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风走不远
吃完午饭的我们在餐桌上又闲聊一段时间，直到外面的雨声由豆点大的钟鼓声渐渐微弱下去，不时有雨点从树上滑落，像是八音盒的间奏，时断时续。
＂我先去刷碗了。＂叔叔不打扰我们的交谈，他在家中一向是负责洗刷碗筷和清洁工作，对他来说刷碗是他能展现自己能力的最好证明。
＂那我们就去沙发那里坐一会吧。＂井鹤姐亲密地揽着我的肩，就要把我往沙发那里带。
＂等一下，我们还要先去超市一趟。＂千切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另一只手，他的眉头微皱。
＂你们聊起天来会没完没了的，还是先买完东西再说吧。＂
千切起身来到我的身后，他的身体是棵海红豆树，遮住我眼中的光，只能见他红色的瞳孔倒映出我的脸，里面的人温柔地敛着眉眼。
＂我也要去，不能让豹马独占小葵，两个人独处禁止。＂
井鹤姐将我按进她的胸膛，比奶油点在鼻尖还要柔软，比水咽进喉咙还要无法抵抗，幸福的我，立场瞬间倒向井鹤姐。
＂小千，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吧!＂
满头粉色小花花的我露出绚丽的笑容，双手回抱住井鹤姐，像是抱住心爱玩偶的小熊。
＂好耶!最喜欢葵酱了!＂
＂我也最喜欢井鹤姐了!＂
＂所以说，你们在干什么啊?我又没说不可以三个人一起去……＂
千切看着我们露出无语哽咽但是尊重的表情，无奈叹气着，仿佛正在经历无法理解的奇怪事件。
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的我们，终于可以向超市进发!
只是千切看着我和井鹤姐，又是欲言又止的神态。
＂那个，家里有三把伞吧?＂
＂嗯，是的吧?＂
＂我说……你们两个人适可而止，为什么不能一人一把伞啊喂!＂
面对亲密贴贴的我和井鹤姐，千切终于爆发出他今天的第一句吐槽。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们觉得还行吧？＂
茫然的我们，露出疑惑豆豆眼。
＂……＂
默默背过身去的千切，用沉默回应我们的疑惑。
＂是在闹别扭吧？＂
＂好像是的样子呢……＂
＂啊，回头了。＂
被瞪了呢，背着千切说话的我们。捂住嘴巴，我和井鹤姐对千切眨眨眼。
＂快点跟上来，你们两个。＂
果然没有生气呢。
＂好的——!＂
并肩而行的我们在午后的街道上漫步，雨丝是千千重重的银色蛛丝线，滴着天空和大地的泪，恍然被沾到脸庞，误以为是风无声的呼吸。
下午两点多，两三人影，超市只有无名的音乐声最为悠长响亮，收银员无精打采地瞥过门口，见着人来，也只是眼神轻点，飞快地飘到自己的手指上，像是要用目光分辨出它们形状的不同之处。
＂小葵是明天下午回去吗？要不然这几天就在家里住吧，反正也有你的房间。＂
井鹤姐将我喜欢的草莓气泡水放进推车里，头也不回的说道。
＂顺便一提，和姐姐睡也很赞成!＂
＂那是你自己的私心吧。＂
千切将乌龙茶饮料放进推车里，对井鹤姐投以不赞同的目光。
＂小气豹马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看到千切把草莓气泡水放回去的井鹤姐，发出严厉的谴责声。
＂那个东西放进冰箱，她肯定会半夜起来偷偷喝掉。第二天还要对我说后悔买了它，喝完胃不舒服什么的之类的话。＂
千切意有所指地回答井鹤姐，一抹冷笑浮现在他脸上。
试图回避来自两位千切大人的凝视，我默默用袖子遮住脸，但是大失败。
＂我知道错了……＂
＂哼。＂
千切眉眼微微舒展，倒是不再冷笑，得意地扬起下颌，宛若骄傲地将扑到的蝴蝶放在我面前的煤球，无形的尾巴在空气中晃动。
＂可恶，豹马竟然比我还了解小葵，好失败……＂
莫名突然陷入失败状态的井鹤姐碎碎念念着，欢快的神情被千切一盆冷水浇个正着，瞬间乌云密布。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井鹤净说傻话。＂
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豹马，露出不甘但是敬佩表情的井鹤，还有神游天际，完全状况外的我。
我用食指点点下巴，清点完车里的物品，正想着要去蔬菜区买一些西红柿，今晚就做番茄牛腩汤吧。
我们的速度并不算快，在购买途中井鹤姐又拉着我吐槽她公司里的事情，一头扎进瓜田里的我，瞬间亮起眼睛，专心致志地听着。
“滴——!”
