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将许知贤拉出上一场幻境，屏风代替白瓷，安安静静地碎在楚尽越和许知贤之间，像是划分了楚河汉界。
许知贤听见自己冷静地质问声：“你为什么要私自接《黎之将离》？”
“我不去，难道你会给我争取其他资源吗？”
楚尽越反问许知贤：“这次机会我不可能放弃的。”
“好，特别好。”许知贤看着面前的楚尽越，越发觉得陌生。
楚尽越的笑容近乎可怖，仿佛炼狱中爬出的恶魔，偏执固执。
“许知贤，其实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件商品，明码标价，可供销售。”
楚尽越攥紧拳头，“你知道我胃出血那天喝了多少酒吗？你知道那天我看了你多少次吗？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带我走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我，你只知道你的资源、你的人脉。”
“我就问你，许知贤，资源就那么重要？能让你把我作践成这样？”
“你说话啊？你有把我当成一个人吗？”楚尽越向前迈步，阳光照在四分五裂的碎玻璃上，在他的黑色皮鞋上印了一道彩虹，“我永远都忘不了从抢救室出来后，看到你居然靠着陆清宁的肩，睡、着、了。”
楚尽越放声大笑，他一步一步走过碎裂的屏风，看到许知贤不可思议的表情，简直快疯了：“是不是只要我对你没有价值，你就会毫不留情地扔掉我？我说得对吗，老板？”
楚尽越咄咄逼人地追问，他抓着许知贤的肩，眼眶泛红，双眼满是执拗，他咬牙切齿：“你心中从来都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从来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楚尽越忽然浑身松了下来，语气无所谓般，甚至尾音还轻快地上扬，“我可以自己去争，去抢。总有一天我会跟你站在同一个高度，我们之间会变得平等的。”
许知贤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尽越，五脏六腑跟着心揪着疼。她不想也不知道怎么辩解，面前这个如同换了一个人的楚尽越仿佛让她当初的一腔热血变成一副毒药，残忍地杀死了之前那个明媚高傲的少年。
“那个电影定下来的女主角政治立场和财务方面都有问题，被爆出来是早晚的事。你只看到它强大的制作班底和演员阵容，背调你做了吗？”
许知贤挣开楚尽越的禁锢，“没跟你说是我的不对，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本事，既然如此……”
“我就问你一句，”许知贤直视楚尽越的眼睛，“你还想跟着我吗？”
“我会向你证明，没有你，我仍然可以达到如今的位置。”
“好，从今以后，我给你自由。”
“我们之间，也就这样吧。”
许知贤转身从办公室里拿出自己的保险柜，与楚尽越擦肩而过，分道扬镳。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是我错了吗？”
陆清宁看着许知贤眉头紧皱地喃喃自语，表情十分痛苦，轻声唤道：“阿盐？醒醒！”
许知贤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脸担忧的陆清宁，情绪瞬间爆发。
“陆清宁，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他非要和我作对？”
许知贤哽咽道，“我给他安排的路，哪条不是阳关大道？我把他带出来，给他砸那么多钱和资源，他就这么作践我的心血？我做了什么能让他这么恨我？”
许知贤越说越难过，失望缠着怒气，在脑中不断收紧、缠绕，惹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的钱，他业内业外人皆称赞的好名声，还有那些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资源，一切的一切哪样不是我给他的？他居然跑来跟我要自尊，要平等？陆清宁你说，我有看轻过他吗？我有吗！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我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怎么到他嘴里倒全是我的错了？”
“不是你的错，怎么可能是你的错？”陆清宁耐心安抚道。
是啊，怎么会是我的错？
