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朗月只得低头乖乖随叶谦回宸佑宫去。刚抬脚就听背后窃窃私语声:“何人是也呀?陛下居然亲自屈尊替他包扎?”朗月脚步一滞,偏头悄悄瞄了叶谦一眼。又听另一边:“这两日陛下与这位公子形影不离呢,难道陛下...”叶谦的脚步也顿了顿,身后立刻没了声响。他微微侧了侧颜道:“若是宫中再有什么流言蜚语,就一并抓了送到大理寺。”声音如此的优雅高贵,但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朗月缩了缩脖子,那侧颜真是好看,高挺的鼻加上狭长的狐狸眼,真是美如画一般。

    宸佑宫内,娄笑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一身华服,美艳无双但眼角的细纹还是躲不过岁月的流逝。朗月见此,心道不妙,连忙低头,她与朗星虽然相像,但她故意把自己的脸涂的稍黑,使她看起来更像男子一些。叶谦察觉了她的动作,不动声色挪了挪步子,宽大的衣袍几乎将朗月挡在了身后。

    “儿臣不知太后亲临,还请太后恕罪。”叶谦淡淡道。“无碍,本宫也未派人前来告知。”娄笑婉约一笑,更是风情万种,身后有几个小丫鬟差点看呆了去,如此美人,可惜岁月蹉跎容颜不再,若是再逢年少必是惊艳时光。“不知太后今日来,是有何事要嘱咐儿臣。”叶谦轻轻拍了拍衣袖问。“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想提醒皇帝该把选秀提上日程了,毕竟你刚即位,后宫空虚,不要让前朝落下话柄才好。”娄笑一边轻轻抿着茶水,一边悠然道。

    “太后言之有理,既是如此,我会尽快派人去办的。”叶谦回道。“如此甚好,若是皇帝公事繁忙抽不开身,尽管派人来知会一声,本宫定替陛下分忧。”娄笑放下茶碗,起身,暗红色的长长衣摆拖在身后,满头的黄金珠翠叮当作响,经过朗月身侧时朗月感觉有一道余光射向她,让她心中一阵发毛。

    叶谦打发了随侍的宫人们出去,殿内仅剩朗月和他两人。忽然叶谦抬手拉过朗月被震裂的虎口看了看道:“你刚刚捏的太紧了,本来止住的血现在又流出来了。”他轻轻拧眉,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担忧,解开了绑在朗月手上的帕子。朗月匆匆抽回手道:“不打紧的,不敢劳烦陛下。”刚刚那些宫人的话还犹如在耳,她可不想旁人再误会了。

    “无妨,这里只有我二人。”叶谦略有些无奈的看她,又到柜子里取来了备用的伤药,替朗月上好,再用干净的纱布包扎。“陛下九五至尊,做这些事倒是挺熟练的。”朗月看着他的动作道。“小时候总受伤,托了某些人的福,也习惯了。”他勾了勾唇角,神色专注在朗月的伤口处。俊朗的脸庞很是好看。朗月望着他好看的薄唇出了神。“我有这么好看吗?”叶谦包扎完,唇边带着笑意抬起头,对上了朗月清明的眼眸。

    隔日,福康公公带着宫人早早来到朗月房中,送来两样物件什,分别是那日朗月在叶谦寝殿中赏玩的那盆墨色牡丹,另一便是那日比武场上朗月选用的黑金宝剑。“昭公子快快谢恩吧!”福康尖着嗓子道。朗月俯身:“谢陛下恩典。福康公公请留步,微臣谢过陛下赐花,但这柄剑微臣断不能收下,劳烦公公回禀陛下,收回成命。”福康闻言微笑道:“奴才只管奉陛下的圣旨做事,公子若是有什么问题,还是自行禀明陛下为好。”见此,朗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谢恩,并送福康出去。

    福康走后,翠翠忙围了上来,看着那墨色牡丹,赞不绝口道:“小姐当真是好福气,这全盛京仅有一盆的墨色牡丹,皇上都能赏赐予你,还有这宝剑,据说是陛下的专用物件,也一并赏了小姐,若是小姐以后入了宫,那该给咱们相府挣多大的面子呀?”朗月闻言,睨了翠翠一眼道:“花就算了,这剑可是万万收不得的。”翠翠不明所以。朗月抿了一口茶,又继续道:“陛下用的物件随随便便赏了我,那最近宫中的流言蜚语,就更是坐实了。”

    “我看你最近无所事事......” 朗月嘿嘿一笑又接着道:“翠翠你往日在府中也照料过不少的花花草草,此次你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把这花分株,多种几盆,就算一开二,二开四,四开八,这么名贵的花种咱们存着,当个投资。此等宝贝,民间怕是有不少的爱好收藏者巴巴的等着呢!”朗月见翠翠每日都懒懒散散,便想了法子,替她找点事儿干。翠翠被朗月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决定第二天就开始为小姐的发财大计做贡献。

    过了晚膳,翠翠不一会便哈欠连天,朗月只好打发她回自己的厢房,自己则是灭掉烛火,静坐在床边望着宸佑宫的主殿发呆,又是那抹剪影,低头挥笔,在这淡淡的月光之下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孤独。朗月的软榻靠在窗边,她蜷起双腿,将尖尖的下巴托在双膝之上,一头墨发散了开去,月光投射之上,就如波光粼粼的小溪一般。

