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雍三年,方晖河源记:

    金乌起扶桑,曦霞映苍梧。

    方晖游云津,寒汀生梦泽。”

    ——《万物灵.玄木》

    衔日的金乌从汤谷的扶桑树上飞来,在第一缕朝阳洒落的地方,玄木人建起了苍梧之城。方晖河自云汉倾泻而出,横亘玄木东西,在至寒之水汇集的地方诞生了云梦泽。

    万灵繁茂,众神共语,灵气充沛的玄木森林中,南境人建立起了玄木古国。

    三千年前封国之战后,迷雾将玄木古国彻底封锁。自此世外之人再不可寻其踪,玄木之民再不可离其国。

    三千年后,世间仍然有这个奇玄国度的传说。但玄木国之内,却只有少数人还能记得,迷雾之外,还有另一个神秘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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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境,迷雾深处,玄木国。

    月隐星稀,林涛迭荡,清光漫过竹楼。

    “阿莲,这是你第一百次读这本诗记了。”伏在窗前几案上的白发少女抖了抖粉色的鹿耳,略带困意的清澈目光穿过摇晃的烛火,望向光晕里暖色的少女面庞。

    “暾将出兮乾曜,迎曦和兮破晓。”阿莲念着竹简上的晦涩祭文。

    “仲春之日,阴阳调和,万物生发。”

    曦和神祭,卯时破晓。当仲春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浸月湖上,只要手持金乌翎羽,金乌的纯阳之力将破开至阴的湖水,打开通向玄木森林之外的漩涡。

    “一年只有一次的机会,后天就是曦和神祭,笙笙,我不想,也不能再等一年了。”黑发少女抬眸,一团莹亮的火在她茶色瞳仁里跳动。

    “一切都是未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

    ”我发誓,这次我很认真。”

    ”那我陪你一起。”

    “两天后,月落山下,金乌祭坛,等我取得钥匙,我们一起逃离玄木。”

    两天之后,曦和神祭。

    金乌祭坛,异火连天,兵戈筹错。

    清幽的笛音飘荡在祭坛上空,无数的荧蝶漫天飞舞,蝶翼流转着妖异的荧光。蝶群旋起又坠落,在玄黑柱石上烧灼起青紫荧火,整个祭坛都化作一片火海。

    攒动的人群里,有披裹着褐麻布袍、四散逃窜的的“人牲”,也有举着长兵短刃的卫兵和着华袍的巫师。

    “是她,是她引来了蝶群,是她摧毁了祭坛,她胆敢对太阳神不敬!”

    “可她不是我们的金乌圣女吗?”

    “这荧蝶是什么妖物!”

    “她想叛变!杀了她,给我杀了这个妖巫!”

    “不过是个败落氏族的孤女,仗着自己学了些淫祀妖术,也敢在王族祭坛兴风作浪!”

    “早就听闻微生氏阖族上下皆是叛逆之徒,当初就不该留她性命!”

    …………

    今天是是玄木国祭拜太阳神的曦和神祭,也是微生莲讨回旧债的日子。

    千级玉阶上的四方祭坛,微生莲手持玉笛站在缓慢转动的黄金太阳轮上,倨傲又不屑地俯视着脚下众人。乌黑如瀑的长发散落在她身后,头顶由千万朵银花簇拥而成的凤雀花蝶银冠熠熠生辉,身上垂下银叶与银铃叮铃作响。万千荧蝶团簇在她周身。无人能靠近。

    阿莲露出一个烂漫又邪气的笑容来,狡黠杏眼中满是孩童恶作剧成功后的欢欣。众人看着她略显稚嫩的面庞,难以置信面前十七岁的青涩少女,就是传闻中天赋通灵、灵骨天成的天才圣女。

    阿莲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支流光溢彩的翎羽。随着金乌翎羽的抽离,运转了千年太阳轮顿失光华,亮丽的色泽如锈蚀的铜屑般凋落剥离。

    金乌翎羽,作为开启结界的唯一钥匙,被埋藏在金乌祭坛中,用以维持太阳轮的运转。阿莲看着手中的金乌翎羽,她知道,自己选择了一条从未有人涉足过的、风险未卜的路。

    失去了金乌神力的驱动,太阳轮逐渐停滞。随之整个祭坛开始毁灭式的崩塌。转眼间,高筑的金色祭坛只剩下了断壁残垣,仍然不断有崩塌的玄黑柱石从墨玉台阶上滚落。

    埋葬了微生氏百余人的祭坛,在十年后的同一天,被当年幸存的遗孤亲手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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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生氏,通万物之灵,晓生息之理,擅驱驭灵兽,行巫医灵卜,名震玄木。

