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湘兰看到裴以期这个样子,忙道:“好孩子,你去哪儿了?也不打伞,把自己淋成这个样子,快进屋吧,我给你准备了姜汤,喝完再去洗个热水澡,睡一觉。”

    裴以期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眼泪的雨水,紧紧拥抱住了张湘兰,低低地回了一句嗯。

    张湘兰的身体僵滞了几秒,就被裴以期松开,裴以期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被外婆发现。

    回到屋子里,裴以期端起茶几上的姜汤,像喝烈酒一般把姜汤一饮而尽。

    浴室内,热水冲刷在女孩白净软嫩的脸上,帮她梳理着凌乱的思绪,理智渐渐回笼,裴以期还是决定瞒着外婆回北洲,

    万一外婆知道这个事情反对怎么办,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受不得一丁点刺激,外婆一开始对檀砚绝的印象很不好,病房那次和檀砚绝聊完之后心确实软了一些,可是同情不代表会愿意让自己的孙女再蹚这趟浑水。

    打定主意,裴以期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叫张湘兰一起坐到沙发上,在肚子里打完腹稿便开口道:“外婆,刚刚接到北洲檀氏的电话,新檀总说公司还有一批资料没有交接完成,要我回去一趟,大概一个礼拜,来回交通费报销,这一个礼拜工资也照发的。”

    “不谈别的,檀氏集团给离职员工都多发了三个月工资抚恤,这个忙我也不好推脱的。”

    张湘兰十分通情达理道:“这样啊,那你去吧,当初我生病,也是走了公司职工家属的医保优惠,才少花了好多钱,咱们家承着檀氏的恩,那你快去快回。”

    裴以期温柔笑了一下说好,立刻打开手机页面定了西洲和北洲往返的机票,是的,她也订了一周之后的返程票,其实说不定三天就可以回西洲了,到时候再改签吧。

    翌日清晨,裴以期在前院门口和张湘兰依依惜别,她不放心的叮嘱着:“外婆,你一周要吃的药我都帮你配好了,就在你房间桌子上的小药盒子里面,上面标注了几号几点该吃的药,我在你手机上设置了一周的闹钟,早中晚到点都会提醒你吃药。”

    “别担心,我快去快回,有事打我电话联系。”

    张湘兰习惯了裴以期的贴心,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喊住了她,裴以期回头看到外婆一脸慈爱的道:“以期,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外婆都支持你,但是记住一句话,人生就像开车驾驶一样,要去看前挡风玻璃,不要总看后视镜。”

    这句话意味深长,可以理解为接受过去,拥抱未来,也可以理解为,斩断过去,迎接未来,裴以期敏感的疑虑外婆是不是猜到了点什么,不过她没有说破,点头说自己记住了。

    飞机上裴以期选了一个临窗的位置,从万米高空俯瞰大地,整个庞大的世界里,万事万物只不过是一个脆弱的小点,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登高确实会给人这般奇异的感觉,一切烦恼暂时都被抛之脑后。

    这样神游的思绪被邻座一个低沉温润的男声打断:“小姐……小姐,你好呀,我猜你也是学音乐的吧?你通身的艺术气质真的挺难让人忽视的,刚刚在航站楼就注意到你了,没想到我们会搭乘同一班飞机,还挺有缘分的。”

    裴以期被吓了一跳,毕竟自己从小就社恐,飞机上被陌生男人搭话,她猜测有可能是搭讪的,反正要联系方式不给就好了。自己又不是出去旅游的,实在没什么心情认识新朋友。

    裴以期转头看向对方,一张阳光帅气的脸庞映入眼帘,这个男人给人第一眼感觉就让人如沐春风,眼神柔和,好脾气的样子。

    对于男人一连串的输出,裴以期挑了一句回应,不过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嗯……很多年没有碰过乐器了。”

    “这样啊,蛮可惜的,我看你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很漂亮的一双手,但是上面有长时间练琴,手指和琴键的摩擦在手指上形成的茧皮。一看就是弹钢琴的人的手,所以刚刚猜你是学音乐的,没想到让我猜中了。”

    裴以期怔然,这男人观察的还真是细致入微,一个细节控。

    男人继续热络的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阮翊伦,23岁,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在国外主修的是管理学,辅修音乐哲学系。”

    原来如此,算是半个同行吧,裴以期慵懒的掀起眼皮望向他。然后随便找了个借口终止聊天:“不好意思啊,我昨天工作到很晚,现在有点累,想在飞机上休息一下。”

    阮翊伦轻松无所谓的道:“好的好的小姐姐,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两小时后,航班到达目的地北洲,裴以期拖着行李箱准备直接打车去南园。

    后面的男人不死心的跟过来,拦住裴以期:“小姐姐你打算去哪,我看看我们顺不顺路,顺的话我送你一程。”

    裴以期拒绝的彻底,但毕竟人家也是好意,于是嘴上礼貌的道:“不用了,我已经叫了车,就在那边,哦,我已经看到车牌号了,谢谢哦,再见。”

    裴以期头也不回,小跑着钻进出租车里,她报了南园的地址,车子启动,如离弦之箭直奔目的地而去。

    男人听力极好,站在出租车不远处隔着玻璃听见了裴以期报出的南园地址,顿时瞳孔地震,心中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幽深平静的湖水,一石激起千层浪。

    下了车,裴以期在南园的铁栅栏门前站了很久很久,踟蹰不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快要站成一座静止不动的雕塑,

    直到一股冷风吹来,惊醒了她,裴以期打了个激灵,才敲了门房玻璃,叫门卫通报了一声。

    很快,南园铁门缓缓在她面前打开,多次来南园,裴以期早已轻车熟路,穿过长廊和花房,裴以期走进上次“见家长”的会客厅,好运气的是,阮南书还在,没有搬回檀家祖宅。

    阮南书背对着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在看,只不过,书倒了过来,也只停留在第一页,好像阮南书也在等她一样。

    阮南书没有回头,径直开口道:“来了啊,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裴以期不明白阮南书为何如此笃定,把她也当成恋爱脑么?

    裴以期不墨迹,直接表面来意:“阮阿姨好,上次犹豫不决是我不好,很抱歉再次叨扰您,我今天来就是想进那个房间看一眼,麻烦您带我进去,有些事情我需要求证。”

    阮南书冷笑一声:“我知道你的来意,不就是为了砚绝吗?怎么,想通了?

    阮南书在试探她。

    裴以期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我的想法从未变过,这次来只是想了解当年的真相,以及真正的檀砚绝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知道也不代表我要做什么,您放心,我从未想过回心转意。”只是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裴以期声音渐渐变小,好像没底气似的。

    阮南书眸子里闪过一丝庆幸,随后暗了下去,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引着裴以期到达檀砚绝的卧室,往里走去,毫不意外的看到了那扇门前钢琴键一样的黑白开关。

    裴以期走过去,明明几步路,腿却犹如千斤重,短短几秒却度秒如年,她颤抖着抬起手,按下那个钢琴键,推拉式大门缓缓在她面前打开,一股森寒雾白的冷气直接扑了出来,真的很像灵异电影里的藏尸墓室。

    裴以期顺着门口望了一眼,这里面,就是一个零下十几度的冰窖,檀砚绝不会真在里面藏了尸体吧?裴以期打了个冷颤。

    阮南书看出她的恐惧,安抚她道:“别害怕,里面没那么可怕,只是存放着这些年来砚绝的一些小物件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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