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园是陕川城最大的梨园，和春园的头牌章老板是去年逃难来到的陕川，没想到初次挂牌，就一炮而红，成了和春园的头牌，在之后但凡陕川大户有什么喜事，都会请章老板出台，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苏暮和章文韬搭上线，也是年尾收到了延川密信，她的上线会在纪督军的“婚礼”上找她，“捏花为号”。
纪长弓和于恨冬的婚礼上都是些熟人，唯一的生脸就是南京来的那几位客人，和戏班，而让她真正确定接头人是章文韬的，还是那出《霸王别姬》，章文韬那个不适时的捏花动作。
戏台上锣鼓喧天，台上唱着的是章文韬的徒弟董天德，《贵妃醉酒》 ， “宫中冷落多寂寞，辜负嫦娥独自眠”
“太太，我想去小解”小满贴着苏暮的耳边说，苏暮轻轻点头。
出了戏园，小满悄悄打量了四周一圈，快速跑向后台。
章文韬刚刚就从后台偷瞄到了坐在台下的苏暮。出于同志之间的默契，章文韬知道，她能来一定有事。
“章老板？”像章老板这样的名角都是有自己的化妆室的，小满只需要看到哪扇门上贴上了章老板的名号，哪间屋子就是章老板的。
门被打开，章文韬还未化妆，脸庞清秀，眉目慈善，脸颊白里透着粉腻，想来是常年涂画油彩的缘故。
退去繁琐戏服的章文韬身形枯瘦，穿了一件淡青色长袍，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脚下蹬着一双黑面老布鞋，微微侧身别腿站立。
他四下打量了一圈，见无人，便把小满拽了进来。
“章老板，我家太太托我给您带句话”
“讲”章文韬捏起长袍的一角，坐在了椅子上，刚坐定就翘起了二郎腿，用双手轻轻拂了拂身上的长袍，掸去灰尘和褶皱。
“她要一张空白的监狱通行证”
章文韬没有抬头，而是将手边的茶杯举到了鼻子前，轻轻的问着茶香，“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小满微微一愣，旋即恢复了正常，“南风吹过”
章文韬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小满一眼，“两天后过来找我”
南风是苏暮的代号，南风吹过指代如同她亲临。
小满回来时，台上的《贵妃醉酒》就快唱完，苏暮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小满的侧影。
“太太，还好戏园不大，我并未迷路”小满轻轻的说了一句，意思告诉苏暮，她找到了章文韬。
苏暮点点头，“听曲”
于恨冬听得入神，一曲《贵妃醉酒》，让她眼底落寞，君心难测，纪长弓何尝不是这个君，而她又何尝不是这个落寞的贵妃。
“妹妹”苏暮摇了摇于恨冬的肩膀“曲终了”
于恨冬愣神的看着谢幕的剧场，这是她的选择，她亦无悔。
“台下的各位主顾，十分抱歉，今天章老板突发急症，上不了台了，后天，后天章老板准时开台”《贵妃醉酒》 刚唱完没多久，戏班的班主就出来道歉了。
“今天的票钱全免、全免，各位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看不成章老板，坐在台下的戏友也没有兴趣，两两三三结对就走。
苏暮和于恨冬也回了纪公馆，路上于恨冬问了苏暮一个问题，“姐姐，你觉得是虞姬更可怜还是杨贵妃更可怜？”
“我这辈子碰不上楚霸王，也碰不上唐明皇，实在无法说谁更可怜”苏暮没有给出一个答案，也实在给不出答案。
两日后，小满如约去了和春园，取得了空白的监狱通行证。
“于恨冬在哪里？”
“听说去了军政府司，听尤副官说今日截获了一批密报，用了加密密码，四姨太是这方面的行家”
“密报？”苏暮眉头微微一皱，“你留心点，我感觉不太好”
“好的太太”
苏暮趁着纪长弓和于恨冬都没在家，赶紧去书房的保险箱里找到了纪长弓的签章，盖在空白通行证上，并模仿纪长弓的笔迹签好了手签。
“但愿监狱长别多问”
苏暮看着通行证出神，得想个借口出府，她一出去，至少有2个卫兵跟着，走到哪里都不方便，如果想支开卫兵，就只有一个办法。
——泡私汤
私汤隐蔽性很强，方便溜走行事，而且只有这样，卫兵们才不敢一直贴身守着她，只能守在汤池之外。
