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探情报?” 江晚棠疑惑道。“嗯,太子殿下说派你去,这次的任务可不一般……”阿鸢笑着,脸上浮现出了甜甜的酒窝。

    “就是让我潜伏在叶羡秋身边,看南国是否是真心和谈?”江晚棠道。“对!虽然这次南国那边派了叶羡秋来,但太子殿下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已经打探出南国太子最近在都城招募贴身侍卫,你借此机会去接近他。殿下已经帮你伪造好了身份。这次的任务关乎着两国百姓的安危,你也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另一边

    驿站 南国使者

    两个身形高大,穿着黑色束袖衣袍的年轻人彼此交谈。

    秦霁低声道:“哎,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太子殿下最近总魂不守舍的……” 苏溟:“好像确实,我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哎,说来也是奇怪,进宫之前还好好的,这回来后就成这了。”两人边聊边磕着瓜子……

    “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是害了相思?我看过的典籍里说过,害相思之人,不思茶饭,魂不守舍……”

    “可是咱们太子殿下向来不近女色,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都没有太子妃。”

    “哎!”二人叹了口气,将目光同时射向叶羡秋。

    “在说什么?”叶羡秋察觉到了两道锐利的目光,似是要把自己看穿。

    秦霁一不做二不休,小心翼翼道:“那个,太子殿下,您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人?”“什么公主啊、贵族啊之类的……”苏溟笑道。

    “特殊么?”叶羡秋黑色的眸底涌现出一丝光亮,他想到和谈之日在大殿上的惊鸿一瞥,那束着高马尾,一袭黑衣,英姿飒爽的女子,清澈明媚的眼眸如一汪潭水,明眸皓齿,顾盼神飞。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也美成了一幅画。对视的那一刻,他那颗黯淡的心中突然就有什么东西亮起来了,一眼万年……

    “没有。”叶羡秋微微挑眉,按耐住心中莫名的悸动,满不在乎道。

    “哦。”秦霁与苏溟异口同声道,“对了太子殿下,招募的贴身侍卫已经到了。”“让他进来。”叶羡秋冷声道。

    易了容的江晚棠名叫李四,穿着暗紫色束袖衣袍缓缓走进。叶羡秋抬头,却看到了一双熟悉的、楚楚动人的眼眸。

    容貌可以变化,但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是她啊……

    叶羡秋勾了勾唇:“在我离开你们都城前,由你,负责保护我。”他指了指江晚棠,眸中却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还是那个桀骜不驯的暴戾太子。

    江晚棠微微点头。这几天她一直在钻研剑术,却发现自己并非全然不会。有好多动作似乎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与这副躯壳彻底融为了一体,可见平时训练的有多刻苦了。就她以前的刺杀功夫,可是能够直接进皇室护卫队的。

    江晚棠意识到自己原来这么有实力后,便二话不说就单枪匹马的冲到这驿站来报道。

    “我在哪,你就要在哪。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尸骨无存。”叶羡秋冷声道。“明白。”江晚棠答到。

    秦霁与苏溟告退后。过了会儿,叶羡秋对江晚棠说:“走,去见个人。”

    阳光稀稀疏疏的从云罅间筛下,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投下斑驳的光影。

    二人到茶馆的包厢坐下,不一会便来了一个江湖游侠打扮的人。由远及近,是……

    柳煜卿

    江晚棠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在江晚棠还是个流浪儿的时候,曾与一个人相依为命过。就是眼前的这个人。柳煜卿从小就被父母抛弃,无依无靠,只能独自流浪。在遇到江晚棠后曾和她一起流浪,他们一起住在废弃的牛棚。每当江晚棠被人欺负,他都会死死护住她。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也从不曾放开她。天有不测风云,突然有一日,江晚棠被莫名追杀,柳煜卿引开了追兵,却被逼跳河,从此杳无音信……

    后幸被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宗师景霜寒所救,景寒霜看中其天赋将他收之为徒,从此悉心教导。柳煜卿不久前才出师,独自闯荡江湖游历四方。

    但他真正所求不过一人。那个将唯一的馒头让给自己,半夜被冻醒却给他盖上粗布,为自己缝补破旧的衣服的人……

    十六年了,也不知道,她,还好吗?

