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玄天和观心几乎在同时赶到,见到观心,九天略颔首,凭观心放在天族细作的本事,玄天知道的事情他也几乎同时知晓。

    众人见禁室之内云天的神态已是痛苦至极,而这痛苦并不同于以往进禁室挑战修行之人。九天久经沙场,自然一下就认出这正是被业气侵蚀受尽折磨的表现!而且这业气不是一般的厉害,转瞬之间已如此,再过多时,云天……

    天君玄天见女儿正受如此折磨,立刻命人打开禁室放云天出来,但话音刚出便同时被白泽和九天打断:“不可!”

    玄天惊诧,但仍疾步行至白泽面前,恭敬地揖了一礼,道:“白泽神君,小女不堪于禁室修炼之法,是她修为不深,但性命要紧……”

    白泽打断玄天的话:“天君,你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对吗?”

    玄天不明白白泽何意,但略一沉吟:“若说有什么不对,似是刚刚开始有些疲累,本君年迈,本来这疲累也是常有之事,但这回似乎有迅即便要生病之意,所以本君原本正准备小憩片刻,忽闻小女之讯便只好立刻赶来。”

    白泽点点头,向九天道:“敢问战神,你的感觉应该也是类似吧?”

    见九天点头,观心恍然大悟:“为何天君与九天都有此感,但我却一切正常!神君,难道这关乎……”

    未等观心问完,九天突然唤青龙至,跃至其背上迅疾飞走。

    玄天不及反应,又闻白泽对自己说:“跟云天的修为无关,这是业气!”并不理会玄天大惊“业气?可这禁室之中怎会出现业气?!”

    白泽继续道:“王妃去世后不久,云天即入禁室,虽未对外言原因,但我猜,王妃甚至是她的一儿一女的死,应该都跟云天脱不了干系。这么个小姑娘仅凭一己之力绝难做到,业鬼不可能乖乖听话助她杀人,她定是与业鬼做了某种交换。我原本不知这交换具体为何,但现在观之,除了云天,跟她同一血脉的天君和九天也有感应,她定是交换了自己的血!况这业气比以往更盛,想必业王定是通过她的血找到了增强实力、克制心族疗愈之力的方法。这么看来,云天的血必含疗愈之力。”

    玄天在白泽刚开始分析的时候,其实自己也即了然,心下震惊,那么云天现在如此之态,必定是业王利用她的血做了什么,当下不再对白泽隐瞒,立刻道:“确如神君所言,云天血脉中所继承的确实是疗愈之力,她也确实将自己的一滴血交换给了业王,她还曾应承业王,待她成年之后,会给他疗愈之力更盛的血,想必业王并未相信,所以现在就发难了。”

    白泽点点头:“原来是直接跟业王交易!云天还是年纪太小,怎敌得过狡猾的业王!要知业气本自出于人界的执念和鬼祟,业王更是集所有这些黑暗的欲念最盛之产物,他更是最懂欲念、最善察人心,必定一早看穿了云天的心思。云天不知,她将自己的血给了业王,就是给了他控制自己的武器!不论距离多远,业王都能够知道云天心中的恐惧和执念之所在,从而控制和折磨云天。”

    “但这业气出现在云天身上?!”

    白泽沉吟道:“这原是上古禁术,业王居然能悟得此法,与其说云天的疗愈之血给了他启发,不如说是天意!”