东西都被清点完，我正想要掏出卡付钱，就被井鹤姐抢先一步，而一旁的千切默默收回自己要从口袋里拿出卡的手。
＂这次就算我请客啦，东西按照惯例还是豹马提着哦。＂
井鹤姐俏皮地眨着眼，上翘的眼睫毛似合欢花细密的绒丝，在我心上扫过。
＂小葵帮豹马撑一下伞吧，姐姐要先和朋友出去玩，记得和妈妈说一声。＂
井鹤姐对我们献出飞吻，抢先拿起其中一把伞就施施然离开超市。
我和千切来不及伸出挽留的手，只能相视无言。
＂唉。＂小千今天第二次叹气。
最后只有我和千切回去，刚进去还收获奈绪妈妈的疑问，在得到我的回答后，她抱怨一声井鹤姐的随性，拿起手机啪啪打字，确保信息被井鹤姐收到后才放心。
＂这个孩子怎么就突然就跑出去了?＂
虽然语气是抱怨的，神情却充满喜悦与满意，似乎是收到好消息，奈绪妈妈不再纠结井鹤姐的行为，转而接过千切手中的一个购物袋。
＂帮大忙了，小葵。刚好今天想要让豹马去超市买味噌和盐，家里的快用完了。＂
＂你们两个人好好聊天吧，我还要去看电视。豹马应该有很多话想和小葵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人谈话。＂
把我和千切推出家门的奈绪妈妈面露微笑，向我们挥手告别。
＂豹马晚饭就在小葵那里吃完再回来，今晚的饭没有你的份。＂
奈绪妈妈一向温柔亲切的笑容隐隐传来压迫感，吓得我和千切浑身一抖擞。
＂……她们在做什么啊？＂
千切满脸空白，他拎着购物袋，甚至不到两个小时，就被自己的母亲赶出家门，甚至被勒令不准回家吃晚饭。
＂可能是想让小千和我多待一会，毕竟我们也很长时间没见面。＂
＂是半年多一点吧。＂
千切接过我手中的伞，他撑着伞带我回家，我提前进去，接过袋子。
独留在外面他收拢伞面，先在台阶上轻轻敲动伞身，一甩，雨水溅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快些进来，别被雨淋到。＂
我一边将东西分类出来放进冰箱，一边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喊去。
＂啊，马上就进去。＂
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手中动作不停，没再回头。
先是关门声，伞架的碰撞声，逐渐增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拖鞋在光滑的木板上不时发出细微的蛇爬行的摩擦声。
停在我的身后，一步之遥，不再有任何声响，偌大的空间浅浅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他的呼吸要比他的心更贴近我的灵魂。
＂哇——!＂
趁千切不注意，我突然转身，张牙舞爪地恐吓他。
＂……＂
一动不动的小千。
＂嗯?＂
我担忧地戳戳他的胸口。
小千还是没有反应。
＂噗……哈哈哈。＂
他突然笑出声，反而让我无比挫败和失落，没能看到小千惊吓的表情实在让人遗憾。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抬起手，抚摸我的头，手掌一路往下划过我的左耳 ，带有谴责性质地捏住我的耳垂。他低着头，眼神晦涩不明，动作却格外轻柔。
＂下次起身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撞到冰箱门。＂
他再将我耳边的发丝别过去，我的耳垂也终于得到解脱，从他温热的手指间逃离。有些发烫，只好用自己冰凉的指尖贴上去，给它降降温。
＂知道了——＂我不服气的鼓起脸，但还是回应千切的要求。
＂我去烧壶茶，小千准备好点心。你的小说在书架第三排第二个。＂
