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一个寒冷的冬天，有人在福利院的门口发现了被裹在襁褓里冻得脸色发青的孩子。
那就是诸星遥的身世。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那个年代时有发生，粗心大意的应召女郎发现自己怀孕时多是在已经不得不将孩子生下来的地步，去黑诊所将孩子生下后，便把刚出生的婴儿放到福利院门口，这甚至还是有责任心的。
更多的孩子被女人们狠心地扔到下水道或者公共厕所，那年冬天，死去的婴儿比活下来的更多。
在福利院妈妈的教导下，诸星遥坚信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改变人生。
因为无父无母，又是在福利院长大，诸星遥难免受到同龄孩子的刁难。她脑子聪明，老师们喜欢她，经常夸奖她给她小零食和一些小玩意儿，因此成为一些成绩不好的孩子们的眼中钉，她长相可爱，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用欺负人的方式吸引喜欢的女孩注意。女孩谨记福利院妈妈的教导，知道自己如果惹了事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女孩忍气吞声，小学生活十分艰难。直到遇见比她大一岁、不比她高多少，但是打架很厉害的芹泽多摩雄。
男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裤脚与袖子都卷起来，家里似乎很穷，有时候会在地上捡东西吃，因此被坏孩子们盯上。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他们没有半点交集，毕竟不是一个年级，班级也不在同一层。
那是周五。诸星遥记得如此清楚，因为每个周五食堂都会供应奶油面包。奶油面包甜滋滋，一人只能拿一个，她周一去上学就开始期盼周五的到来。
彼时她领了奶油面包偷偷摸摸想找个安静地方吃掉，生怕被平时作弄自己的那群坏家伙瞧见。
结果被人故意撞肩膀，她个子矮身量轻一下就跌倒在地，万幸奶油面包没掉在地上。诸星遥一抬头就看见平时欺负自己最起劲的男生脸上的坏笑，吓得她赶紧埋头咬住奶油面包，狼吞虎咽，她吃得急还不小心噎住，咳嗽好几声。
女孩狼狈的吃相自然引得他们大声嘲笑。诸星遥才不管，紧赶慢赶愣是将奶油面包咽下去。她本来想慢慢品尝的，但总比之后被他们欺负到没得吃要好。
“啊，那家伙不是芹泽吗？”有人说。
下一秒，她被人抓着头发从地上薅起来，猛地甩向了那边。诸星脚步踉跄，与双手捧着奶油面包的芹泽撞在了一起，面包“啪”一下掉在地上。
“啊啊啊我的面包——”他的叫声听起来悲痛异常。
诸星下意识地，爬过去捡起面包，对脸色阴沉的男生说：“三秒定律，还可以吃！”
他沉默地盯着她。
诸星害怕地闭上眼睛，想到是因为她突然撞过来才害他没拿住面包，于是又小声说“对不起”。
他发出不爽的咂舌声，下秒转过身，直冲向那群嘻嘻哈哈的男生，按理说双拳难敌四手，但芹泽多摩雄一拳揍倒一个小朋友，一打六也毫不落下风。
诸星遥看呆了。
带头欺负人的那个男生被打到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芹泽这才放过他，转身朝她走过来，然后就看见女生双手捧着面包土下座，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我很聪明！哪怕是高年级的作业我也会写！还有我以后的奶油面包也全部都给你，请你罩我！老大！”女孩的声音铿锵有力。
芹泽一时被吓到。虽然几年后的他对收小弟这事已经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但现在的他还不是什么百兽之王，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同伴跟随于他。
他刚上小学三年级，独自照顾着一对年纪尚小的弟妹，责任心尚未在胸中成型，仅仅只是被奶油面包给吸引。
于是芹泽多摩雄酷酷地点头，拿走她献上的面包，诸星遥欣喜地抬起头，泪水却也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积蓄，她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芹泽小朋友当场大脑宕机，盯着她看了会儿，十分不舍地将奶油面包撕成两半，又把奶油多的那一半递给了她。
诸星遥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芹泽直接将面包往她嘴边送，闻到奶油甜甜的香气，她下意识地张口叼住。
