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
等到黄昏晓，天地不分，金桂落地。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
“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走得四平八稳的喜轿不算摇晃，而喜轿中的人心情不算好。
面无表情的人侧身撑着自己，一点不顾嬷嬷关于“端庄”的嘱咐。
通身是杀神到来，万物退散的气场。
听到“早生贵子”时眉眼闪过异色，不过很快归于平静。或者说麻木。
不知道沿途听过几千几万遍了。
一切都虚无，只能筑起高墙把自己困于其中，感受心的不安宁。
直到有人用她的家乡话骂了句，“啥子结婚？傻子才结婚”
一路神情厌厌的美人抿住唇，没忍住笑出了声。
轿外立马有道温朗的声音问询，“怎么了吗？”
美人并不回答，只是把手伸出轿厢，对着那人的方向竖起中指。
她做得悄无声息，一如满城找人的赵子恒，用的也是彼此才能听懂的话咒骂。
一切只有他们彼此才懂。
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本来不会偏远小镇的地方方言，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竟然也能一口方言说得流利。
在人声鼎沸里，那道慵懒烦躁的声音，美人一下就听到了，并且精确的予以反击。
谁能说他们不是天生的伴侣。
可惜没有天赐良缘。现在一人轿中，一人轿外，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并没有丁点儿关系。
很多年以后赵子恒要骂死自己，为什么非得赶那点时间，之后孤独寂寞的时间有一大把呢。
为什么在天地不分，金桂落地的时刻，没看到自己唯爱的人——对自己竖起来的中指。
他一定能认出来的。最无解的谜题，答案那么浅白。
之后权势滔天的他，稍想想，都要哭。
***
景帝作为主婚人很忙的。但抽空还要生气。
自己的臣下被换了，该气。
而自己差点认不出来，愈发生气。
最后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脚，但在帝王之怒中占比非常大。
景帝摔了几个价值千金的瓶子后放弃对这部分异常的分析，显然眼下找人是最要紧的。
“呼……”
“把司军指挥使找来”
“陛下圣体要紧，可别气出个好歹……”
年轻的皇帝不可能承认自己确实生气，厉声喝止。
“滚”
王阖弯腰，“遵旨。”
白拂尘匆匆忙忙跨出宫门，微胖的身躯初见老态。心里感慨，主子最近气火太盛。
该命太医署备点山涧野菊花茶了。
***
“陆大人，圣上有旨，捉拿刺客是我等公务”
御驾左右都可配刀的中立派指挥使语气危险，刚正不阿。
“还请您切莫妨碍。”
作揖振刀面不改色，丝毫不让，有些许恭敬但不多。
礼行完后抬手号令左右，准备搜查。
“我要说不呢”
清朗的音调不掩厌烦。
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陆大人现在特别燥郁呢。
其实指挥使被人打断洞房花烛夜是该烦的，但放陆大人身上的话就奇怪。
“咳……您难道要抗旨不成？！”
察觉到自己瞬间的走神，三军指挥使咳了声掩饰。
“嗯？”
红袍锦衣，鎏金簪花，每一丝衣袍都交叠得恰到好处。这场发生在天启十五年八月十三日的盛会上，眼前的人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
每个细节都到位，每个动作都从容雅致，俊美不似人间物。
牡丹花下鬼也风流。
以上是做给别人看的。在庄指挥使的眼中，有一处不好，那就是，眼前的人已经把饰物都取下了，周身已没有负赘。不失精致的基础上整个人都轻便。
散发着温暖易搂抱易办事的气息。