    不知看了多久,朗月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睁眼时主殿里的烛火早已熄灭那抹剪影也没入黑暗之中。朗月揉了揉眼,心里道自己怎的看个影子都能出神,准备回床上接着睡,不料一回头,只见叶谦在她身侧一只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放于腹上闭目养神。他身着一身常服,浅紫色的内衬,外加月白色的外袍;墨发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垂在床边,长睫微颤,犹如扑棱翅膀的蝶一般,朗月先是一惊,他怎能这般无声无息的潜入,这软榻虽是宽敞,但她这么一下榻,势必还是会惊扰叶谦,朗月只得抱膝坐在他身侧,侧头望着他的睡颜,只见那张俊脸上略显憔悴。

    “这样好看的睡颜…啧啧啧,女娲娘娘有时候真是不公平。”她心道,抬手,抚上了他高挺的鼻梁,刚触碰到时,叶谦不满的蹙了蹙眉,吓得朗月抽回了手,指尖就如触电一般颤了颤。还好是没醒,她心道。她换了个姿势,整个身子侧卧在了叶谦身边,一手撑住脑袋,另一只手仿佛是看一件艺术品般抚过叶谦玉雕一般的五官,她的指尖在那薄唇上稍作停留。再一抬眼,就对上了叶谦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那眸中的神色带着一丝倦意。

    朗月又是一惊,条件反射的起身,用身上的薄被蒙住一半脸,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你你何时进来的,为何在我身侧睡着了?” “明明动手动脚的是你,照你这么说,倒是我要对你图谋不轨了?”叶谦换了个姿势,双手向后撑住身子,坐了起来。夜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轻轻扬起了他垂下的发丝。“我进来发现你倚着这窗户睡着了,才在这闭目养神的。”叶谦笑了笑,笑容中居然有一点点的揶揄。

    合着这厮刚刚没睡着?刚刚摸他怎么没有一点反应?朗月心道,顿时觉得尴尬,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却又一时词穷。湍流香的味道混着夜风,灌入了朗月的鼻腔。叶谦忽然凑了过来,道:“怎么,不欢迎孤?” 朗月嘴角扯起一抹笑回道:“臣女怎敢,陛下想怎样就怎样。” “哦?那就乖乖进宫为妃?!”叶谦看着她笑意更盛。朗月闻言,做作的顺着他的话柔声道:“能进宫侍奉陛下是臣女的福气~”说罢,还朝叶谦抛了个媚眼。叶谦快速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只道:“庸俗。”

    朗月见自己这一招见了效,想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急忙问道:“陛下此时来我房中不仅仅是找我闲聊吧,可是关于你母妃的案子有进展了?” 叶谦闻言神色一正,道:“非也,关于那事进展不大,娄笑的野心可是不小,她现在在朝中到处安插人手,只为扶持她娄氏一族。她急着催我选秀,想必也想在后宫之中混入些她的人。”叶谦扶了扶额又说:“关于那事,恐怕还得向宫中的老人打探打探方会有线索。”

    朗月一边用手绞着胸前的碎发一边点头道:“她几次三番向我示好,暗示可以为我夺得这中宫之位,也就是看中我爹的官职罢了,但我昭家又怎是那么容易被她收买的呢?再说了我本对那中宫之位也无兴趣。”说罢便收到了叶谦一抹质问的目光:“当真无兴趣?”“我毕生心愿便是自由的做个游历山水的女侠罢了。”朗月看着叶谦认真道。“不过关于你母妃的事情估计咱们可以去问问前朝的太妃们,你哪天下朝有空,咱们同去吧!”朗月朝叶谦笑了笑。

    夜已深,见叶谦还没有走的意思,朗月装作哈欠连天,下了软榻就往床的方向走去,谁知被坐在软榻边的叶谦一拉,整个人又跌入了叶谦的怀中,两人的墨发纠缠在一起。两人的眸光交织在一起,不发一语。对上他那汪深潭一般的眸子,朗月心头微颤,移开了视线,就这么任凭叶谦扣住她的腰肢,听着夜风的喧嚣与虫鸣。良久,朗月终于开口:“陛下,可以放手了吗?”叶谦看她的眸色暗了暗,趁她不备,一个热烈的吻遍落在了她的唇上,这时她才奋起挣扎可也是无济于事,只得任他一个劲的索取,一尝她的芳泽。

    一吻完毕,两人的气息都有些凌乱,叶谦抬手,抚上她的额角,替她将凌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此时朗月望着他那张因染了欲望而妖娆至极的脸与那闪烁的眸光,那颗如平静湖面一般的心再次泛起波澜。理智告诉她无论如何都要止步于此,她不想沦为后宫权谋的牺牲品。朗月躲开了叶谦的手,用力踩向叶谦的脚背,叶谦吃痛,扣住她的手一松她才逃了出来,一边钻入挂着幔帐的床榻。

    “陛下还请自重,不管怎样,我还没进这后宫。”朗月幽幽说道,说罢便躺下不再言语。叶谦见朗月冷然的态度,心中生出一丝懊恼来,也不再久留,隐去气息悄无声息的回了主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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