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薛宝钗与二舅妈在在争夺栾序的归属权时,栾序背着满满当当但毫无重量的背篓已然准备下山了。

    他在脑海里回忆近期会发生的大事,现下是他五岁的一月,二月十五花朝便是妹妹的诞辰,在他记忆里他是在妹妹出生前的半月也就是二月会被舅妈带去林家做小厮,而陈盼儿也会在二月跳河自尽。

    但他等不到二月了,因这不亚于亡羊补牢,在他的记忆里自妹妹出生后,义母几乎没了半条命,而妹妹则是自出生便十分孱弱,此后他便为了给妹妹调养身子学了医。

    现在的他哪怕是接生其实也是有了一些理论经验。他若是能尽早到她们身边也好对症下药,现下他要做的便是尽快攒钱,并打出神医的名头让林家注意到他。

    攒钱的事可以往后推,但义母如今的状况迫在眉睫。对此,他已有了规划,一切都等到江河县再说。

    此时也不过巳时,春季南方空气里尽是湿润的潮气,仿佛一层薄雾挂在树上,栾序一步一步自林间穿行,脚畔的野草叶片上还挂着将落未落的露珠。

    有水珠随着他的脚步打湿了他单薄的布鞋,渗入几分彻骨的凉意,可栾序稚嫩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随手折了片宽大的叶子便蹲下身采摘刚发现的树莓。

    这一片鲜少有人驻足,故野生树莓长势极好红彤彤一片,触手柔软,食之酸甜可口。

    紧接着,一只小巧玲珑尾羽点缀着翠色的雀儿驻足在他的肩上叽叽喳喳叫唤着似要讨食。

    栾序看着肩上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垂眸将刚摘下的树莓递到小家伙面前。

    得了果子后,小家伙倒也不闹了,展开翅膀飞回林子深处。

    那雀儿飞得并不快,即便是如今的他也能轻而易举的跟上。

    但栾序的脚步并没有追随自由的鸟儿,而那只鸟儿似乎也察觉到他的选择,在远处盘旋了会便再无了踪影。

    栾序见鸟雀飞远这才走上前替小家伙遮掩痕迹,以免被其他人看见。翠鸟作为点翠工艺并不可少之物,他当然明白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若不是命运的眷顾,这些小家伙完全不会暴露在人类面前。

    遮掩痕迹后栾序又走远摘了些可食用的野果子,他的运气当真极好不一会儿不仅填饱了肚子还捎带了两包新鲜的野果,便下了山。

    十里村离最近的县城名为江河县,不过二刻的路程。若是以他目前小胳膊小腿徒步而行最多也不过一个时辰。但他毕竟人小不敢贸然独自去,万一路上遇着拐子,即便他心性再好,怕也挡不住成年男子用劲的一拳。

    本想着先回家找找村里有没有驴车的人家,先赊账后等到了县城将这背篓里的药材换钱再还,若是能在药铺找个活计更好。

    正巧要往县城送货的二柱叔自他前方赶来,栾序眼前一亮伸手招呼着二柱叔。

    二柱叔一家在他幼时的记忆里可是最为和蔼可亲的存在,如今再次看到他不免有些眼热。

    赶驴车的二柱叔见是他,黝黑的脸上明显闪过几分挣扎,到底还是心软停了车,还没等栾序开口便自身后板车上拎起一个布兜子,摸出两个窝头便要递给栾序。

    栾序方才已吃了好些野果并不饿,他谢过陈二柱后将背篓放下揭开杂草的第一层,露出脆生生的野果子,自那些野果里挑了几个好看的递给二柱叔道:“二柱叔我不饿,方才上山采了好些野果,给你路上吃。”

    陈二柱有些惊讶还能从他娘两手里拿到东西,忙推辞道:“你和你娘也不容易,就留着自个吃吧。”

    “二柱叔你便收着吧,往常你帮我和娘的事我都不知如何回报,一包野果子二柱叔莫不是嫌弃?”栾序没有管他的推辞便将一包野果子放在板车上。

    陈二柱听他这的话颇为欣慰,最终便也收下了果子,长叹道:“你这孩子...”

    栾序见此开口便问道:“二柱叔这是要去县城?”

