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年迈,未尝得居高职。然愿以绵薄之力,尽犬马之劳,以助将军!”杜甫激动地说道。

    “甚好!”刘备哈哈大笑,手一挥,就要带着杜甫往营中走去。

    “好一幅上下相得的景象啊!”张小敬突然大呼,还撇撇嘴,露出了一副“你们两真过分”的眼神。

    “张司丞,子美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刘备回头,神情严肃地朝张小敬道谢。

    杜甫也跟着行大礼

    “不麻烦,我是有一事找你,等会你别推辞就好。”张小敬道。

    “待我安顿了子美,立马来与张司丞相会。”

    “随你!”张小敬应道,他懒得再看热切的两人了。

    啧,明明他也是有才之士,而且身居靖安司这种要害之职,刘备却对那老头极为热情。

    他有些不服。

    ……

    ……

    飞龙军士卒的训练要务,刘备按照自己的方式,已经分成了四部分。

    一是体力之锻,日亦重体能训练,或负重行军,或长跑短冲,以强其筋骨,增其耐力。战场之上,非有强健之体魄,难以持久。

    二是武技之修,兵士日习武艺,熟稔刀枪剑戟之使用,练箭术以准其矢,亦习骑马以稳其坐。这是强兵之本技。

    三是列阵之法,金鼓旗旛,皆为号令。兵闻鼓则进,闻金则止,见旗旛之变则知阵型之更易。士卒临敌,能随战阵之变化,如臂指使。

    四是战术之习,设虚拟之敌,使士兵谙熟战术,知合击、分击之法,明奇袭交锋之策。凡战阵上的意外情况,都反复推演。

    但现在飞龙军勉强只能做到一和二,三和四就很难做到了。

    飞龙军的靶场上,张小敬手握一把梨木硬弓,表情让人看着不爽。

    他对面的草人木板箭靶子上,五只箭都正中靶心。

    旁边的士卒都怒目看着他。

    “你们就这个准头?”张小敬再度大声问到,声音在空气里回荡着,士卒面有不忿,但没人应答。

    “我来试试。”杜立世走了出来,黑色的脸阴沉如水。

    张小敬再度哈哈笑起来,“我听过你,率五十骑大破太子,胆气应该不错,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擅长的是骑术?”

    “是的,我原为河东天兵军将领,追着突厥骑兵也天天干仗,杜某也略精射术。”

    “比比?”

    “好!”

    两人开始比箭,一人抓上十支箭矢。

    随着一声哨声,嗖嗖的射声响起。

    而此时,安顿完杜甫的刘备也走了过来。

    两人更较上劲了!

    ……

    “啪!”最后一支箭矢从弓上飞去,正中靶心。

    张小敬哈哈大笑。

    杜立世黑着脸,却是看向刘备,目中泛着泪光,半跪拱手道:“将军,我丢人了。”

    刘备默默看着远处靶子上箭矢,若有所思。

    张小敬从胡子下的嘴唇里,吹出个唿哨,隼般的眼光,扫了下杜立世,一脸得意之色。

    张小敬把梨木硬弓放回弓架之上,“我可是说啊,你基础不错,可能就是光顾着骑马了,箭法底子丢了不少。”

    杜立世黑脸涨红涨红,头拧过去不再理他。

    刘备接过了杜立世手中的硬弓,搭上了箭矢拉开,瞄准靶心拉了一会。

    啪!”一声弦响,大伙儿抬头看时,这一箭也射中了靶心!

    众人一阵叫好声,张小敬却喊道:“逆风射箭,刚才再等等劲力才更好。”

    他继续摇摇头道:“善射者,风向之考量尤为关键。需因势利导,借风使箭,将军这点未免太过仓促了……”

    杜立世当即不满地喊道:“姓张的,你未免太过啰嗦了。”() ()

    “张司丞想说的不是这个吧?”刘备却摇了摇头。

    张小敬只是往四周扫了一圈,不肯言语。

    刘备挥挥手,让身边的人暂且退下。

    “今早有人劝圣人等等,但圣人南下之心甚坚,还说出了亦足自达这种赌气话,刘将军怎么看?”

    “安禄山可能会派兵追击,的确是早作决定为妙。”

    张小敬略带紧张道:“但天下精兵强将多聚于灵武,若圣驾入蜀,蜀道艰难闭塞,消息闭塞,再出来就不知何年何月了。”

    “你是说……”

    “圣驾入蜀,天下必有变,”

    刘备摇头叹道:“但灵武精兵态度不明,而蜀中崔圆却是谨小恭顺,对圣人来说入蜀才是顺风。”

    周围传来了震天的声音,两人朝着远方的望去,但见大股的尘烟里,两队士兵正在激烈地训练搏杀,领头之人分别是令狐骨和杜立世。

    两道阵线里,一股铁甲亮光闪闪,头盔上羽翎飞舞的精锐士卒,由令狐骨带头,呐喊着口号,突入了对面已经疲惫不堪的的步兵阵线。

    对面的军旗开始慌乱起来,而低沉的牛角声里,杜立世属下两翼排成月牙状的骑兵,伺机轰然而动,驰骋中掀起漫天灰尘,往对方背后包去。

    “刘将军带兵有方啊。”张小敬叹道,他转头看着刘备道:“将军想去蜀中吗?”

    “却是不愿,比起守皇宫之门、护卫内廷,本将更愿意驰骋疆场。”刘备淡淡道。

    “或者你害怕到了蜀中圣人就除伱。”

    沉默了一会,刘备长舒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确有这个担心,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天子近臣。

    “但你不去蜀中,你能去哪,或者你现在就北上灵武。”张小敬道。

    “不提这事,张司丞说找我有事,什么事?。”

    “确实有事。”张小敬理直气壮地道:“将军能借我点钱不?”

    刘备淡淡扫视了他一眼,道:“多少?”

    “我算算……一口镔铁横刀两贯,一件弩机七贯,一匹突厥好马四十贯,大概还要两千贯。”

    “这不是个小数。”刘备语气淡然。

    面前的这位张小敬头发散乱,靴子满是泥土,腰上挂着火镰、匕首、酒囊,胡须拉茬的,看起来的确有些潦倒。

    “靖安司职守天阙之安危,岂无资财,我都有点不信?”

    张小敬挠了挠头:“出了长安就饱一顿饿一顿了,偶尔给的那三瓜两枣的哪够,不说人的吃喝住行,装备、车马的采办调度,各地关节的贿赂,打探消息、遮掩破绽的酬劳,这都要钱。”

    “我为何相信你?”刘备语气不悦。

    “天宝十三载,靖安司初创,后破长安狼卫一案,深得君心,此后靖安司专职在长安城中刺探各方势力一职。”

    张小敬发出一声长长叹息:“若不是靖安司太专注于长安城,安禄山那边没派一人去过,或许能拯救几十万性命。”

    他似乎不想在这個话题上与刘备多言,淡淡摆手道:“不给算了!第二件事就是,明天早上贵妃想见你一面。”

    说完这话,张小敬瞪大眼睛,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刘备。

    刘备再次拉开了弓弦,瞄准靶心瞬间射出。

    “啪!”这一箭又重射中靶心!

    又是贵妃。

    他昨天才违逆了贵妃的意思。

    刘备眯起了眼。

    射箭这种事,要顺风而动,敏锐捕捉一切的起伏变化,寻觅那稍纵即逝的战机。

    所有事都在变,一旦机会来临,便需果断出击,全力以赴,若错失此次良机,恐怕未来再难遇到同样的机会。

    她如果习弓术,一定是个好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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