张子年挑着两土篮子土,往猪圈里倒。葛英子掐着腰站在院子里。

    “要我说呀,战队长现在还没把账本给咱们送来,肯定是那个姓夏的答应接会计了!”葛英子突然地就来了气,咬着牙根,“哼,净会说好听的!代强不是说若冬她妈不让她爸接会计吗?那都是说给孩子听的,特意让代强把话给传过来让咱买她个人情!还答应给咱家孩子做衣服,这也没影啦哈!还有她家那男的,我看那就是带着眼镜的白眼狼!”

    项淑贤抱着包袱站在院子门口,听到葛英子的这些话,她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妈,进去呀!”若冬在后面撵上来,推着项淑贤。

    项淑贤还是站着没动,若冬却跑进了院子。张子年愣住了,葛英子张着的嘴也闭不上了。若冬一回头,见项淑贤向外走。

    “妈,这就是代强家呀,你咋还不进来呢?”若冬跑回到项淑贤的身边,拽着她的胳膊。“我妈来给你们家送衣服来啦!”若冬拖拽着项淑贤走到葛英子的身边说道。

    “哦,呵呵,那个,我早就想来了,找不着门,这不,让若冬带我来了!”项淑贤把包袱递给葛英子,神色不自然地说:“给,这是给孩子们做的衣服,也不知合身不合身!”

    葛英子看着张子年,尴尬地站着,没有伸手接项淑贤手里的包袱。

    “接着呀!”张子年瞪着葛英子说道。

    葛英子接过包袱,有些灰溜溜地转身进了屋子里。

    “你别多心,别听她瞎说。走,屋里坐!”张子年对项淑贤说道。

    项淑贤没说话。葛英子又走了出来。

    “他张婶,他张叔,刚才我都听到了。正好今天说起了这个事情,那我就在这里给你们再表个态,你们放心,我们家老夏,肯定不当这个会计!”项淑贤严肃地说道。

    “真的呀?哎呀,只要你们家老夏不当这个会计,哼,战家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当会计了。全生产队,就我们家代国一个初中毕业生,那代国还能跟他爸抢呀?他夏婶子呀,有你这句话,我们可就放心啦!来来来,咱们到屋里去说话吧!”葛英子四处打量着,“我再给你点什么东西好呢?”葛英子直奔鸡窝,“哎呀,这鸡蛋还没下出来呢,还有什么呢这家里?”

    “他张婶儿,你别忙活了,我们家什么都不缺。你们还有什么针线活儿,就让代强拿给我,别客气。我这就回去了啊!”项淑贤转身走出院子。

    “哎呀,他夏婶子呀,你真的什么也不拿呀?”葛英子垂着两只胳膊站在院子里,假惺惺地冲着项淑贤的后背喊着。

    “不啦,我们走了!”项淑贤又回转身,“若冬,咱们回去吧!”

    羊圈旁,代强在给若冬比量着弹弓。

    “妈,你先回去吧,代强教我们打弹弓呢!”

    项淑贤看着若冬,略微沉思一下。

    “就叫孩子们在这儿玩吧。小羊长得咋样啦?”葛英子对项淑贤喊着。

    “哦,那小羊长的可好了!谢谢你给我们家小羊羔啊!”项淑贤转身想走。

    “那个,那个什么,”葛英子又对项淑贤喊着,“他夏婶子呀,只要我们还能当会计,你们家有什么活儿,让代强他爸去帮你干啊!放心,哈!”

    “不用了,真的不用。那我走了!”项淑贤又将目光转向羊圈前,“若冬,早点回家啊!”说完她背着阳阳走出了张子年家的院子。

    山坡上。代强在前面跑着,若冬和两个小双子在后面跟着。代强跑到一个较平坦的地方站住了,从兜里掏出一堆小石子儿放到地上,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一个较小的弹弓递给若冬。

    “给!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你劲小,皮筋太硬的你拉不动,这个皮筋好,软乎,你能拉动。来,就像我这样。把小石子儿放到这里面,用手使劲拉!瞄准,一松手,石子儿就打中目标了!”代强一边示范,一边给若冬讲着。

    若冬兴奋地接过弹弓,学着代强的样子,打出了第一颗石子儿。“噢!噢!噢!我会打弹弓喽!我会打弹弓喽!”若冬高兴地跳着、叫着。

    “噢!噢!二姐会打弹弓喽,二姐会打弹弓喽!”两个小双子也拍着手跳着、叫着。

    “光能把石子儿打出去还不行,那还不算会打弹弓。要会瞄准,瞄准目标,一打一个准才行!”代强认真地示范着、说着。

    “好,来,代强,你说,你让我打哪儿?”

    “就打那棵树!你把那棵树当成是战队长,你现在先学着打他的身上,等练得差不多了,就专门打他的眼睛!”代强指着前面的一棵树说道。

    “打身上还行,眼睛就别打了,打瞎了怎么办呀?”

    “打瞎了才好呢!”

    “我不,我只打身上,不打眼睛!”

    “你必须练,能瞄准了,才能打着鸟!”

    “我也不打鸟!”

    “那你打什么?”

    “嗯……我打树上的杏子,我不会爬树,就用弹弓打下来!”

    “那有什么意思,打活物,那才有意思呢!”

    若冬认真练习着打弹弓。

    生产队大田地里,社员们用锄头在锄草。远远看去,锄头起落之处尘土飞扬。柱子领头,社员们在后面排成队跟着。夏世纯在其中,虽然笨拙,但很卖力气。代国也在其中,但吊儿郎当的。

    “哎,我说,地这么干,这一动锄头,不是就更干啦?现在锄草没道理!”胖婶直起了腰来说道。

    “公社往年要求‘二铲二耥,拔一次大草’,今年要求要‘三铲三耥,拔一次大草’,这才是第一铲。天干,也得铲。没准,明天就下雨了呢!嘿嘿。”柱子一边铲着地一边说道。

    “干吧!上面有指挥的,咱就干吧。干错了也得干呀!哼,公社那个让这个天锄地的,保准不是庄稼人出身,就瞎指挥!”胖婶儿又弯下腰去铲着地。

    “胖婶儿呀,咱可不敢说公社干部的不对呀,人家是站得高,看得远!咱们小社员听指挥就完啦!”柱子边铲地边说道。

    “哼,是的,是的,听指挥就完啦,是完蛋的那个完!”胖婶儿不服气地说道。

    附近的社员们偷偷地笑。

    “嗨,说是说,笑是笑,但愿呀,但愿能下一场雨呀!”胖婶儿抬头看着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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