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大头默默付钱,咬了下烤串,孜然粉撒料很足,就是味道不太正常,有股馊味。

    殷珍珠立马将东西吐了出来,她的舌头太灵,出门在外反而不好养活。

    一转头,其他人都围在了小摊附近。

    殷珍珠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们吃下,见大伙都没什么异样,于是没说出食物不新鲜一事。

    她这毛病除了应霄和几个好友,基本没人惯着。

    一提别人就是“你嘴真叼”、“最好饿死你”,殷珍珠深感困扰,即便吃到奇奇怪怪的东西也不再轻易开口。

    柯叙没怎么碰,殷珍珠以为他也发现了怪异之处,于是问道:“你不吃吗?”

    “经济人不让碰。”

    盛悠苒感同身受,不爽道:“她现在又不在,吃点油炸食品怎么了?我都吃了,你们都得陪我吃!”

    盛悠苒拿了一根烤肠递到最好说话的殷珍珠面前。

    殷珍珠推脱不了,没下嘴,单单闻了一口就受不了。

    她眉头紧锁,连连拒绝:“我头还晕着,想吃点清淡的。”

    殷珍珠原以为他们没发觉问题就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下午一行人上吐下泻的时候,问题大发了。

    柯叙吃的少,症状轻,胃里吐干净后,就不再出现其他症状。

    其他三人脸色苍白还发了低烧,好在节目组有驻场医生,开了点药给他们服下后,三人脸色都恢复了一些。

    第二天的行程是拍不了了,嘉宾们纷纷和节目组协商休息一天。

    殷珍珠内心愧疚,煮了点白粥青菜,一直忙前忙后。

    “对不起,我以为不会有事。”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房间里的两个女生一愣。

    盛悠苒下意识看向镜头,但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房间里的设备包括嘉宾身上的麦克风都被收走了。

    徐昭敏顺着她的话问道:“你是提前知道有问题吗?”

    “你怎么说话的。”盛悠苒忍徐昭敏很久了。

    殷珍珠点点头又摇摇头,解释道:“我吃着不对劲,有股馊味,但你们都没什么感觉,我怕扫兴就压着没说。”

    徐昭敏喝着粥,问:“有馊味吗?我还以为是那些摊主没烤熟。”

    盛悠苒安慰道:“我们四个没吃出来,说明当时我们也觉得食材没问题。应该是没烤熟。”

    殷珍珠愧疚的心稍微平复了些。

    计划中的拍摄任务已经完毕,嘉宾都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柯叙见袁章鹏能跑能跳了,便拖着行李下楼,结果还没出门就被导演喊住。

    “柯叙,你去哪?”

    “回家。”不回家还能去哪?

    导演却说:“你的经济人没告诉你行程改了吗?”

    “明天拍下一期?”盛悠苒看到导演组发的公告直呼有毛病。

    徐昭敏粥也不喝了,拿起手机看消息,问道:“不是说三天一期,让我们休息一周吗?还能改的?”

    楼下的袁章鹏意识到这一改变是出于什么目的,试图劝说导演。

    导演却冷眼道:“合同里只说了嘉宾需配合制作方拍摄,再说只是坐车到别的地方拍摄,又不会累着你们。”

    殷珍珠抿嘴不语,合同是她签的,一开始并没有让背后的团队插手,只能随其导演组安排。

    相同情况的还有袁章鹏、徐昭敏,在面对高额的违约金面前,除了妥协只能妥协。

    而背后经济公司支持的两人面色也不太好。

    盛悠苒只是个十八线小明星,经纪人都同意了,她能有什么办法。

    “莉莉姐,真的只是节目组赶进度吗?”

    面对几年战友,她就算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安排了也只能忍着。

    “高层同意了《五湖》制作方的意见,我也没办法。接到消息时,我只比你早两个小时。放心这对你只有好处。”

    “好处?”柯叙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倒苦水,“我只看到其他嘉宾食物中毒,挂了一天水。现在节目组违约,你要我怎么信任他们?”

