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的晚霞难免会给人暇思。

    清莲池畔。

    北歆仰头望天上的晚霞,晚霞也给她镀上一层彩晕。

    她信手扯起一棵黄草,在手指上松松的打了个结,又扔到一边去了。

    慕凯已本分了许多,不敢再紧随她的身后,可正因为这样,北歆才觉得少了些什么。不知不觉间,她早已习惯了慕凯对自己的如影随形。不得已,她必须要好好的考虑一下了。

    慕凯的执着一直让她头痛,她不希望慕凯用情于她,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该给他任何希望。可是不经意间,才发现慕凯早已闯入她的心中。这种感觉是很奇异而又美妙的,和与慕秋在一起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到底自己做了什么糊涂事呢?

    北歆自问着,摸了摸那枚耳钉。

    这一次心海里的那个人没有出现。

    自从玫瑰花被折断之后,反而迅速的有生气起来。短短的两个月光阴,居然从根部发出了两根三寸来长的新枝,简直是奇迹。也许等到了春天就会重新绽开美丽的花来,像十几年前那样鲜艳欲滴的红玫瑰。那是一株火红色的玫瑰。

    北歆惊讶自己还记得它的颜色。它有多年不曾开放了吧?

    总有一些以为早已忘记的事想起来,是的,是很奇特的感觉,就像对慕凯的存在,早已习惯了。

    北歆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无法自控了,压抑多年的情感喷薄欲出,却不是为了心海里深埋的那一个,而是慕凯。

    她垂首:“秦泠,报歉。”

    草原永远都是令人神往的。多少人幻想着在草原上策马而行,幻想着躺在长草丛中数寒夜的星点。那是怎么样的一幅迷人的风景。海,那是草的海洋,花的海洋。

    在一年一度的祭典大会开始的前一周,沈冰派人回报激情平原,把海澈已经脱离危险的事情传递了回来。大家都很是开心。是的,地下高原那边从此又能歌舞升平了。

    叶天为此曾感叹不已的说道:“到底是有个兄弟好啊。”

    一听他这话,便知道是触景生情了。

    荒凉的公墓群静静的立在旷野上。当夜幕降临的时候,给人一种可怕而凄清的感觉。前些日子的一场暴风雪将长草一扫而光,深深的埋在了公墓的地下,荒芜的白色看得令人胆颤。

    站在这样荒凉的地方,珍珠不由紧紧的抓住丈夫的手。慕羽的手强劲而有力,甚至连青筋也根根暴出。

    月光避过了他的脸,照在耸立的墓碑上:叶旋与函华弥之墓。

    他显然在犹豫着。

    珍珠站在他身边,一只手抚着小腹,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如果不是慕羽的坚持,她本不必来冒这个险。珍珠能感到慕羽手上传来的力量,那力量她不再熟悉,反而令她害怕。

    慕羽站了很久,才蹲下身去,扫却墓碑上的浮土:“爸、妈,孩儿回来了。”

    他的手指尖也在发颤,由于内心难以克制的激动。是的,他回来了!带着满身满心的创伤。虽然他不明白义父为何会开恩放了他,并将他逐出海因斯坦。他只能回到这里;虽然他能力被封,饱受艰苦,可是他回来了,回到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回来了。

    可是,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能做什么?

    他跪在墓碑前,长跪不起。无数的疑问在脑海里奔腾着。无法认真思考。头一直在隐约做痛,他发现自己再无法去专心的想一件事情,好像所有的智慧都随着那数月的囚禁消失了。

    珍珠并不清楚他的想法,只是也缓缓跪了下去,只因这地下是她从未谋面的公公和婆婆。

    她看见慕羽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

    她想:“真的要去见御主吗?三哥并没有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御主会相信他说的话吗?”心念及此,珍珠猛得一哆嗦:“御主不信的话,会立刻杀了三哥!那怎么可以?”叶天是多么的痛恨着海因斯坦人,她早在慕言被死后辱尸的时候深深的体会到了。

    她猛转身,握紧慕羽的手:“三哥,我们走吧!走的远远的谁也找我们不到!”

    她的话像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

    只是,慕羽的眼光冷静的让人害怕。珍珠从来没见他用这样的眼睛瞧着自己过。她不由得不住发抖。

    慕羽讪笑一声:“走?能去哪里?这里是我真正的家,我除了这里已经无处安身了。”

    珍珠脸色煞白,道:“三哥,是我说错了。可是,这里真的不能久待,先去找我姐姐。”

    “你姐姐?”

    “我姐姐连小慧呀!”珍珠提醒道。

    经她一点醒,慕羽眼前闪过连小慧的身影,问道:“姐姐她还会住在原来的地方吗?”

