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维愣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蛋糕。
他四岁生日前一两个月，陈建军在镇上招待所抓到了龚梅。
舟南镇不大，离村半个多小时的车距，镇上很多人都是从村里搬出去的，自然都是些熟人亲戚。
早前陈建军听说龚梅跟她招待所老板走得近时，陈建军没有信，他相信龚梅。
但那天老板提前发了工资还让工人们早些回家，陈建军想着去镇上买点烧腊再接她下班，哪知道在店对面看见她老板搂着她拐角进了隔壁房间。
招待所总共有六层楼，在当时可算是大规模了，听说老板还是个外地来的有钱人。
住的人不多，但每天会有那么一两个，毕竟几十块的房费还包一日三餐。
所里只她一人，什么都干：换洗被单、清洁房间、做饭、洗碗，所里只要有活儿，都是龚梅去做。
陈建军很冷静走向拐角的房间，敲门，里面传出了男人的声音：“敲错门了。”
他没说话，继续敲。
不知道是第几遍的时候，门从里开了，陈建军敲门的手还停滞在空中。面前的男人上身□□，陈建军直接略过他往屋里走，男人一把抓住他，一口北方口音吼道：“你他妈谁啊？敲门敲个不停，开门了又直接往里面冲。”
陈建军一把甩开，很平静地回答他：“我是龚梅的老公。”
自知理亏，男人没再问，也不敢阻止。陈建军继续往里走。
眼前是乱得一塌糊涂的床，龚梅正慌慌张张地套衣服。
许是没来得及，她连胸衣和内裤都没穿，明晃晃地搭在旁边沙发上。
陈建军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龚梅捞过内衣拧成一团往被窝里塞，说话语速极快：“那个，军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就，就是，就我们老板说他会点按摩，我这不是天天，天天在前台坐着腰酸背痛嘛，所以，所以让他给我试了试，你，你，你别误会啊。”
那男人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大兄弟，我们就是按摩，没干别的事。”
陈建军很冷静，一字一句道：“谁家按摩师给人按摩要脱衣服啊？况且他一个大老板，他是为什么要给你员工按摩啊？”
“龚梅，你真的是撒谎不打草稿，张嘴就来，这套说辞准备了多久啊？”
后面陈建军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回去的，招待所门口围了好多熟人，个个七嘴八舌的。
那晚他们吵了很久，最后龚梅亲口承认了。
结局就是：离婚。
陈建军也没想到，她居然连孩子的抚养权都不争。
也好，他也没想到把孩子给她。
思来想去，陈建军决定把孩子送到城里表哥家。
表哥一家生活条件好，受文化教育水平高，若是把孩子留在老家，恐怕又是个小学毕业的文化水平，陈建军不希望孩子走自己的老路。
为了能给陈景维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陈建军选择去外地打工。孩子寄养在表哥家，每个月只需按时付生活费就行。
陈建军一直以为孩子在他们家很幸福，
其实不是。
表哥家有个比陈景维小一岁的男孩子，总是处处与他作对，说陈景维欺负他，偷他东西。
表叔和表叔母当然是偏袒自己的孩子，每次都不听陈景维解释，直接上手就打。
一次又一次，陈景维逐渐麻痹，到最后更是无所谓了，随便打吧，反正也不敢打死他。
一件衣服往往是穿两三年才换，一双鞋也是穿到破洞了才给换。更别提生日蛋糕了，表叔母总说陈建军打过来的钱不够，买不起蛋糕给他吃。
但表弟生日会有一个精致的水果蛋糕，年复一年，皆是如此。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庆生的时候，陈景维只能躲在房间里看。
初三时，陈景维以学习吃力为借口搬进学校寝室。
他不知道陈建军一个月会转多少钱过来，表叔母给他的生活费只有500块。陈景维省吃俭用，有时两顿并为一顿吃，月末经常是买方便面回寝室吃。
升高中时，陈建军才正式辞掉外地工作回来，因为听工友说这个时间段的孩子精神压力大，他想着回来陪着他。
