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安觉得这陪读小厮有些意思,人也聪明,只是太畏手畏脚了些。他的父亲想要他念书,只可惜用错了法子,他楚怀安这个人最讨厌的就是逼迫,但喜欢逼迫别人。

    既然怎么样都会有一个陪读的位子在,那么眼前的这个叫做叶如卿的人柔软怯懦,很好拿捏。

    用叶如卿顶了陪读小厮的位子,自己也能轻松些。

    想当初他就是看中了叶如卿好欺负,才选中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叶如卿,本想着用尽方法赶他走,但眼下将人赶走倒不是良策了。

    楚怀安心中不痛快,那么他也要让其他人跟着,一起不痛快。

    他低头看着还握在自己手里的叶如卿的手,掌心红着,是昨日他推搡着把人摔到地上去留下来的痕迹,虽然不流血了,可是一按着还疼。

    楚怀安勾着嘴角,对着那位置使劲按了下去。

    他看到在他面前的叶如卿忽然软了下去,手扶着桌子,咬着唇吃痛地呢喃着。

    楚怀安心情大好,他说:“这样听话就对了,既然如此,就留你在我身边陪读。”

    “掌心的伤,我会让凌风去给你寻了药膏,等下会给你涂上。”

    叶如卿被楚怀安松了手,身子还在颤抖。这楚怀安像是个恶魔,可是却又在她要受不住的时候,给她一点甜头。

    她昨夜回家,爹娘都没有看见她手上的伤,只是催促着她快些烧饭,缝制衣裳。只有说了那句当上了陪读,爹娘才流露出一点欢喜的神色,饭桌上给她吃了一块肉。

    那一块肉色泽明亮,只需要看着就知道香嫩可口,叶如春放在嘴中反复咀嚼,根本不舍得咽下去。

    为了这个,她吃饭晚了,还被斥责了。

    叶如春本想着这伤口,自己过几日便可以愈合,也没有想过去药馆,买些药膏。

    也是因为她没钱,买不起。

    叶如春站直了身子,对已经吃好了饭的楚怀安道谢。

    “你谢我什么?”楚怀安正系好腰带,在挑选着今日配哪块玉佩,冷不防被道谢,他还有些不习惯。

    “谢谢少爷赐的药膏。”

    叶如春现在觉得,这楚怀安虽然也像是别人口中说的那样荒唐,但那到底也是因为有钱,可以任性妄为。楚怀安给她药膏,也留下她当陪读,可见也不是良心泯灭,也有可取之处。

    就要道谢。

    叶如春刚说完,就听见环佩叮当,楚怀安随意拿了一块玉佩,口中说着有病,便夺门而出。

    小丫鬟和叶如春两人尴尬在原地,而后小丫鬟扯出一个假笑:“少爷就这样,你多习惯。”

    一盆凉水浇下来,叶如春在心里默念:清醒些吧,今日你在外头站了那么许久,就算他没那么坏,但也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你能平视的人,你在感动什么。

    叶如春就要跟着楚怀安的步子往外走,只是她注意到桌子上头,放着被人掀开看过的书,没有被装起来。应该是学堂上要用到的书,楚怀安不读书,这书应该躺在书篋里才是,而不是放在桌子上,倒像是被人仔细翻看过的样子。

    她正疑惑着,就看小丫鬟一拍脑门,反应过来,将书塞到她手里去。

    “少爷忘记带书了,你帮忙拿过去。”

    没有多想,接过了书,叶如卿在门口的马车旁停下,她跟着下人站定,头也低着,被一团阴影挡住。

    她抬头,看到那位木头侍卫凌风,站在她的面前,手中拿着药膏。

    “少爷吩咐给你的,少爷说了,让你去马车上陪着。”

    叶如春道谢接过来,又不知所措,马车上可只有楚怀安一个人,两个人坐在一起,不太好吧。她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被凌风抓着衣领一下子提溜到了马车上。驾马车的人替她撩开帘子,对着她点头,要她进去。

    ......