    珍珠咬唇深思:“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我们可以先去找一找。三哥,你的身份太特殊,先找个地方藏身为好。去找姐姐的事包在我的身上。”秀丽的黑瞳一瞬不眨的盯着慕羽,生怕他会突然甩开自己的手。

    自从那天深夜,慕羽归来,然后两人收拾行装给像丧家犬样给撵出风魔城,再到好不容易踏上回归游域的路途,慕羽都很沉默。

    除了那一夜抱着她安慰之外,再不见往日的半点柔情。

    慕羽在改变,只是这改变不知是好是坏。珍珠甚至想过他会不会突然转身就走?但慕羽虽然沉默,却一直没能有离开她的身边。

    她暗暗下了决心,就算是慕羽真的变了,自己也一定要守在他的身边。

    慕羽盯着她已经显怀的肚子看了半天,道:“我不放心。”

    这是他自被释放回来之后除了那夜外说的唯一一句关怀珍珠的话。珍珠心中甚是高兴,拉住他的手:“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三哥,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找到姐姐的话就会来接你。”

    慕羽的黑眼睛里写满了不安:“不行,我不放心。我和你一起去好了。”

    “可是,你万一被人认出来?”珍珠颇为担心的道。

    慕羽不待她把话讲完,抢着道:“一个人不会总是走霉运的。珍珠,放心好了。”

    “嗯。”珍珠把身体靠在慕羽身上:“三哥,宝宝又在踢我了。”她的确是在笑,甜蜜而满足,只几句简单的对话,她就发现,其实眼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改变吧。

    同一个月亮,同一片月色朦胧。

    叶天坐在沙发上,左手紧抓着那两个项坠,反复叨念着:“大哥,大哥。”他想起一年半前与慕羽相遇的情景:一幕幕的那般的清晰,那些可疑之处,那些记忆,那些过往,其实当时已经再明白不过。

    叶天用力捶自己的头:“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为何懂得破解'风之舞'?”他想:“如果事实真如杨瑁所言,那么他就是叶宇,我能与他相认吗?他认贼做父整整十六年了!再则,他根本无凭无据,我凭什么信任他?只只凭那个坠子么?任谁都可以拿着那坠子来哄骗我……可是……我好不甘心哪!不愿与他相逢不相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如果小叔叔还活着……唉,他分明已经不在了。”

    叶天反复思索着,只觉得脑子里一团混乱。他接掌游域大统近六个年头了,大小事务无一不处理的井井有条,唯独这件事像个亘古谜题一样困扰着他。他甚至想:“要是慕言没有死,从他的口里也许会知道些谜底。”

    想到慕言,不觉间,北程的俏丽身影又闪过眼前。叶天又叹了一口气。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爱叹气了。明知道叹气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他转动手指上向征王权的钻戒,那钻戒上的反光,就像父亲叶旋眼中智慧的光芒:“爸,我该怎么办呢?”

    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上上之策。他一挥手,将桌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一只琉璃杯打得粉碎。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果我再遇见他?何不等到再遇见他时再做打算?现在一个人坐在这里,想什么都是多余的。等事到临头再说吧。”

    他一旦下定决心,刚才困扰他的思绪一下子都散开来,他脑子里又是一片空明。

    叶天颇自负的夸奖自己为“天才”。如果说他最大的优点是自信的话,那么最大的缺点就是他的自负。

    只是他不自知,亦没有人会告诉他。

    叶天只是在原地踱了两步,就走出去到月亮地里去了。

    朦胧的月色如清水一样洒在枯黄的干草上。月冷如水。它的眼睛,冰一样的眼睛毫不放松的盯着人世间的一切,盯着人事变换,物转星移。红色的月亮是血与火的月亮,暗含着不祥的征兆。

    激情平原东峪。

    这是个并不繁华的小镇,只是到了花开时节,整个小镇上都会溢满了花的甜香。

    不知道从何时起,这里成了激情平原,乃至整个游域,甚或半个主圭大陆上的花材主产地。

    而这些群花包围的花田,就是珍珠从小最为熟悉的地方。

    花田围绕着的小屋内传出小慧惊喜莫明的叫声:“珍珠!”她一把抱住了久别的妹妹。

    慕羽在一旁插嘴道:“珍珠有身孕了,别压着小孩子。”

    小慧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小慧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们:“你们?”她发现慕羽脸上有一道长约两寸的鞭伤,伤痕尤新。小慧吃惊的道:“你们难道不是来看我的?出什么事了?慕羽的身上伤痕还是新的!”

    珍珠挽住慕羽的手臂道:“三哥的身世被揭穿了。”

    “身世?”小慧吃惊不已:“什么身世啊!”

    珍珠转头看向慕羽:“三哥,可以告诉我姐姐吧,她是唯一能帮我们的人!”