我推推他的肩膀，越过他去厨房烧水，下雨的天气总是让人想要喝一杯暖暖的热茶下肚，身心都会惬意着发出感叹词。
将热水倒进紫砂壶中，杯子则是不伦不类的陶瓷杯，配套的色系，一红一蓝。
当我把茶水端到会客室，发现千切已经将点心放在矮脚深棕圆桌上，自己则坐在粉红色的软垫上，靠着障门，静静欣赏庭院的雨景。
天色被雨润湿得昏暗，不久前淅淅沥沥的，转而又下大，空气中倒是没有太多泥土的气味，早早被植物的清雅的草木香盖过去。
放好茶具，我在另一个软垫上坐下来。千切盘着腿，小说整本合着待在他的腿上。
＂寒假还回来吗？＂他偏过头问我，直截了当地开口。
＂以后可能很少回来，基本上以后我和妈妈就在东京生活。＂我不想隐瞒这件事，直接告诉他。
＂是吗……？＂千切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后，腿直直舒展开，书本滑落一边，但无人在意。
＂葵，现在的生活还好吗？＂他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灯，声音太轻，羽毛都能将它托起 。
＂……我说不上来。大概是有好有坏吧，但是让我很有干劲。＂我学着他的动作躺在榻榻米上，身体凑近他。
＂我想起爸爸了。＂我小声告诉他，像是倾吐心事一般。
＂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好事。＂他的眼睛盯住我，像是要仔细观察我的神色，稍微不对劲的地方都会被他捕捉到。
＂好平淡的态度，还以为小千会感动得抱住我流眼泪呢。＂
＂我有在感动了。＂
＂骗人，都没看到眼泪。＂
他握住我想要触碰他的手，放在心口上，心跳声平稳地跳动着，传递出令人安心的信号。
＂我的心在为你流泪。＂
他的额头与我相抵，我们之间瞬间变得无比靠近，呼吸交融，眼中只有彼此。
＂好狡猾的小千。＂
＂是，是。＂
我贴近他的胸膛，温暖的，蓬勃的生命力正在我的耳边起舞，奏出冬日炉火燃烧般的交响乐。
＂我很想念你。＂我轻声呢喃。
＂我也是。＂他将我揽进怀中，手则从我的头顶一路滑到后背，仿佛在摸一只小猫的身体。爱怜于它的柔软，谨慎于它的脆弱，小心翼翼而又克制地浮于表面的动作。
＂明明我已经长大了，还一直依赖小千，好逊。＂我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泪水缓缓落下，喉咙哽咽着。
＂这是葵的专属待遇，不管多少岁我都会抱住你。＂千切的嗓音和他纤细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但却很使我感到安心。
＂最喜欢小千了。＂
＂花心的话还是少说几句。＂
＂真心话，小千是最喜欢的人里还要最喜欢，但是要排在妈妈之后。＂
＂原来我在葵心里地位那么高吗？天大的荣幸啊。＂
＂因为小千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对不起，之前还和你吵架。＂
我环住他的腰，笨拙地想要将愧疚和爱传递给他，姗姗来迟的道歉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接受。
＂葵是笨蛋。＂
他拉长声线，停下抚摸我的背，转而拽了一下我的头发。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用和我说抱歉。我们一直都彼此信赖着，这就足够了。＂
幸福、快乐、感动啊，请你们收手吧，不要再随意拨动我的心弦，奏出山间泉水般的清乐声，让我听不见眼前人的心跳。
我慢慢在他怀中闭上双眼。