眼前人刚刚的“嗯”就很耐人寻味。
庄指挥毫不怀疑，再推挡纠缠一句话，对方的“滚”就会出来了。他现在气势上不自觉矮了一大截。
“温香软玉在怀，圣上本不欲打扰，奈何滋事体大，全城戒严搜查，不好漏了您这一处”
“圣上的事？”
庄指挥不着痕迹改口，“不，是下官的事。”
宰相就有这种好处，除了帝王本人，谁来都得自称一句“下官”，不论为谁办事，皇帝也不行。
庄指挥看见对方嘴角好似上扬了点，暗暗松口气，“您可注意到今夜有何异常，有没有第三个人……”
自己周围的阴影越来越多，愈发压抑，不光是心理上，物理意义上也一样。
陆大人有超强的能力是众所周知，你能想到的各个方面他都是顶级的存在。
比如他的暗卫体系。
自己的手下碰上他们可算是倒了血霉。
扛着压力问了几句都没有获得本人回答后，庄指挥使的视线试图绕过眼前的人看到红烛昏罗帐。
可惜没用，一丁点都不可能窥探到。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几日前眼前人“会把她照看好”的承诺。
他们的陆大人确实养好了自己妻子。
扪心自问，换作自己面对皇权，他不一定能袒护家妻到底。
“还有什么事吗？”
看来看去也只撇到帐中形影单只的朦胧身影，庄指挥呐呐地回，“大人注意安全，新婚之乐美满良缘。”
带粗茧的手抬起又放下，喝令手下去城南。
百工制造的梨花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随即门后传来一声闷哼。
**
陆昭熙在打开关上这扇梨木门时脑海中都有千万个想法不成逻辑与体系的乱跑。
混乱程度不亚于天地诞生之初创世神的脑海。
“初次见面，幸会”
随和镇定，要不是萧宁握着的刀结结实实驾在人的脖子上的话，她就快相信了。
“陆——大人”
美人眼尾偏红，声音风情万种，喷洒热意在男人脖颈处。撩人致死。
“嗯？”
陆昭熙听到自己正常的声音。
两人气息交汇，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过。近到可以对对方的眼睫可以细数有几根。
酒酿的香气飘散，把某人的脑海浇得晕晕的。
喘息，不住的喘息。
葱白的指根握住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镶嵌了鸽子血红宝石，粗砺的质感抵在虎口，与那葱白行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很难想象，美人那么易碎，就该待在父兄掌心中无风无雨得长大，任何尖锐与世间残酷都该有人替她挡下的。
她该无痛无苦，平安顺遂，快乐无虞。死前最烦恼的事也不足以牵动黛眉皱一下。
她至少不会握着刀。
而两人的眼神纠缠不止，如制糖丸的热糖浆，情绪像海般涌动，在离了主人散到空气中又瞬间凝固，变成结冰的冷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不到温度。
美人右手手腕被无礼甚至粗暴的扣住，左右挣扎不脱。就在以勒出红痕的代价下快要离了那双大手，又瞬间被箍住，困得比先前更紧。
刀尖抵住动脉，随着手腕的挣扎血珠冒了出来，自上而下滴落，沾染衣衫而后消失不见。
恰似美人眸中血。越来越浓，如玻璃珠般澄澈的眼眸却依旧清明。
“我怎么那么恨你呢”
萧宁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口。
恨，太恨了。她从没有如此这般清楚得知道自己除却工作思维外这么浓烈的情感。
要不是他，她的政策早就推行得大半，自己离光荣卸任退休又近了一大步。要不是他，自己的伪装不至于层层丢失，直至今天站在这里，全然无拘，也一丝保护都没有。
而现在不仅政策草拟胎死腹中，连她光荣退休也不能做到了。不是人至五六十致仕才能告老还乡，而是直接死！
