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肴香味铺面而来。

    其余玩家面如土色,还要克制着恐惧不过多去看这位入殓师小姐。

    她面露幸福的神情。

    仿佛大锅里泡着的不是一颗颗血红眼球而是三鲜烩丸,看不出是什么动物的大肠小肠在沸腾的热汤里交叠,鼓胀,貌似清洗的也不是很干净,白白胖胖的蛆虫蠕动,钻爬,在大锅里享受佳肴美味。

    周明没忍住吐了。

    “这是你做的食物?”

    “你可以不吃。”

    许放抻着脸,摆放好碗筷,给所有人舀了一碗。

    季苍术看碗里白白胖胖的驱从小肠的结节钻出,一条接着一条,头皮发麻,仿佛回家般快乐自在,高温也杀不死这些旺盛的小生命,表情扭曲一瞬。

    ‘怪诞’已经开动了。

    她抹掉嘴边的汤渍,有点茫然。

    他们怎么不吃?

    【他们不饿】

    不吃会不会死?

    【人各有命,住院那么多年你难道还没看够生老病死?】系统说的很不客气。

    白文清抿嘴,条件允许内,她还是想尽力帮帮同为人类的玩家们。

    【这是污染过程,适应不了的玩家迟早会死。】系统解释道。

    她看碗中剩余的汤饭,很鲜美的味道,丸子嫩且Q弹,宽粉吸满汤汁,劲道味浓。

    细看有红肉掺杂在其中,看不真切,好似打了层马赛克。

    她状作不在意,吃干净剩余的食物,端碗到水池。

    这些天,她已经渐渐明白了某些潜规则,就好比对待出轨多年的丈夫,一些细枝末节,装作看不见,是为了这个家好。

    她的离开令在场玩家们松了口气。

    季苍术忍着恶心,用勺子舀起一颗眼球,放入嘴里。

    腥臭味猛地在口腔炸开,季苍术捂嘴,汤汁水顺着指缝流到桌面,渐渐汇聚成一团灰白色粘稠。

    许放退到后厨,手紧扒住门框,紧张地盯着那团东西。

    季苍术跟没看看见一样,死命呕吐。

    什么臭鱼烂虾的味道直冲天灵盖,她原本想忍着吃完,却根本没法咽进喉咙。

    许放脑冒汗水,食堂骤然阴冷的气氛刺激到了每个人的神经感官。

    “怎么回事?!”

    默不作声的李东迈猛地抄起季苍术的碗几口吃干净,接着是自己碗里的饭。

    他吃的太快,单手捂住嘴干呕,另一只手用衬衫的下摆擦干桌面。

    胳膊和那团粘稠接触到时,肉被烫熟的滋滋声作响,李东迈强忍疼痛。

    季苍术这才缓和了许多,她瘫坐到地上,泪流满面。

    “收拾干净。”

    李东迈站起身,肥胖的身躯抖了抖。

    他环视四周,视线落到许放身上。

    “食堂不允许脏污。”

    清洗好碗筷,李东迈走出食堂。

    门口蹲坐着的老黄狗正懒洋洋的晒太阳,听见动静歪了下耳朵。

    橙黄色的兽瞳瞥向李东迈,呜咽了声,它扭过头。

    季苍术摸了摸它的头。

    “刚才谢谢你救我。”

    “你对这个世界了解多少?又知道多少?”

    李东迈严肃道。

    季苍术愣住。

    白文清对食堂后续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她正想办法进入后山守灵苑。

    偌大殡仪馆供一本日记藏身的范围太大,她必须在这七天里搜遍每一个角落。

    哥,你把我都钓成翘嘴了还不收手?

    一场雨打乱了她的计划,只好先返回殡仪馆。

    楼道里,属于入殓师艾丽萨的屋门悄然打开 一道暗色缝隙透着点微光。

    真正的怪谈回来了。

    她如是想。

    从一开始,她不觉得入殓师的角色全都是人类玩家,这个角色的权限太大自由度过高,虽然高身份阶层伴随的危险度也提高,但对于懂行风玩家而言  无疑是天命开局。

    她不懂行,可系统很懂。

    深夜里,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声音越来越大。

    “外面有什么东西在敲门?”

    [不是东西,宝贝]

    透过猫眼,她看到一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性正在敲门。黑色西装长裙,尤其是那张红唇,美艳极了。

    和那双眼睛对视上的瞬间,仿佛有奇妙诡异的吸引力。

    “亲爱的,快开门”

    “我等待你好久,你终于回来了”

    “你想要笔记对吗,在我这里”

    “头痛吗”

    “挖出来…”

    ……挖出什么?

