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妮？”
上车后南梦初一直在想刚刚出租上的那个身影，就连楚瑜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她猝然回头，“啊？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
楚瑜余光关切地快速扫过，“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南梦初笑着将楚瑜的脑袋扳向前方，“没事，我就是想别的事情走神了，你不要太敏感了。”
楚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别忍着，及时跟我说，知道吗？”
南梦初连连点头，“是是是，楚瑜你如果继续这么唠叨下去，我真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恰好红灯亮起，楚瑜长臂一伸，揉乱了南梦初捣鼓了一早上的高颅顶。
这个红灯不过十五秒，就在楚瑜收手的霎那间，绿灯亮了。
正准备回击的南梦初无奈地盯着那硕大的绿色圆盘，不得不愤懑地收回手。
恶作剧得逞，楚瑜挑衅地挑了挑眉梢。
南梦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远远看到那个红色的十字符号闯入眼帘，南梦初表情一滞，但很快就将难过的情绪藏起来。
她强撑着笑容，“一会儿我自己上去吧，你就在车上等我，看个结果很快的。”
“昨天刘医生特地打电话给我，嘱咐我今天通知你的家属一起去听结果，所以你是选我，还是让我现在通知阿姨。”
楚瑜说完，佯装伸手去摸手机。
南梦初立即紧张地拉住他是手，“一起就一起去嘛，不带你这么威胁人的。”
楚瑜收回摸手机的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南梦初的额头，“知道就好。”
两人一同进入电梯。
南梦初盯着墙上两排整齐的数字，刘医生的办公室在四楼。
起初来检查的几次，南梦初还能开玩笑说刘医生真该换换办公室楼层，四楼一点不吉利。
到眼下，她抬起的指尖颤抖地悬在空中，已经没有勇气抬手去按下那个熟记于心的数字。
楚瑜只是静静等在南梦初的身后，从始至终没有出声催促。
这时电梯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按开。
当电梯门打开时，或许是外面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个停在原地的电梯里居然有人，被里面脸色凝重的二人，吓得向后连退了几步。
“不好意思。”
看到来人，南梦初垂头面带抱歉，迅速按下楼层按钮，退到角落里。
楚瑜也跟着向后退，来到南梦初身边。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将南梦初抖得不像话的手包裹其中，他低沉的嗓音在南梦初耳边想起，“别怕，有我在。”
南梦初怔怔点点头。
自从她知道刘医生通知楚瑜一起来听结果开始，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加上，这段时间她只要稍微吃一点东西，就会抑制不住地想吐。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她的病情恶化了。
之后的事情，南梦初就一直处于一个神游的状态。
脑子一直嗡嗡作响，以至于刘医生到底说了什么，楚瑜又答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清，记忆中，只有刘医生拧得越来越紧眉头，以及楚瑜匆匆在手机里记下了很多事。
“妮妮？”
当南梦初再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刘医生办公室外的过道椅子上。
令人作呕的消毒药水味道浸满了南梦初鼻腔，她强忍着心中想要干呕的冲动，朝楚瑜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噢，可以走了？”
楚瑜在南梦初抬头的瞬间，迅速背过身去，微不可察地轻声叹息，说话的鼻音有点重，“对，去取完药就能离开了。”
“好。”南梦初打起精神，起身。
楚瑜没有回头，“你再坐一会儿，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
楚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常，他强撑着走到了下一个拐角。
转身后，南梦初的身影已经远离。
他实在忍不住了，脚下一软，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楚瑜用力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此刻的他早已心痛到麻木，直到一股腥甜沾染舌尖，他才发现自己的唇早已被咬破。
刚才在南梦初离开办公室之后，因为楚瑜原本就是心外的医生，所以刘医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将南梦初目前真实的身体给他做了详细的分析，结果就是南梦初目前的检查指标均表明，她的病情正在迅速恶化。