＂我先去刷碗了。＂叔叔不打扰我们的交谈，他在家中一向是负责洗刷碗筷和清洁工作，对他来说刷碗是他能展现自己能力的最好证明。
＂那我们就去沙发那里坐一会吧。＂井鹤姐亲密地揽着我的肩，就要把我往沙发那里带。
＂等一下，我们还要先去超市一趟。＂千切眼疾手快地抓住我的另一只手，他的眉头微皱。
＂你们聊起天来会没完没了的，还是先买完东西再说吧。＂
千切起身来到我的身后，他的身体是棵海红豆树，遮住我眼中的光，只能见他红色的瞳孔倒映出我的脸，里面的人温柔地敛着眉眼。
＂我也要去，不能让豹马独占小葵，两个人独处禁止。＂
井鹤姐将我按进她的胸膛，比奶油点在鼻尖还要柔软，比水咽进喉咙还要无法抵抗，幸福的我，立场瞬间倒向井鹤姐。
＂小千，我们三个人一起去吧!＂
满头粉色小花花的我露出绚丽的笑容，双手回抱住井鹤姐，像是抱住心爱玩偶的小熊。
＂好耶!最喜欢葵酱了!＂
＂我也最喜欢井鹤姐了!＂
＂所以说，你们在干什么啊?我又没说不可以三个人一起去……＂
千切看着我们露出无语哽咽但是尊重的表情，无奈叹气着，仿佛正在经历无法理解的奇怪事件。
最终达成一致意见的我们，终于可以向超市进发!
只是千切看着我和井鹤姐，又是欲言又止的神态。
＂那个，家里有三把伞吧?＂
＂嗯，是的吧?＂
＂我说……你们两个人适可而止，为什么不能一人一把伞啊喂!＂
面对亲密贴贴的我和井鹤姐，千切终于爆发出他今天的第一句吐槽。
＂为什么不可以呢？我们觉得还行吧？＂
茫然的我们，露出疑惑豆豆眼。
＂……＂
默默背过身去的千切，用沉默回应我们的疑惑。
＂是在闹别扭吧？＂
＂好像是的样子呢……＂
＂啊，回头了。＂
被瞪了呢，背着千切说话的我们。捂住嘴巴，我和井鹤姐对千切眨眨眼。
＂快点跟上来，你们两个。＂
果然没有生气呢。
＂好的——!＂
并肩而行的我们在午后的街道上漫步，雨丝是千千重重的银色蛛丝线，滴着天空和大地的泪，恍然被沾到脸庞，误以为是风无声的呼吸。
下午两点多，两三人影，超市只有无名的音乐声最为悠长响亮，收银员无精打采地瞥过门口，见着人来，也只是眼神轻点，飞快地飘到自己的手指上，像是要用目光分辨出它们形状的不同之处。
＂小葵是明天下午回去吗？要不然这几天就在家里住吧，反正也有你的房间。＂
井鹤姐将我喜欢的草莓气泡水放进推车里，头也不回的说道。
＂顺便一提，和姐姐睡也很赞成!＂
＂那是你自己的私心吧。＂
千切将乌龙茶饮料放进推车里，对井鹤姐投以不赞同的目光。
＂小气豹马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看到千切把草莓气泡水放回去的井鹤姐，发出严厉的谴责声。
＂那个东西放进冰箱，她肯定会半夜起来偷偷喝掉。第二天还要对我说后悔买了它，喝完胃不舒服什么的之类的话。＂
千切意有所指地回答井鹤姐，一抹冷笑浮现在他脸上。
试图回避来自两位千切大人的凝视，我默默用袖子遮住脸，但是大失败。
＂我知道错了……＂
＂哼。＂
千切眉眼微微舒展，倒是不再冷笑，得意地扬起下颌，宛若骄傲地将扑到的蝴蝶放在我面前的煤球，无形的尾巴在空气中晃动。
＂可恶，豹马竟然比我还了解小葵，好失败……＂
莫名突然陷入失败状态的井鹤姐碎碎念念着，欢快的神情被千切一盆冷水浇个正着，瞬间乌云密布。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井鹤净说傻话。＂
双手叉腰，得意洋洋的豹马，露出不甘但是敬佩表情的井鹤，还有神游天际，完全状况外的我。
我用食指点点下巴，清点完车里的物品，正想着要去蔬菜区买一些西红柿，今晚就做番茄牛腩汤吧。
我们的速度并不算快，在购买途中井鹤姐又拉着我吐槽她公司里的事情，一头扎进瓜田里的我，瞬间亮起眼睛，专心致志地听着。
“滴——!”