    “他们并没有违约,公司法务部都查不出错处,柯叙冷静点行吗?”柯叙的经纪人说完挂掉电话。

    高层们前几天还大动干戈地派人和《五湖》节目组交涉违规一事,转头就同意《五湖》新递来的方案,只能说资本家从来都是利益至上。

    不祥的预感自公告发布后一直笼罩在众人心头。

    殷珍珠从来都是惜命的那一个。

    她将之前整理的视频和相关思路发给自己的团队,让他们跟踪后续情况。

    这个团队是她读大学时一步步累积的,平日里在她建立的教育机构里教学,团队里若有重大案件,大伙也会发出来,互相提供建议。

    因此当他们看完殷珍珠的阐述时,一个个都在扣问号。

    妙手公关:殷珍珠你可真懒,这么个小案件也要我们解决。

    殷:不想解决扔给学员,我这不是怕后续我出什么意外嘛!

    广告不是广告:我看你是疑心病又犯了,实在不行解约吧。

    殷:那不显得我很窝囊。

    外联一把手:let me see see

    殷珍珠交代完,发消息给应霄,其中措辞相当平静。

    殷:节目计划有变,我要跟节目组到本市的小河镇拍摄下一期。

    等了五分钟,应霄没有立即回复,殷珍珠有心调侃他不爱自己了,摇摇晃晃的车厢却晃得她没心思。

    等屏幕再次亮起时,殷珍珠全身冒汗,正抱着垃圾袋呕吐。

    徐昭敏心直口快,对着司机说道:“你开那么快干嘛!她都说了她晕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情况,漠视道:“晕车有什么办法?等她吐干净了,不就好了。”

    徐昭敏再次劝说:“拜托,她晚饭都没吃,现在吐的都是胆汁。”

    但她这语气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司机原本就因为一些事对这些嘉宾没好感,听到这话猛踩油门。

    殷珍珠只觉得整个胃都被人揪住,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盛悠苒一边拿纸巾替殷珍珠擦汗,一边拉住徐昭敏,免得司机发疯。

    坐在副驾驶的袁章鹏提议道:“大哥,要不先歇一歇?”

    司机见到是他,脸色稍霁,拿着对讲机询问上头的意思。

    导演却说:“前面就是小河镇了,那里道路崎岖,没有向导带,你知道怎么走?到时候一车嘉宾丢了你赔得起吗?!”

    司机挨了一通骂,转头对袁章鹏发脾气道:“听到没有,歇什么歇,别到时候又把错怪到我们头上。”

    “那你不会开慢点吗?”盛悠苒来了气。

    从那期密室开始她就觉得诡异,听到“小河镇”三个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河镇是她第三部电影的拍摄地,电影主题讲述了一个女孩被人霸凌最后化作恶鬼报复一事,盛悠苒当时演绎的是一个校霸,踏入废弃房屋那一刻,她还以为那一期是为了宣传她,如今再看,竟是冲着她来着。

    “慢不了。”这一行中司机最讨厌的就是这个资源咖,优哉游哉道:“有本事你自己来开。”

    “行,你下车!”盛悠苒厉声道。

    她五官本就深邃,脱离了甜美清纯风后,气场骤变,很容易让人心生畏惧,更别说怒气冲天的时刻。

    司机在心中骂骂咧咧,但想到这人身后有大人物撑腰,便猛地刹车,提醒道:“这可是你说的,摄像头都在这,你要是敢污蔑我,我......”

    “下车吧,叔。”袁章鹏看似在劝,脸色已经黑了。

    司机下了车,见后门紧闭,不由敲打后窗说:“你们倒是开门让我上去啊。”

    吐得死去活来的殷珍珠头一次用憎恶的眼神看一个人,她抹掉嘴角的口水,抽出几张现金甩他脸上,骂道:“滚!”

    “我操——”

    盛悠苒赏了他一口尾气。

    导演组很快就得知了盛悠苒那头的情况,一些工作人员带着怨气,另一些则事不关己。

    场务的事情大伙多少都听闻了。

    场务待人随和,处事圆滑,整个节目组和他称兄道弟的一堆。

    但就是这么个业务能力强的人,因为一点小事竟然被人罚了一年工资。

    在场的打工人狠狠同情,不少人因此恨上了那些有背景的嘉宾,尤其是盛悠苒。

    有人宠,有人捧,躺着就能赚钱,哪里像他们风吹日晒,累死累活,最后还要被无理取闹的人闹到一年白干。

    不过导演也说了,这事可能不是盛悠苒在针对场务,很有可能是殷珍珠。

    毕竟,她是当事人之一,其余两人,像袁章鹏、徐昭敏这些背景一般的不至于能撼动投资方。

    一些理智的人则懒得参与导演组与嘉宾间的争斗,他们不过是日出而作日落不一定归的社畜。

    柯叙没有同其他几位嘉宾同车,导演上车前点了他一块上车,因此他并不清楚后头的情况。

    唯一清楚的就是导演之前冲着对讲机一顿骂,柯叙听了一嘴,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没有人理会他。

