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赶到车站的时候,只看到中岛敦一个人在座椅上等待着。

    看到她,中岛敦眼神一亮,“飞鸟!”

    他“咻”的一下就蹦到了飞鸟身边,像迎接主人回来的猫猫一样围着她转了一圈,四处打量着。

    【不用担心,我完璧归赵。】

    知道他是在看她有没有受伤,飞鸟直接【说】。

    “这个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啦!”中岛敦先是习惯性的吐槽,然后突然瞪大了双眼,“诶?飞鸟刚才有在说话吗!明明没有张嘴对吧!对吧?”

    飞鸟点头,【掌握了一个新技能,是不是很好玩!】

    诶?

    诶??

    诶???

    中岛敦大惊,声音是飞鸟的没错,但是这个语气也太活泼了吧!

    【敦君不喜欢这样的语气吗?】

    见飞鸟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中岛敦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就是有些不习惯啦!”

    太可爱了敦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宰那么喜欢逗敦玩了,他的反应确实很能让人高兴。

    说起太宰……

    “太宰人呢?”

    中岛敦指了指一个方向,“去上厕所了。”

    飞鸟皱了皱眉,厕所不在那个方向,而且,这也过去太久了……

    “我去找他。”

    最近港口mafia也在盯着侦探社,太宰身为叛逃的前干部,很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因为和他们作对多年,飞鸟很清楚那些人对待叛徒的手段。就算她知道没人能捉到太宰,但那家伙很喜欢以身犯险,把自己搞得一身伤。

    很快,在一个巷子里,飞鸟看到了太宰治,他正被樋口一叶拿枪指着,还有一个杀手用刀抵在他的喉咙上,情况看起来十分不妙。

    但她在暗处没有现身,因为她熟悉太宰的这副表情,很明显是在套话。而且那两个mafia的内心并没有杀意,那个拿刀的女孩对他还十分尊重。

    听到樋口一叶说森鸥外想挖回他,太宰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我还是想不通,森先生是合理和理论的代名词,居然会派人来开这种玩笑。”

    “这不是玩笑,太宰先生,这是为了保护您。”

    闻言,太宰治沉默了,飞鸟也沉默了。

    她再一次惋惜自己没有吐槽的天赋,如果是敦君在这里,他大概就能精准地找出槽点并狠狠揉虐它。

    森鸥外,保护,太宰。

    这三个词按照顺序任意两个组装到一起都足够离谱,但是樋口一叶却显然深信不疑,她表情严肃地继续说,“首领……把Q从禁闭室放出来了。”

    按常理来说,大部分人应该会先好奇Q是谁,但飞鸟却发现自己对那个禁闭室更感兴趣。

    她曾经潜进mafia那么多次,只听说过监禁室,还从来没听说过紧闭室。大概是专门为这个Q设置的吧,找个机会去看看。

    太宰治显然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放出这个Q,“你们知道Q为什么会被封印在紧闭室吗?”

    为什么?飞鸟竖起了耳朵,紧闭室居然是封印人的地方,而且Q不是mafia的人吗,为什么会被封印在那里?

    “因为他是异能中最为令人厌恶的精神操控系异能者啊。”

    飞鸟:……不是很确定,太宰这是在是在内涵谁吗?

    “当然,飞鸟例外,【我心无我】还是很可爱的!”太宰治看向飞鸟藏身的地方,“可以出来了飞鸟,我已经套完话了,再不行动,敦君就要倒霉了。”

    果然,这家伙早就发现了她。

    但是港口mafia的两人显然没意料到飞鸟会出现在这里,“本间飞鸟?你不是在欧洲吗?”