    十年前,阿莲的母亲被诬告行刺玄木王,微生家族被安上了妄图谋反的罪名,全家上下百余人被活祭了太阳神,鲜红的血沁染进金乌祭坛的石基。

    彼时幼年的阿莲站在巨大的轰隆运转的太阳轮前,看着父母手足被绑着手脚、蒙着双眼扔进了火池里,烧焦的尸臭味和尸体焚烧后的黑灰充斥在阿莲的鼻腔中,痛苦的嘶吼几乎要穿透阿莲的耳膜。

    他们蒙上了阿莲的眼睛,不管阿莲如何哭喊挣扎,拖拽着阿莲来到火池边,火舌卷上阿莲的脸颊,幼年的阿莲第一次明白了死亡的含义。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已经转动千年的太阳轮戛然停止了运转,天边一声惊鸣,巨大的金乌从天边飞来,衔走了火池边的阿莲。祭坛下围观的民众疯癫一般地叫喊着:“金乌现世,有神祝焉!金乌现世,有神祝焉!”。他们都说阿莲是被太阳神所选中的人,他们尊称她为金乌圣女。

    他们自以为用巫术消除了微生莲关于那夜灭族的记忆,为她制造了微生氏因天灾灭族的假象。

    他们想借阿莲特殊的能力,把她驯化成乖巧的立于祭坛上的木偶。但巫术失败了,那些血肉模糊的记忆被残留下来,只是除了微生莲,没人知道。

    于是微生莲一步一步,顺着他们为她设好的道路,她努力修习巫术,背诵了无数的祝词诅词,翻遍了藏书阁的典籍,是王城里最天资卓绝的也最骄傲的少女灵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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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她终于有了足够的资格,可以站在至高无上的金乌祭坛上。无数巫觋跪拜在祭坛下,高呼着“请金乌圣女迎神”。

    “乘金乌兮高驰,引东曦兮扶桑”

    想到这个滑稽的称号,阿莲一阵发笑。如今,他们的“金乌圣女”正站在金乌祭坛上,这座用尸山血海堆砌起的祭坛在她的脚下崩塌。她才不当什么圣女,她永远是微生家族的巫女,她如今要向这昏庸暴虐的王朝讨一份十年前的血债。

    阿莲吹奏着玉笛,操控着荧蝶冲向溃散的军队,负隅顽抗者皆将于幽火中焚尽。

    “犀甲锵鸣兮错毂,天时将坠兮灵怒。”阿莲用巫诅的词律吟唱着。

    “微生莲!祭坛圣地岂容你放肆!当年若不是看在金乌神使的面子上留你一命,这些年来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吗?”年迈的大巫祝手持法杖在祭坛下与阿莲遥遥相对。

    “不容放肆也放肆多回了,一群腐萤枯骨,又能拿我怎样?”

    阿莲甜美又邪气地笑了。银铃般清脆的笑声,让士兵们难以置信,眼前清纯灵动的娇俏少女,凭一己之力摧毁了矗立了上百年的祭坛,就像顽皮的小孩推倒一座自己堆起来的沙堡,不讲丝毫道理。

    “大巫祝啊,你活的时间太长了,你连同这座祭坛都腐朽得如水中溃木,处处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今天,我就代玄木王清剿这腐朽之地,他感激我都来不及吧。”

    微生莲不再理会他,转而向那些士兵们说:“我今日之行,只为报我微生氏血债,无意波及无辜性命,若肯放下武器,我便不会伤害你们。若仍要负隅顽抗,尽可一试。”

    仅剩的那些还拿着武器的士兵听了微生莲的话,也纷纷放下武器逃走。只有大巫祝还站在原地,怒视着微生莲。

    “你都记起来了?哈哈………记起来又怎样,微生氏一族的骨灰已在火池底积压了十年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你如此任性妄为,你以为你还能活多久?为一群已死之人断送自己的性命,你又是何苦?”

    大祭司浑浊的眼睛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承认,培育微生莲的十年中,他存了不少私心,但他对这位金乌选中的圣女也算是倾囊相授,他不明白,阿莲是那样天资卓绝,她明明可以在祭坛上享受漫长的光阴和无尽的追捧。

    “神鸟也罢,圣女也罢,都是些无聊的东西。这祭坛,沾着那么多人的血,要了我亲人的性命,我讨厌,讨厌便烧了,不需要别的什么理由。”

    “伟大的玄木王不会放过你的!”

    阿莲眼里闪过一丝嘲弄。

    “哈哈哈,他放不放过我倒是无所谓,他们要有先那个本事抓住我。倒是你,大祭司,金乌祭坛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毁掉,你说玄木王会不会放过你呢?”

