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两个人互换完“哥哥”和“妹妹”的称呼后，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夏穗还有些面红，抬头的瞬间正好撞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神。
他在笑。
他在温柔地对她笑。
……也是。
刚刚所感知到的距离感应该是她的错觉。
这个新哥哥看上去人很好，至少很有礼貌。
这顿饭很快便结束，夏正梁的飞机在晚上十点，还来不及多叮嘱些什么，就离开了。
叶竹君把钥匙递给她，“穗穗，你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有什么需要的跟赵姐说一声就好。”
话音刚落，那个叫赵姐的保姆便出列朝她鞠了一躬。
夏穗点点头：“谢谢阿姨。”
叶竹君：“你是理科生吗？”
“是的。”
“好巧，阿因也是。”叶竹君搂过沈因的肩膀，将人带到跟前。
视线齐平，夏穗和他面对面。
沈因手臂白得像牛奶，稍稍一晃便倾倒出淡淡的栀子花味，整个人像株细瘦的植物，根茎在衣袖里飘。
他比她高出了不少，夏穗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垂下的眼帘。
来之前她就常听妈妈聊到这位朋友家的小孩，一直到此刻为止夏穗才确定世界上还真有人完美契合“天之骄子”这四个字。
这么漂亮的脸，这么优秀的能力。
以及，安稳的家。
天平好像一开始就朝他的方向倾斜。
强烈的落差在她狭窄的世界里炸出裂痕，对于叶竹君的介绍，夏穗从始至终保持沉默。
沈因没有言语，琥珀色的瞳孔溢出微弱的笑意。
叶竹君交代完最后一句：“你平时有什么不会的，叫哥哥教你就好了。”
沈因微微颔首，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
“今天晚上有点冷，喝一杯暖暖身体。”
夏穗慢吞吞地接过，兀自松了口气。
--
洗完澡，夏穗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个卧室比她原先那个家还要大，主色调为粉色，连门上都镶满了精致的蕾丝。
很少女，很梦幻。
和小时候看的动画里，芭比们住的房间一样漂亮。
夏穗盯着碎花墙纸，陷入一片怔忡。
她骨子里还是个恋家的人，爸爸妈妈才离开没多久她就开始想他们了。
裤包里的香烟盒硌人得慌，她掏出来扔在一边，烟盒和她一起望着天花板发呆。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夏穗吓得不轻，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把烟盒往床单里一塞，一边去旋门把，一边说着“请进”。
木门徐徐拉开，叶竹君慈祥的笑颜映入眼帘。
“晚上好，孩子。”
“住的还习惯吗？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告诉阿姨。”
夏穗僵硬地笑了笑，说话时还微微喘着气，“一切都好，谢谢阿姨。”
要命了，她刚刚在想什么……就该直接扔掉的。
叶竹君一会要是坐到她床上，岂不是很容易发现？
夏穗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叶竹君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进了屋。
她亦步亦趋，立刻跟上去，还好卧室里提前准备了两张椅子，叶竹君选了其中一张背对着门坐下，脸上晃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她盯着夏穗，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穗穗。”
“阿姨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夏穗：“您请说，阿姨。”
“开学后你和阿因就是同学了，平时在学校你帮阿姨多多关注他好吗？”
兴许怕她误会，叶竹君特意补充了句，“不是监视，只是作为同学单纯地关心就好了。”
夏穗没有拒绝，乖巧地点了点头。
撒谎的时候，越想掩盖什么，就越强调什么。
不是监视，单纯关心。
这几个词分外扎眼，让她想要忽略都不行。
不过她并没有揭穿，对于叶竹君的请求，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沈家替自己办理了转学，还提供了这么一个奢华的遮风挡雨的地儿。