    就在这时,樋口一叶的手机铃声响了,太宰十分迅速地从她手里把手机夺了过来,接听后按下了免提,“咳咳……首领吩咐,带着Q立马撤退。”

    “告诉森先生,已经晚了哦。”

    “太宰先生!?”电话那头的人十分惊讶。

    ……

    本间飞鸟迅速赶到站台,这时候电车刚好到站,谷崎直美和春野绮罗子相继从电车上走出来,她们的状态不是很好,刚从组合手中逃出来,显然还有些紧张和害怕。

    在看到中岛敦后,两人都松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他们会对事务员下手。”

    中岛敦安慰两位事务员前辈,拍着胸脯保证会将她们安全的避难地点。

    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员,飞鸟正打算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小孩子突然冲进中岛敦的怀里,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很简单就中招了呢!看来大名鼎鼎的侦探社也没有那么难付呀!接下来只要……】

    听到了他的【心】,飞鸟立马出声提醒,“敦,不要让他破坏人偶!”

    但是已经迟了,男孩已经撕裂手中的人偶,随着他的动作,人偶发出尖锐的怪笑,像极了恐怖故事里的鬼娃娃。

    就在这一瞬间,中岛敦双目通红,表情也狰狞起来,嘴里发出一阵对敌时才会出现的怒吼。与此同时,他朝着两位事务员发起了猛烈的攻击,显然是把她们当做了敌人。

    直美和春野小姐也没有想到这位新社员会突然发疯攻击起自己人来,但是因为时常面对这种危险场合,她们也练出了应对突发情况的能力,堪堪能够躲过一些攻击。

    在白虎少年又一个劈掌袭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无处可逃了,好在飞鸟及时冲过来拦住了他,她的体术再差也比事务员们强上不少。

    她翻身越过中岛敦,拉住他的衣领,限制着他的进一步动作,但四肢已经虎化的少年力气显然比她大多了,他很快被少女吸引住了仇恨,挣脱住束缚,转身朝着她挥舞起兽掌来。

    飞鸟一遍灵活地躲避着攻击,一边对着直美她们说,“你们先躲起来。”

    闻言,两人点头,飞快地离开了中岛敦的攻击范围。

    这时候飞鸟也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无处可退,她一个蹬地,借着墙角的两面墙壁和墙面对她施加的反力,跳了起来。

    翻过正抓挠着空气的少年,她脚尖轻点他的头顶,几个跃步跳到了正在拍掌看戏的始作俑者面前。

    飞鸟看着男孩的眼睛,眸色泛起暗光,【停下异能。】

    其实她也可以对中岛敦使用异能,压制住男孩对他的精神操控。但是这指标不治本,只要Q不主动解除异能,敦君就无法恢复正常。

    而且,除非万不得已,飞鸟不想对自己的同伴使用异能。

    被【我心无我】操控之后,男孩先是陷入了呆楞,但很快又恢复了清醒,他像是遇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露出了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疯狂神色,“姐姐,你和我是一类人吗?”

    【太好了,是同类啊!】

    就算被抓住,男孩也没有想逃走的意思,反而主动将手臂撞向了飞鸟。

    他掀开袖子,露出胳膊,上面被缠满了刀片,随着他的动作,刀片不断刮割着他的皮肉,渗出馅血。

    看到这幅画面,飞鸟心中有些不舒服,明明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精神却也不太正常。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最近遇到的神经病是不是太多了点。

    “姐姐,你是在同情我吗?”男孩笑了起来,这一次的笑容看上去比较乖,“不要这样哦,因为你刚才也伤害了我啊!”

    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她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碰瓷。

    像是撒娇一样,男孩拉住她的手,语气故作天真地对她说,“只要伤害了我,身上会一个手掌印哦!然后姐姐就会……”

    他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灿烂,“陷入幻镜!”

    与此同时,那边被控制的中岛敦突然变得更加疯狂了,他朝着飞鸟大步冲了过来。

    “来吧,让我看看,同伴之间互相残杀的画面!”男孩语气激动,坐在长椅上拍起掌来。

    在人偶和男孩同步的诡异笑声中,中岛敦双眼通红地伸出利爪,而即将被同伴攻击的少女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疆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见到要想见的互相残杀的画面,男孩撑着下巴看向飞鸟,“诶?姐姐陷入的幻觉是被变成了木头人吗?”