许知贤颤着声音：“是他不顾我的劝告，各种烂活次活都接；是他自己毁了自己的口碑；是他为了不断向上爬丢了自己的本心；是他先放弃的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许知贤说到这忽然顿住了，她被自己一味推卸责任的样子吓了一跳。
“要是觉得自己有错，那就不要躲着他，话总是要说开的。”陆清宁说。
“目前的情况是你们一起造成的，所以不要把这件事的成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也不要为自己选择的结果而内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捉摸不透、瞬息万变的。不爱了，那就让它被风吹散，被太阳晒干。”
陆清宁将许知贤转过来，掏出手帕，靠近了低下头给她擦擦眼泪：“他太想得到你的认可和关注，误将自己的感情跟喜欢掺杂在一起，你跟他解释清楚就行。”
擦完他盯着许知贤看了看，然后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她：“我看你的妆还好，你自己看看花了没？”
“他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开导人总是一针见血。”许知贤嘴角微微一弯，笑容中带着些苦涩。她接过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像朵蔫了的白色月季花。
“我也是有私心的，”陆清宁的目光在许知贤脸上流连反转，“我在等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历经千帆后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我的答案是，不可能。”
陆清宁眼中饱含小心翼翼的宠溺，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许知贤的肩：“还是小孩子脾气，什么情绪都喜欢写在脸上。”
陆清宁朝远处的侍应生招招手，拿了一块纸杯蛋糕递给她：“来，吃点甜点，心情会变好的。”
“阿盐你记住，爱可以是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是牢笼。”
“无论是时间、空间还是精神，爱都不应该成为你生活止步不前的原因。”
“我们阿盐呐，不要舍不得。”
许知贤笑了，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她手机震动两下，梁文来信息了：“走吧，带你回家！”
许知贤和陆清宁上车后发现梁文不在车内，得知他又和别的狐朋狗友换地儿鬼混后，许知贤无奈地朝司机道：“回轻闲居。”
“好的，小姐。”
轻闲居是D市市中心最奢华的住宅区，离许知贤和陆清宁就读的雅贤高中很近。
许知贤刚上高一时许屹和林京华担心学校的衣食住行跟不上女儿的标准，让她还是住在郊区的别墅。但是每天去学校会消耗很多时间，许知贤讨厌早起，坚持了一年就嚷嚷着不想住家里。为了方便上学以及安全，两家父母商量过后，在学校附近的轻闲居给他们买了一层楼，刚好两套大平层，一人一套。
许知贤很喜欢整个一层楼随意穿梭的感觉，暑假就时不时地过来住。闲来无事的许知贤就爱从自己家走到陆清宁家，再从他家走回去，陆清宁也随她窜，只要许知贤在家，他就习惯性地把门开着。
许知贤系好安全带后打开智能管家，开空调放热水，又联系了保姆阿姨做了一点夜宵。今天晚上就喝了一杯酒，幸好陆清宁还给她拿了一块蛋糕，要不然她肚子早就饿扁了。
许知贤靠着后座，头抵在靠枕上假寐，疲惫地说：“等会去我家吃夜宵吗？我已经让阿姨做了。”
“不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叫你上学。”
“坐你家车还是我家车？”
“走路去。”
“走路！？”
许知贤睁开眼睛，有些炸毛：“我不要！你爱走自己走！”
陆清宁转过头耐心道：“你之前都是直接坐车到楼下，小区大门你都不知道在哪呢吧？这两天我先带你认路，免得以后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能自己解决。”
“我的司机又不是摆设。”
“他们能保证随叫随到吗？万一发生意外情况，你能靠的只有自己。”
“我之所以雇那么多司机，就是为了防止发生你口中的意外情况。他们每人拿着上万的月薪，还要我亲自跑腿，难道我养着他们当吉祥物吗？”
驾驶座的司机内心发毛，不敢说半句话，将车开得更平稳了。
许知贤瞟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司机，又看看不动如山、静静看着她的陆清宁，鼻间舒出一口气，闷声妥协：“算了，就当有这么个突发状况吧。”
许知贤勉为其难给陆清宁一个面子，安静地刷大眼，但是她什么都看不进去。许知贤索性靠着陆清宁这个人形靠枕，闭眼休息。