父子俩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现在要生活在一起反倒别扭，陈建军租了间房子，可陈景维仍是选择了住校，陈建军给他的生活费很多，一个月1500。
陈景维不追求物质上的富足，衣服鞋子便宜好穿就行，零零散散一个月也就花1000左右，省下来的钱锁进小铁箱里。
高一的暑假，陈建军忙于工地，忘了他的生日。
当晚，陈景维用存的钱给自己买了一个生日蛋糕。那是橱窗里最便宜的一个蛋糕，价签写着：4寸生日蛋糕，38元。
15岁生日，陈景维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
这个蛋糕没有生日帽，没有生日蜡烛，没有生日歌。
他挖了一口蛋糕，塑料勺上的金黄蛋糕胚外敷着一层厚厚的奶油，陈景维深呼吸几次才将蛋糕喂进嘴里。
腻。
太甜。
不好吃。
陈景维幻想过无数次蛋糕的味道，但吃进嘴里才发现根本不好吃。他不明白表弟为什么每年生日都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么难吃的东西期待了一年又一年。
可这个蛋糕花了他38。陈景维还是咬着牙吃完了，一口一口奶油塞满嘴的时候，眼泪扑簌簌落下，混进奶油里，一股咸味儿。
他收拾好垃圾，蛋糕盒扔进垃圾桶那一刻，陈景维轻舒一口气：这么难吃的东西，以后再也不吃了。
眼前这个蛋糕像极了15岁那个，但这个看着大了一圈。
瞅着旁人盯着蛋糕只言未发，动作迟缓，林汀晚猜会不会是嫌弃蛋糕小，急忙开口解释，手脚并用：“那个……因为镇上蛋糕店中午十二点以后不会再烤蛋糕胚，所以只能勉强凑出一个6寸大小的，你别介意啊。蛋糕虽小，但五脏俱全。”
他回道：“我不介意。谢谢你，汀晚姐。”
林汀晚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两人中间的树根上，拿出塑料袋里的生日帽扣好给他戴上，手里撕着生日蜡烛的包装纸，自言自语：“22岁的生日，插22根蜡烛显然不合理。插两根蜡烛吧，好不好？”
林汀晚抬头询问他意见。
陈景维轻勾嘴角，边点头边回答她：“嗯，都听你的。”
“好嘞！”林汀晚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橙红的火舌舔舐着蜡烛顶端的引火线，一根一根被点亮，周围也随之亮了不少。
“许愿吧，大寿星。”
蛋糕放在手边，陈景维弯腰也不太好吹，他索性跟着林汀晚一样蹲在蛋糕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等一下！”突然响起的声音，给陈景维吓到了，他睁开眼：“怎么了？”
林汀晚搓搓手说：“忘记给你放生日歌了，你等一下哦。”
亮起的屏幕灯光投射在林汀晚脸上，她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而后手机听筒传来卓依婷的生日快乐歌。
陈景维再一次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在黑暗中，陈景维的听觉感官被无限放大，他听到了林汀晚的歌声，她的声音很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有个温暖家庭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林汀晚边唱边点开相机，刚刚找音乐的时候她特地关掉了手机铃声和提示音，这样就不怕偷拍被发现啦。
林汀晚轻触屏幕，将聚焦点锁在他脸上。
身后的月光勾勒出陈景维的轮廓，高鼻梁，薄嘴唇。嘴唇粉粉的，应该很好亲……
还没来得及继续想象，屏幕里的人忽地睁开眼睛看过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问：“你在偷拍吗？”
“哈哈哈…怎么会…我林汀晚像是偷拍的人吗…哈哈哈…我，我自拍呢，哈哈哈…”边说边摁掉自己的屏幕，试图“销毁证据”。
陈景维自然不信，可他偏偏今天心情好，想被她偷拍。
端起蛋糕捧着放在脸颊旁，“这样？”
“啊？”
“拍照啊…”声音越来越低，“傻子。”
“啊，哦，哦哦哦！！！”