    他撇了撇嘴巴,“还以为身为同类能有多厉害呢。”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说完这一句话的下一秒,人虎的利爪在空中转了一个方向,反而将他禁锢了起来。

    “诶诶?”男孩不停地扭动着,“笨蛋老虎!你抓错目标了啦!”

    但是陷入幻觉的中岛敦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中的是一个年幼的孩子,不然的话,平时善良的少年不会使出这么大的力气。

    “痛痛痛痛!”男孩惨叫着。

    “敦,停手。”

    双目通红的人虎少年渐渐松开了手中的力度,但男孩仍在他的禁锢之中,显然还在被操纵的状态下,所以,他这么做只能是因为在场的另一个人。

    男孩看向飞鸟,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没有陷入幻觉!”

    甚至还能反过来压制住他对人虎的精神操控,简直不是人!

    飞鸟当然没有陷入幻觉,在之前她就说了,她现在,强得可怕。她刚才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

    在被男孩标记之后,她再次对敦发动异能,发现自己居然能够通过男孩留下的手印标记感受到他。

    当然,中间有一个导体,那就是这个标记的发动者。

    她直视着面露恐惧的男孩,又一次对他发动【我心无我】,“停下异能。”

    他这次真正地陷入了飞鸟的精神操控之中,声音像是卡壳的发声玩偶,“我…停…不…下…来。”

    看样子是还在和飞鸟的异能做抗争。

    不错,不愧是精神系异能者,连控制起来都更费劲一点。

    飞鸟再一次加大异能的输出力度,“停下异能。”

    出乎她意料的是,男孩直接大哭了起来,“哇呜呜呜呜呜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都说了停不下来啊!”

    这不是飞鸟操纵的,她没有这种折磨人的癖好,但是她【看】到了他这样做的原因。

    在小时候,梦野久作就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孩子,因为他很不合群,长相奇怪,还总是抱着一个丑陋的娃娃,更恐怖的是,那个娃娃还会发出诡异的怪笑。

    在孤儿院里,不合群的孩子总是容易被欺负,但是那些欺负他的人,都会无征兆地开始发疯。后来院长发现了这件事,就把他关了起来,还让停下对那些人的诅咒。

    但是梦野久作十分不解,他明明没有诅咒他们,而且是他们先欺负的他,为什么反而把他关起来。

    他只知道自己想妈妈了……男孩抱着妈妈做的玩偶,一个人在角落里,蜷缩地活着。

    被关起来的日子里,他没有饭吃,只能饿得把墙角的蜘蛛都吃完了,可院长却说,如果他不停下诅咒,就继续不给他饭吃。

    可是他……没有想诅咒他们啊……

    男孩崩溃地哭泣着,“我根本不想要这种力量……我明明只想快乐的活下去……为什么总是发生这种残酷的事情呢……”

    因为异能而陷入痛苦吗……

    飞鸟沉思,在梦野久作身上,不知为何,她像是看到了自己。但是与他相比,她又幸福得多,因为她遇到了百惠。在那段痛苦的过渡期里,是百惠教会她如何做人、如何乐观面对生活,也是因为百惠,她才能够与自己的异能和解。

    但如果没有遇到百惠,如果像他一样经历了那些之后还被港口mafia当作武器一样对待对待,长久地被封印在禁闭室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说不定,她可能也会变得和梦野久作一样……

    罕见地,她失去了对男孩的敌意,反而有些同情他。

    但是,飞鸟目光冷冽,他是港口mafia,刚才还控制了她的朋友,妄图伤害侦探社的人。

    她蹲下身,将手放在他的头上,痛苦蜷缩起来的男孩因为这个动作慢慢放松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很平静的微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幸福的事。他低声呢喃着,“妈妈……”拿头轻轻地蹭了蹭飞鸟的手。

    “真羡慕啊,飞鸟当初对待我如果能有这么温柔就好了。”