    “天天天天……天意!天意让云天受此折磨?但若打开禁室让她出来,云天身上的业王之力就会弥漫天界,难道这也是天意?!”玄天不禁大喊。

    白泽却叹道:“恐怕不仅仅是业气会来到仙界,业王不会无的放矢。你们看云天,虽然被幻觉所控制,但受到的痛苦基本是意识层面的,身体的苦痛一直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他的目标本就不是云天,云天之死对他而言不会有什么好处,而是想要通过云天……”白泽顿了一顿,内心似闪过很多念头,接着道:“总之,业王目前给云天喘息之机,其实是让我们做出他想要的选择,不过,他也不会给仙界太久的时间……如果只让区区业气来到仙界,仙界终有清除之法。所以他不会这么做,此次利用云天而来的必是业王!甚至是所有业鬼!他必会拼尽所有业力之气而与仙界殊死一搏!业鬼终是突破了不周山对他们的限制,得法来到天界了啊……”

    听到白泽的断言,玄天震惊:“这……这……业气已然强大得不可轻易净化,仙界还未来得及做好准备!”猛然想起:“极乐镜!我们已有极乐镜!”玄天狂喜地对白泽说:“神君不知,九天已得极乐镜,有极乐镜在,或可觅得一线生机?”

    白泽略挑起条眉毛:“哦?看来你们总算知道极乐镜所在了,仙界似乎也没那么废。不过视你神情,似乎还不知如何运用吧?”

    “这……这用极乐镜观照自己之人,会被照出内心最深的喜悦之情,并会被无限放大!相传,这就是对抗业鬼并使之消亡的终极之法啊!”

    见玄天热切地说着,白泽打断他:“这不假,但你可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这如你口中所说‘被无限放大的欢喜之情’?心性不足够坚定、不足够纯净之人,在触碰到极致喜悦的那一刻,就会神智失常,届时能保得住性命都不错了,还何谈什么对抗业王!”

    玄天神情瞬时石化:“怪……怪不得,九天他即便得了极乐镜却不拿出,原来是此……”

    话音未落,九天驾青龙返回至禁室之外,或许只白泽和观心看得真切,九天的手中所持之物,就是他刚刚从洗心池中取出的极乐镜。

    九天看了一眼禁室之内的云天,只说了两个字:“救人!”语气带着不容质疑的决心和威严。

    这回反对的却是玄天:“不可!”他对九天说:“若如白泽神君所言,打开禁室放云天出来之时,业王也至仙界!我们还没有制衡之法,届时整个仙界甚至人界都将危矣!”

    大家都暗自焦急,眼见云天在禁室内已然痛苦地扭倒在地上,但却无计可施。观心也心下大乱,这……这难道真的要舍去云天,来确保仙界的安宁吗?白泽好整以暇地冷眼旁观,并不急着献计。柒柒在整个过程之中都静静听着这些仙界大人物的言谈,心下其实也紧张着急万分,但见师傅不慌不忙,便也不动声色。

    九天却似乎早已想定了计策,坚定道:“换我!”说完将手中的极乐镜交至观心手中。

    观心与九天相交甚深,瞬时知晓九天的打算,大惊道:“不行!太危险!我……我也没把握!”

    玄天急切道:“你们打算做什么?不可轻举妄动!”

    观心心下还在震惊和举棋不定中来回,闻言还是对玄天道:“九天这是想跟云天交换,将业王引到他自己身上……”

    还未说完就被玄天打断:“不可!这怎么能行!这不是更加助长了业王的实力了吗?”

    观心将极乐镜示与玄天:“天君请看,这就是极乐镜。”玄天正想接过极乐镜细细端详,还未触碰到,只从侧面瞥见镜面的一丝闪光,便立刻感到头晕心悸,心下纳罕,便摆手不接。

    观心收回递出极乐镜的手,继续道:“九天是想,将业王引至他自己身上后,让我使用极乐镜。”

    “胡闹!你用极乐镜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天族,并无作战之能,只有疗愈之力。”

    观心解释道:“大家都只知心族有疗愈之力,也可以制做对抗业鬼的兵器,但大家遗忘了,心族自身就能成为天族手中最强而有力的兵器!”

    说完看向白泽,玄天见白泽点了点头,惊道:“你是想自己变做兵器,并用极乐镜放大你的清净之力,然后……然后……”

    观心沉痛地点点头:“没错,这就是九天的打算,他是想让我杀了他,跟业王同归于尽!”