迷迷瞪瞪之际，手机响了几声，把她吵醒了。
许知贤刚想发脾气，发现是陈屿言给自己发送一个微博链接，她点进去还没看两行就笑了，拍了拍陆清宁的大腿，把手机拿到他眼前：“陈屿言创了个新号发博澄清了！速度挺快，这倒在我意料之外。我得登后援会号卖卖惨！”
她精气神十足地捣鼓手机，微博编辑到尾声的同时车稳稳地停在小区楼下。
“走了。”陆清宁下车后绕到另一侧，帮许知贤打开车门，正好她点击发送下了车，许知贤一脸轻松地走在陆清宁身边，一起上了楼。
风有些凉，许知贤望着夜色中亮起的万家灯火，刚刚燃起来的情绪被吹得只剩点点火星。
许知贤跟着陆清宁进入电梯，她感觉陆清宁回来后格外心事重重。
“我还有问题没问你呢。”
陆清宁刷了脸，电梯门关闭，朝十七楼上升。光滑的门就像一面镜子，逐渐拼出一个完整的他。
许知贤一步一步后退，靠着电梯厢，撑着扶手，盯着镜面里那张熟悉的脸，缓慢开口：“陈屿言跟你说那么多，虽然我没听清，但我总感觉她在说我，对吗？”
陆清宁像是早早准备好了答案：“她随口一说，你还真信？”
“她随口一说，我不能随口一信？陆清宁，你知道我的。”
叮！电梯到了楼层。
许知贤并没有动，陆清宁双手插兜，同许知贤并排靠在扶手上。
电梯门打开了一条缝。
“阿盐，你这可不像没听清的样子。”
许知贤侧头看陆清宁，他低着头，几缕碎发弯曲着，隐隐约约地遮住他的前额和太阳穴。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了。
许知贤重新看向镜面里的人，只是电梯门渐渐打开，印在门上的虚假人像连同门一起消失殆尽，只剩下身边真实的陆清宁，许知贤终于听到了他迟来的答案：“许叔前段时间拦了陈家一个投资，她骂你撒气呢。”
许知贤“噗嗤”笑了，这才走出电梯，随口说：“陈家也真是搞笑，自己要守那迂腐的规矩，还要在别人头上乱扣罪名。”
她打开微信，调出陈屿言的名片，拉黑删除。
“恶心。”
“所以让你知道干嘛，平添怒气。”
陆清宁把她送到家门口：“晚安，明天别起晚了。”
许知贤解锁进门，跟他道了晚安。关门后，许知贤脱力般地瘫靠在门上，她盯着眼前满墙的奖状，脑中一片茫然。
陆清宁说的是真话，但直觉又告诉她不完全是真的。
陆清宁在许知贤心中就是一块透明玻璃，他的一切她都知道，可今天这面玻璃却起雾了，让她看不清了。
许知贤心中的不安、怀疑、自责就像一团扯在一起的毛线，找不到头，也理不顺。
她沿着门缓缓下滑，失力地坐在地上。
难怪你说时间是个骗子，因为你也在骗我。
许知贤听见自己冷静地质问声：“你为什么要私自接《黎之将离》？”
“我不去，难道你会给我争取其他资源吗？”
楚尽越反问许知贤：“这次机会我不可能放弃的。”
“好，特别好。”许知贤看着面前的楚尽越，越发觉得陌生。
楚尽越的笑容近乎可怖，仿佛炼狱中爬出的恶魔，偏执固执。
“许知贤，其实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件商品，明码标价，可供销售。”
楚尽越攥紧拳头，“你知道我胃出血那天喝了多少酒吗？你知道那天我看了你多少次吗？你知道那天我有多希望你能放下一切带我走吗？你不知道，因为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我，你只知道你的资源、你的人脉。”
“我就问你，许知贤，资源就那么重要？能让你把我作践成这样？”
“你说话啊？你有把我当成一个人吗？”楚尽越向前迈步，阳光照在四分五裂的碎玻璃上，在他的黑色皮鞋上印了一道彩虹，“我永远都忘不了从抢救室出来后，看到你居然靠着陆清宁的肩，睡、着、了。”
楚尽越放声大笑，他一步一步走过碎裂的屏风，看到许知贤不可思议的表情，简直快疯了：“是不是只要我对你没有价值，你就会毫不留情地扔掉我？我说得对吗，老板？”
楚尽越咄咄逼人地追问，他抓着许知贤的肩，眼眶泛红，双眼满是执拗，他咬牙切齿：“你心中从来都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从来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楚尽越忽然浑身松了下来，语气无所谓般，甚至尾音还轻快地上扬，“我可以自己去争，去抢。总有一天我会跟你站在同一个高度，我们之间会变得平等的。”
许知贤难以置信地看着楚尽越，五脏六腑跟着心揪着疼。她不想也不知道怎么辩解，面前这个如同换了一个人的楚尽越仿佛让她当初的一腔热血变成一副毒药，残忍地杀死了之前那个明媚高傲的少年。
“那个电影定下来的女主角政治立场和财务方面都有问题，被爆出来是早晚的事。你只看到它强大的制作班底和演员阵容，背调你做了吗？”
许知贤挣开楚尽越的禁锢，“没跟你说是我的不对，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有本事，既然如此……”