    大巫祝隔着长阶与少女相望,他知道金乌祭坛被摧毁了,他也没有了什么活着的意义。他一步步走向蝶群,任蝶焰卷上他华美的巫袍。

    大巫祝死了,死在了祭坛之下,身上燃着蓝火,眼里满是不甘和绝望。

    看着眼前的景象,阿莲放肆而明媚地笑了,但眼泪却不自觉地涌出眼眶,在脸颊处留下两条晶亮的痕迹。

    随着祭坛的不断崩塌,阿莲遥望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晨光微熹,无尽的林海接着无垠的芜原,平芜尽处是她久违的故乡。

    森林深处飘来古远而清越的歌声,阿莲好像又听见了阿娘站在蓝楹树上唱着祈祷草木生长的祝歌,蓝色的花瓣翩翩纷落,正如眼前幽蓝的蝴蝶漫天飞舞。

    她的目标不止于这一个金乌祭坛,这些年来,她心中早已明了,金乌祭坛不过是一个谎言,一个巫祝们与王用来欺骗强迫森林众生贡献出他们的灵魂的谎言。

    阿莲等待着,等到人群去尽,人声渐散,荧火渐息,天光乍现,天边既白。

    扶光出东山,霞照林霏开。曙红的原日升至太阳轮中九个圆环中,赤经环和四游仪缓缓停了运转,。阿莲迎着曦光,晨雾风扬起黑发和裙角,太阳落在阿莲眼眸,熠熠生辉。

    阿莲听到,远处森林里巫杖上巫铃振荡的声音渐近,她知道她那位阴诡的“师哥”也该来了。她将头顶的华美银冠和绣着繁复花纹的长袍扔进了火池中,换上了简便的黑纱帽和衣裙。

    这场精彩的演出值得他来看一看。

    咻———————

    一只暗箭从微生莲的身后射来,阿莲侧头,淬染了剧毒的箭矢从她的耳边擦过,削落了几缕秀发。

    阿莲收起金乌翎羽,拿起玉笛,吹出几个急促的转音,召唤着群蝶快速聚集在周身。

    一个红黑色的巫师,骑着高大的马,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拿着人骨做的巫杖,巫杖上悬挂着青铜铃铛。

    他从林间走出,走到崩塌的祭坛下。他身后悬浮着巨大的轮盘法阵,光点汇聚而成的诡异文字一下一下地鬼火般跳动。

    阴诡的巫觋,王手下忠诚的一颗剧毒獠牙,手段凌厉狠辣、巫术奇绝阴毒的冥巫,祈夜氏最年轻的族长……也是,阿莲的“师哥”——祈夜渊。

    “好久不见啊,黑泥鳅。王就派你这么个喽啰来吗,看来这破祭坛也没那么重要嘛。”

    “管教你,向来是我一人的责任,何须旁人查插手。不听话的孩子是要受到惩罚的。

    祈夜渊冰冷复杂的目光透过青铜面具,利箭般直直刺在眼前笑得邪气的玲珑少女身上。

    “不想被丢进虫窝里炼成蛊的话,你最好乖乖和我回去领罪。”

    “啊,人家好怕怕呢……但我呀,偏不跟你走。”阿莲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

    “阿莲,你还是这么顽劣调皮,那就休怪师哥不客气了。”

    “哼,想抓住我,还要看你的本事。”

    祈夜渊隐藏在黑袍下的脸色晦暗不明,他眸光一闪,身后法阵中蹿出几条狰狞的长蛇,幽蓝闪电般朝阿莲袭来。

    几声急促的笛音,十几只荧蝶朝那长蛇俯冲下去,幽蓝的荧火如藤蔓爬上树干般缠绕在长蛇身上,长蛇在火焰中疯狂的扭曲着身体。

    “阿莲,我们走!”

    一只雪白的鹿从阿莲身后的林丛中跃出,阿莲飞身跳到那鹿背上,小鹿载着阿莲,一头扎进绿郁的山林间。

    他骑马紧随而上。

    金乌祭坛背靠月落山,云烟缭绕之处,群峰拱卫着浸月之湖,方晖河从浸月湖流出,流下月落山,一路向东,蜿蜒至王城苍梧。

    阿莲逆方晖河而上,在月落山漫山的木樨树中穿梭。

    小鹿在林间穿梭的速度极快,祈夜渊紧跟着阿莲,不断操纵着毒蛇攻击着阿莲。阿莲用笛音控制着蝶群抵挡着身后毒蛇的戳刺撕咬。在毒蛇毒腺分泌出的毒液侵染下,原本大团的蝶群中不断有被腐蚀掉翅膀的蝶尸掉落,荧蝶已然所剩无几,眼看那毒蛇已逼近了阿莲的脚踝。