可她明明还那么年轻，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她都没有来得及体验。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自从知道南梦初得病的那一刻起，楚瑜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反复问老天爷，为什么是她？
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楚瑜其实小时候并不受院子里孩子们喜欢，他总是独自躲在角落，研究他父亲留下的书。
院子里的孩子王带头叫楚瑜怪咖，其他的孩子也开始有样学样。
刚开始只是口头上的侮辱，后来大家渐渐开始变本加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们对楚瑜拳脚相加。
某一天，一条红裙子从天而降。
她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带头欺负楚瑜的大孩子，“我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大人了，我小姨就在那边，你要是再敢过来，我就大叫了！”
说到底，都是半大的孩子，被南梦初这么一吓唬，都统统骂骂咧咧悻悻然离开。
小小的南梦初将楚瑜从地上拉起来，为他掸掸身上的灰尘。
楚瑜怯生生正要开口说，“谢……”
却只见，南梦初踮起脚越过楚瑜的肩膀确认孩子们都离开了，她才长吁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汗涔涔地手心摊给楚瑜看，咧着嘴，露出缺掉的两颗门牙，“刚刚吓死我了，都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了，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吓，我是不是很棒？”
这时，楚瑜第一次认真观察站在自己面前的南梦初，明明她还比自己矮半个头，但是在危难之际，唯有她敢站出来拯救他。
她一直那么好，这样可怕的病却偏偏找上她。
楚瑜以为这么多年在医院的经验已经让他变得足够麻木，但是当自己最为珍视之人病入膏肓，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在竭尽全力去延缓她的病程，却收效甚微。
这一刻，他真的好痛恨自己的无能。
小时候，她从天而降拯救了自己，但今天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深陷痛苦，却束手无策。
不知不觉间，泪水爬满楚瑜的脸颊，他憋得鼻尖发红，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在此时，“滋滋滋——”
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妮妮。
楚瑜挂断电话，点开微信，【昨天吃坏肚子了，在等我五分钟。】
锁屏之后，他冲到厕所迅速地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眶微肿的双眼，他又捧了几捧水浇到自己的脸上，确认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之后，抽出几张纸仔细擦干水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弯弯嘴角。
楚瑜再度回到南梦初身边时，她撅着嘴气呼呼地抱怨，“你好慢啊！”
楚瑜悄悄观察了南梦初的神态，并无异样，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抱歉抱歉，昨天可是聚餐，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会儿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去，就当作是赔罪了！”
南梦初水灵灵地大眼睛一转，试探着，“什么都可以？”
楚瑜点点头，“嗯，什么都可以。”
南梦初有些不敢置信，“喝酒也可以？”
“可以。”楚瑜早就料到她想说什么，转而伸出一只手指，“不过仅此一次。”
南梦初好似自动忽略了楚瑜的后半句，开心的大喊，“哦耶！”
走廊上的病人纷纷回头看他们，南梦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拽着楚瑜往外走，悄声说：“走走走，老地方。”
楚瑜苦笑着，跟在南梦初的身后。
既然注定如此，那当下他只希望她能够在健康允许的最大限度里，过自己最想过的日子。
当车停在酒吧门口，两人就像傻子一样相视一笑。
一时兴奋，居然忘记了酒吧要晚上九点才开门。
南梦初佯装生气，不满地抱怨，“都是你的错，害我都已经忘记了酒吧的营业时间。”
楚瑜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起来，“看来以后咱们还是要常来。”
南梦初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楚瑜，“可以吗？”