东西都被清点完，我正想要掏出卡付钱，就被井鹤姐抢先一步，而一旁的千切默默收回自己要从口袋里拿出卡的手。
＂这次就算我请客啦，东西按照惯例还是豹马提着哦。＂
井鹤姐俏皮地眨着眼，上翘的眼睫毛似合欢花细密的绒丝，在我心上扫过。
＂小葵帮豹马撑一下伞吧，姐姐要先和朋友出去玩，记得和妈妈说一声。＂
井鹤姐对我们献出飞吻，抢先拿起其中一把伞就施施然离开超市。
我和千切来不及伸出挽留的手，只能相视无言。
＂唉。＂小千今天第二次叹气。
最后只有我和千切回去，刚进去还收获奈绪妈妈的疑问，在得到我的回答后，她抱怨一声井鹤姐的随性，拿起手机啪啪打字，确保信息被井鹤姐收到后才放心。
＂这个孩子怎么就突然就跑出去了?＂
虽然语气是抱怨的，神情却充满喜悦与满意，似乎是收到好消息，奈绪妈妈不再纠结井鹤姐的行为，转而接过千切手中的一个购物袋。
＂帮大忙了，小葵。刚好今天想要让豹马去超市买味噌和盐，家里的快用完了。＂
＂你们两个人好好聊天吧，我还要去看电视。豹马应该有很多话想和小葵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人谈话。＂
把我和千切推出家门的奈绪妈妈面露微笑，向我们挥手告别。
＂豹马晚饭就在小葵那里吃完再回来，今晚的饭没有你的份。＂
奈绪妈妈一向温柔亲切的笑容隐隐传来压迫感，吓得我和千切浑身一抖擞。
＂……她们在做什么啊？＂
千切满脸空白，他拎着购物袋，甚至不到两个小时，就被自己的母亲赶出家门，甚至被勒令不准回家吃晚饭。
＂可能是想让小千和我多待一会，毕竟我们也很长时间没见面。＂
＂是半年多一点吧。＂
千切接过我手中的伞，他撑着伞带我回家，我提前进去，接过袋子。
独留在外面他收拢伞面，先在台阶上轻轻敲动伞身，一甩，雨水溅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快些进来，别被雨淋到。＂
我一边将东西分类出来放进冰箱，一边扭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喊去。
＂啊，马上就进去。＂
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手中动作不停，没再回头。
先是关门声，伞架的碰撞声，逐渐增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拖鞋在光滑的木板上不时发出细微的蛇爬行的摩擦声。
停在我的身后，一步之遥，不再有任何声响，偌大的空间浅浅的呼吸声重叠在一起，他的呼吸要比他的心更贴近我的灵魂。
＂哇——!＂
趁千切不注意，我突然转身，张牙舞爪地恐吓他。
＂……＂
一动不动的小千。
＂嗯?＂
我担忧地戳戳他的胸口。
小千还是没有反应。
＂噗……哈哈哈。＂
他突然笑出声，反而让我无比挫败和失落，没能看到小千惊吓的表情实在让人遗憾。
＂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抬起手，抚摸我的头，手掌一路往下划过我的左耳 ，带有谴责性质地捏住我的耳垂。他低着头，眼神晦涩不明，动作却格外轻柔。
＂下次起身的时候小心点，不要撞到冰箱门。＂
他再将我耳边的发丝别过去，我的耳垂也终于得到解脱，从他温热的手指间逃离。有些发烫，只好用自己冰凉的指尖贴上去，给它降降温。
＂知道了——＂我不服气的鼓起脸，但还是回应千切的要求。