    江晚棠的眼睛湿润了,在现实生活中,柳煜卿是自己的“老公”,自己很喜欢他的人设。他成熟稳重、细心,有着成年男性特有的责任感。

    可是,当她真正见到他的那一刻,苦涩瞬间涌上心头,他真的太累了。我多想告诉你,我就是你一直想寻找的那个人,我就是你最想守护的那个人啊……

    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头戴斗笠,身着墨蓝束袖衣袍,身高一米八七,眉骨优越,一双桃花眼中星辰璀璨,又如墨般深邃。薄唇浅笑,温柔和煦。如果说澹台羽是阳光少年感,那柳煜卿就是稳重少年感。从小的经历使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这也是他的魅力所在。

    他自然注意了江晚棠的反应,以为他不舒服,便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你,没事吧。”江晚棠这才发现自己失了态,刚想说没事,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忍住泪水不让它夺眶而出,强作笑意:“没事。”

    他没认出她……

    一旁的叶羡秋敲了敲桌子:“……说正事。”

    “我答应你之前说的。”柳煜卿的声音极其富有磁性,无论什么语气,都如猫爪撩拨,动人心弦

    “但我有一个条件。”

    “哦?请说。”叶羡秋浅笑道。

    “帮我找一人。”

    叶羡秋似乎没想到他会提这样的要求,饶有兴趣的道:“找谁?”

    江晚棠注意到柳煜卿明亮的眸子骤然黯淡,他沉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只是知道她的名字里有个‘棠’字。年纪稍微比我小一点儿。”

    当时他们都还小,很多事情在如今回想起来都成了残缺不全的碎片……

    叶羡秋挑了挑眉:“很久没见了吧?我可以帮你找到她,但万一……”

    “我明白!只要她还活着,帮我找到她。”柳煜卿道。

    “好。”叶羡秋压根没想过景霜寒的徒弟只会提这样简单的条件。

    江晚棠觉得他们二人之间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但也不能直接问叶羡秋,于是便在会面结束后尾随着柳煜卿。

    穿过嘲哳的街市,柳煜卿竟来到了一户破旧的农家草屋。江晚棠一眼就看到了当年他们曾栖息过的小破牛棚。

    这牛棚依旧破旧不堪,但已经没有了牛的踪迹。草屋里没有人,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这户人家显然已经搬走很久了。柳煜卿擦了擦板凳上的灰,坐下,望着四周出神。

    忽然,“看够了吗?!”

    躲在院口草丛中的江晚棠被这冰冷的一声吓到,一个趔趄差点扑倒。

    再抬头时,柳煜卿已经走到自己面前蹲了下来。“一出来你就一直跟着我,怎么?你主子想反悔?”此时他的声音生冷如冰。

    江晚棠抬起头与他对视,他明亮的眸中多了几分戾气。

    “不,是我自己要来找你的。”江晚棠平静道。她要弄清楚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勾结。

    她确实有私心。

    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要告诉他她是谁。即使他认不出来她的样子……

    江晚棠起身,将面部的易容全然扯下,露出原本清艳秀丽的面庞。

    柳煜卿也站了起来,他显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竟是个女子!

    江晚棠再也绷不住了,两行泪水顺着双颊滴落在地。

    她却只是笑着看着他,是我啊。

    他也察觉到了异样,目光一凝,像是想看穿她的全部,从她的眼神中他当然看到了,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将她转过去。他依稀记得,她的肩上有一块胎记,心形的。之前她受伤时给她上药的时候看到了。

    “可以吗?”柳煜卿颤抖着问道。

    江晚棠当然知道他问的是可不可以看她的肩上有没有胎记。

    “嗯。”她点点头。说罢,便将自己的衣领拉到一旁,露出了那块小小的胎记。

    柳煜卿绷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朦胧了眼,更朦胧了心……

    他:“阿、阿棠?!真的是你吗?”他将手指放在那块心形胎记上,随即又迅速将江晚棠衣服拉好,等不及般将人重新转了回来。

    是我啊。

    她仰头望着他,眸中干净明亮。鸟儿将天地都叫喊的明媚,阳光从空中洒下,照亮了他的眼眸……

    “所以,叶羡秋只是想找你换解药?”江晚棠惊讶道。

    “嗯,他的母亲好像中了一种奇毒,他们家那边找不到解药。我学过制毒,会制作解药。所以他就找上我了。”柳煜卿道。

    “哦~这样啊。”原来叶羡秋到都城来是为给母亲寻找解药的,这样一来一切都合理了。

    南国是真心和谈的。

    江晚棠将密信系在信鸽腿上然后将其放飞,这封信将会被送至皇宫。之后她便回了驿站。

    既然叶羡秋来的目的已经明确,也就意味着自己要回去了。才干了半天不到好吧,这下岗的也够快。

    敲了敲叶羡秋的房间门,没动静,里面灯火通明不应该没人啊。江晚棠推门而入,只见叶羡秋脸色煞白的躺在床榻,正昏迷不醒,气若游丝。江晚棠赶紧扑上去:“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不是,这怎么了啊?”明明在茶馆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半天就成这了……

    正焦头烂额之时,她想到了柳煜卿给自己的“包治百病丸”,他告诉自己,无论什么病什么毒,都可以服用此药。于是慌忙从衣袖中找出,取出一粒倒入手心。

    江晚棠:“……”

