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榜,上官澜看着“西施”俩主题大字,愕然:“还真被他们说中了…”

    沈蓦倒是闻出一丝诡异气息。

    西施,乃历史美人。

    “美人,美人,”上官澜正在屋里来回踱步,随口念出,“美人,倩影。”

    灵机一动,有了!

    上官澜的设计结合了走马灯与花篮灯。

    灯身呈花篮状,将外层六根支架雕刻为亭台,灯罩上有美人刺绣图,透过灯罩,隐约可见转轴剪影;平视,灯盖呈宝顶状;俯视,通体镂雕,内置挂钩。底座束腰,坠以流苏为饰;灯提刻有花纹,配以灯串。

    沈蓦见了直夸:“妙啊!”

    要想做好走马灯,转轴极为关键。

    底座采用硬纸板,中间钻小孔为固定点,粘上平滑刀片,便于轮轴转动。

    用卡纸裁剪出直径十寸的风轮,等分成十三幅,每幅向外翻折四十五度。

    在骨架的上框和下框分别放置一根高粱杆,构成十字形横梁。

    依据上下横梁的间距,取高粱杆截出一根中轴用作转轴。

    将细铁丝对弯成圆,同风轮大小,固定于转轴中部。

    剪下六张美人倩影剪影纸,绕圈贴于铁丝上。

    将中轴上端粘于风轮圆心,针头朝外,插入大针,自上横梁贯穿风轮入轴。再取大针插入中轴下端,同针头朝外,自下横梁入轴。

    上官澜一针一线绣上六面美人绢纱图,裱糊为灯罩。

    取大红酸枝老料,镂雕作宝顶型制。

    用时一旬,整体组装好花灯,送选。

    下旬,县里放榜晋级府赛的名单。不负众望,上官澜位列其中。

    县赛为主题赛,而府赛不同,设置赛场,提供统一材料,由赛员自由发挥。

    此次,青山县等五县共计一百名赛员抵达应天府,官府安排集中落榻于一客栈。

    出于担心,沈蓦也跟着上官澜一起去了。

    考虑到舟车劳顿些许影响赛员的状态和发挥,酌情休息一日。

    上官澜想回家看看,沈蓦陪同着。虽然街道变了些模样,但她还记得回家的路。

    没想到上官府的残砖破瓦犹在,令人唏嘘。

    找了个茶摊,点了盏茶,上官澜远远看着,神色黯然。

    “澜儿,你还好吗?”

    “没事。”

    隔壁桌打听道:“哎,老板,这应天府寸土寸金,前方怎的会有一处废宅?”

    “外地来的吧,你们有所不知,这里从前是老刺史上官仪的府邸。多好的官啊,正直清廉,一心为民。可惜天妒英才,一场大火把上官府烧了个精光,满门不幸。”

    “如此,真是太遗憾了。后来怎无人接手呢?”

    “倒是曾有几位想买下改造一番,但…”摊主支支吾吾道,“但…总有些古怪。”

    “此话怎讲?”

    摊主压低声音:“每逢入夜,时不时会传来些诡异哭声,连打更人都不敢路过此处。说得我汗毛都立起来了,就此打住。好心奉劝各位,听个响就行,千万别招惹。”

    回客栈路上,沈蓦安慰道:“澜儿,别听他们胡说。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整蛊。”

    “无妨。等明天比赛结束,我倒还真想去探探,看看这些传言是否非虚。”

    翌日卯时,赛场开门。

    依规,对赛员例行搜身,确保无外带工具或小抄。

    一旦发现违者,当即撵出,作废比赛资格。

    每位赛员被随机分配到一个房间,有官兵在外四面把守。

    屋顶上但凡飞过一只糊涂鸟,都得被射下。

    上官澜刚进屋,就有人立马关上门,从外围锁住。

    门外传来三下敲锣声,宣布府赛正式开始。

    上官澜一一看过材料,很齐全。

    她拿起竹子看了看,又放下。若是制作骨架花灯,光是削竹,就得费时不少,顾不上后半程慢工出细活,成品恐怕难以过关。

    又瞧见绣花针,灵光一闪,不如挑战针刺无骨花灯!

    考虑到图案针刺也颇为耗时,赛时紧张,不能设计过于复杂的图案,重在传神写意。

    如此,山水画便是不二之选。

    用针孔代替线条勾勒山水轮廓,稍加疏密以描绘远近虚实。

    构思完毕,上官澜便开始制作。

    绘图、裁纸、烫纸、剪样、针刺、粘贴、装饰、竖灯,步步顺利完成,结果甚是满意。

    提起花灯,近看,群山连绵,重峦叠嶂,树木郁郁葱葱;远看,烟波浩渺,水天相接,升起一轮旭日。

    夜深,街上空无一人。

    两人来到上官府。上官澜举着一个小灯,大胆往里走,沈蓦紧跟其后。

    走到一半,果真传来些声音,似婴儿哭声。吓得沈蓦有些紧张。

    上官澜瞧见暗处有几双发光的眼睛,蹑手蹑脚走近,才发现是些流浪小猫躲避在此。

    “蓦哥别怕,你看,其实是猫叫声。”

    沈蓦斗胆探头一看,松了口气。

    弄清原委,两人正要折返。

    上官澜忽然发觉还有他人在此,运力打出一枚石子。

    只见那人身影一闪而过,两人默契地一个箭步跃起,共同追去。

    上官澜轻功了得,很快赶上。

    她一把抓住那人肩膀,两人交手。

    上官澜占上风,一个疾步转身,挑了那人的腰间玉佩,拿在手上打转。

    “说吧,你是何人?这么晚了,去上官府做甚?”