明日是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正是洗去一年污秽和尘埃的好时候，而且这两天纪长弓和于恨冬忙着破译密码，没有时间管她，更是天赐良机。
“小满，收拾两件轻浮的衣服，明日我们就去东城监狱”
“轻浮？”
“对，和我平日的形象越不像越好”
“好的，太太”
既然改变不了容貌，那她就要改变气质。
翌日，小满收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提在手上，这就是泡私汤的另一个好处了，不管你带多大的包袱都不会有人怀疑你是要变装干别的事情。
“一会儿，你留下来，我出去办事，大约2个小时回来，有什么事，随机应变”苏暮看了一眼手里的金色怀表。
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苏暮了，而是方朝宗青楼的老相好。
苏暮拿了通行证，叫了黄包车，不出一会儿，就到了东城监狱。
冬天根下，她上身披了一个浅白色貂皮小褂，内里穿了一件牡丹花淡粉色开叉旗袍，旗袍的叉口都要开到肚脐眼了，秀的她身材玲珑有致，丰乳肥臀，一双乳白的细长大腿若隐若现，脸上更是涂脂抹粉，红唇俏眉，像极了哪家窑子的头牌窑姐，一路上引来不少瞩目。
“站住，登记”一个年轻稚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狱警，伸手挡住了苏暮的路。
苏暮喷了诱人的茉莉花香水，十分好闻，穿的又如此惹火，羞的小狱警都不敢正眼看她。
“好啊”苏暮往前靠了一步。
惊得小狱警连连后退。
“站、站住，你的通行证”
苏暮妖娆的笑了一下，从手提着的金色小包里拿出来那张通行证，在嘴上亲了一下，交给了小狱警。
小狱警认真的看了一遍，没有问题，“你找谁？”
“我的冤家，圣玛丽医院的方大夫”
“方大夫？五号室的方大夫？”
“是”
“你是？”
“我是他的fiancé，未婚妻，懂不啦？”苏暮丢出一句略带口音的法语。
“名字”
“杜丽娘”
小狱警略显尴尬，快速的在登记簿上写上了名字，快速放行，感觉他再让苏暮待一秒，都要尴尬死。
苏暮接过通行证，松了一口气，还好当值的是个年轻的小狱警，但凡碰上了年长的，还不一定通关如此快呢。
方朝宗是走廊尽头的关押室，传说中的五号监狱，单独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方朝宗，有人探视”
苏暮和章文韬搭上线，也是年尾收到了延川密信，她的上线会在纪督军的“婚礼”上找她，“捏花为号”。
纪长弓和于恨冬的婚礼上都是些熟人，唯一的生脸就是南京来的那几位客人，和戏班，而让她真正确定接头人是章文韬的，还是那出《霸王别姬》，章文韬那个不适时的捏花动作。
戏台上锣鼓喧天，台上唱着的是章文韬的徒弟董天德，《贵妃醉酒》 ， “宫中冷落多寂寞，辜负嫦娥独自眠”
“太太，我想去小解”小满贴着苏暮的耳边说，苏暮轻轻点头。
出了戏园，小满悄悄打量了四周一圈，快速跑向后台。
章文韬刚刚就从后台偷瞄到了坐在台下的苏暮。出于同志之间的默契，章文韬知道，她能来一定有事。
“章老板？”像章老板这样的名角都是有自己的化妆室的，小满只需要看到哪扇门上贴上了章老板的名号，哪间屋子就是章老板的。
门被打开，章文韬还未化妆，脸庞清秀，眉目慈善，脸颊白里透着粉腻，想来是常年涂画油彩的缘故。
退去繁琐戏服的章文韬身形枯瘦，穿了一件淡青色长袍，一双手交叠放在腹部，脚下蹬着一双黑面老布鞋，微微侧身别腿站立。
他四下打量了一圈，见无人，便把小满拽了进来。
“章老板，我家太太托我给您带句话”
“讲”章文韬捏起长袍的一角，坐在了椅子上，刚坐定就翘起了二郎腿，用双手轻轻拂了拂身上的长袍，掸去灰尘和褶皱。
“她要一张空白的监狱通行证”
章文韬没有抬头，而是将手边的茶杯举到了鼻子前，轻轻的问着茶香，“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小满微微一愣，旋即恢复了正常，“南风吹过”
章文韬抬起头，细细的打量了小满一眼，“两天后过来找我”
南风是苏暮的代号，南风吹过指代如同她亲临。