她有什么权力说不呢？
对话的间隙，门外突然吹来一阵冷风。
寒风刺骨，裹挟着栀子花的香味，猝不及防地扎进来。
眸光阴森，她感觉，似乎有人在暗暗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夏穗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等再睁眼时，那种怪诞的感觉又消失了。
叶竹君并没有注意到异常，达成所愿后便主动离开。
“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穗穗。”
“晚安，阿姨。”
送别叶竹君后夏穗仍心有余悸。
迅速关上门，从床罩下掏出烟来藏进书包里。
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是有人在偷听偷看吧？
正思考着，手机嗡嗡作响，一则短信跳入眼眶。
【蒋铭远】：明天开学，你不会再来了吗？
蒋铭远是她原先所在高中的同桌，他和夏穗关系很好，两个人经常一起讨论题目什么的。
夏穗坐下来，宽大的睡裙笼住膝盖和小腿，软塌陷进去深深的一块。
【夏穗】：嗯。
【蒋铭远】：我们以后还有可能见面吗？
【夏穗】：见面干嘛？
蒋铭远隔了好一段时间才回。
【蒋铭远】：吃个饭，一起学习什么的。
【夏穗】：不知道，反正就一年，好好学习吧，高考完再吃。
蒋铭远发来一个“真的吗”的表情。
【蒋铭远】：好，那我等你。
夏穗没再回了，毕竟她还有一堆行李没收完。
恒风有自己的校服，夏穗除了打底衫和内衣内裤外就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她看着这摊又多又乱不知道从何下手的行李发呆，一晃眼，瞥见那个专门用泡沫纸包装的乐高积木。
来之前夏正梁打听过沈因很喜欢玩积木，所以特地去买了盒乐高。
包装裹着实体严丝合缝地躺在那儿，夏穗划开封口胶，提着袋子将积木拎在手里。
现在是晚上九点，沈因应该还没睡吧。
想起刚刚才答应了叶竹君的请求帮忙监视沈因，夏穗有些愧疚。
但既然已经发生，后悔已是徒劳。
夏穗仰起头，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才来第一天。
她就成了帮凶哪。
……
沈因住在二楼，夏穗拉开房门，径直往楼上走去。
本以为就是递个东西的事儿，没想到这个家的格局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二楼分东西两区，一眼望去至少有六七个房间，夏穗完全摸不清沈因住在那一间。
夜幕降临，四周黑漆漆的。
墙上的孔雀壁灯焕出冷冷的光，花瓶的纹理在六斗柜上飞转，光线熹微得几乎看不清路。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她连询问的对象都见不到。
夏穗叹了口气，先碰碰运气吧，万一第一间就是他的房间呢。
她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没人应，但是有椅子拉动的声音。
夏穗以为是沈因没听见，又敲了敲。
手指关节刚落下去，门唰的一声就被抽开。
“敲敲敲，敲什么敲。”沈寒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没什么好气道，“有什么事儿啊。”
他语气不善，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刚睡醒。
夏穗没想到这个房间里是沈寒，更没想到他这个点就睡了。
“你好，沈寒……哥。”夏穗咽了咽，把最后那个叠词生生咽了回去，“请问沈因哥哥住在哪里呢？”
沈寒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便已明了，努着嘴不耐烦地指向里边，“那儿。”
“讨好人也不知道看清对象，我劝你一句，沈因不是你能招惹的。”
“大半晚上的也别到处晃来晃去的。”
“你身上的廉价香水，真的很臭。”
夏穗挑了挑眉，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没想到这个大哥和沈因的性格截然相反，不温柔就算了，还一点礼貌都没有。
什么叫廉价香水。
正常洗个澡留下的沐浴露味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吗？
夏穗咬着唇，努力保持镇定。
