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想站起身逃跑,身体却瞬间没了力气,眼前突然一黑,彻底晕倒在了桌子上。

    在她对面,谢长眠淡定地从怀中掏出一块白色的帕子,嘴唇微张,吐出一颗褐色的药丸来,用帕子叠了包住,又塞回了怀中。

    微风吹拂,吹动了少女的发丝,蓝色披风也跟微微飞扬。屋前的光秃秃的桃树悄悄抽了芽,藏在荒草从中,披着绿衣的迎春花也渐渐绽开了花苞。

    谢长眠视线凝着江似锦,黑眸微动,神色平静。

    “传闻所说,果真不假。”

    “不过,江二小姐……缺点心眼。”

    …

    眼见谢长璟即将前往西厢房休息,但计划中最重要的人江似锦却不见踪影,找不到人的许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窜。

    甚至恨不得自己上去勾引!

    可她已是徐娘半老,容貌已大不如前。

    当丫鬟来报,谢长璟已经进了西厢的客房休息,而江似锦仍然没找到,计划落空的许氏一瞬间脸色涨红,一时气急攻心,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许氏这一晕,金梅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没脑子的花嬷嬷首先想到的便是去会客厅找江明昭。

    会客厅里,成玥和言阳侯夫妇本来正相谈甚欢,花嬷嬷却突然跑了进来,一下子跌跪在地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老爷,许姨娘昏过去了,你快去看看吧!”

    在场的几人顿时神色各异。

    江明昭脸色很难看,和吞了一只苍蝇无异。

    言阳侯夫妇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言阳侯谢胤意味深长地瞧了眼江明昭,似笑非笑。

    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的婆子竟然也敢在这种时候搅局?这江府果然如外界所说那般,国公府的嫡女斗不过一个妓子出身的妾。

    成玥神色不悦,皱眉冷呵:“许氏晕倒了,就去请大夫!”

    花嬷嬷瞧了眼江明昭,还想闹些什么,就见江明昭瞪着她,乌青着脸站了起来,“还不快滚!”

    显然已经怒了!

    花嬷嬷这才惊觉自己惹了大事,连忙连滚带爬跑出了会客厅。

    让外人看了家丑,成玥和江明昭也失去了继续谈婚论嫁的心情。她站起身来,脸上再次挂上得体的微笑,以府中琐事缠身的理由结束了这次见面。

    江似锦睁眼醒来时,屋内一片昏暗,而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谢长眠并没有动她,不仅衣衫完整地将她送回了她的房间,甚至还贴心给她盖上了被子。

    睡得太久,身体还有些乏力,休息了一会,江似锦方才起身下床,点了蜡烛,换了一身天蓝色直领对襟棉袄加褶裙,匆忙出门。

    她不知谢长眠为何要迷晕她,但谢长眠偷偷溜进罗敷院必然有猫腻。

    她想再去罗敷院看一看。

    然而,她刚出院子,贴身伺候的丫鬟桃儿便寻了上来,拉住她的袖子,“哎呦,我的小姐,你去哪?我可算找到你了。许姨娘因为找不到小姐您,担惊受怕,晕了过去,现在还没醒来!”

    江似锦瞧着桃儿,眸色微冷。

    今早那碗掺了药的银耳莲子羹便是桃儿端了给她的。

    桃儿忠心,但是对许氏忠心,而不是她江似锦。

    她将默默地拉着自己的手拿开,咬了咬唇,装出一副忧伤担心的模样,“我不过是在屋里睡了一觉,许姨娘怎么晕过去了?快点走,我要去金梅院看看姨娘。”

    说着,她便先一步离开,快步朝金梅院而去。

    她到金梅院时,许氏的屋子里正是灯火通明,花嬷嬷守在门口,扶着屁股,满脸的不高兴。见到江似锦后,她立刻怒目圆睁,眼角的肌肤被扯得似乎裂开一样,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二小姐,你去哪了?”

    因为上午擅闯之事,她被成玥上了家法,硬生生挨了六个板子,屁股差点被打开花,在铺子上趴了一个下午才勉强能下床。

    她思来想去一个下午,总算想通了害自己受罚的罪魁祸首。

    如果江似锦没有躲起来,许氏就不会因为找不到江似锦而气急攻心晕了过去。许氏没晕过去,她便不会去找老爷,不找老爷,她便不会擅闯会客厅,就不会受到家法。

    所以,究其根源,是江似锦害她受了罚。

    江似锦瞧着气势汹汹的花嬷嬷,春水般的眸子中闪过冷色。

    明明她才是主子,可花嬷嬷每一次面对她都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刻薄模样,仿佛她才是那个仆人。

    不过,花嬷嬷是许氏的左膀右臂,现在不是撕破脸皮的好时机。更何况,看狗咬狗才更有趣。

    在春华院的那段时间,她见识了不少腌臜事,也学了不少本事,最是善于演戏。她眨了眨眼,小珠子般的泪水轻易便从微扬的眼角落了下来,她睁着无辜的眼睛,委屈地微张着粉唇,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我今天喝了桃儿送来的银耳莲子羹后,头有点晕,便上床睡觉了。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我刚想出门寻些吃的,便遇见了桃儿,桃儿告诉我,姨娘晕过去了,我心里着急,就连忙过来看望姨娘。”

    “你胡说八道!”花嬷嬷大喊:“我和姨娘带着人将你的院子翻了个遍,将江府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你的人影!”