    如今看着他在一堆领导面前前倨后恭的模样只道可笑。

    “柯叙,快过来。”导演冲柯叙喊道。

    他这唤狗的行为令柯叙非常不爽,柯叙干脆假装没听见,盯着脚下的湖泊发呆。

    导演尴尬地笑了笑,对着几个领导说了声抱歉,拉着柯叙的手臂小声指责道:“你怎么回事?那是你天娱的老总,你不想在圈里混,我还想!”

    天色已暗,节目组不得不架起户外灯源。

    灯光照射下,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男人在四五个老男人中相当显眼。

    柯叙问道:“他们没事来干什么?”

    导演嘴角一抽,小声说道:“领导巡视工作,你态度好点。”

    天娱的老总对柯叙有印象,看到他的身影,丝毫没有上位者的架子,带着一褶子的笑地同他握手,“小叙是吧,我女儿很喜欢你,可以给叔叔签个名吗?”

    虽然和一群屌丝相处了许久,但柯叙还没到忘记自己的招牌笑容。

    他眉眼微弯,借着签名的由头,抽出自己的手,问道:“一个够吗?需要合影吗?”

    老总被他客套的话术逗笑,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背,带他和其他人寒暄。

    “这是柯叙,我女儿的偶像。你们看着小子长得方方正正,帅气自然,一看将来就是有出息的。”

    其余人跟着赔笑,唯有那个年轻男人一言不发。

    方总见他不上道也不生气,对着导演说道:“其他嘉宾是在吃饭吗?”

    导演保证他回个都在吃饭,那些嘉宾以后都别想混了,讪笑,“他们还没到。”

    “他们没和你们一起来?”那个年轻的男人问道。

    导演摸不准他的身份,但从天娱老总对他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人不能招惹。

    于是斟酌道:“有个人晕车,所以司机开慢了点。”

    时间一点点过去,乡下的蚊虫非常多,又逢夏天,田野里的牛蛙叫成一片。

    导演又劝:“晚饭已经备好了,大家要不先进屋吧。”

    说完他又打手势催促其他工作人员赶紧联系那几个不靠谱的家伙。

    年轻男人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冷脸问道:“你们几点到场?”

    导演硬着头皮问道:“七点左右吧。”

    “那现在什么时候?”

    作为一个社畜,这种架势接下他会询问什么,导演不用多想都知道。

    正当他紧张擦汗时,那几个混账终于到了。

    导演一身压力无处放,逮着车厢几人就骂:“几点了还慢悠悠!知不知道整个剧组的人都在等你们!”

    司机盛悠苒带着一身气,重重摔了车门。

    袁章鹏跑了下来,却没有同导演多解释,站在盛悠苒背后,静待发展。

    徐昭敏没有动,拍了拍殷珍珠的肩膀,喊她起床。

    前头盛悠苒已经叉腰和人对峙上了,她顾不得自己的职业生涯,顾不得经纪人知道这事后有多崩溃,更顾不上何司英的父母看到她骂街时,会对她与何司英的婚姻怎么评判。

    现在她是个人,车上吐到头晕眼花的那个女人是她的朋友,她有义务在朋友虚弱的站出来为她说话。

    “你是赶着投胎吗?催什么催!不知道有人晕车啊!”

    导演没想到她还敢顶嘴,指向她的鼻尖,看向那头的领导们,压着气道:“你们耽误拍摄还有脸说?”

    “耽误拍摄?”盛悠苒被他这话一顶,怒火中烧,“合同里明确说隔一个星期拍摄一期,这都拍几期了?整整两期!现在我们病的病伤的伤,你们不但不让我们休整,反而急冲冲地催进度,你好意思说我们耽误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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