看向他的眼神却没完全隐藏好，沈寒愣了下，随即冷笑出声，“什么意思？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觉得我说得不对？像你们这种小门小户能……”
话还没说完，走廊尽头的房门响了一声，有个人影走了出来。
褪去了晚宴所见的外套，他身上只挂了件单薄的鸽灰卫衣，袖口恰到好处地翻上两褶，电脑散出的蓝光铺在棘突之后，像密密麻麻的蛇，随着他的靠近反而渐渐式微。
沈因似乎刚写完作业，手里拿了支笔，走到她的身边，“你找我吗？”
夏穗嗯了声，提起手中的袋子，“哥，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空气安静到能听到刺啦的电流声，窗户随风摇晃。
沈因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顿了好一会才接过这份礼物。
他礼貌地说：“谢谢。”
随后把绳带挂在无名指上，望向沈寒。
沈寒脸色一凉，僵在原地。
方才的怒气和倦意烟消云散，他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沈因则善意地提醒他：“哥，或许你可以对妹妹礼貌点。”
本以为嚣张跋扈的沈寒会连同沈因一起教训，毕竟他是这三个人里最年长的大哥。
没想到下一秒沈寒咽了口气，“好，明白了。”
沈因点点头，对夏穗说：“你带纸了吗？”
“餐巾纸吗？”
“嗯。”
夏穗没明白他突然要纸干什么，但还是从包里翻出来递过去。
沈因拔开笔帽，在纸巾上游刃有余地画了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下，夏穗忽然发现他的眉心还有颗很浅很浅的痣。
配上含笑的眉眼，竟有点狐狸的意味。
一旁的沈寒还在暗自怄气。
草，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之前吃饭时他被逼着上去叫沈因吃饭，本以为这小子不舒服在休息，没想到在自顾自地打游戏。
沈因明明知道这个点访客就差不多到的，而且当沈因听到对方不过是父亲的穷朋友时，脸上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不屑。
怎么现在这么温柔似水，搞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唯一的坏人似的？？
“这是二楼的地图。”沈因把纸还给她，“从你的房间到我的房间，这是最近的路。”
“下次不要迷路啦。”
沈因讲话时语速不紧不慢，说话时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让人觉得格外亲近。
“谢谢……”夏穗卡了一下，“哥哥。”
她接过他手里的简易地图，缓慢地折叠好。
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他画的路线很简易，黑色的线条笔直板正，一眼就能看懂该怎么走。
配上以圆圈指代的房间，乍一看很像是万有引力十分接近，互相绕着对方旋转永不分离的行星。
夏穗心里暖暖的。
沈寒真奇怪。
沈因明明这么温柔，为什么沈寒这么讨厌，甚至于说害怕他呢？
两个人互换完“哥哥”和“妹妹”的称呼后，大人们都笑了起来。
夏穗还有些面红，抬头的瞬间正好撞上他温柔似水的眼神。
他在笑。
他在温柔地对她笑。
……也是。
刚刚所感知到的距离感应该是她的错觉。
这个新哥哥看上去人很好，至少很有礼貌。
这顿饭很快便结束，夏正梁的飞机在晚上十点，还来不及多叮嘱些什么，就离开了。
叶竹君把钥匙递给她，“穗穗，你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有什么需要的跟赵姐说一声就好。”
话音刚落，那个叫赵姐的保姆便出列朝她鞠了一躬。
夏穗点点头：“谢谢阿姨。”
叶竹君：“你是理科生吗？”
“是的。”
“好巧，阿因也是。”叶竹君搂过沈因的肩膀，将人带到跟前。
视线齐平，夏穗和他面对面。
沈因手臂白得像牛奶，稍稍一晃便倾倒出淡淡的栀子花味，整个人像株细瘦的植物，根茎在衣袖里飘。
他比她高出了不少，夏穗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垂下的眼帘。
来之前她就常听妈妈聊到这位朋友家的小孩，一直到此刻为止夏穗才确定世界上还真有人完美契合“天之骄子”这四个字。
这么漂亮的脸，这么优秀的能力。
以及，安稳的家。
天平好像一开始就朝他的方向倾斜。
强烈的落差在她狭窄的世界里炸出裂痕，对于叶竹君的介绍，夏穗从始至终保持沉默。
沈因没有言语，琥珀色的瞳孔溢出微弱的笑意。