芹泽松了手，诸星满脸通红。心想老大真好。
帮他写作业的第一天就被老师拆穿，芹泽没把她供出来，诸星知道后十分自责，开始模仿他的字迹。
结果自己的字也越写越丑。
芹泽看不下去，说算了。
将奶油面包上供的第一个周五，诸星十步九回头，却一声不吭，芹泽瞧见她看奶油面包那望眼欲穿的目光，纠结半天，叹口气。
他冲她勾勾手指头。
女孩跑过来。
他把奶油面包还给她，女孩忙摇头说不了不了我们约定好了的，他像之前那样把面包送到她嘴边，她又一口咬住。
芹泽嘴角抽搐，心想算了。
哪怕她没给他写作业，也没把奶油面包给他，条件一个都没达成，他还是履行了承诺。
诸星遥得到保护，不再被人欺负，小学生活开始变得一帆风顺，她还是老师们眼里的优等生，却不再是同学们眼里可以随便欺凌的孤女。
欺负她就等于是找芹泽多摩雄的麻烦。那家伙打架超厉害，连高年级的学生也害怕和他对上。
诸星遥一朝得势，气焰嚣张，很多人看她不惯，却碍于芹泽的面子不敢对她做什么。
从小学到初中，芹泽打过很多场架，其中有一半是因为遥，爱慕她的人讨厌她的人最后都找上他，嚷嚷着要和他决斗，他来者不拒，将他们通通打倒。
这些年她出落得越发漂亮，从小学到初中追求者不断，她从不理会，只将目光投向他，也只对他微笑，也只同他说些悄悄话。
有兄弟和他说诸星遥借着他名字在外面做了些不好的事，他问什么不好的事，对方又支支吾吾，他说我知道小遥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
底下一些人对此很不满，他根本不在乎，有次打架被自己人阴，他们说着什么对他很失望这样的话，他吐出口带着血的唾沫，想麻烦死了。
最后能站起来的人只有他。芹泽多摩雄战无不胜，回到家诸星遥已经做好饭，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她翻出医药箱给他上药，包扎伤口，然后他们一起吃饭，聊天，主要是她讲，他负责听着就好。
他看着她，诸星遥有张圆脸，大眼睛，睫毛很长，嘴唇红润，有着阳光开朗的笑容。像每个出身好家庭的孩子那样，芹泽觉得这样就很好。
小学到初中，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人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她经常跑来他的教室找他一起吃午饭，面对他那帮兄弟们的调笑，女生也大大方方地回应说我就是喜欢他嘛。
她挽着他的手臂，紧紧挨着他。即使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隔着两层薄布料，芹泽依然感受到微妙的柔软触感，她懵懂地望过来，他下意识抽出手，避开她的注视。
如果他没有去铃兰，可能直到今天，他们两依然是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
“叮”的一声，他从回忆里醒神。芹泽随手抽了搭在洗碗池边的毛巾当隔热手套将热好的饭菜转移到桌上，高温烫得手发热，他面无表情，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
诸星遥在福利院里学会了做饭，之后就开始给他准备便当。芹泽家里爸妈全跑光，只留下两个刚断奶的婴儿，即便他并没有要求她的回报，她自顾自地担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还在上小学的诸星遥找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为了赚钱她帮人写作业，甚至还帮人作弊。也在杂货店里帮忙算账，她聪明，人脑堪比计算机，算得精确又快。
像是传说中的田螺女，女生用赚来的钱将家里旧电器换成新的，又让两个小孩上了学读了书，一点一点让这个破旧的房子变得像是一个温馨的家。
她总是起很早，拿钥匙开门，在厨房做早饭的同时准备中午的便当，晚上他们就边吃饭边看电视边聊天，遥有时候歇在他这边，更多时间她会回租房那边住。
小学毕业她就从福利院里搬了出去。用助学金和兼职的工资租了一间房，离他家不远，走路十分钟的距离。
临近毕业，老师问志愿，他没多想就填了铃兰，即使诸星这两天不停在他耳朵边念叨另外一个学校。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她知道了。她问：“小摩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倚着天台边缘的围网抽烟，听见她的话抬起眼，依然是那幅没所谓的表情：“小遥说的那所学校，以我的条件来讲确实很不错，但是你成绩那么好，如果去那种学校就太浪费了。”