    观心转身对九天说:“这个方法不妥!漏洞太多了!业王如果得知他能从云天转至你身,他必然愿意,你可是战神啊,通过你他的实力又会被放大很多倍!但……至今你我二人都未能直视极乐镜,我没把握此次能够成功啊!而且就算成功了,又是谁来用我变成的兵器来击杀于你呢?战神加业王……放眼天下谁人敢敌?!”

    “我!”九天立刻道。

    听到九天想用自己的性命与妹妹交换,众人心中已交织震惊且敬佩的复杂之情,此刻又听闻他是想自戕,更是被惊傻。

    “你疯了!你你你你你想自刎……”玄天道:“不可!这个方法成功的可能性极微!仙界已失先机,不可再失战神!用战神换云天,本天君不允!”

    玄天继续道:“最稳妥的方法,是让云天一直留在禁室之内,看来这禁室封闭业气之力甚为稳固,只要云天不出,业气就不会危及仙界!”

    玄天转身目注受尽幻觉折磨的云天,不禁落下泪来:“不是你,就得是云天!都是我的骨肉啊!我怎能不心疼!”这几日接连丧子,玄天已然老态毕露,似承受不起如此之大的打击:“但作为王族,就不可以置两界安危于不顾!必须有所牺牲!”

    白泽一直在侧聆听,不置一辞,此时居然用一种看好戏的语气提醒:“但若开启禁室之门,在开启的那一瞬击毙她,就有可能同时灭了业王!既然云天左右都是一死,为何不顺便铲除业王呢?业王此次可是举倾族之力而来,要肃清这世间的所有业力,这可是最好的机会啊!”

    在听白泽所言之时,玄天一直目视着云天,此时忽然转而向白泽拜下身来。

    “哼,终于想到我了。”白泽翻了翻白眼。

    “神君大人,天界已无计可施,但请神君指引!”玄天叩首道:“本天君已然年迈,除了这一子一女已无可牵挂,既然让谁死都是一死,那么不如,就让本天君去死吧!但请神君赐法,让业王转至我身!”

    白泽看着伏倒在地的玄天,淡淡地道:“天君请起,让谁死稍后再说,如果做得得法,说不定谁都不会死,但若……总之你天君死的可能性极低。”

    连柒柒心内都开始吐槽“师傅啊师傅,您就别说着谁死啊死的绕口令了,但凡有方法直说不就好了嘛!”一边暗自吐槽一边下定决心,如果日后自己真的能够继承白泽衣钵,一定要当个谦虚谨慎的好神兽,尽心尽力帮助两界!

    此时,一架精巧的花车飞至,驾车的是一只美丽的凤凰。众人认得这花车,禁室这边发生的事连心族的君王和王后都惊动了。观心连忙上前,将父王母后扶下车。

    心族貌美,貌美二字在心君和心后身上体现得尤其明显。观心小心地搀扶着母后,担忧地说:“母后您怎么也来了,您的状况……应当小心休养才是。”

    心后对观心温言道:“得知发生如此大事,若让我什么都不知,只傻傻等着更会心焦!”

    心君向白泽一拜:“神君大人,此间发生之事已有属下告知于我们,事关整个仙界乃至人界的安危,若有妙计可制衡业王,但请白泽神君不吝赐教!”

    白泽道:“既然都到齐了,那我就说了。你们只知极乐镜会让人变得极致快乐,却不知此物为何会让人极致快乐。何况,”白泽向九天和观心问道,“二位王子应该已经试过照这极乐镜,觉得真能让你们变得极乐吗?”

    观心答:“我们确实尝试照过,但从侧面观之都似承受不住,更不用说从正面直照,更无浅嗜到一星半点极乐之滋味。”

    白泽点点头:“用极乐镜观照而无极乐之感,是因为你们的用法错了。这极乐镜的用法不在镜外,而在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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