叶竹君交代完最后一句：“你平时有什么不会的，叫哥哥教你就好了。”
沈因微微颔首，递给她一杯温热的牛奶。
“今天晚上有点冷，喝一杯暖暖身体。”
夏穗慢吞吞地接过，兀自松了口气。
--
洗完澡，夏穗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个卧室比她原先那个家还要大，主色调为粉色，连门上都镶满了精致的蕾丝。
很少女，很梦幻。
和小时候看的动画里，芭比们住的房间一样漂亮。
夏穗盯着碎花墙纸，陷入一片怔忡。
她骨子里还是个恋家的人，爸爸妈妈才离开没多久她就开始想他们了。
裤包里的香烟盒硌人得慌，她掏出来扔在一边，烟盒和她一起望着天花板发呆。
咚咚咚，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夏穗吓得不轻，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把烟盒往床单里一塞，一边去旋门把，一边说着“请进”。
木门徐徐拉开，叶竹君慈祥的笑颜映入眼帘。
“晚上好，孩子。”
“住的还习惯吗？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及时告诉阿姨。”
夏穗僵硬地笑了笑，说话时还微微喘着气，“一切都好，谢谢阿姨。”
要命了，她刚刚在想什么……就该直接扔掉的。
叶竹君一会要是坐到她床上，岂不是很容易发现？
夏穗心里一阵兵荒马乱，叶竹君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进了屋。
她亦步亦趋，立刻跟上去，还好卧室里提前准备了两张椅子，叶竹君选了其中一张背对着门坐下，脸上晃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她盯着夏穗，过了好一会才继续说：“穗穗。”
“阿姨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夏穗：“您请说，阿姨。”
“开学后你和阿因就是同学了，平时在学校你帮阿姨多多关注他好吗？”
兴许怕她误会，叶竹君特意补充了句，“不是监视，只是作为同学单纯地关心就好了。”
夏穗没有拒绝，乖巧地点了点头。
撒谎的时候，越想掩盖什么，就越强调什么。
不是监视，单纯关心。
这几个词分外扎眼，让她想要忽略都不行。
不过她并没有揭穿，对于叶竹君的请求，她没有拒绝的余地。
沈家替自己办理了转学，还提供了这么一个奢华的遮风挡雨的地儿。
她有什么权力说不呢？
对话的间隙，门外突然吹来一阵冷风。
寒风刺骨，裹挟着栀子花的香味，猝不及防地扎进来。
眸光阴森，她感觉，似乎有人在暗暗偷听着他们的对话。
夏穗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等再睁眼时，那种怪诞的感觉又消失了。
叶竹君并没有注意到异常，达成所愿后便主动离开。
“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穗穗。”
“晚安，阿姨。”
送别叶竹君后夏穗仍心有余悸。
迅速关上门，从床罩下掏出烟来藏进书包里。
刚刚是她的错觉吗？
是有人在偷听偷看吧？
正思考着，手机嗡嗡作响，一则短信跳入眼眶。
【蒋铭远】：明天开学，你不会再来了吗？
蒋铭远是她原先所在高中的同桌，他和夏穗关系很好，两个人经常一起讨论题目什么的。
夏穗坐下来，宽大的睡裙笼住膝盖和小腿，软塌陷进去深深的一块。
【夏穗】：嗯。
【蒋铭远】：我们以后还有可能见面吗？
【夏穗】：见面干嘛？
蒋铭远隔了好一段时间才回。
【蒋铭远】：吃个饭，一起学习什么的。
【夏穗】：不知道，反正就一年，好好学习吧，高考完再吃。
蒋铭远发来一个“真的吗”的表情。
【蒋铭远】：好，那我等你。
夏穗没再回了，毕竟她还有一堆行李没收完。
恒风有自己的校服，夏穗除了打底衫和内衣内裤外就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她看着这摊又多又乱不知道从何下手的行李发呆，一晃眼，瞥见那个专门用泡沫纸包装的乐高积木。
来之前夏正梁打听过沈因很喜欢玩积木，所以特地去买了盒乐高。
包装裹着实体严丝合缝地躺在那儿，夏穗划开封口胶，提着袋子将积木拎在手里。
现在是晚上九点，沈因应该还没睡吧。
想起刚刚才答应了叶竹君的请求帮忙监视沈因，夏穗有些愧疚。
但既然已经发生，后悔已是徒劳。
夏穗仰起头，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才来第一天。
她就成了帮凶哪。
……
沈因住在二楼，夏穗拉开房门，径直往楼上走去。