    “是,这几日收了些新鲜的瓜果打算给飘香楼送去,那娃儿我就先去了。”陈二柱说着就要赶车。

    栾序忙道:“二柱叔,可否捎带我也去?我在山上捡了些东西想去县城换钱给我娘治病。”

    陈二柱拿了他的野果本还有些不好意思,听他有求本不好推辞,可要带一个方五岁的娃娃他还是犹豫,但又听这孩子是为了给娘治病本来拒绝的话语便到了嘴边,只道:“你都捡了什么?如果不多那二柱叔便买了,这钱你先攒着等多了再拿来给你娘看病,你便回家罢,莫要让你娘等着急了。”

    说着,陈二柱便下了车,腾了个地儿,打算将栾序的背篓里的东西放到车上,再拿几个钱打发了这小子,便伸手就去接栾序身后的背篓,本不以为一个小孩子能捡什么好东西?何况他背着也没感觉到有什么重量。

    陈二柱便也不以为意,可没想到竟提不起来!

    肉眼可见他黝黑的脸上满是惊愕,转而看向细胳膊细腿小脸蛋比他闺女还白净的栾序,怀疑起了人生。栾序见状忙将背篓卸下。

    陈二柱随后还是不信邪蹲下身子双手环抱却也额角青筋暴起才将那背篓抱起。

    抹了把汗,看向栾序不免带着几分佩服:“你小子倒是有一把子力气。这里都有什么?”

    栾序这会也忍不住笑意,扒开铺在上边的草,指着昏死在背篓里的东西道:“有几只山鸡、野兔还有鱼,和一些药材。”

    “哟,小序你还会分辨药材?若是捡的人参的话那可值钱了,到时候你娘的病就也能好了——”

    陈二柱身为三个娃儿的父亲自是知道这个年纪的娃儿瞎说大话的本事,可调侃的话说到一半,看着背篓里安安静静的鱼野兔和山鸡和上边的疑似人参的药材便直接卡了壳,眼睛瞪得溜圆,语气都有些茫然:“小序,这都是你捡的?”

    栾序只是十分淡然地点了点头:“还劳烦二柱叔捎带我一程。”

    “这野兔山鸡和鱼我倒是能替你寻个去处只是这价钱怕是不高。”陈二柱看着这些野味想了想还是提议道。

    陈二柱如今接的是替飘香楼管事购置新鲜蔬果的活计,每隔三日便要在周边的村寨里收农户家中的瓜果给飘香楼管事。

    但他到底接的是购置蔬果而购置肉食的另有他人,若是他真的将这些送去给飘香楼等于是直接从别人手里抢钱,所以他打算将这些送给同是为飘香楼供肉的好友,故这价钱必定会少很多。

    “不打紧,多谢二叔。”栾序如今正缺少交易渠道,最主要他还太小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如今陈二柱既然愿意替他出主意那便权当给作顺水人情了。

    “只是这些以后莫要叫人知道了去。”陈二柱表情瞬间严肃了几分,赶忙将草重新铺上,又将背篓放到板车上,而栾序则在陈二柱打算抱他上车时先蹬着小短腿爬上了车。

    “谢谢二柱叔。”栾序扶着背篓看向这位淳朴的叔叔,无论是这一世还是上一世他都十分感激这位叔叔。

    只可惜在上一世他有能力回报时,这位叔叔好人却没有好报,在送货途中遭遇山匪截道惨死,而他的妻子则带着孩子改嫁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陈二柱只是挠着头嘿嘿笑着,在阳光里显得格外憨厚:“你这娃还怪客气的,才这一会都说了几句谢了?跟你叔还客气啥?”

    栾序也眯了眯眼睛,有山野的风轻柔拂过他的面颊,连绵的景色在他的视野里更迭,不一会儿便到了镇上。

    陈二柱第一时间便将背篓里的野味与好友做了交易,并当着栾序的面将交易所得都给了栾序,可栾序还是留了一部分给陈二柱。

    陈二柱见推辞不过便只能收下,但投桃报李想着交完货便同栾序去一趟药铺。

    二人便先飘香楼管事处交了货,除陈二柱外还有几个汉子也是今天交货,负责清点食材酒楼的伙计做事仔细,栾序仅在旁站了会便趁此机会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在陈二柱能看见的视线里清点背篓中的药草。

    这一趟他不仅仅要买卖草药,更为主要的是这江河县的县长夫人是义母的手帕交,亦是高龄产子,但这位夫人却没有义母那般运气,最终难产而死。

    在他正要伸手去拿药草时,飘香楼后门钻出个着着急忙慌的中年男子,对着正在清点食材的伙计耳语了几句后,又转身看向身后满脸谄媚:“小少爷,你咋还出来了?你只管在雅间喝茶,之后试试我们飘香楼的特色美食。”

    “你们那算什么雅间?一股子上不得台面的泥巴气味,让小爷我待在那儿还不如出来走走。”被称呼为小少爷的人语气尚且稚嫩但语气倨傲,自里间走出,鄙视地看着这些忙碌的这些乡下汉子,嘟囔:“也不知我妹妹来这个破地方做什么!好几天吃不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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