天降福利，林汀晚激动得手哆嗦，浪费了五次指纹解锁机会，最后靠六位数字密码才解开，她点开相机，镜头正对上那张脸。
不知为什么，四周静谧，只闻虫鸟声和细密呼吸声，莫名升起一股尴尬感，她脸上也随之攀上一片绯色，试图与他对话缓解，“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
陈景维的愿望很简单，
一个是：家人身体健康；
一个是：自己学业有成；
最后一个，他给了林汀晚：希望林汀晚未来都能得偿所愿。
这么炽热明亮的人，不该让她事事如愿吗？
“秘密。”陈景维从袋子里抽出蛋糕刀，“切蛋糕了。”
“耶！吃蛋糕咯～”
林汀晚蹲在蛋糕边，眼睛直放光，已经忘了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
陈景维让她自己想吃多少切多少，但林汀晚不愿意，说必须要吃寿星切的。他切的时候，她又在旁边瞎指挥：“多了多了，你这都快六十度角了！小点小点，三十度角吧，吃太多会发胖的……你这歪了歪了，再过去一点，往你那边过去一点……行行行，四十五度就四十五度，大点就大点，难得吃一次。”
林汀晚一吃嘴就停不下来，一个劲儿地叨叨：“你知道吗，我今天去买蛋糕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在看奥特曼，然后我就吓他说世界上没有奥特曼，谁知道那小孩子突然开始哭，给我吓死了，我当时好怕老板娘冲出来说不卖我蛋糕了。还好我兜里有一张捡的奥特曼卡片，不然你今天可没口福了……”
“诶，你怎么没吃啊？不喜欢这种款式吗？虽然它是挺丑的，但……”
陈景维挖了一口蛋糕塞进她嘴里：“没有。今晚吃太多了，现在吃不下。我很喜欢这个蛋糕，不丑。”
“哦。那我继续给你讲啊……”
陈景维坐回蛋糕旁边，双手撑在后面，偏头看着林汀晚，他的影子落在林汀晚白皙的腿上，很是明显。
他吞咽一口口水，视线重新移回到她脸上。
……
话卡在一半，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林汀晚突然掏出手机看，而后突然对上陈景维的眼睛，用气息同他讲话：“陈景维，22岁生日快乐！”
“谢谢。”话毕，他也掏出手机看。
北京时间23：59。
下一瞬，数字跳转。
北京时间00：00。
22岁的第一天结束，
陈景维收到来自林汀晚的生日快乐。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蛋糕。
他四岁生日前一两个月，陈建军在镇上招待所抓到了龚梅。
舟南镇不大，离村半个多小时的车距，镇上很多人都是从村里搬出去的，自然都是些熟人亲戚。
早前陈建军听说龚梅跟她招待所老板走得近时，陈建军没有信，他相信龚梅。
但那天老板提前发了工资还让工人们早些回家，陈建军想着去镇上买点烧腊再接她下班，哪知道在店对面看见她老板搂着她拐角进了隔壁房间。
招待所总共有六层楼，在当时可算是大规模了，听说老板还是个外地来的有钱人。
住的人不多，但每天会有那么一两个，毕竟几十块的房费还包一日三餐。
所里只她一人，什么都干：换洗被单、清洁房间、做饭、洗碗，所里只要有活儿，都是龚梅去做。
陈建军很冷静走向拐角的房间，敲门，里面传出了男人的声音：“敲错门了。”
他没说话，继续敲。
不知道是第几遍的时候，门从里开了，陈建军敲门的手还停滞在空中。面前的男人上身□□，陈建军直接略过他往屋里走，男人一把抓住他，一口北方口音吼道：“你他妈谁啊？敲门敲个不停，开门了又直接往里面冲。”
陈建军一把甩开，很平静地回答他：“我是龚梅的老公。”
自知理亏，男人没再问，也不敢阻止。陈建军继续往里走。
眼前是乱得一塌糊涂的床，龚梅正慌慌张张地套衣服。
许是没来得及，她连胸衣和内裤都没穿，明晃晃地搭在旁边沙发上。
陈建军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龚梅捞过内衣拧成一团往被窝里塞，说话语速极快：“那个，军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我们什么也没发生。就，就是，就我们老板说他会点按摩，我这不是天天，天天在前台坐着腰酸背痛嘛，所以，所以让他给我试了试，你，你，你别误会啊。”
