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会治愈所有疾病,你将重获新生。】

    ——O-01-45疫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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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裘本该有个女儿。

    跟她沉着冷静的长子一起出生的长女。

    若她五岁,基裘可以为坐在镜子前的女儿编一些漂亮的小辫子;若她七岁,基裘会为女儿系上漂亮的铃铛,她的女儿一定能够不弄响铃铛的情况下在山间飞驰;若她九岁,那就可以穿一些更加华丽的裙子了吧,她优秀的女儿会踩着轻盈的步子,起无声息地取走目标的性命,不让裙子溅到一点血点。

    她的女儿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女孩儿。

    可惜,那个拥有柔软银发的女孩儿在四岁那年的某日一睡不醒,无论她再怎么惊声尖叫都不曾把她叫醒;无论请来多少医生都查不出她的病症。

    她在这座揍敌客的城堡中占据着一个小小的房间,似乎就要这样永远的睡下去。

    基裘有一个女儿。

    -

    然后,基裘做了一个梦。

    梦中,一位带着鸟嘴面具的穿着黑袍人从远方朝她缓步走来,漆黑的羽翼拢起,掩着他怀中的女孩儿。

    她拥有丝绸般柔顺的银色长发,穿着破旧的粗布连衣裙,整个人瘦的可怜,躺在鸟面人的怀中沉沉睡着。那是她年致十岁的长女。

    基裘感到愤怒,她想冲上前去从那个“可疑人士”手中抢回她的女儿,想歇斯底里的把那个抱走她女儿的家伙剁成碎块。

    但是她很平静。

    她很平静,她不想杀人、不想尖叫、甚至不想移动,只是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黑影从远方走来。

    为什么呢?她想道。

    啊,因为这是个梦。

    这个念头从脑海浮现的一瞬,那个黑色的人影骤然从眼前消失,怀中突然多出沉甸甸的分量,基裘低头,发现女儿正躺在自己怀中。

    接着,一段雌雄莫辨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不是基裘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但基裘却理解了他的意思:

    “她的旅程结束了,可以回家了。”

    女儿银白的睫毛颤了颤,然后……

    她醒了。

    ……

    基裘离开了床。

    -

    这是在哪儿?

    安吉莉卡看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内心纳闷。

    看起来不像医院。

    刚苏醒的时候,她尝试过起身。但是身体虚弱得厉害,手臂微微抬起就已经是极限了,更别说从床上爬起来了。

    无法动弹也无事可做,安吉莉卡只好选择梳理一遍记忆。

    她的记忆断在与钢琴家战斗时,等她发现巷中出现骚乱的时候房屋已经倒塌了大半,无数巷中的居民被切成碎块,散乱地落在废墟之中。

    噤默手套被罗兰借走,她在废墟中捡起一位不知谁遗落下的武器迎战。

    那把剑挺过了三波攻击,在第四波冲击袭来的时候断了个粉碎,之后……她被击中了。

    ……

    再睁眼时就到了这里。

    正当安吉莉卡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的时候,门口传来了锁舌转动的声音。

    一位年轻的女执事推门而入,正好与安吉莉卡四目相对。

    执事小姐一愣,接着面露喜色,她先是往前走了两步,接着又往后退了两步,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

    “小姐您醒了!哎主人和夫人那边……您等等,我这就去告诉他们!”

    安吉莉卡还没来得及开口,执事小姐又转头飞奔了出去。

    安吉莉卡:“……”

    虽然碰到了人,但经过这么一出,她心中的疑问反而变多了。

    先不说“小姐”“主人”“夫人”是什么情况。

    最重要的是,执事小姐使用的语言并不是安吉莉卡熟知的都市官方语言,而是另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但是安吉莉卡却不可思议地能够理解执事小姐说的话。

    其次,那个执事小姐匆匆跑走的时候只有非常轻微的脚步声,足以证明她不是普通人。

    没过多久,房间里就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带着电子义眼的贵妇人和一位身材高大的银发男性。

    想必就是执事口中的主人和夫人了。

    结果又没等到安吉莉卡开口,那位贵妇人就十分激动地冲到安吉莉卡床边,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开始用高分贝在她耳边碎碎念。

    内容安吉莉卡没怎么听清,一方面是语速太快了,另一方面是这位夫人极具冲击力的声音听得她有些头晕,只是隐约知道她在关心自己。

    只是夫人把她抱得太紧了,安吉莉卡甚至能听见肋骨在咔吱作响,像是要把它们碾碎在这份沉重的关怀中。

    最后,男主人拍了拍夫人的肩膀,带着电子眼的女士才终于松了手。

    男主人注视着她,威严肃穆的脸上展现出一抹微笑,他放低了声音,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更温和一点:

    “伊洛,你睡了好久,我们都很担心你。”

    安吉莉卡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她嗫嚅着嘴唇,好不容易找到了发声的方式,尝试用那门不太熟悉的语言与他沟通:

    “对不起,请问这里是哪里?你们……认识我?”