    叶如春没办法,只能坐进去,离楚怀安远一些。她偷偷看了一眼,见楚怀安闭目养神,她松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书箧里,这才开始给自己涂上药膏。剩下来的药膏,叶如春也一同放在了马车上的小几上。

    冰凉的刺痛蔓延开来,但也镇定舒服,敷到伤口上起了作用,不日便能好全。

    没事可做的叶如春偷偷打量着楚怀安,离原先定好的去学堂的时日已经晚了很久,楚怀安才起来,怎么就困了呢。她才睡了几个时辰,也没敢像楚怀安这样入眠,这时候也有些困了。

    既然少爷也打着盹,那么她这个小陪读,也可以偷懒一下的吧。

    叶如春也轻轻闭上了眼睛,靠在窗边,困意席卷,让她很快进入了梦乡。她不知道,就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瞬,楚怀安睁开了眼睛,目光全都看向了叶如春这边。

    楚怀安觉得这人太奇怪了,这药膏说是给他的,可是他却不要,好像清白孤傲的人,不和他们这种金钱铜臭之人为伍,如果不是为了生计,都不会看楚怀安这种人一眼。

    可偏偏楚怀安这种人有的就是这些铜臭银子,多到不能再多了。

    楚怀安不痛快,他将药膏拿起来,坐到叶如卿的身边去。他还没见过这样简陋的衣服呢,也不知道怀里有没有兜好放药膏。他捏着两指,往叶如卿的胸口摸,身子也都贴近,鼻息之间呼吸可闻。

    叶如春是忽然觉得热浪袭来,察觉异样,这才想着要睁开眼睛,看看情况。她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张俊俏的脸,桃花眼近在眼前,将她吓了好大一跳,又要往后撤。

    后头是木头做的窗,她的头差些就要磕上,楚怀安的手就伸出来替她先挡在了窗子上。叶如春头靠着的,是楚怀安的手。

    两人就这样有些微妙,氛围渐热,楚怀安的手臂也没有松开,叶如春不自在,慌乱就推开楚怀安。

    “少爷您怎么忽然坐过来...”

    楚怀安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疑惑了,眼前的这叶如卿生得玉面俊俏,不像是男子,更像是女子。他见了第一面就可惜了这叶如卿的身子,可若是男子,为何这样害怕触碰到身子。

    好像这里头藏了惊天大秘密一样。

    被推开的楚怀安没有表情,神色冰冷。

    最可怕的就是不说话,叶如春惊觉自己做了什么,吓了个半死,她怎么能推开楚怀安啊,真是大逆不道!她慌忙就要行礼,就要弯腰,就要解释:“少爷,您别生气,我只是不知道您为什么忽然靠我这么近...”

    “这年头啊,狗咬吕洞宾的人是真的多啊,”楚怀安见状,也不拦着他,翘起二郎腿,也托着脑袋看着眼前人,“我本想着做个好人,把这药膏赠与你,放你怀中。可是我这还没放呢,怎么你就要把人推开?”

    马车摇晃,叶如春不敢多言,身形也有些撑不住要晃动。

    楚怀安看着摇摇晃晃的人,更有兴趣身子前倾:“叶如卿,你抬头,看着我。”

    心中惶恐的叶如春,听到叶如卿这个名字还没有动静,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改了个名字,还是楚怀安用脚踢了踢叶如春的腿,叶如春才反应过来。

    她在家中是叶如春,在这里她叫叶如卿。

    叶如卿,抬起头来,看着楚怀安。没有立刻降下罪罚,那应该是没有生气,她小心谨慎地听着话,在视线与之对视的瞬间又错开,这小小的动作被楚怀安抓住,捏住了把柄。

    “你不敢看我?”楚怀安眉头紧皱,“一个小小的陪读,怎么能有胆子对少爷我这样?”

    叶如卿艰难开口,想要解释,又害怕更激怒了楚怀安。她实在是不会在这些事情上头纠缠,她的下巴被楚怀安捏着,她被楚怀安迫着抬头,和那一双桃花眼撞在一起。

    这一下,又不躲了。

    楚怀安有些迷恋手中触碰到的肌肤,他摩挲了几下,又忍不住想要更多。那一群五大三粗的陪读中,就这个叶如卿和别人不一样,楚怀安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想着这叶如卿的肌肤,就如同女子的肌肤一般,他好像在调戏一个女子。

    若是叶如卿真是女子,那么之前的躲闪,就有了缘由,可是叶如卿眼下又不躲,好像是要楚怀安推翻之前所有的设想。

    “少爷,”叶如卿说,“我对少爷,没有不恭敬之意,我不躲少爷,眼下少爷也算是还回来了,您别再生气了。”

    她担心的是楚怀安生气了,她的这份差事就丢了。

    她不能没有这份差事,和藤条相比,被楚怀安捏两下也不算什么,不痛不痒的。

    事到如今她是顾不得女儿家的名节的,她若是要保住这个饭碗,赚得银两,就应该把自己当作男子,这样才能不露出破绽。

    “哦?”楚怀安听了这话,觉得有意思,他更贴近了叶如卿,“你要是说这个,我倒是很有兴趣。小陪读,你知道的吧,身为陪读,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叶如卿咬咬牙,说是。

    “那我以后若是生气,你打算用身子偿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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