那男人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大兄弟，我们就是按摩，没干别的事。”
陈建军很冷静，一字一句道：“谁家按摩师给人按摩要脱衣服啊？况且他一个大老板，他是为什么要给你员工按摩啊？”
“龚梅，你真的是撒谎不打草稿，张嘴就来，这套说辞准备了多久啊？”
后面陈建军也不知道他俩怎么回去的，招待所门口围了好多熟人，个个七嘴八舌的。
那晚他们吵了很久，最后龚梅亲口承认了。
结局就是：离婚。
陈建军也没想到，她居然连孩子的抚养权都不争。
也好，他也没想到把孩子给她。
思来想去，陈建军决定把孩子送到城里表哥家。
表哥一家生活条件好，受文化教育水平高，若是把孩子留在老家，恐怕又是个小学毕业的文化水平，陈建军不希望孩子走自己的老路。
为了能给陈景维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陈建军选择去外地打工。孩子寄养在表哥家，每个月只需按时付生活费就行。
陈建军一直以为孩子在他们家很幸福，
其实不是。
表哥家有个比陈景维小一岁的男孩子，总是处处与他作对，说陈景维欺负他，偷他东西。
表叔和表叔母当然是偏袒自己的孩子，每次都不听陈景维解释，直接上手就打。
一次又一次，陈景维逐渐麻痹，到最后更是无所谓了，随便打吧，反正也不敢打死他。
一件衣服往往是穿两三年才换，一双鞋也是穿到破洞了才给换。更别提生日蛋糕了，表叔母总说陈建军打过来的钱不够，买不起蛋糕给他吃。
但表弟生日会有一个精致的水果蛋糕，年复一年，皆是如此。
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庆生的时候，陈景维只能躲在房间里看。
初三时，陈景维以学习吃力为借口搬进学校寝室。
他不知道陈建军一个月会转多少钱过来，表叔母给他的生活费只有500块。陈景维省吃俭用，有时两顿并为一顿吃，月末经常是买方便面回寝室吃。
升高中时，陈建军才正式辞掉外地工作回来，因为听工友说这个时间段的孩子精神压力大，他想着回来陪着他。
父子俩见面次数屈指可数，现在要生活在一起反倒别扭，陈建军租了间房子，可陈景维仍是选择了住校，陈建军给他的生活费很多，一个月1500。
陈景维不追求物质上的富足，衣服鞋子便宜好穿就行，零零散散一个月也就花1000左右，省下来的钱锁进小铁箱里。
高一的暑假，陈建军忙于工地，忘了他的生日。
当晚，陈景维用存的钱给自己买了一个生日蛋糕。那是橱窗里最便宜的一个蛋糕，价签写着：4寸生日蛋糕，38元。
15岁生日，陈景维第一次吃到生日蛋糕。
这个蛋糕没有生日帽，没有生日蜡烛，没有生日歌。
他挖了一口蛋糕，塑料勺上的金黄蛋糕胚外敷着一层厚厚的奶油，陈景维深呼吸几次才将蛋糕喂进嘴里。
腻。
太甜。
不好吃。
陈景维幻想过无数次蛋糕的味道，但吃进嘴里才发现根本不好吃。他不明白表弟为什么每年生日都要吃这么难吃的东西，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么难吃的东西期待了一年又一年。
可这个蛋糕花了他38。陈景维还是咬着牙吃完了，一口一口奶油塞满嘴的时候，眼泪扑簌簌落下，混进奶油里，一股咸味儿。
他收拾好垃圾，蛋糕盒扔进垃圾桶那一刻，陈景维轻舒一口气：这么难吃的东西，以后再也不吃了。
眼前这个蛋糕像极了15岁那个，但这个看着大了一圈。
瞅着旁人盯着蛋糕只言未发，动作迟缓，林汀晚猜会不会是嫌弃蛋糕小，急忙开口解释，手脚并用：“那个……因为镇上蛋糕店中午十二点以后不会再烤蛋糕胚，所以只能勉强凑出一个6寸大小的，你别介意啊。蛋糕虽小，但五脏俱全。”
他回道：“我不介意。谢谢你，汀晚姐。”
林汀晚小心翼翼地把蛋糕放在两人中间的树根上，拿出塑料袋里的生日帽扣好给他戴上，手里撕着生日蜡烛的包装纸，自言自语：“22岁的生日，插22根蜡烛显然不合理。插两根蜡烛吧，好不好？”
林汀晚抬头询问他意见。
陈景维轻勾嘴角，边点头边回答她：“嗯，都听你的。”
“好嘞！”林汀晚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橙红的火舌舔舐着蜡烛顶端的引火线，一根一根被点亮，周围也随之亮了不少。
“许愿吧，大寿星。”