现下最难忍受的是人格上的羞辱。看看散落满室的衣服饰物，与他今天的服饰格外相配的红白交领“霓裳”被挑开没来得及放好而从搁架上掉落，连他自己的腰带都差点解开了。
她恨他的这种无知无觉，理智压过感情。
几乎瞬间走神的功夫，盈盈细腰被那双大手掌着侧向转最后抵住门框，不容拒绝的力量让她在他的怀抱里结结实实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匕首基于此刺入脖颈的程度更甚，血珠慢慢连成一片。
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视野里的那位害她十年颠簸，永远高高在上的陆相、陆大人，慢慢低下了他孤高的头颅，撞进她的眼底，对着她的唇吻了一下。
萧宁的脑中瞬间空白，脸色“腾”得一下变红，也没想到要推开他，匕首也维持原动作。
恍惚间，终于有个完整的想法：这个疯子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拿开，却硬要抵着它动作。
什么动作比生命重要？
这个问题出来后彻底把她整个人雷懵了。
是……什么呢？
男人侧脸极为优越，烛光混着一门之隔的浓黑夜色打在眉眼间，像是岱峰，她最爱它的险峻，与不经意间展露出的温柔日落。
之后才后知后觉到那股浓烈的酒味。
揽腰的手滚烫，背抵靠住的门枢是冷的，冷热反差强烈刺激着萧宁的神经，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猛得抽回手——抽不开。
看似松松搭上的大手实则缠绵得紧。萧宁恼羞成怒，就是要甩开，得到的是越来越深的禁锢。
下意识紧握成拳的手被根根掰开直至十指相扣。
霸道至极，一点也不像他。
自己或许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
萧宁忿忿侧过脸，炽热的带着酒意的唇擦过脸颊，激起一片痒意，碰到颈后的软肉。
“我喝了十二轮的酒”
骨节分明的手松开揽住细腰的手，还没等紧绷的身体呼出一口气，当事人就自顾自挑去汗湿的黏在额角的发丝，顺带把红着脸的小姑娘脸扭回来只看他。
“你当知我是什么意思……”
自始至终，匕首一直在自己的手上，也就是他的命一直握在自己手里。
她随时可以与他玉石俱焚，可是他没有任何阻拦。
萧宁装作不知，“唔，交杯酒也喝了，衣服你也撕过了，人你也亲了，该出去了吧？”
拒绝和他的眼神交流，索性将眼睛闭起来，眼不见为净。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珠联璧合，佳偶天成。”
“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
“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走得四平八稳的喜轿不算摇晃，而喜轿中的人心情不算好。
面无表情的人侧身撑着自己，一点不顾嬷嬷关于“端庄”的嘱咐。
通身是杀神到来，万物退散的气场。
听到“早生贵子”时眉眼闪过异色，不过很快归于平静。或者说麻木。
不知道沿途听过几千几万遍了。
一切都虚无，只能筑起高墙把自己困于其中，感受心的不安宁。
直到有人用她的家乡话骂了句，“啥子结婚？傻子才结婚”
一路神情厌厌的美人抿住唇，没忍住笑出了声。
轿外立马有道温朗的声音问询，“怎么了吗？”
美人并不回答，只是把手伸出轿厢，对着那人的方向竖起中指。
她做得悄无声息，一如满城找人的赵子恒，用的也是彼此才能听懂的话咒骂。
一切只有他们彼此才懂。
土生土长的京城人本来不会偏远小镇的地方方言，这么多年耳濡目染竟然也能一口方言说得流利。
在人声鼎沸里，那道慵懒烦躁的声音，美人一下就听到了，并且精确的予以反击。
谁能说他们不是天生的伴侣。
可惜没有天赐良缘。现在一人轿中，一人轿外，在所有人眼中，他们并没有丁点儿关系。
很多年以后赵子恒要骂死自己，为什么非得赶那点时间，之后孤独寂寞的时间有一大把呢。