本以为就是递个东西的事儿，没想到这个家的格局比她想象得还要复杂。二楼分东西两区，一眼望去至少有六七个房间，夏穗完全摸不清沈因住在那一间。
夜幕降临，四周黑漆漆的。
墙上的孔雀壁灯焕出冷冷的光，花瓶的纹理在六斗柜上飞转，光线熹微得几乎看不清路。
走廊里没有一个人，她连询问的对象都见不到。
夏穗叹了口气，先碰碰运气吧，万一第一间就是他的房间呢。
她敲了敲房门。
笃笃笃，没人应，但是有椅子拉动的声音。
夏穗以为是沈因没听见，又敲了敲。
手指关节刚落下去，门唰的一声就被抽开。
“敲敲敲，敲什么敲。”沈寒头发乱得像个鸡窝，没什么好气道，“有什么事儿啊。”
他语气不善，声音黏黏糊糊的，像是刚睡醒。
夏穗没想到这个房间里是沈寒，更没想到他这个点就睡了。
“你好，沈寒……哥。”夏穗咽了咽，把最后那个叠词生生咽了回去，“请问沈因哥哥住在哪里呢？”
沈寒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便已明了，努着嘴不耐烦地指向里边，“那儿。”
“讨好人也不知道看清对象，我劝你一句，沈因不是你能招惹的。”
“大半晚上的也别到处晃来晃去的。”
“你身上的廉价香水，真的很臭。”
夏穗挑了挑眉，在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没想到这个大哥和沈因的性格截然相反，不温柔就算了，还一点礼貌都没有。
什么叫廉价香水。
正常洗个澡留下的沐浴露味有他说得那么夸张吗？
夏穗咬着唇，努力保持镇定。
看向他的眼神却没完全隐藏好，沈寒愣了下，随即冷笑出声，“什么意思？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觉得我说得不对？像你们这种小门小户能……”
话还没说完，走廊尽头的房门响了一声，有个人影走了出来。
褪去了晚宴所见的外套，他身上只挂了件单薄的鸽灰卫衣，袖口恰到好处地翻上两褶，电脑散出的蓝光铺在棘突之后，像密密麻麻的蛇，随着他的靠近反而渐渐式微。
沈因似乎刚写完作业，手里拿了支笔，走到她的身边，“你找我吗？”
夏穗嗯了声，提起手中的袋子，“哥，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
空气安静到能听到刺啦的电流声，窗户随风摇晃。
沈因顺着她的手指望去，顿了好一会才接过这份礼物。
他礼貌地说：“谢谢。”
随后把绳带挂在无名指上，望向沈寒。
沈寒脸色一凉，僵在原地。
方才的怒气和倦意烟消云散，他张了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沈因则善意地提醒他：“哥，或许你可以对妹妹礼貌点。”
本以为嚣张跋扈的沈寒会连同沈因一起教训，毕竟他是这三个人里最年长的大哥。
没想到下一秒沈寒咽了口气，“好，明白了。”
沈因点点头，对夏穗说：“你带纸了吗？”
“餐巾纸吗？”
“嗯。”
夏穗没明白他突然要纸干什么，但还是从包里翻出来递过去。
沈因拔开笔帽，在纸巾上游刃有余地画了些什么。
近距离观察下，夏穗忽然发现他的眉心还有颗很浅很浅的痣。
配上含笑的眉眼，竟有点狐狸的意味。
一旁的沈寒还在暗自怄气。
草，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之前吃饭时他被逼着上去叫沈因吃饭，本以为这小子不舒服在休息，没想到在自顾自地打游戏。
沈因明明知道这个点访客就差不多到的，而且当沈因听到对方不过是父亲的穷朋友时，脸上也露出了和他一样的不屑。
怎么现在这么温柔似水，搞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唯一的坏人似的？？
“这是二楼的地图。”沈因把纸还给她，“从你的房间到我的房间，这是最近的路。”
“下次不要迷路啦。”
沈因讲话时语速不紧不慢，说话时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让人觉得格外亲近。
“谢谢……”夏穗卡了一下，“哥哥。”
她接过他手里的简易地图，缓慢地折叠好。
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体温，他画的路线很简易，黑色的线条笔直板正，一眼就能看懂该怎么走。
配上以圆圈指代的房间，乍一看很像是万有引力十分接近，互相绕着对方旋转永不分离的行星。
夏穗心里暖暖的。
沈寒真奇怪。
沈因明明这么温柔，为什么沈寒这么讨厌，甚至于说害怕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