“我就问你一句，”许知贤直视楚尽越的眼睛，“你还想跟着我吗？”
“我会向你证明，没有你，我仍然可以达到如今的位置。”
“好，从今以后，我给你自由。”
“我们之间，也就这样吧。”
许知贤转身从办公室里拿出自己的保险柜，与楚尽越擦肩而过，分道扬镳。
“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是我错了吗？”
陆清宁看着许知贤眉头紧皱地喃喃自语，表情十分痛苦，轻声唤道：“阿盐？醒醒！”
许知贤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一脸担忧的陆清宁，情绪瞬间爆发。
“陆清宁，我就不懂了，为什么他非要和我作对？”
许知贤哽咽道，“我给他安排的路，哪条不是阳关大道？我把他带出来，给他砸那么多钱和资源，他就这么作践我的心血？我做了什么能让他这么恨我？”
许知贤越说越难过，失望缠着怒气，在脑中不断收紧、缠绕，惹得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的钱，他业内业外人皆称赞的好名声，还有那些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资源，一切的一切哪样不是我给他的？他居然跑来跟我要自尊，要平等？陆清宁你说，我有看轻过他吗？我有吗！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我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了，怎么到他嘴里倒全是我的错了？”
“不是你的错，怎么可能是你的错？”陆清宁耐心安抚道。
是啊，怎么会是我的错？
许知贤颤着声音：“是他不顾我的劝告，各种烂活次活都接；是他自己毁了自己的口碑；是他为了不断向上爬丢了自己的本心；是他先放弃的我，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许知贤说到这忽然顿住了，她被自己一味推卸责任的样子吓了一跳。
“要是觉得自己有错，那就不要躲着他，话总是要说开的。”陆清宁说。
“目前的情况是你们一起造成的，所以不要把这件事的成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也不要为自己选择的结果而内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是捉摸不透、瞬息万变的。不爱了，那就让它被风吹散，被太阳晒干。”
陆清宁将许知贤转过来，掏出手帕，靠近了低下头给她擦擦眼泪：“他太想得到你的认可和关注，误将自己的感情跟喜欢掺杂在一起，你跟他解释清楚就行。”
擦完他盯着许知贤看了看，然后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她：“我看你的妆还好，你自己看看花了没？”
“他要是像你一样就好了，开导人总是一针见血。”许知贤嘴角微微一弯，笑容中带着些苦涩。她接过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脸，像朵蔫了的白色月季花。
“我也是有私心的，”陆清宁的目光在许知贤脸上流连反转，“我在等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历经千帆后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我的答案是，不可能。”
陆清宁眼中饱含小心翼翼的宠溺，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许知贤的肩：“还是小孩子脾气，什么情绪都喜欢写在脸上。”
陆清宁朝远处的侍应生招招手，拿了一块纸杯蛋糕递给她：“来，吃点甜点，心情会变好的。”
“阿盐你记住，爱可以是任何东西，唯独不能是牢笼。”
“无论是时间、空间还是精神，爱都不应该成为你生活止步不前的原因。”
“我们阿盐呐，不要舍不得。”
许知贤笑了，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她手机震动两下，梁文来信息了：“走吧，带你回家！”
许知贤和陆清宁上车后发现梁文不在车内，得知他又和别的狐朋狗友换地儿鬼混后，许知贤无奈地朝司机道：“回轻闲居。”
“好的，小姐。”
轻闲居是D市市中心最奢华的住宅区，离许知贤和陆清宁就读的雅贤高中很近。
许知贤刚上高一时许屹和林京华担心学校的衣食住行跟不上女儿的标准，让她还是住在郊区的别墅。但是每天去学校会消耗很多时间，许知贤讨厌早起，坚持了一年就嚷嚷着不想住家里。为了方便上学以及安全，两家父母商量过后，在学校附近的轻闲居给他们买了一层楼，刚好两套大平层，一人一套。