“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你。”
多摩雄笑了下，吐出一口烟，帅气的脸被蒙在袅袅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
以至于诸星遥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一定得是铃兰吗？”她抓紧水手服的下摆，如果是其他学校，不管被老师说可惜还是其他的什么，她都能跟去。
但铃兰，一所不良少年扎堆的男校。
就算女扮男装，根本不会打架的她恐怕也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嗯。其他学校的话，你会跟来。”他说的如此干脆，不留一点情面。
“那么小摩是讨厌我吗？”
“没有。”
“不是讨厌你。”像是生怕她误会什么，他回答的很快，多摩雄挠了挠后颈，说，“我去了铃兰以后，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的，和你一个年级的筒本将治，小遥遇上什么麻烦事的话就去找他，我毕竟要毕业了，不能随时出现在你需要的时候嘛。”
“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诸星遥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轻松下来，相反，她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还有些伤心。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什么。
不容他补救的，少女很快收起难过的表情露出与往常一样的笑容。
她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沾满尼古丁味道的校服里。
多摩雄浑身僵硬，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然后他抬起没拿烟的那只手，放在女孩头顶上安抚性地揉了揉。
他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良与优等生。即使诸星遥有着无论在哪种环境都可以好好学习的决心，他却不能真的让她因为自己而留在这种地方。
他在铃兰认识了时生。
芹泽多摩雄在不良少年中赫赫有名，他的身后有若干追随者，他们以称霸铃兰为目标冲击着顶点，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与诸星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路上遇见了，他们只是朝对方点头示意便擦肩而过。
他偶尔也会问初中的学弟筒本将治，关于诸星的事，他了解的也不多。
他们两不在一个班，诸星依然是被大家喜爱的学生会长，坐稳年纪第一的宝座。
她很少联系他，多摩雄想应该是自己离开后就没什么人找她麻烦了。
虽然心里有点不好受，他因此相信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
那就是诸星遥的身世。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那个年代时有发生，粗心大意的应召女郎发现自己怀孕时多是在已经不得不将孩子生下来的地步，去黑诊所将孩子生下后，便把刚出生的婴儿放到福利院门口，这甚至还是有责任心的。
更多的孩子被女人们狠心地扔到下水道或者公共厕所，那年冬天，死去的婴儿比活下来的更多。
在福利院妈妈的教导下，诸星遥坚信只要努力学习就可以改变人生。
因为无父无母，又是在福利院长大，诸星遥难免受到同龄孩子的刁难。她脑子聪明，老师们喜欢她，经常夸奖她给她小零食和一些小玩意儿，因此成为一些成绩不好的孩子们的眼中钉，她长相可爱，那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用欺负人的方式吸引喜欢的女孩注意。女孩谨记福利院妈妈的教导，知道自己如果惹了事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女孩忍气吞声，小学生活十分艰难。直到遇见比她大一岁、不比她高多少，但是打架很厉害的芹泽多摩雄。
男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裤脚与袖子都卷起来，家里似乎很穷，有时候会在地上捡东西吃，因此被坏孩子们盯上。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他们没有半点交集，毕竟不是一个年级，班级也不在同一层。