    基裘愣了愣,她猛地抓住了安吉莉卡的手,急切地说道:

    “伊洛,我是妈妈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席巴蹙起眉头,脸色变得不太好,他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解答了安吉莉卡的问题:

    “伊洛,这里是我们的家,你在家里。”

    “……”

    安吉莉卡有些发懵,父母对她来说是一个虚无的概念,她从记事起就没有见过父母,只有哥哥陪在她身边。其他……就只剩无数的针管、手术刀和试验台。

    所以她一直以为她的父母不在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们会沦落成被做实验的小白鼠。

    但是……

    她瞅了瞅席巴银色的卷发和蓝眼睛。

    ……

    其实,安吉莉卡见到席巴的第一眼,就想起了阿尔加利亚,她亲爱的双胞胎哥哥。

    这位家主有着和哥哥一模一样的发质、发色和瞳色,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留长。加上这位夫人似乎是直发,正好对应上了自己的特征。

    照理来说,安吉莉卡不会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可是,一方面从遗传角度确实存在可能,另一方面她也并不是一个能奋起反抗的身体状态。

    所以……

    在短暂失神了一会儿后,安吉莉卡没头没尾地问道:

    “哥哥呢?他在吗?”

    “伊洛你记得哥哥是吗?!”基裘又激动起来,隐隐有喜极而泣的趋势,“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是不会忘了家人的!”

    “哥哥他去处理委托了,还没有回来。”席巴面色微霁,走上前来摸了摸安吉莉卡的脑袋,“等他回来,我就让他来看你。”

    安吉莉卡点点头,心想阿尔加利亚终于又开始接委托了,这也是件好事。

    片刻之后,她闷闷地问道:

    “‘伊洛’是你们给我的名字吗?”

    “伊洛塔,宝贝,你叫伊洛塔·揍敌客。”基裘梳理着女儿柔软的长发,充满怜爱地回答。

    “哥哥的名字呢?”

    “他叫伊路米。”

    安吉莉卡又点了点头。

    既然阿尔加利亚选择接受这对父母,那么她也愿意接受他们,和他们带来的新名字。

    -

    给安吉莉卡安排好康复疗程后,席巴和基裘来到了书房。

    席巴敛起了在女儿面前展现的那一丝温柔,带着凝重的神色与基裘对谈。

    “伊洛的状况不太对,与她接触的时候留个心眼。”

    席巴顿了顿,还是说了出口:

    “她可能不是我们的伊洛。”

    “……”基裘自然也看出来伊洛塔有问题。

    她从四岁那年一直沉睡至今,照理来说心智也会一并停留在那个时候。但她却展现出了远超这个年龄的逻辑与思维,四岁的孩子可没办法这么迅速地理解现状并做出对应。

    “可是,她还记得伊路。”基裘有些不死心,有些神经质地碎碎念,“这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因……!”

    忽然,她想起早上那个怪梦,于是就跟席巴说起这事。

    席巴沉默着听完,在妻子的注视下考量片刻,最后还是松了口:“先让糜鲁去看看姐姐吧。”

    基裘笑起来,在席巴脸上留下一个大红的唇印,随后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动作僵了僵:

    “亲爱的,糜鲁昨天晚上跑厨房吃夜宵,摄入毒素过量晕倒了,现在还躺着。”

    “……”

    席巴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感觉身上的担子沉重了一分。

    -

    当执事小姐告诉安吉莉卡她还有个四岁的弟弟的时候,安吉莉卡非常惊讶。然后她突然回忆起一个细节:那对夫妻的年级并没有年长到能当她父母的地步。她看了看自己瘦弱的双手,轻声问道:

    “可以给我一面镜子吗?”

    执事将小圆镜举到她面前,一张消瘦却稚气的脸庞出现在镜中,这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她望着镜中印出的影像,愣愣地发问:

    “我今年……多大了?”

    “小姐,您今年十岁。”

    “……”

    安吉莉卡原以为是因为阿尔加利亚为了治疗重伤的她,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富人父母寻求帮助。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安吉莉卡呆滞了片刻,才向执事示意放回镜子。她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是1985年6月7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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