    此刻的叶羡秋正不省人事,自然没法自己服用。江晚棠心一横,豁出去了。反正他现在昏迷不醒啥都不知道。

    她轻轻坐到榻边,望着叶羡秋建模般完美的脸,真好看啊。长成这样,又有着高贵的身份,当真是天之骄子。江晚棠想到自己,不由得心生感慨,自己在现实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透明。有的时候她也非常羡慕那些家庭条件好,长相优越,同时还勤奋努力的同学。他们仿佛天生就是注定要享受这个世界的人,而自己,好像永远都普普通通,庸庸碌碌……

    江晚棠一只手倏地捏住叶羡秋的脸,然后另一只手迅速将“包治百病丸”塞进叶羡秋嘴里……

    不到一炷香时间,叶羡秋悠悠转醒。

    他一看到江晚棠,气就不打一处来。脸上的戾气顷刻奔涌而出。叶羡秋:“你,你怎么还敢回来?我当初是怎么说的!”他几乎极力压抑着声音,低沉的咆哮道。

    “太子殿下恕罪,我去追踪那个侠客去了怕他……”江晚棠低头哽咽道。自己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发过脾气。但确实因为自己没在他身边导致他成了这样,自己的责任不可推卸。

    叶羡秋许是听出了话中的哽咽,许是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自己,错不在她。竟摆了摆手:“罢了,倘若再有下次,你,便再也瞧不见第二天的太阳了。”他的眸子漆黑如墨、深不见底,阴鸷的笑漫不经心的挂在嘴边,俊眉微挑,却让人不寒而栗。

    叶羡秋艰难的坐了起来:“本太子问你,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和谈会派我来?因为我母亲被奸人下毒,南国寻不到解药,下毒之人也逃到了都城……”

    原来他不仅是来寻找解药的,更是来寻找下毒之人的。

    江晚棠抬起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不禁战栗。问道:“太子殿下,那你今天是?”

    “你不知道吗,虽然现在殷与南国和谈,但似乎有人很不想看到这个结局。我早就发现有人跟着我,便将计就计。本来以我的功夫,就算来十人也不在话下。但他用毒,所以我猜测,他可能就是给我母亲下毒之人。”叶羡秋玩味的笑笑,眼神却依旧阴鸷强势。

    他们要在都城害死南国太子然后栽赃殷朝。是为了发动战争吗?江晚棠心想。

    “趴下!”叶羡秋大喊一声,随即将江晚棠扑倒,一发羽箭正不偏不倚的射中刚才江晚棠头部所在位置后面的墙壁上。江晚棠颤颤微微的抬起头,却看见叶羡秋满面阴鸷,眸子低沉,仿佛有黑色烟气从身上散出。

    叶羡秋怒喝道:“滚出来!”话音刚落,门口便闯进四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握了一把刀,当即向叶羡秋刺来。江晚棠也早已反应过来,来者不善啊。便将放在一边的剑抽出,以一敌四。

    这四个黑衣人的武功都不在江晚棠之下。她吃力的应付着。榻上的叶羡秋也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拔出佩剑,怒喝一声,便冲上去与四人搏斗。

    叶羡秋真不是吹的,尽管才刚解了毒,现在的战斗力也是惊人的恐怖。他一手挥剑,不顾左右夹击,迅速跳起,在半空呈一字马将二人踢倒。江晚棠也踹倒了一人随即补了一刀,最后的一名黑衣人趁她不注意从背后偷袭,也被叶羡秋一剑解决了。

    “留个活口。”叶羡秋冷声道。

    江晚棠拿起剑抵着那人的脖子,目露凶光,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说!是谁派你来的?”那人竟丝毫不惧,笑道:“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说罢便气绝身亡。

    江晚棠:“?”

    “看样子是死士,提前服了毒,若是成功刺杀了我,便回去服下解药。否则便会毒发身亡。”叶羡秋道。

    “你看,他腕间有黑色符号。”叶羡秋拿起那人的手。“像是月亮?”江晚棠看着弯弯的黑色月亮。“嗯,应当是某个神秘的江湖组织吧。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去换一间厢房。”叶羡秋潇洒离去。

    其实,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翌日清晨江晚棠就收到了来自澹台羽的回信,让她继续潜伏,打探情报。

    经历了昨晚一役,江晚棠除了睡觉与如厕,其余时间都与叶羡秋在一块,生怕再因自己的失职使他丧了性命。不过经过几天的相处,江晚棠发现,叶羡秋好像还挺喜欢捉弄自己。他那张厌世的脸上也会偶尔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三日后

    都城阴云密布,云雾如墨般浓稠,将整片天空都晕成黑色,没有一丝光。

    “太子殿下……”秦霁慌忙回来,带来一封书信。

    “别慌,人查出来了吗?”叶羡秋轻轻挑眉。

    “人还没有查到,但这封书信……”

    叶羡秋慢条斯理地拆开这封信,却瞬间面如死灰。“我们回去。”他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紧咬牙关,但表情却没有丝毫波动。江晚棠只能从他紧握着的拳头和紧绷的下颌看出,此刻的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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