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那人大叫着一把将夏迩甩了出去,“它咬我!”

    其他人连忙转身去看,他手背上洇出来一个血窟窿,明显是被啄掉了一块肉。

    “这么凶。”

    “气死我了,快把它抓住,我今天非要吃了它!”几人一拥而上,夏迩本就受了伤,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没有力气了,很快就重新被他们抓住。

    这次他们学聪明了,用衣袍把手缠起来,觉得不放心还用手挡住脸,以防被啄瞎眼睛。

    走到他们方才烤野鸡的地方,一人说:“我去后勤拿一口锅过来。”

    “快去。”后面人围成一圈准备拔毛。

    夏迩心想要是她有法力怎么会落得这种境地,她下意识感应自己的灵羽,想尝试凭借微弱的灵力逃脱,但是她发现怎么也感应不到了。

    她慌忙低下头去在胸口的软羽中翻找,真的不见了…

    坏了,灵羽丢失了。

    她回想一路的经过,在她飞离村子的时候明明还有,路上也没发生什么事,唯有刚才箭矢射穿她翅膀的时候,还戳到了她的胸口。

    她感觉到了,灵羽一定就是那个时候掉下去的。

    夏迩心如死灰悲痛欲绝,没有灵羽,她不仅没有法力无法逃脱,也变不成人形,而且连唯一的回到原来世界的可能都没有了。

    她变成了一个最普通的猫头鹰…呜呜呜。

    夏迩顿时感觉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一人压住了她的头,把夏迩弄得很疼。

    士可杀不可辱,她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别人嘴里,想到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爪子胡乱抓向那些人,只听有人吃痛叫骂起来,“真不老实啊!”

    拿锅的人刚走出去几步,就看见傅九畴过来了。

    “将军。”他下意识站直,不知道怎么有点心虚。

    后面几个下属闻声也松开夏迩停下动作,起身喊了一声将军。

    傅九畴看向他们中间的挣扎的猫头鹰,羽毛狼狈地掉落了一地,原本柔顺整齐的羽毛一塌糊涂,咕咕声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停下过,而且越发凄厉痛苦,在这情形下显得过于残忍。

    他走上前,下属自发地让开了位置。

    傅九畴半跪下去,手伸向夏迩的翅膀,下属们连忙劝阻,“将军小心,它很凶会咬人的。”

    话音未落,夏迩已经下口了,不光叨了好几下,连锋利的爪子也一齐上。

    夏迩听到他们叫这个人将军,瞬间反应过来就是他伤了自己,还害她丢失灵羽,才落得这种下场。

    都是这个人的错!

    她眼睛里快要喷出火来,在这人伸手靠近的时候毫不心软地攻击。

    傅九畴并未躲闪,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

    也可能是夏迩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攻击性没有之前那么强,但傅九畴手上还是出现了许多个红印子。

    伤口处的羽毛已经沾染了血液,傅九畴抓住夏迩的翅膀让她没法扑通,另一只手握住箭矢咔一下折断,随后握住另一侧迅速拔出。

    夏迩疼得几乎要昏死过去,她哪里受过这种苦,以往都是她让别人受折磨,现在也算是报应了。

    傅九畴见她蔫巴地趴在地上,双手将她拖了起来,对大眼瞪小眼的下属们说:“暂时不要动它。”

    “是,将军。”

    他没有责怪他们,毕竟是他最先射伤这只猫头鹰的,而且在战场,食物本就稀缺,他不能高高在上地指责他们不能乱杀生。

    夏迩眼睑发沉,迷迷糊糊听到这人说的话稍微放下心来,紧接着又反应过来,“暂时”也就是说以后还有可能被拔毛熬汤…

    真是一群混蛋,就算这次被这人救下了她也不会原谅他的!

    她要离开,要离开…

    突然间夏迩心头一动,她感知到了一阵熟悉的力量,好像在这人靠近时就有,只是她因为太生气而忽略了。

    是灵羽,她感知到了灵羽!

    而且是比之前更为强盛的力量,让她瞬间振奋起来,整只鸟仿佛打了鸡血,在傅九畴身前不住地翻腾。

    很近!很近!灵羽就在这里!

    她一个劲往傅九畴怀中凑,对方只好让她贴在身前随后压制住,夏迩这才消停下来。一人一鸟以一种非常和谐的状态回到了军营主帐中。

    河边下属们一摆手,“唉,没得吃了,睡觉去吧。”

    几人收拾收拾准备散场,一人指着地上的煤油灯说:“这是将军落下的吧。”

    他们都有些奇怪,“将军在晚上从来都寸步不离地带着灯,这次怎么忘下了。”

    “先带回去,明天还给将军吧。”