    挖出……病灶

    把癌症细胞,把那些没日没夜祸害她大脑的病毒,统统挖出来……

    白齿红唇

    一字一句敲打在白文清的心头。

    沉稳的脚步声响起。

    女声戛然而止。

    她清醒的同时,指缝里夹着皮肉和血丝。

    她的脸被自己的指甲划伤了。

    二楼楼道里,艾丽萨紧盯着面前的男人。

    白文清试图听清他们的对话,但视线很模糊,泪水控制不住的流下。

    这是污染,殡仪馆对她的污染在加重!

    艾丽萨和江聿在交谈什么。

    起先,她风轻云淡,悠闲的同时胜券在握的摆弄着指甲。

    江聿只说了一句话,艾丽萨神情大变。

    嫉妒,怨恨,不甘的神情浮现脸上。

    她狠狠地瞪着江聿,甩手离开。

    直到房门关住,压抑窒息的空气开始流转。

    他灰冷色的眼眸瞥向白文清的房门,看不出神情。

    白文清心里呼喊系统,这玩意跟断电了一样不见回应,急的她直骂娘。

    江聿在敲门。

    她到底要不要打开?

    “吱呀”

    紧闭的屋门打开。

    她脸上带着几道伤痕,诱人的香气从伤口里散发着。

    眼眶通红的看着他。

    曾经那双眼睛无神,就是一对没用的装饰品。

    如今,清晰的倒映了他的人形。

    江聿伸手,指头停留在她脸颊。

    他想要安抚伤口,但不能这么做。

    “我要开始说谎了”

    ……

    ……

    系统冷静的记录这一切,它没有出声,安静蛰伏在她的脑内。如果脑癌是白文清的病灶,那么它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病毒。

    但为了全人类能够存活,为了阻止怪诞向现实世界融合的恐怖愿景,它必须这么做。它的代码里密密麻麻写满了求救信息,每一条支线都表明了选择的成功率。

    但没有一条发展和眼前的男人扯上关系,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接着,它听见男人说,他要说谎?

    他说了什么?

    系统没有办法分析这段语音,它选择上传到人类紧急特殊管理部。

    [你存在于这个世界]

    [你被任何人记录]

    [你是人类]

    “AR,传回了段什么东西?”

    监视者摘掉耳机,皱眉嘟哝。

    他情不自禁的重复了遍,得出结论,毫无意义的三段话。

    “这个老程序终于出现问题了,我早和上面提过建议抹杀掉它的情绪感官,一个为人类服务的系统要什么情绪,这只会影响结果导向的准确性。”

    白衣女人烦躁极了,她是特殊管理部的部长,这些年死了无数玩家也没有完全通关规则怪谈,她被上面谈话多次。

    但这明显不是一个小部门能够应付的局势,她明白如果有一天规则怪谈降临现实的情形彻底瞒不住,她们部门必定是被推上台面的首枚炮灰。

    然而,她没想到自己已经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相信吗”

    这个声音在所有人大脑里回荡,如影似幻,摆脱不掉。

    祂轻笑,用雌雄莫辨的声调,怪异的吐息,实际上,祂在尽力模仿人的口吻。

    如同,恐怖怪谈。

    “我……”

    女人脸色煞白,她终于意识到,怪诞降临。

    第二日夜,人类紧急特殊管理部于全球消失,其部门所有人员生理,物理,乃至信息档案库和所有有机生命的记忆中都再无信息,如同被一只手悄然撕掉了一页的书册,比人间蒸发更可怖的是,他们好像从未出现在任何生命体的记忆中。

    这既是祂的恐怖至今没有任何人探测出祂的规则。

    如鬼魅降临。

    粘稠血液在搅动,她的听力似乎敏锐到了一个极点,能清晰听见血液滚动的声音。

    一滴

    两滴

    三滴

    输液器有规律的往身体里灌输营养液,止痛药片在起作用。

    她认真的数着,第三万六千四百五十九滴液体注入血管,生命随之延长。

    庆幸的同时是名为愤怒的情绪席卷大脑。

    凭什么我要忍受痛苦!

    一只手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病房。

    脚步声逐渐靠近,阴影遮挡住她病弱的身躯。

    “今天的阳光很好。”

    一个男人的声音骤然响起,她的愤怒消弥。

    “下午两点排到你做肠清,节食两天后我们开始准备手术,希望这次能成功。”

    “真的会康复吗……就算成功我的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他弯下腰,熟悉的香气飘进白文清鼻腔。

    冰凉的吻印在她额上。

    “希望手术顺利,祝你如愿康复,小白。”

    她猛的清醒。

    [欢迎回到噩梦里,我的睡美人小姐]

    “我有点生气了。”

    沙哑的女声回荡在房间上空。

    她抹掉汗水,双目无神的注视着天花板。

    她讨厌一再被挑动神经,践踏轻慢。

    唯有这条命,这具身体的健康。

    她想活着,这便是她的底线。

    “我改变主意了系统,通关只是过程,我要砸了这个棋盘。”

    她言语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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