    从开始就在一边旁观的太宰治一只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拿着尖叫的人偶走了过来。

    飞鸟接下来的动作也因为他的出现被打断了,她的本意当然不是想去安抚梦野久作,相反,她是想给他一个痛快的了解。

    因为她清楚,如果没有一个正确的“锚点”,拥有这种不能自主控制的异能,只要他活着,就会感到无尽的痛苦。

    可是身为mafia,一生注定只能与黑暗为伴,他又没有镜花那种追求光明的强烈渴望,显然是不可能遇到他的“正确”了。

    所以她给他编织了一个美梦,想让他能够面带微笑地离开这满目疮痍的世界。

    如果这也算“温柔”的话……

    飞鸟想了想,当初她和太宰敌对的时候,因为她的异能对他无效,所以只要见到太宰,要么拿子弹招待他,要么就是直接扔炸药。但是,这种情况也不能怪她,因为太宰也是这样做的,她想对他温柔也没有机会。

    太宰自己也清楚他不可能有机会死在她“温柔”的异能下,但是现在却这么说……

    难道是想让她也摸摸他的头?

    ……好恶心。

    像是知道了她在想什么,太宰也露出了一副古怪的表情,“不要那样想,拜托。”

    “好。”

    要不是清楚太宰的异能,有时候她都要怀疑太宰也会读心了。

    但是太宰的出现让她失去了送人安详死去的雅兴,她也仔细思考了一下,梦野久作现在还是个孩子,把他送去军警少年监狱改造几年,说不定他就能想开,再加上他自己也说想快乐地活着,她就这么替他做决定也不公平。

    更何况……

    太宰治牢牢地抓住飞鸟的手,咬着牙狠狠地盯着正在美美做梦的男孩,“在美梦中死去……想想就让人嫉妒啊!凭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不公平!”

    他说什么也不同意飞鸟这么做,就像一个因为得不到糖而闹脾气的孩子,下一秒就会在地上打起滚来了。

    太宰……

    他也在想迫切的逃离这个世界。

    飞鸟收回放在梦野久作头上的手,“好。”

    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就算是美梦,死亡也不好受。”

    就算是在美梦中死去,也会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爆发出对活着的渴望,但又无力挽回,只能绝望的坠入黑暗……

    她清楚这种感觉,绝对不会好受。

    但是因为无法表达出这么完整的语句,所以飞鸟只能言简意赅的把它缩写为一句话。

    太宰治听懂了,但是他的表情却仍然不怎么好看,“飞鸟你……算了。”

    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他很清楚本间飞鸟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像乱步先生形容的那样,她是一只风筝,永远高高飘在天上,如果没有人握紧风筝线,随时都有可能飞走。

    如果他向侦探社其他人表达想要寻死的想法,不会有人放在心上,因为他们觉得他不会真正地去死。

    飞鸟不一样,她十分能理解他想要寻死的原因,却因为把他当做朋友,所以会通过分析各种死法的痛苦程度来劝他不要那样做。

    就好像她也想过那样做一样……

    太宰治清楚,能够和他共频的少女,绝对不会是那种会认为“人活着是有某种意义”的人。

    之所以她能够站在这里大大方方地劝他不要寻死,能够表现出一副热爱交朋友并积极生活着的模样。

    是因为,本间飞鸟,一直都是在为别人而活。

    同样,她也随时会为别人而死。

    完全没有自我,在一定程度上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要被人安排着才能前进,一点也离开不了大人。

    最重要的是,她本人似乎完全不觉得这一点有问题。

    这样的人,远比他更加极端。

    他之前揭开当年的真相,小池百惠以死亡为飞鸟换来了自由。可就算是这样的束缚,仍然没有让她重新审视自己生命的价值。

    就连他也开始怀疑起来,是不是让飞鸟就这样下去也好?

    但是想到围绕着她展开的那些阴谋,和费奥多尔这个难以控制的因素,太宰治就忍不住感到头疼。

    当初在mafia带芥川,都没有矫正飞鸟的心理问题那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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