    阿莲吹出最后一声笛音,将玉笛收进袖子里,又从腰间抽出匕首,一刀砍下一个蛇头。

    一条蛇被砍掉,又有更多的蛇拥上来。那些剧毒的蛇,只需在用毒牙在阿莲身上留下两个细小创口,阿莲就会全身麻痹而死。

    祈夜渊也没那么想杀死她,阿莲是他亲手养大的曼珠沙华,娇美而致命,清艳而狡黠,尽管她难以驯服,孤高不羁,他还是很想看看,这一抹绮丽会如何蔓延生长。

    “别再挣扎了,阿莲,你逃不出这座山。你知道的,我不想伤害你。”

    阿莲没有理会他的压迫和威逼,眼神中愈发坚定地朝着西方。

    快了,快了……

    “鹿笙,再快一点,马上就到了。”

    前方是断崖,断崖下是广阔深邃的大湖。阿莲没有理会祈夜渊的,还在往断崖方向快速行进。

    祈夜渊眼看着小鹿与阿莲距离断崖越来越近,他开始怀疑阿莲的动机,他本以为阿莲只是想利用月落山复杂的地形逃走,如今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

    鹿笙:“阿莲,前面就是浸月湖。”

    阿莲:“跳!”

    白色的灵鹿在绝崖上纵身一跃,直直坠入浸月湖上空氤氲的云雾中,无影无踪。

    迟来一步的祈夜渊勒马于悬崖,只看到了阿莲与小鹿的身影在茫茫云雾里化作的一个黑点。

    “跳下去了……呵,阿莲,你还是那么爱冒险。”

    祈夜渊黯然凝视着脚下的云海,眼神中分辨不清愤怒或是其他什么情绪,长袍下的指甲却深深刺入掌心。

    “但你这次的决定却出乎意料的愚蠢。浸月湖水至阴至寒,就算你侥幸躲过湖上巫卫的搜寻,不及时上岸的话,不出一炷香,也会失温而亡吧。”

    祈夜渊眼中闪过几分嘲弄和戏谑。

    浸月湖周围的巫卫很快就开始了对湖面和湖周的全面封锁和搜查。

    祈夜渊告诉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但几乎过了整整一天,他们连半缕发丝、半片衣角都找寻不到。是被湖中的恶鬼吞吃殆尽,或是在崖臂上摔成了烂泥,巫卫们众说纷纭。

    他们当然找不到阿莲,因为阿莲已然不在玄木国的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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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莲和小鹿跃入茫茫云海,呼啸的风夹杂着微凉的水汽迎面冲撞上来,阿莲感受到心脏猛烈地上提,被强烈的失重感裹挟着下坠。阿莲觉得从断崖到湖面着短短十几秒,像过了一个世纪般那么长。

    在接触到湖面的一刹,并没有撞击水面的痛感。阿莲手中紧握着的金乌翎羽迸发出强大的能量,炽热的金乌神力与仲春的黎光破开了浸月湖至寒的湖水,大湖之上,通往未知空间的漩涡开启。

    阿莲和鹿笙眼前一片白光闪烁,只觉得身体被巨力颠簸着,根本没有一丝反应的机会,连尖叫的声音都无法发出来。

    几秒后,阿莲和已化回人形的鹿笙出现在了一片未知水域下。冰冷的水猛然灌入了她俩的鼻腔,阿莲率先清醒过来,她拽着半昏迷鹿笙向水面游去。

    浮上水面,周围屹立着无数苍葱缄默的巨树,头顶如织的叶幕几乎隔绝了所有的天光,围出一片树冠和大地间的密室。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水蛇般缭绕,雾气中隐隐矗立的苍褐树干如无数座巨石墓碑,拱卫着荧火点点的荒泽。

    阿莲把鹿笙拖到岸边的浅滩,检查了下鹿笙的情况,幸好只是因为劳累颠簸和呛水而暂时昏过去。

    阿莲松了口气,随后跌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额前细碎的发丝黏着皮肤,脸颊上不断有水珠滚落。

    阿莲只觉得一身轻松,头上和身上沉重繁琐的银饰都在颠簸中散落,只有浸了水的、略重了些的丝质衣裙紧贴在身子上。

    映入眼的,是巨树遮天,木叶蔽日。这些树至少有千年光景,这样古老而幽秘的巨树森林,阿莲在玄木国里都很少见到。

    耳边突然乍响起一阵缥缈的声音。

    “迷途的旅人,你惊扰了神明的安眠。”

    眼前赫然竖立着一座界碑,苍劲的笔法书写着三个赭红色的大字——微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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