    说着,她突然凑近江似锦,恶狠狠地瞪着小姑娘,“小姐消失这么久,是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江似锦假装被吓得花容失色,颤颤巍巍后退了些,捂嘴震惊,呜咽哭泣:“花嬷嬷,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让人听去了了怎么办?”

    桃儿也觉得不妥,皱眉上前拉住了花嬷嬷,“嬷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二小姐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呢……”

    然而,仗着年纪大,誓要找江似锦算账的花嬷嬷并不肯罢休,狠狠瞪了桃儿一眼,道,“你怎么知道二小姐没去干腌臜事?指不定今天就是耐不住寂寞,去找了男人!”

    她话音刚落,就见江似锦美眸突然瞪大,抬手颤抖着地指着她,她刚想再说些什么,江似锦就身体一晃,直直倒了下去。

    “二小姐!”

    丫鬟们连忙上前去扶。

    花嬷嬷终于害怕了,但还是嘴硬地叫:“二小姐,你别装晕!你给我起来,你别以为装晕就没事了。”

    她说得并没有错,江似锦就是装晕,想让花嬷嬷有所顾忌。

    然而,她低估了花嬷嬷的狠毒刻薄。

    她晕过去以后,花嬷嬷虽然害怕,可说出的污言秽语却更加肆无忌惮,完全不把她当做江府小姐来看。

    直到丫鬟们去请了江明昭。

    江明昭来到金梅院的时候,江似锦安静躺在偏房的床上,漂亮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眶红红的,像是被欺负惨了。

    他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回过头冷冷盯着众人,“谁干的?”

    江似锦是他最疼爱的女儿,他连重话都舍不得对江似锦说一句,而这群下人竟然敢把他的女儿气哭,哭到晕厥。

    丫鬟仆人们害怕地齐齐跪了下来,一句话不说。

    花嬷嬷是许氏从淮陵带来的贴身婆子,她们又都是许氏的丫鬟,没一个敢得罪花嬷嬷的。

    而且江明昭性格仁善,长相又是一派温雅的模样,即使是生气,也没有多少威严,府中怕他的人还没有倒是爱慕他的丫鬟多。

    江明昭容貌不俗,儒雅俊美,年轻时便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男子。十九年前,他本是殿试第二名,却因为相貌出众,成了探花郎。

    同样也是因为不俗的容貌,护国公嫡女成玥对他一见钟情,在他金榜题名后,护国公府便直接将他招为了东床快婿。

    见众人都不说,江明昭眉头紧皱,叫来了贴身的仆人,让他去把许氏的院中的管事婆子叫过来,他要一问究竟。

    金梅院的管事婆婆正是花嬷嬷,然而她此刻正躲在房间的屏风后,观察着一切。见老爷要找自己,她只好硬着头皮,不情不愿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老爷,我在这。”

    江明昭打量了妇人一眼,眼神微冷:“花嬷嬷,你怎么在那?还有我问你,曦曦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欺负了她?”

    花嬷嬷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老奴……也……也不知情……”

    其他的丫鬟仆人纷纷瞄了眼花嬷嬷,又很快地低下了脑袋。

    看众人的反应,江明昭已然猜到了些什么。

    他眉头冷皱,突然呵斥一声:“花玉,跪下!”

    众人第一次见这么凶的江明昭,纷纷吓得将脑袋紧紧埋在地上,而花嬷嬷也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江明昭声音落地有声,“你们给我记住,你们永远是奴才,曦曦永远是主子!犯上作乱之人,我绝不轻饶!”

    一众丫鬟仆连忙应声。

    “爹爹……”

    江似锦虚弱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江明昭却第一时间听到了动静,回头握住了江似锦伸来的纤纤细手,“曦曦,你没事吧,爹爹很担心你。”

    江似锦眨眨了眨眼睛,将涌出来的泪水藏了回去,方才弯着眉眼,温声细语说:“爹爹,我没事,我只是听到姨娘晕倒了,太过担心着急,才晕了过去。”

    曦曦是她的小字,只有江明昭会叫她小字。

    江明昭说叫她曦曦,一是愿她平生平安喜乐,二是愿她前路光明灿烂。

    上一世,江明昭被牵连着一起被砍了脑袋,而她被困青楼,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他明明是世间最爱她的人,就连死之前,也要找人给她送一封信,让她好好活着。

    江明昭还是有些怀疑,“曦曦真没受欺负?”

    江似锦挽着他的胳膊,撒娇道:“曦曦还能骗爹爹不成?”

    江明昭宠溺地瞧着江似锦,眼神里满是温柔,“嗯,我信曦曦。”

    听到江明昭和江似锦来了金梅院,许氏醒来的第一时间便赶到了偏房。一进门,看到父慈女孝,其乐融融的场面,她下意识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阴毒。

    但很快,她便换了一副温婉的面孔,走了上去。

    “老爷,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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