“嗯，看你表现。”
不过，此时两人犯了难，刚刚来的一路上，南梦初规划的都是一会儿要点什么酒，现在突然扑了个空，反而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楚瑜望着远方，提议道：“要不回老院子看看？”
南梦初赞同地点点，“好呀，自从外婆去世之后，我大概有一年多都没有回去了，前段时间听妈妈说，那里年后就要拆了，建一个公园，那咱们小时候的回忆就没有了。”
楚瑜再次发动车，“好，那咱们就一起回去，正好我有一个秘密想要说给你听。”
上车后南梦初一直在想刚刚出租上的那个身影，就连楚瑜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见。
她猝然回头，“啊？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
楚瑜余光关切地快速扫过，“你怎么了，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南梦初笑着将楚瑜的脑袋扳向前方，“没事，我就是想别的事情走神了，你不要太敏感了。”
楚瑜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叮嘱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别忍着，及时跟我说，知道吗？”
南梦初连连点头，“是是是，楚瑜你如果继续这么唠叨下去，我真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恰好红灯亮起，楚瑜长臂一伸，揉乱了南梦初捣鼓了一早上的高颅顶。
这个红灯不过十五秒，就在楚瑜收手的霎那间，绿灯亮了。
正准备回击的南梦初无奈地盯着那硕大的绿色圆盘，不得不愤懑地收回手。
恶作剧得逞，楚瑜挑衅地挑了挑眉梢。
南梦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直到远远看到那个红色的十字符号闯入眼帘，南梦初表情一滞，但很快就将难过的情绪藏起来。
她强撑着笑容，“一会儿我自己上去吧，你就在车上等我，看个结果很快的。”
“昨天刘医生特地打电话给我，嘱咐我今天通知你的家属一起去听结果，所以你是选我，还是让我现在通知阿姨。”
楚瑜说完，佯装伸手去摸手机。
南梦初立即紧张地拉住他是手，“一起就一起去嘛，不带你这么威胁人的。”
楚瑜收回摸手机的手，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南梦初的额头，“知道就好。”
两人一同进入电梯。
南梦初盯着墙上两排整齐的数字，刘医生的办公室在四楼。
起初来检查的几次，南梦初还能开玩笑说刘医生真该换换办公室楼层，四楼一点不吉利。
到眼下，她抬起的指尖颤抖地悬在空中，已经没有勇气抬手去按下那个熟记于心的数字。
楚瑜只是静静等在南梦初的身后，从始至终没有出声催促。
这时电梯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按开。
当电梯门打开时，或许是外面的人也没有想到这个停在原地的电梯里居然有人，被里面脸色凝重的二人，吓得向后连退了几步。
“不好意思。”
看到来人，南梦初垂头面带抱歉，迅速按下楼层按钮，退到角落里。
楚瑜也跟着向后退，来到南梦初身边。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将南梦初抖得不像话的手包裹其中，他低沉的嗓音在南梦初耳边想起，“别怕，有我在。”
南梦初怔怔点点头。
自从她知道刘医生通知楚瑜一起来听结果开始，她的心里已经隐隐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加上，这段时间她只要稍微吃一点东西，就会抑制不住地想吐。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她的病情恶化了。
之后的事情，南梦初就一直处于一个神游的状态。
脑子一直嗡嗡作响，以至于刘医生到底说了什么，楚瑜又答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清，记忆中，只有刘医生拧得越来越紧眉头，以及楚瑜匆匆在手机里记下了很多事。
“妮妮？”
当南梦初再清醒过来时，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刘医生办公室外的过道椅子上。
令人作呕的消毒药水味道浸满了南梦初鼻腔，她强忍着心中想要干呕的冲动，朝楚瑜勉强地扯出一抹笑容，“噢，可以走了？”
楚瑜在南梦初抬头的瞬间，迅速背过身去，微不可察地轻声叹息，说话的鼻音有点重，“对，去取完药就能离开了。”
“好。”南梦初打起精神，起身。
楚瑜没有回头，“你再坐一会儿，我去一趟洗手间。”
“好。”
楚瑜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如常，他强撑着走到了下一个拐角。
转身后，南梦初的身影已经远离。
他实在忍不住了，脚下一软，背靠着冰凉的墙壁，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楚瑜用力将自己的下唇咬出了一排深深的牙印，此刻的他早已心痛到麻木，直到一股腥甜沾染舌尖，他才发现自己的唇早已被咬破。