蛋糕放在手边，陈景维弯腰也不太好吹，他索性跟着林汀晚一样蹲在蛋糕前，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等一下！”突然响起的声音，给陈景维吓到了，他睁开眼：“怎么了？”
林汀晚搓搓手说：“忘记给你放生日歌了，你等一下哦。”
亮起的屏幕灯光投射在林汀晚脸上，她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点来点去，而后手机听筒传来卓依婷的生日快乐歌。
陈景维再一次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在黑暗中，陈景维的听觉感官被无限放大，他听到了林汀晚的歌声，她的声音很轻。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前途光明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有个温暖家庭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林汀晚边唱边点开相机，刚刚找音乐的时候她特地关掉了手机铃声和提示音，这样就不怕偷拍被发现啦。
林汀晚轻触屏幕，将聚焦点锁在他脸上。
身后的月光勾勒出陈景维的轮廓，高鼻梁，薄嘴唇。嘴唇粉粉的，应该很好亲……
还没来得及继续想象，屏幕里的人忽地睁开眼睛看过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问：“你在偷拍吗？”
“哈哈哈…怎么会…我林汀晚像是偷拍的人吗…哈哈哈…我，我自拍呢，哈哈哈…”边说边摁掉自己的屏幕，试图“销毁证据”。
陈景维自然不信，可他偏偏今天心情好，想被她偷拍。
端起蛋糕捧着放在脸颊旁，“这样？”
“啊？”
“拍照啊…”声音越来越低，“傻子。”
“啊，哦，哦哦哦！！！”
天降福利，林汀晚激动得手哆嗦，浪费了五次指纹解锁机会，最后靠六位数字密码才解开，她点开相机，镜头正对上那张脸。
不知为什么，四周静谧，只闻虫鸟声和细密呼吸声，莫名升起一股尴尬感，她脸上也随之攀上一片绯色，试图与他对话缓解，“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啊？”
陈景维的愿望很简单，
一个是：家人身体健康；
一个是：自己学业有成；
最后一个，他给了林汀晚：希望林汀晚未来都能得偿所愿。
这么炽热明亮的人，不该让她事事如愿吗？
“秘密。”陈景维从袋子里抽出蛋糕刀，“切蛋糕了。”
“耶！吃蛋糕咯～”
林汀晚蹲在蛋糕边，眼睛直放光，已经忘了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
陈景维让她自己想吃多少切多少，但林汀晚不愿意，说必须要吃寿星切的。他切的时候，她又在旁边瞎指挥：“多了多了，你这都快六十度角了！小点小点，三十度角吧，吃太多会发胖的……你这歪了歪了，再过去一点，往你那边过去一点……行行行，四十五度就四十五度，大点就大点，难得吃一次。”
林汀晚一吃嘴就停不下来，一个劲儿地叨叨：“你知道吗，我今天去买蛋糕的时候，有一个小孩在看奥特曼，然后我就吓他说世界上没有奥特曼，谁知道那小孩子突然开始哭，给我吓死了，我当时好怕老板娘冲出来说不卖我蛋糕了。还好我兜里有一张捡的奥特曼卡片，不然你今天可没口福了……”
“诶，你怎么没吃啊？不喜欢这种款式吗？虽然它是挺丑的，但……”
陈景维挖了一口蛋糕塞进她嘴里：“没有。今晚吃太多了，现在吃不下。我很喜欢这个蛋糕，不丑。”
“哦。那我继续给你讲啊……”
陈景维坐回蛋糕旁边，双手撑在后面，偏头看着林汀晚，他的影子落在林汀晚白皙的腿上，很是明显。
他吞咽一口口水，视线重新移回到她脸上。
……
话卡在一半，也不知道想到什么，林汀晚突然掏出手机看，而后突然对上陈景维的眼睛，用气息同他讲话：“陈景维，22岁生日快乐！”
“谢谢。”话毕，他也掏出手机看。
北京时间23：59。
下一瞬，数字跳转。
北京时间00：00。
22岁的第一天结束，
陈景维收到来自林汀晚的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