    慕羽点头,于是珍珠叽叽喳喳的把事件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小慧一惊,后退几步,仔细的端详慕羽片刻,道:“真的很像啊!从前怎么没发现呢?那么是真的了?”

    “我想,应该不会错吧。”慕羽低声道。

    小慧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慕羽摇头:“我不清楚。”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迷茫:“我已经无处安身了。”

    小慧拉了妹妹的手,看这对小夫妻道:“御主现下正四处寻找你们,你不能去与他相认,说明原委吗?”

    珍珠十分的惊讶:“我和三哥才回来这里,御主他怎么知道?”

    慕羽略一沉吟,道:“我就想义父他怎么可能轻易把我放出来。”

    珍珠和小慧一起担忧的看向他。

    小慧试探性道:“不能找御主相认么?”

    “相认?我不是没想过。但……”慕羽显然转移了话题:“我无凭无据,空口白话,他凭什么相信我?”

    “说的也是。”小慧轻声安慰他道:“先别想了,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来,再谋对策吧。慕羽,你的伤看来不轻,真的不碍事吗?”

    慕羽摇头:“我倒不要紧,珍珠她……”

    小慧转向妹妹:“珍珠,有几个月了?”

    “嗯,五个多月了。”珍珠羞涩的答道。

    小慧笑道:“才五个月吗?看上去可不小了,显怀成这样子。难怪慕羽这么担心的样子。这个样子嘛,一点都不像五个月,保不齐是双胞胎也未必可知。”她又道:“我帮你们去收拾屋子。慕羽,你就将就一下好了。还有看住了我妹妹,别叫她累着,动了胎气可是要命的。”

    “嗯。”慕羽揽住珍珠:“麻烦你了,姐姐。”

    “叫我姐姐吗?那你可不要客气了!”小慧笑得比蜜还甜:“既然叫我姐姐,就安心住在这里吧。”

    慕羽轻轻点头:““谢谢你,姐姐。”

    小慧笑道:“我发现你的记性不好吔。”

    慕羽知她所指,当下不好意思起来。小慧笑眯眯的去收拾妹妹住过的小屋去了。

    正当小慧把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时,珍珠进来了:“姐姐。”

    “哎呀!你,”小慧连忙扶住妹妹:“不是叫你不要乱动吗?我妹夫呢?怎么不看好你?”

    珍珠被姐姐扶着坐在床头,脸一红,道:“三哥去花圃了。”

    小慧搬了把椅子坐在妹妹面前:“我觉得三少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当日回去海因斯坦,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珍珠道:“嗯。三哥在风魔城里,根本就抬不起头来做人。可是,姐姐!三哥他并没有错啊!虽然我知道海因斯坦与游域世代结怨,但三哥同样也是受害者啊……自从他知道了他自己的身世,人便变得怪怪的,他总是半夜惊醒过来,自言自语着说什么:'当初为什么不让我死掉!我怕失去他,我不能够没有三哥的!”她用双手捂住脸,抽泣起来。

    小慧拉下她的手:“不要哭,会对小孩子不好的。”

    珍珠强抑住哭声,道:“姐!我们要怎么办,才可以保护三哥?”

    小慧笑了,道:“你的想法还是那么幼稚。慕羽是海因斯坦域的三少,又曾经是我域的少主人,他所经历的变故你一辈子也经历不完。看到他那个慌乱中极冷静的表情就该知道,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只是还不愿肯定而已。你若不想给他添什么乱子,就乖乖的休养生息,给他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其他的,我想就由他为你安排好了。只是,我觉得他真的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不过,或许是我本来就不了解他吧。”

    “三哥他一直在压抑他自己。为了我,他真的受苦了。”珍珠垂泪道:“我真恨自己无法为他分担一些。”

    好了好了,你多笑笑就是在为他分担。

    小慧这样想着,浅笑盈盈:“哪,想吃什么东西么?”

    珍珠抬起泪眼:“芹菜。”

    月夜赏花,实在是风雅得很。

    慕羽踏着朦胧月色,走在花圃的间道上,心情甚是复杂。正如小慧所言,他心中早已有了打算,只是……

    每年一度的祭典大会,又如期举行了。

    在这一天,是十六年前数百万游域子民的祭日,也是前任御主叶旋与其妻函华弥的新婚之纪念日。

    选择这一天来屠杀游域,海因斯坦方面还真是用心良苦。

    函华弥与叶旋大婚之日,索格也曾做为好友来到这里,亲送贺礼。短短十年光阴,便成为彼此互不两立的死敌,终于导致游域被攻破,千倾碧草葬万具枯骨,世事真可谓变化万千。

    这一天,是游域举国上下哀痛之日。

    按族例,全族上下一律身着白衣。因此,离远了看上去干涸的浴水之泉畔就像是下了一场大雪一样。

    慕羽想见见长大成人的小弟,以便确定一下自己的决定有否改变的必要,于是也混迹在了人群之中。这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

    沉闷的钟声响起!