为什么在天地不分，金桂落地的时刻，没看到自己唯爱的人——对自己竖起来的中指。
他一定能认出来的。最无解的谜题，答案那么浅白。
之后权势滔天的他，稍想想，都要哭。
***
景帝作为主婚人很忙的。但抽空还要生气。
自己的臣下被换了，该气。
而自己差点认不出来，愈发生气。
最后这个理由有点站不住脚，但在帝王之怒中占比非常大。
景帝摔了几个价值千金的瓶子后放弃对这部分异常的分析，显然眼下找人是最要紧的。
“呼……”
“把司军指挥使找来”
“陛下圣体要紧，可别气出个好歹……”
年轻的皇帝不可能承认自己确实生气，厉声喝止。
“滚”
王阖弯腰，“遵旨。”
白拂尘匆匆忙忙跨出宫门，微胖的身躯初见老态。心里感慨，主子最近气火太盛。
该命太医署备点山涧野菊花茶了。
***
“陆大人，圣上有旨，捉拿刺客是我等公务”
御驾左右都可配刀的中立派指挥使语气危险，刚正不阿。
“还请您切莫妨碍。”
作揖振刀面不改色，丝毫不让，有些许恭敬但不多。
礼行完后抬手号令左右，准备搜查。
“我要说不呢”
清朗的音调不掩厌烦。
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陆大人现在特别燥郁呢。
其实指挥使被人打断洞房花烛夜是该烦的，但放陆大人身上的话就奇怪。
“咳……您难道要抗旨不成？！”
察觉到自己瞬间的走神，三军指挥使咳了声掩饰。
“嗯？”
红袍锦衣，鎏金簪花，每一丝衣袍都交叠得恰到好处。这场发生在天启十五年八月十三日的盛会上，眼前的人无疑是最耀眼的存在。
每个细节都到位，每个动作都从容雅致，俊美不似人间物。
牡丹花下鬼也风流。
以上是做给别人看的。在庄指挥使的眼中，有一处不好，那就是，眼前的人已经把饰物都取下了，周身已没有负赘。不失精致的基础上整个人都轻便。
散发着温暖易搂抱易办事的气息。
眼前人刚刚的“嗯”就很耐人寻味。
庄指挥毫不怀疑，再推挡纠缠一句话，对方的“滚”就会出来了。他现在气势上不自觉矮了一大截。
“温香软玉在怀，圣上本不欲打扰，奈何滋事体大，全城戒严搜查，不好漏了您这一处”
“圣上的事？”
庄指挥不着痕迹改口，“不，是下官的事。”
宰相就有这种好处，除了帝王本人，谁来都得自称一句“下官”，不论为谁办事，皇帝也不行。
庄指挥看见对方嘴角好似上扬了点，暗暗松口气，“您可注意到今夜有何异常，有没有第三个人……”
自己周围的阴影越来越多，愈发压抑，不光是心理上，物理意义上也一样。
陆大人有超强的能力是众所周知，你能想到的各个方面他都是顶级的存在。
比如他的暗卫体系。
自己的手下碰上他们可算是倒了血霉。
扛着压力问了几句都没有获得本人回答后，庄指挥使的视线试图绕过眼前的人看到红烛昏罗帐。
可惜没用，一丁点都不可能窥探到。
不知怎的他想到了几日前眼前人“会把她照看好”的承诺。
他们的陆大人确实养好了自己妻子。
扪心自问，换作自己面对皇权，他不一定能袒护家妻到底。
“还有什么事吗？”
看来看去也只撇到帐中形影单只的朦胧身影，庄指挥呐呐地回，“大人注意安全，新婚之乐美满良缘。”
带粗茧的手抬起又放下，喝令手下去城南。
百工制造的梨花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随即门后传来一声闷哼。
**
陆昭熙在打开关上这扇梨木门时脑海中都有千万个想法不成逻辑与体系的乱跑。
混乱程度不亚于天地诞生之初创世神的脑海。
“初次见面，幸会”
随和镇定，要不是萧宁握着的刀结结实实驾在人的脖子上的话，她就快相信了。
“陆——大人”
美人眼尾偏红，声音风情万种，喷洒热意在男人脖颈处。撩人致死。
“嗯？”
陆昭熙听到自己正常的声音。
两人气息交汇，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过。近到可以对对方的眼睫可以细数有几根。
酒酿的香气飘散，把某人的脑海浇得晕晕的。