    “与你何干!有种单挑!抢人玉佩算什么好汉!还我!”

    “我本就是女子,算不得好汉,”上官澜盯着眼前男子,“再给你一次开口的机会。”

    男子不语,上前来抢,没能得手。

    “行,不说是吧。想来这玉佩应该对你还挺重要的吧,再不说,我就捏碎它。”

    上官澜不经意间低眉一瞧,脸色突变:“你到底是谁!怎会有我娘的玉佩?!”

    “你刚抢了我的玉佩,竟敢血口喷人。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上官澜连发三棋,封锁住那人穴道。

    “可恶!”那人动弹不得,恶狠狠道,“快给我解开!否则我们柳家不会放过你的!”

    柳家?上官澜又端起手中的玉佩看了看:“你姓柳?”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淮阳柳家少主柳得青是也。怕了吧!”

    阿爹说得果然没错,危机时刻还是得亮出我堂堂少主的身份!回回有用!

    上官澜试探道:“你爹是柳言臻?”

    那人理直气壮:“不错!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解开!小爷我可以饶你一回!”

    不料上官澜哈哈大笑:“这就好办了。蓦哥,把他绑了,带回客栈。”

    “好嘞!”

    “哎哎哎!你们怎么还绑人啊!嚣张至极!看我爹不把你们给剁成肉泥!”

    沈蓦嫌他太聒噪,一掌劈晕,拖回。

    天亮,柳得青迷迷糊糊醒来,见上官澜和沈蓦站在床边,吓得拉起被子蒙脸。

    沈蓦:“既然醒了,就坐起来说话吧。男子汉装什么缩头乌龟,让人笑话。”

    柳得青立马起身坐直:“谁…谁是缩头乌龟,你们这些坏人少来污蔑我!”

    上官澜:“说正事,你爹也在应天府?”

    “你问这做甚?先还我玉佩!”

    “不急,还你玉佩前,我且问你,你爹可曾提过,你有一位姑母名唤柳言溪,姑母有一小女名唤上官澜?”

    柳得青皱眉:“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对我家知晓甚多?!”

    上官澜眉眼一转,笑了笑:“我,就是上官澜。”

    “你…你…你竟是澜表姐?!你不是十几年前已命丧火海了吗?那时我还未出生。”

    “不错,世人都以为我们上官家已在十几年前全部遇害,寥寥几人知道我还活着。我如今没有信物,无法自证身份。所以我想见你爹一面,他曾为我庆生,见过幼年的我,也见过我爹。听管家稻叔说,我与我爹极为相似,相信你爹一定能认出我。”

    柳得青面露难色:“可我阿爹没来应天府。此番我是给家里来跑腿送回礼的,他托我顺便去上官府祭奠下姑母,这才遇到你们。不过你能一眼便认出我们柳家的玉佩,就冲这一点,我相信你!”

    “当年上官家出事后,我爹仍抱有一丝希望,带人来搜寻你们的下落,可惜失望而归。你可是逃往了别处?”

    上官澜点点头,将这些年的遭遇一一言明,也把正在追查苏木之事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姐你放心,我回去定向阿爹细细说明此事,助你一臂之力报仇雪恨!”

    “何时动身?”

    “今日午时。”

    上官澜摸了摸玉佩,递过:“好好收着。”

    逾数日,府赛结果公示,上官澜成功入选,继续留在应天府准备江南省赛。

    京城。

    苏木刚进密室,属下匆匆来报:“大人,有要事启禀。”

    “说。”

    “线人来信,应天府花灯赛晋级名单中,一女子姓名与已故上官仪之女上官澜重名。”

    重名?巧合?苏木皱眉。当年,自己可是亲眼看着上官澜进房后一直未出,加上留梦散药效极强,寻常人基本不可能逃脱火场。

    “可查清此女来历?”

    “乃应天府青山县山脚村沈老田收养之孙女。”

    “可有画像?”

    “大人请看。”

    “竟然真的是她!”苏木瞳孔骤缩,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后退两步,被属下扶住,“怎会?!她怎会还活着?!”

    糟了,花灯比赛的终赛在京举办。看来此女已经查到了一些线索,直奔京城而来。

    主公迟早会知晓当年之事出了纰漏,难逃请罪。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必须立马补救、处理干净,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主公的十年谋划大业。

    “长青殿现有多少高手可用?”

    “十余名。”

    “传我命令,即刻全部派出,务必全力以赴斩杀此女,”苏木厉声喝道,“对了,不日流景抵京之后,让他速来见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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