    将军帐中一片黑暗,烛火已经熄灭,傅九畴迈进去才反应过来忘记了煤油灯。

    眼前漆黑什么也看不到,其中仿佛隐藏着什么怪物,能将人一口吃下去。

    傅九畴站定在原地,呼吸变得沉重,直到怀中的猫头鹰咕咕叫了一声,又微微扭动,温热的触感自手心传来。

    傅九畴好像轻松了一些,他迈步凭着记忆走到议事台前,单手摸到火折子点燃烛台。

    一缕橙黄色火光缓缓升起,柔和地发散至周围。

    他低下头去看,猫头鹰闭上了眼,头上的几簇毛被蹭立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憨傻。

    傅九畴缓慢将它放在商议台上,结果刚放下它眼睛就睁开了,四处寻找一番随后又一头扎进了他怀中。

    “灵羽,灵羽…”夏迩念叨着,她确实累了,但是一旦离开了灵羽她就无法安心,必须感知到灵羽的存在她才有充足的安全感。

    无奈傅九畴只好托着它,将随行带着的草药粉和麻布拿过来,给它翅膀上完药后包扎了起来。

    夏迩只觉得昏沉间翅膀如灼烧一般疼痛,让她处于一种困又没完全睡下的昏迷状态,她想自己快变成一只烧鸟了,要是人形可能已经被火化了。

    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睡了过去,再睁眼醒过来,入目便是坚实的胸膛,再往上是男人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的面容,以及深邃的眉眼。

    而且是闭着眼的,夏迩愣了半晌才发觉自己现在的情况,男人躺在床榻上,而她…趴在对方腹胸处。

    这人长得还挺好看的,呸!狗东西!

    灵羽就在这个人身上,夏迩明白过来了,一定是她被射中灵羽意外掉下来后被这个男人捡到的。

    卑鄙!小偷!把灵羽还回来!!!

    夏迩在他身上踩来踩去,边啄边用爪子在灵力最充沛的地方刨。

    她忽然注意到自己的翅膀,上面缠了一圈麻布,试探着动了动,好像不是那么疼了。

    夏迩想起昨晚恍惚间好像看到男人给自己上药包扎来着,她心情有些复杂,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先给了她一箭又救她,绝对是有什么问题。

    她爪子接着刨,傅九畴睡得不安稳,很快睁开眼,低头便瞧见她闷着头在自己身上抓。

    傅九畴皱了皱眉,一手按在了夏迩身上,力道有些重,夏迩一下被压趴下去挣扎不起来。

    “咕咕咕…”啊啊啊太过分了,夏迩动弹不了,气得不行,一直咕咕叫。

    傅九畴向帐外看去,天色已经微微亮起。

    他的侍从高恕在外出声,“大人,该吃饭了。”

    “好。”傅九畴起身,他一夜都穿着衣服,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出去,只是,这只猫头鹰一直跟着他,多少闹人了些。

    “嘘,不要叫。”他对夏迩说道。

    夏迩怎么可能听他的,喊得更起劲了,若是傅九畴能听懂她的话,就知道她是在气急败坏地骂自己了。

    傅九畴忽然发觉自己很傻,怎么还对一只鸟说起话了。

    “将军,您没事吧。”高恕在外面有些迟疑。

    “无事,你进来吧。”

    傅九畴将夏迩放在床榻上,果不其然她扑腾着追了过来,但因为一边翅膀扇不动,她骨碌一下摔在地上。

    滚了一圈稳下来,晃晃头又朝着傅九畴而来。

    高恕将饭食放在台上,看向跟在傅九畴脚旁蹦跶啄咬的猫头鹰,有些一言难尽,“大人,这…”

    “不用管它。”傅九畴瞥了一眼,坐在商议台前,“军中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都休整好了,随时可以启程,大约一天时间便可到平城边境。”高恕回答,“只是,近日感染风寒的士兵越发多了,怕是会影响行程。”

    “风寒。”傅九畴沉吟道,“辎重带的草药可还有?”

    “不多了,而且这风寒来势汹涌,几日也不见效。”

    傅九畴沉思,此时士兵感染风寒,若不控制好必定会使士气低迷,到时如何胜过西芜,“派人上报朝廷,支援随行军医和药材前来。”

    虽说下了命令,但他们都清楚只是个心理安慰,平城到京城本就路途遥远,一来一往早就不知过了多久。

    “是。”高恕俯身应下,快步出了帐。

    军营的饭食大多是粥病等扛饿的东西,傅九畴拿起一张饼,顿了一下,低头看向咕咕叫的夏迩,掰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

    夏迩愣了一下,什么意思?这人还给她吃的?她抬头看了一眼男人,见他神色并无异样,试探着用尖嘴啄了一点。

    但是也只有一点她就不吃了,因为这实在不符合她的饮食习性,没滋没味而且硬巴巴的,她觉得多吃一点就要拉肚子了。

    见她扭头不吃,傅九畴也不气,收回那饼自己吃了。

    傅九畴很快吃完,快步出了营帐。

    夏迩一步没落下,结果一出帐外,外面明亮的日光劈头盖脸照射下来,夏迩顿时晕乎了,脚下走得七扭八歪,跟喝醉酒了一样。

    哦对了,她是猫头鹰,白天不能出门。

    但是她不能离开灵羽啊,灵羽可是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靠了…

    傅九畴回身,见猫头鹰恍恍惚惚的却依旧倔强地跟在他身后,他干脆回身将她带回帐中,随手扯下一根绳子把她一只脚绑起来拴在床榻。

    这下夏迩精神了,咕咕咕骂个不停,见傅九畴真的要走,她还着急地哀求,“别走啊,把我的灵羽还给我!混蛋!”

    傅九畴根本不听,他下令军队即刻启程,向平城与被攻陷的城池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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