那是周五。诸星遥记得如此清楚，因为每个周五食堂都会供应奶油面包。奶油面包甜滋滋，一人只能拿一个，她周一去上学就开始期盼周五的到来。
彼时她领了奶油面包偷偷摸摸想找个安静地方吃掉，生怕被平时作弄自己的那群坏家伙瞧见。
结果被人故意撞肩膀，她个子矮身量轻一下就跌倒在地，万幸奶油面包没掉在地上。诸星遥一抬头就看见平时欺负自己最起劲的男生脸上的坏笑，吓得她赶紧埋头咬住奶油面包，狼吞虎咽，她吃得急还不小心噎住，咳嗽好几声。
女孩狼狈的吃相自然引得他们大声嘲笑。诸星遥才不管，紧赶慢赶愣是将奶油面包咽下去。她本来想慢慢品尝的，但总比之后被他们欺负到没得吃要好。
“啊，那家伙不是芹泽吗？”有人说。
下一秒，她被人抓着头发从地上薅起来，猛地甩向了那边。诸星脚步踉跄，与双手捧着奶油面包的芹泽撞在了一起，面包“啪”一下掉在地上。
“啊啊啊我的面包——”他的叫声听起来悲痛异常。
诸星下意识地，爬过去捡起面包，对脸色阴沉的男生说：“三秒定律，还可以吃！”
他沉默地盯着她。
诸星害怕地闭上眼睛，想到是因为她突然撞过来才害他没拿住面包，于是又小声说“对不起”。
他发出不爽的咂舌声，下秒转过身，直冲向那群嘻嘻哈哈的男生，按理说双拳难敌四手，但芹泽多摩雄一拳揍倒一个小朋友，一打六也毫不落下风。
诸星遥看呆了。
带头欺负人的那个男生被打到痛哭流涕跪地求饶，芹泽这才放过他，转身朝她走过来，然后就看见女生双手捧着面包土下座，小小的身体蜷成一团，哆哆嗦嗦抖个不停。
“我很聪明！哪怕是高年级的作业我也会写！还有我以后的奶油面包也全部都给你，请你罩我！老大！”女孩的声音铿锵有力。
芹泽一时被吓到。虽然几年后的他对收小弟这事已经见惯不怪，习以为常，但现在的他还不是什么百兽之王，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同伴跟随于他。
他刚上小学三年级，独自照顾着一对年纪尚小的弟妹，责任心尚未在胸中成型，仅仅只是被奶油面包给吸引。
于是芹泽多摩雄酷酷地点头，拿走她献上的面包，诸星遥欣喜地抬起头，泪水却也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积蓄，她跪在地上哇哇大哭。
芹泽小朋友当场大脑宕机，盯着她看了会儿，十分不舍地将奶油面包撕成两半，又把奶油多的那一半递给了她。
诸星遥连忙摇头说不用不用，芹泽直接将面包往她嘴边送，闻到奶油甜甜的香气，她下意识地张口叼住。
芹泽松了手，诸星满脸通红。心想老大真好。
帮他写作业的第一天就被老师拆穿，芹泽没把她供出来，诸星知道后十分自责，开始模仿他的字迹。
结果自己的字也越写越丑。
芹泽看不下去，说算了。
将奶油面包上供的第一个周五，诸星十步九回头，却一声不吭，芹泽瞧见她看奶油面包那望眼欲穿的目光，纠结半天，叹口气。
他冲她勾勾手指头。
女孩跑过来。
他把奶油面包还给她，女孩忙摇头说不了不了我们约定好了的，他像之前那样把面包送到她嘴边，她又一口咬住。
芹泽嘴角抽搐，心想算了。
哪怕她没给他写作业，也没把奶油面包给他，条件一个都没达成，他还是履行了承诺。
诸星遥得到保护，不再被人欺负，小学生活开始变得一帆风顺，她还是老师们眼里的优等生，却不再是同学们眼里可以随便欺凌的孤女。
欺负她就等于是找芹泽多摩雄的麻烦。那家伙打架超厉害，连高年级的学生也害怕和他对上。
诸星遥一朝得势，气焰嚣张，很多人看她不惯，却碍于芹泽的面子不敢对她做什么。
从小学到初中，芹泽打过很多场架，其中有一半是因为遥，爱慕她的人讨厌她的人最后都找上他，嚷嚷着要和他决斗，他来者不拒，将他们通通打倒。
这些年她出落得越发漂亮，从小学到初中追求者不断，她从不理会，只将目光投向他，也只对他微笑，也只同他说些悄悄话。
有兄弟和他说诸星遥借着他名字在外面做了些不好的事，他问什么不好的事，对方又支支吾吾，他说我知道小遥是什么样的人，不要再让我听见这样的话。
底下一些人对此很不满，他根本不在乎，有次打架被自己人阴，他们说着什么对他很失望这样的话，他吐出口带着血的唾沫，想麻烦死了。
最后能站起来的人只有他。芹泽多摩雄战无不胜，回到家诸星遥已经做好饭，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她翻出医药箱给他上药，包扎伤口，然后他们一起吃饭，聊天，主要是她讲，他负责听着就好。
他看着她，诸星遥有张圆脸，大眼睛，睫毛很长，嘴唇红润，有着阳光开朗的笑容。像每个出身好家庭的孩子那样，芹泽觉得这样就很好。
小学到初中，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人人都以为他们是一对，她经常跑来他的教室找他一起吃午饭，面对他那帮兄弟们的调笑，女生也大大方方地回应说我就是喜欢他嘛。