许知贤很喜欢整个一层楼随意穿梭的感觉，暑假就时不时地过来住。闲来无事的许知贤就爱从自己家走到陆清宁家，再从他家走回去，陆清宁也随她窜，只要许知贤在家，他就习惯性地把门开着。
许知贤系好安全带后打开智能管家，开空调放热水，又联系了保姆阿姨做了一点夜宵。今天晚上就喝了一杯酒，幸好陆清宁还给她拿了一块蛋糕，要不然她肚子早就饿扁了。
许知贤靠着后座，头抵在靠枕上假寐，疲惫地说：“等会去我家吃夜宵吗？我已经让阿姨做了。”
“不去了，你早点休息，明天我叫你上学。”
“坐你家车还是我家车？”
“走路去。”
“走路！？”
许知贤睁开眼睛，有些炸毛：“我不要！你爱走自己走！”
陆清宁转过头耐心道：“你之前都是直接坐车到楼下，小区大门你都不知道在哪呢吧？这两天我先带你认路，免得以后要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你能自己解决。”
“我的司机又不是摆设。”
“他们能保证随叫随到吗？万一发生意外情况，你能靠的只有自己。”
“我之所以雇那么多司机，就是为了防止发生你口中的意外情况。他们每人拿着上万的月薪，还要我亲自跑腿，难道我养着他们当吉祥物吗？”
驾驶座的司机内心发毛，不敢说半句话，将车开得更平稳了。
许知贤瞟了一眼战战兢兢的司机，又看看不动如山、静静看着她的陆清宁，鼻间舒出一口气，闷声妥协：“算了，就当有这么个突发状况吧。”
许知贤勉为其难给陆清宁一个面子，安静地刷大眼，但是她什么都看不进去。许知贤索性靠着陆清宁这个人形靠枕，闭眼休息。
迷迷瞪瞪之际，手机响了几声，把她吵醒了。
许知贤刚想发脾气，发现是陈屿言给自己发送一个微博链接，她点进去还没看两行就笑了，拍了拍陆清宁的大腿，把手机拿到他眼前：“陈屿言创了个新号发博澄清了！速度挺快，这倒在我意料之外。我得登后援会号卖卖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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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陆清宁下车后绕到另一侧，帮许知贤打开车门，正好她点击发送下了车，许知贤一脸轻松地走在陆清宁身边，一起上了楼。
风有些凉，许知贤望着夜色中亮起的万家灯火，刚刚燃起来的情绪被吹得只剩点点火星。
许知贤跟着陆清宁进入电梯，她感觉陆清宁回来后格外心事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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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宁刷了脸，电梯门关闭，朝十七楼上升。光滑的门就像一面镜子，逐渐拼出一个完整的他。
许知贤一步一步后退，靠着电梯厢，撑着扶手，盯着镜面里那张熟悉的脸，缓慢开口：“陈屿言跟你说那么多，虽然我没听清，但我总感觉她在说我，对吗？”
陆清宁像是早早准备好了答案：“她随口一说，你还真信？”
“她随口一说，我不能随口一信？陆清宁，你知道我的。”
叮！电梯到了楼层。
许知贤并没有动，陆清宁双手插兜，同许知贤并排靠在扶手上。
电梯门打开了一条缝。
“阿盐，你这可不像没听清的样子。”
许知贤侧头看陆清宁，他低着头，几缕碎发弯曲着，隐隐约约地遮住他的前额和太阳穴。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了。
许知贤重新看向镜面里的人，只是电梯门渐渐打开，印在门上的虚假人像连同门一起消失殆尽，只剩下身边真实的陆清宁，许知贤终于听到了他迟来的答案：“许叔前段时间拦了陈家一个投资，她骂你撒气呢。”
许知贤“噗嗤”笑了，这才走出电梯，随口说：“陈家也真是搞笑，自己要守那迂腐的规矩，还要在别人头上乱扣罪名。”
她打开微信，调出陈屿言的名片，拉黑删除。
“恶心。”
“所以让你知道干嘛，平添怒气。”
陆清宁把她送到家门口：“晚安，明天别起晚了。”
许知贤解锁进门，跟他道了晚安。关门后，许知贤脱力般地瘫靠在门上，她盯着眼前满墙的奖状，脑中一片茫然。
陆清宁说的是真话，但直觉又告诉她不完全是真的。
陆清宁在许知贤心中就是一块透明玻璃，他的一切她都知道，可今天这面玻璃却起雾了，让她看不清了。
许知贤心中的不安、怀疑、自责就像一团扯在一起的毛线，找不到头，也理不顺。
她沿着门缓缓下滑，失力地坐在地上。
难怪你说时间是个骗子，因为你也在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