小满回来时，台上的《贵妃醉酒》就快唱完，苏暮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小满的侧影。
“太太，还好戏园不大，我并未迷路”小满轻轻的说了一句，意思告诉苏暮，她找到了章文韬。
苏暮点点头，“听曲”
于恨冬听得入神，一曲《贵妃醉酒》，让她眼底落寞，君心难测，纪长弓何尝不是这个君，而她又何尝不是这个落寞的贵妃。
“妹妹”苏暮摇了摇于恨冬的肩膀“曲终了”
于恨冬愣神的看着谢幕的剧场，这是她的选择，她亦无悔。
“台下的各位主顾，十分抱歉，今天章老板突发急症，上不了台了，后天，后天章老板准时开台”《贵妃醉酒》 刚唱完没多久，戏班的班主就出来道歉了。
“今天的票钱全免、全免，各位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看不成章老板，坐在台下的戏友也没有兴趣，两两三三结对就走。
苏暮和于恨冬也回了纪公馆，路上于恨冬问了苏暮一个问题，“姐姐，你觉得是虞姬更可怜还是杨贵妃更可怜？”
“我这辈子碰不上楚霸王，也碰不上唐明皇，实在无法说谁更可怜”苏暮没有给出一个答案，也实在给不出答案。
两日后，小满如约去了和春园，取得了空白的监狱通行证。
“于恨冬在哪里？”
“听说去了军政府司，听尤副官说今日截获了一批密报，用了加密密码，四姨太是这方面的行家”
“密报？”苏暮眉头微微一皱，“你留心点，我感觉不太好”
“好的太太”
苏暮趁着纪长弓和于恨冬都没在家，赶紧去书房的保险箱里找到了纪长弓的签章，盖在空白通行证上，并模仿纪长弓的笔迹签好了手签。
“但愿监狱长别多问”
苏暮看着通行证出神，得想个借口出府，她一出去，至少有2个卫兵跟着，走到哪里都不方便，如果想支开卫兵，就只有一个办法。
——泡私汤
私汤隐蔽性很强，方便溜走行事，而且只有这样，卫兵们才不敢一直贴身守着她，只能守在汤池之外。
明日是腊月二十八，马上就要过年，正是洗去一年污秽和尘埃的好时候，而且这两天纪长弓和于恨冬忙着破译密码，没有时间管她，更是天赐良机。
“小满，收拾两件轻浮的衣服，明日我们就去东城监狱”
“轻浮？”
“对，和我平日的形象越不像越好”
“好的，太太”
既然改变不了容貌，那她就要改变气质。
翌日，小满收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袱提在手上，这就是泡私汤的另一个好处了，不管你带多大的包袱都不会有人怀疑你是要变装干别的事情。
“一会儿，你留下来，我出去办事，大约2个小时回来，有什么事，随机应变”苏暮看了一眼手里的金色怀表。
从现在开始她就不是苏暮了，而是方朝宗青楼的老相好。
苏暮拿了通行证，叫了黄包车，不出一会儿，就到了东城监狱。
冬天根下，她上身披了一个浅白色貂皮小褂，内里穿了一件牡丹花淡粉色开叉旗袍，旗袍的叉口都要开到肚脐眼了，秀的她身材玲珑有致，丰乳肥臀，一双乳白的细长大腿若隐若现，脸上更是涂脂抹粉，红唇俏眉，像极了哪家窑子的头牌窑姐，一路上引来不少瞩目。
“站住，登记”一个年轻稚嫩，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的狱警，伸手挡住了苏暮的路。
苏暮喷了诱人的茉莉花香水，十分好闻，穿的又如此惹火，羞的小狱警都不敢正眼看她。
“好啊”苏暮往前靠了一步。
惊得小狱警连连后退。
“站、站住，你的通行证”
苏暮妖娆的笑了一下，从手提着的金色小包里拿出来那张通行证，在嘴上亲了一下，交给了小狱警。
小狱警认真的看了一遍，没有问题，“你找谁？”
“我的冤家，圣玛丽医院的方大夫”
“方大夫？五号室的方大夫？”
“是”
“你是？”
“我是他的fiancé，未婚妻，懂不啦？”苏暮丢出一句略带口音的法语。
“名字”
“杜丽娘”
小狱警略显尴尬，快速的在登记簿上写上了名字，快速放行，感觉他再让苏暮待一秒，都要尴尬死。
苏暮接过通行证，松了一口气，还好当值的是个年轻的小狱警，但凡碰上了年长的，还不一定通关如此快呢。
方朝宗是走廊尽头的关押室，传说中的五号监狱，单独关押死刑犯的地方。
“方朝宗，有人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