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暮是被鼻腔中强烈的腥浓气息给呛醒的。

    哦吼,谁能告诉她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她身下的男子浑身是血,双手被巨大的玄铁锁链牢牢禁锢,甚至已经深陷进了皮肉里,如果她没看错,锁链上似乎还被人下了法术禁制,隐隐有难以察觉的淡蓝色光晕在他经络上游走。

    而她的手正掐在他的脖颈处,舒暮目光上移,啊,好惊艳的一张脸。

    似乎世间的绝世容颜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美的雌雄难辨,舒暮很难用言语来形容他的容貌,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月光倾洒,他的脸庞透着几分瓷器般病态白皙的凄美。

    身下的人感受到脖颈上的力气陡然卸去,只留下温热的抚触,他蓦地睁开了双眼,舒暮毫无预兆地和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师父,这点力气只怕是掐不死孽徒。”

    舒暮一愣,这是她徒弟?记忆像是有些延迟,突然一股脑涌入她的脑海里。

    舟泊湮,十年前被“她”顺路从魔修手中救了下来,倒不是发了善心,而是这个“舒暮”极其喜爱对美貌之人极尽折磨,“她”就喜欢看着一张张绝美的容颜染上鲜血,透着凄惨的破碎,越是不屈,“她”越是欢喜。

    而这个舟泊湮,是“她”见过容貌最佼之人,也难怪被“她”折磨了十年之久。

    舒暮本是上界闲散小仙,平时认真司守识域,浇养识域里的残缺神识,唯一的爱好就是去司命那儿听她说些下界新奇的故事。

    昨天司命告诉她,说她仙缘到了得去下界历个劫,回来便能飞升上神。她却不知为何被放入这具身体里,连上界的记忆都一点没少。

    记忆全在也没什么用,上界法术在下界似乎受到限制,别提联系上司命了,她看保命都够呛。不过,还好她在司命那儿看的话本够多,听的故事够杂,眼下这种情况不外乎是师徒的话本,她大概勉强是能应付来的。

    舟泊湮脸上没有半分痛苦神色,反倒再次出言挑衅:“师父这是舍不得杀徒儿了?”

    舒暮闻言黛眉微蹙,脑袋里瞬间闪过几百个师徒虐恋情深的话本,按照话本发展,徒弟一定恨透了这个师父,再按照套路来说,未来某天大概率还会把她杀了。

    她若想活命,就得想办法在他心里刷爆好感,保住小命,然后成为大佬心尖宠···这个就算了,保命就行。

    半晌,舒暮依旧没说话,似乎分了神在想些什么,舟泊湮抬眸看向她,起伏的呼吸微乱,师父还是第一次在折磨他的过程中分心这么久,连他说话都没有换来更变本加厉的折磨。

    还没等他反应,舒暮抚在他脖子上的手,在他的脖颈上摩挲而过,喉结上顿时传来一阵酥麻,舟泊湮看着举止反常的舒暮,凌乱发丝下深幽的墨眸中眼神晦暗不明。

    舒暮移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起身理了理他额边的湿发,温声道:“玩够了,该好好做一个师父该做的事了。”

    她凭着记忆,将灵力输入舟泊湮体内,还好灵力传输不受限制,还好“她”体内灵力充足。没过一会儿,舟泊湮身上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疤痕都消失了个干净,皮肤光净细腻,半点儿受过折磨的影子都找不着。

    舒暮轻喘几口气,这舟泊湮身上的伤可真是多啊,竟然费了她大半的灵力,好在没留下半点疤痕。

    她抬头看向舟泊湮的眼神隐隐有些心疼,这孩子,从前真是受了不少苦啊,没关系,现在她来了,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舒暮的目光逐渐坚定。

    这变幻的眼神落在舟泊湮眼里却变了味。

    他不知是讶异还是震惊,一时全然没有反应,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看。

    舒暮不由得一阵心酸,他这十年受尽“她”折磨,突然某天师父转了性子,换谁都觉得是个不小的冲击。

    她能理解,非常理解。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但愿她从现在开始对他好还不算晚。

    舒暮暗暗感慨,这个“舒暮”还算是个有实力的,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少女,上有宗门宗主无尽宠爱,下有师兄师弟无条件偏袒,再加上这纳息峰是逍遥宗最富饶的一座峰了,灵草灵植遍地,周身灵气聚集,山腰灵泉环绕,实在是得天独厚的修行圣地。

    舒暮作为纳息峰峰主,座下徒弟有五名,其中三个受不了“她”的折磨,选择了自行了断,所以灵狱中只剩一个顽强的舟泊湮和另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徒弟尘礼。

    “舒暮”的记忆看到这儿,她才发现还有个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徒弟。

    真是造孽,一个都够她喝一壶了,现在又来个更惨的。尽人事听天命吧,上界以后她一定要去找司命好好算这笔账。

    舒暮抬手解了舟泊湮手上的禁制,锁链应声落在地上,震荡出不小的回音。

    “小舟,你先去灵泉泡着,虽然我抹去了你身上的外伤,但内里经络还有不小损伤,灵泉能修补你的经脉,晚点我再去看你。”她随意打发走了舟泊湮,眼下还有个更严重的比较要紧。

    凭着记忆,舒暮摸索着走进另一间小得多的灵狱,牢笼里空荡荡的,唯有角落里躺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

    舒暮心下一个咯噔,忙走近探他鼻息,心里默念着“可别死了,可别死了,可别死了···”

    还好还好,还有半口气吊着。

    眼下这个虽然伤处不多,但体质偏弱,所以看起来比舟泊湮伤得还重。

    但她刚给舟泊湮治伤耗费太多灵力,现下再用灵力给他治疗反而会透支损伤自身,只能先想办法挪回寝殿,外敷灵植试试看了。

    好麻烦…

    怎么挪回去也是个问题,舒暮看着自己细瘦的两只胳膊,又看了看地上半只脚踏进黄泉的尘礼。

    早知道先来救这个了,唉。

    人命关天,舒暮深吸一口气,抬手给尘礼覆上一层结界,确保自己不会将他的伤口颠裂,然后俯身公主抱起了尘礼,匆匆朝着峰顶寝殿飞去。

    她一心都在半死不活的尘礼身上,舟泊湮暂时被她抛在了脑后,就连离开灵狱时也没有发现站在暗处的他。

    看着舒暮匆忙离去的背影,舟泊湮妖艳的面容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难怪…难怪不对我下手…你不惜耗费大半灵力也要去除我身上所有的伤痕,却留着…师父,我算什么?”

    舟泊湮失魂落魄跌坐进灵泉中,刚入水,他就感受到四肢百骸传来细密的疼痛,他当然清楚这是灵泉在修补疏通他浑身的脉络。

    “你倒是真狠的下心,连半点痕迹都不肯留给我。”

    舟泊湮闭上眼,绝望地感受着每一寸经脉被重塑,这种痛和玄铁锁链上禁制的痛出奇相似,可他却从未觉得那禁制有如此难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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