＂我去烧壶茶，小千准备好点心。你的小说在书架第三排第二个。＂
我推推他的肩膀，越过他去厨房烧水，下雨的天气总是让人想要喝一杯暖暖的热茶下肚，身心都会惬意着发出感叹词。
将热水倒进紫砂壶中，杯子则是不伦不类的陶瓷杯，配套的色系，一红一蓝。
当我把茶水端到会客室，发现千切已经将点心放在矮脚深棕圆桌上，自己则坐在粉红色的软垫上，靠着障门，静静欣赏庭院的雨景。
天色被雨润湿得昏暗，不久前淅淅沥沥的，转而又下大，空气中倒是没有太多泥土的气味，早早被植物的清雅的草木香盖过去。
放好茶具，我在另一个软垫上坐下来。千切盘着腿，小说整本合着待在他的腿上。
＂寒假还回来吗？＂他偏过头问我，直截了当地开口。
＂以后可能很少回来，基本上以后我和妈妈就在东京生活。＂我不想隐瞒这件事，直接告诉他。
＂是吗……？＂千切往后一躺，双手垫在脑后，腿直直舒展开，书本滑落一边，但无人在意。
＂葵，现在的生活还好吗？＂他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灯，声音太轻，羽毛都能将它托起 。
＂……我说不上来。大概是有好有坏吧，但是让我很有干劲。＂我学着他的动作躺在榻榻米上，身体凑近他。
＂我想起爸爸了。＂我小声告诉他，像是倾吐心事一般。
＂终于想起来了？这是好事。＂他的眼睛盯住我，像是要仔细观察我的神色，稍微不对劲的地方都会被他捕捉到。
＂好平淡的态度，还以为小千会感动得抱住我流眼泪呢。＂
＂我有在感动了。＂
＂骗人，都没看到眼泪。＂
他握住我想要触碰他的手，放在心口上，心跳声平稳地跳动着，传递出令人安心的信号。
＂我的心在为你流泪。＂
他的额头与我相抵，我们之间瞬间变得无比靠近，呼吸交融，眼中只有彼此。
＂好狡猾的小千。＂
＂是，是。＂
我贴近他的胸膛，温暖的，蓬勃的生命力正在我的耳边起舞，奏出冬日炉火燃烧般的交响乐。
＂我很想念你。＂我轻声呢喃。
＂我也是。＂他将我揽进怀中，手则从我的头顶一路滑到后背，仿佛在摸一只小猫的身体。爱怜于它的柔软，谨慎于它的脆弱，小心翼翼而又克制地浮于表面的动作。
＂明明我已经长大了，还一直依赖小千，好逊。＂我抓住他胸口的衣服，泪水缓缓落下，喉咙哽咽着。
＂这是葵的专属待遇，不管多少岁我都会抱住你。＂千切的嗓音和他纤细的外表形成强烈的反差，但却很使我感到安心。
＂最喜欢小千了。＂
＂花心的话还是少说几句。＂
＂真心话，小千是最喜欢的人里还要最喜欢，但是要排在妈妈之后。＂
＂原来我在葵心里地位那么高吗？天大的荣幸啊。＂
＂因为小千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对不起，之前还和你吵架。＂
我环住他的腰，笨拙地想要将愧疚和爱传递给他，姗姗来迟的道歉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接受。
＂葵是笨蛋。＂
他拉长声线，停下抚摸我的背，转而拽了一下我的头发。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不用和我说抱歉。我们一直都彼此信赖着，这就足够了。＂
幸福、快乐、感动啊，请你们收手吧，不要再随意拨动我的心弦，奏出山间泉水般的清乐声，让我听不见眼前人的心跳。
我慢慢在他怀中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