    叶天,一身重孝的叶天缓缓走上了祭坛。

    祭坛的原址就是多年前干涸的浴水之泉。

    看到了他,慕羽的心一阵狂跳:“不错!就是他!”他强捺住心中的喜悦。他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身份,自己没有资格叫他的名字。他只是在人群中张望,看着弟弟,也看到了守卫在一旁的柔平。这令他不自觉的回忆起一年多前,在主城楼下的一战,心中由然升起一个疑团:“他当时分明可以杀了我,却没有这么做。莫非,他也认得我吗?”他当年失落在乱军中时,柔平还只是沈冰抱在怀中的幼子,他又怎么记得清柔平的样子。

    叶天站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在柔康和海明岫的悉心帮助下已接掌大统近六年之久,在他的字典里没在失败和谦逊,他的个性远不如父亲叶旋那样外表张扬,内里却是稳重而跳脱的矛盾着,他似乎更像是自恋的水仙花——那喀索斯一样。

    面对同样神情凝重的族人们,叶天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的那种不言而喻的威严已深深刺痛了慕羽的心。那一刻,令慕羽想起多年前的父亲叶旋,椎心刺骨之痛,他多想站在那里的是父亲。

    慕羽听不到叶天的声音了。往事一幕幕浮上心湖,那些快乐的往事:

    记忆中的父亲总是一副很开朗的样子,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智慧与放纵,却偏偏是温暖而耀眼的存在着。父亲很爱笑,笑容洒脱而明亮,可是有时也顽皮的比自己和天天更加像个小孩子,全然没有个身为御主的自觉。这样的结果,似乎便是总给柔康叔叔在屁股后面捧着要紧的公文追着跑。

    而记忆中的母亲明丽动人,宁静时像一株山间的百合花一样清纯,活泼起来却是天边最美丽的一道晚霞。除了倪尊寿的妻子径若雅,自己没见过比母亲更加美的女人。而记忆中母亲最疼爱的便是小弟叶天。

    还有冰姨,她永远像一个小姑娘一样爱说爱笑,时常拿父亲做的任何事情都可以拿来开玩笑,就像是父亲的亲妹妹一样,给所有的人宠着爱着的小巧玲珑的冰姨。

    还有柔康叔叔,他是冰姨的丈夫,也像是父亲的手足兄弟一样,总是温温和和慢条丝理的柔康叔叔,对着父亲时是抱着公文的跳脚,对着冰姨却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宠溺。

    父亲,母亲,冰姨,康叔叔,他们四个人总是在一起的。

    至于那一位眼睛很美的海伯伯,他是父亲最要好的朋友之一,那位海伯伯的眼睛深邃得像是大海一样,美丽的幽远的蓝紫色双眸……父亲与海伯伯最大的不同可能就是父亲能够永远笑得那么的肆意而又张扬,而海伯伯的笑容虽然温暖也很明亮却总是内敛极了。

    海伯伯来家里的机会很少,但只要是听到他出现在激情平原,父亲则会慌张而兴奋的连鞋子也穿倒了的跑去迎接他……

    还有,一个眼睛大大和若寒叔叔长得很像的小男孩子,他是……

    他正在努力回忆着,耳边听到的却是像海潮一样的呜咽声,听到:“……誓不忘此仇!与海因斯坦誓不两立!”

    他猛的从过去的回忆中惊觉!

    看着陌生的族人,看着祭坛上站立着的叶天,一切都是陌生的。慕羽感到了从自己心里涌出的恐慌:这里已不是他熟识的故乡,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在否决着他的过去和现在。他对这里而言根本是个多余的陌生人!

    连小慧在人群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

    小慧用力拉拉他的衣角道:“慕……啊,妹夫!”

    慕羽猛的惊觉:“姐姐,出什么事了?”

    小慧顿足:“御主都下来了,你在想什么竟然没注意到?你赶快躲一下,被他看到就糟了!快!”

    叶天顿住了脚步,他疑惑的左右张望。刚刚,他分明看见一个长得很像慕羽的人站在这里发愣,怎么会不见了?

    正当叶天四下里寻找慕羽时,慕羽和小慧早已躲到了他看不到的死角里。好在慕羽的能力被索格禁制,否则叶天很容易就能找到他的气息,那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小慧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她低声的责备慕羽:“刚刚你在发什么呆?为什么不快点躲起来?我不想小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爹爹!”

    慕羽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他还在想刚刚的事情。他想:“就这样算了吧,我已经无法再和他在一起生活了,天天,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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