刚才在南梦初离开办公室之后，因为楚瑜原本就是心外的医生，所以刘医生就没有再藏着掖着，直接将南梦初目前真实的身体给他做了详细的分析，结果就是南梦初目前的检查指标均表明，她的病情正在迅速恶化。
可她明明还那么年轻，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她都没有来得及体验。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她？！
自从知道南梦初得病的那一刻起，楚瑜总是在夜深人静时，反复问老天爷，为什么是她？
不是说好人会有好报吗？
楚瑜其实小时候并不受院子里孩子们喜欢，他总是独自躲在角落，研究他父亲留下的书。
院子里的孩子王带头叫楚瑜怪咖，其他的孩子也开始有样学样。
刚开始只是口头上的侮辱，后来大家渐渐开始变本加厉，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他们对楚瑜拳脚相加。
某一天，一条红裙子从天而降。
她手里拿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带头欺负楚瑜的大孩子，“我把你们的事情都告诉大人了，我小姨就在那边，你要是再敢过来，我就大叫了！”
说到底，都是半大的孩子，被南梦初这么一吓唬，都统统骂骂咧咧悻悻然离开。
小小的南梦初将楚瑜从地上拉起来，为他掸掸身上的灰尘。
楚瑜怯生生正要开口说，“谢……”
却只见，南梦初踮起脚越过楚瑜的肩膀确认孩子们都离开了，她才长吁了一口气，把自己的汗涔涔地手心摊给楚瑜看，咧着嘴，露出缺掉的两颗门牙，“刚刚吓死我了，都已经做好了被打的准备了，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吓，我是不是很棒？”
这时，楚瑜第一次认真观察站在自己面前的南梦初，明明她还比自己矮半个头，但是在危难之际，唯有她敢站出来拯救他。
她一直那么好，这样可怕的病却偏偏找上她。
楚瑜以为这么多年在医院的经验已经让他变得足够麻木，但是当自己最为珍视之人病入膏肓，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在竭尽全力去延缓她的病程，却收效甚微。
这一刻，他真的好痛恨自己的无能。
小时候，她从天而降拯救了自己，但今天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深陷痛苦，却束手无策。
不知不觉间，泪水爬满楚瑜的脸颊，他憋得鼻尖发红，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就在此时，“滋滋滋——”
手机开始震动，来电显示——妮妮。
楚瑜挂断电话，点开微信，【昨天吃坏肚子了，在等我五分钟。】
锁屏之后，他冲到厕所迅速地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眼眶微肿的双眼，他又捧了几捧水浇到自己的脸上，确认状态恢复得差不多之后，抽出几张纸仔细擦干水渍，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努力弯弯嘴角。
楚瑜再度回到南梦初身边时，她撅着嘴气呼呼地抱怨，“你好慢啊！”
楚瑜悄悄观察了南梦初的神态，并无异样，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抱歉抱歉，昨天可是聚餐，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会儿你想干什么，我都陪你去，就当作是赔罪了！”
南梦初水灵灵地大眼睛一转，试探着，“什么都可以？”
楚瑜点点头，“嗯，什么都可以。”
南梦初有些不敢置信，“喝酒也可以？”
“可以。”楚瑜早就料到她想说什么，转而伸出一只手指，“不过仅此一次。”
南梦初好似自动忽略了楚瑜的后半句，开心的大喊，“哦耶！”
走廊上的病人纷纷回头看他们，南梦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拽着楚瑜往外走，悄声说：“走走走，老地方。”
楚瑜苦笑着，跟在南梦初的身后。
既然注定如此，那当下他只希望她能够在健康允许的最大限度里，过自己最想过的日子。
当车停在酒吧门口，两人就像傻子一样相视一笑。
一时兴奋，居然忘记了酒吧要晚上九点才开门。
南梦初佯装生气，不满地抱怨，“都是你的错，害我都已经忘记了酒吧的营业时间。”
楚瑜也不好意思地跟着笑起来，“看来以后咱们还是要常来。”
南梦初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楚瑜，“可以吗？”
“嗯，看你表现。”
不过，此时两人犯了难，刚刚来的一路上，南梦初规划的都是一会儿要点什么酒，现在突然扑了个空，反而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楚瑜望着远方，提议道：“要不回老院子看看？”
南梦初赞同地点点，“好呀，自从外婆去世之后，我大概有一年多都没有回去了，前段时间听妈妈说，那里年后就要拆了，建一个公园，那咱们小时候的回忆就没有了。”
楚瑜再次发动车，“好，那咱们就一起回去，正好我有一个秘密想要说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