喘息，不住的喘息。
葱白的指根握住刀柄，见血封喉的利刃镶嵌了鸽子血红宝石，粗砺的质感抵在虎口，与那葱白行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很难想象，美人那么易碎，就该待在父兄掌心中无风无雨得长大，任何尖锐与世间残酷都该有人替她挡下的。
她该无痛无苦，平安顺遂，快乐无虞。死前最烦恼的事也不足以牵动黛眉皱一下。
她至少不会握着刀。
而两人的眼神纠缠不止，如制糖丸的热糖浆，情绪像海般涌动，在离了主人散到空气中又瞬间凝固，变成结冰的冷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不到温度。
美人右手手腕被无礼甚至粗暴的扣住，左右挣扎不脱。就在以勒出红痕的代价下快要离了那双大手，又瞬间被箍住，困得比先前更紧。
刀尖抵住动脉，随着手腕的挣扎血珠冒了出来，自上而下滴落，沾染衣衫而后消失不见。
恰似美人眸中血。越来越浓，如玻璃珠般澄澈的眼眸却依旧清明。
“我怎么那么恨你呢”
萧宁一字一句咬着牙说出口。
恨，太恨了。她从没有如此这般清楚得知道自己除却工作思维外这么浓烈的情感。
要不是他，她的政策早就推行得大半，自己离光荣卸任退休又近了一大步。要不是他，自己的伪装不至于层层丢失，直至今天站在这里，全然无拘，也一丝保护都没有。
而现在不仅政策草拟胎死腹中，连她光荣退休也不能做到了。不是人至五六十致仕才能告老还乡，而是直接死！
现下最难忍受的是人格上的羞辱。看看散落满室的衣服饰物，与他今天的服饰格外相配的红白交领“霓裳”被挑开没来得及放好而从搁架上掉落，连他自己的腰带都差点解开了。
她恨他的这种无知无觉，理智压过感情。
几乎瞬间走神的功夫，盈盈细腰被那双大手掌着侧向转最后抵住门框，不容拒绝的力量让她在他的怀抱里结结实实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匕首基于此刺入脖颈的程度更甚，血珠慢慢连成一片。
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见视野里的那位害她十年颠簸，永远高高在上的陆相、陆大人，慢慢低下了他孤高的头颅，撞进她的眼底，对着她的唇吻了一下。
萧宁的脑中瞬间空白，脸色“腾”得一下变红，也没想到要推开他，匕首也维持原动作。
恍惚间，终于有个完整的想法：这个疯子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把它拿开，却硬要抵着它动作。
什么动作比生命重要？
这个问题出来后彻底把她整个人雷懵了。
是……什么呢？
男人侧脸极为优越，烛光混着一门之隔的浓黑夜色打在眉眼间，像是岱峰，她最爱它的险峻，与不经意间展露出的温柔日落。
之后才后知后觉到那股浓烈的酒味。
揽腰的手滚烫，背抵靠住的门枢是冷的，冷热反差强烈刺激着萧宁的神经，让她瞬间清醒过来，猛得抽回手——抽不开。
看似松松搭上的大手实则缠绵得紧。萧宁恼羞成怒，就是要甩开，得到的是越来越深的禁锢。
下意识紧握成拳的手被根根掰开直至十指相扣。
霸道至极，一点也不像他。
自己或许从来没真正了解过他。
萧宁忿忿侧过脸，炽热的带着酒意的唇擦过脸颊，激起一片痒意，碰到颈后的软肉。
“我喝了十二轮的酒”
骨节分明的手松开揽住细腰的手，还没等紧绷的身体呼出一口气，当事人就自顾自挑去汗湿的黏在额角的发丝，顺带把红着脸的小姑娘脸扭回来只看他。
“你当知我是什么意思……”
自始至终，匕首一直在自己的手上，也就是他的命一直握在自己手里。
她随时可以与他玉石俱焚，可是他没有任何阻拦。
萧宁装作不知，“唔，交杯酒也喝了，衣服你也撕过了，人你也亲了，该出去了吧？”
拒绝和他的眼神交流，索性将眼睛闭起来，眼不见为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