她挽着他的手臂，紧紧挨着他。即使他们都不再是小孩子，隔着两层薄布料，芹泽依然感受到微妙的柔软触感，她懵懂地望过来，他下意识抽出手，避开她的注视。
如果他没有去铃兰，可能直到今天，他们两依然是这样暧昧不明的关系。
“叮”的一声，他从回忆里醒神。芹泽随手抽了搭在洗碗池边的毛巾当隔热手套将热好的饭菜转移到桌上，高温烫得手发热，他面无表情，双手合十，说：“我开动了。”
诸星遥在福利院里学会了做饭，之后就开始给他准备便当。芹泽家里爸妈全跑光，只留下两个刚断奶的婴儿，即便他并没有要求她的回报，她自顾自地担负起照顾他们的责任。
还在上小学的诸星遥找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为了赚钱她帮人写作业，甚至还帮人作弊。也在杂货店里帮忙算账，她聪明，人脑堪比计算机，算得精确又快。
像是传说中的田螺女，女生用赚来的钱将家里旧电器换成新的，又让两个小孩上了学读了书，一点一点让这个破旧的房子变得像是一个温馨的家。
她总是起很早，拿钥匙开门，在厨房做早饭的同时准备中午的便当，晚上他们就边吃饭边看电视边聊天，遥有时候歇在他这边，更多时间她会回租房那边住。
小学毕业她就从福利院里搬了出去。用助学金和兼职的工资租了一间房，离他家不远，走路十分钟的距离。
临近毕业，老师问志愿，他没多想就填了铃兰，即使诸星这两天不停在他耳朵边念叨另外一个学校。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她知道了。她问：“小摩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他倚着天台边缘的围网抽烟，听见她的话抬起眼，依然是那幅没所谓的表情：“小遥说的那所学校，以我的条件来讲确实很不错，但是你成绩那么好，如果去那种学校就太浪费了。”
“什么浪费不浪费的，说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像你。”
多摩雄笑了下，吐出一口烟，帅气的脸被蒙在袅袅烟雾中，看不清表情。
他们从小就在一起。
以至于诸星遥以为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一定得是铃兰吗？”她抓紧水手服的下摆，如果是其他学校，不管被老师说可惜还是其他的什么，她都能跟去。
但铃兰，一所不良少年扎堆的男校。
就算女扮男装，根本不会打架的她恐怕也只会成为他的累赘。
“嗯。其他学校的话，你会跟来。”他说的如此干脆，不留一点情面。
“那么小摩是讨厌我吗？”
“没有。”
“不是讨厌你。”像是生怕她误会什么，他回答的很快，多摩雄挠了挠后颈，说，“我去了铃兰以后，也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的，和你一个年级的筒本将治，小遥遇上什么麻烦事的话就去找他，我毕竟要毕业了，不能随时出现在你需要的时候嘛。”
“你不用担心。我都会安排好的。”
诸星遥却没有因为他这句话轻松下来，相反，她看起来有点不可置信，还有些伤心。
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或许说错了什么。
不容他补救的，少女很快收起难过的表情露出与往常一样的笑容。
她伸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沾满尼古丁味道的校服里。
多摩雄浑身僵硬，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然后他抬起没拿烟的那只手，放在女孩头顶上安抚性地揉了揉。
他和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良与优等生。即使诸星遥有着无论在哪种环境都可以好好学习的决心，他却不能真的让她因为自己而留在这种地方。
他在铃兰认识了时生。
芹泽多摩雄在不良少年中赫赫有名，他的身后有若干追随者，他们以称霸铃兰为目标冲击着顶点，几乎是理所当然的，他与诸星遥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路上遇见了，他们只是朝对方点头示意便擦肩而过。
他偶尔也会问初中的学弟筒本将治，关于诸星的事，他了解的也不多。
他们两不在一个班，诸星依然是被大家喜爱的学生会长，坐稳年纪第一的宝座。
她很少联系他，多摩雄想应该是自己离开后就没什么人找她麻烦了。
虽然心里有点不好受，他因此相信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