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楚王尚在延京时,林宗正同楚王关系最是要好,他刚要决定从谁入手,谁就不偏不倚的出现在他眼中,说是巧合谁又能信。

    林琰的一系列举动引起林帝的注意,他在隔日上朝把林琰留在宫中,偏殿点燃缥缈的龙涎香,味道浓郁伴随着厚重感,白色的烟雾不断升腾。

    林帝一改往日和蔼,抬起眼皮,没有耐心的说:“阿琰,你跟林宗正的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楚王一事多有疑点,他如果没有内应怎能做得天衣无缝?”林琰丝毫不肯退步,将自己的猜忌讲出。

    啪的一声林帝手拍桌案站起,手指林琰大骂:“混账!你以为楚王的事我就没有调查清楚?林宗正他一片赤诚之心不容你污蔑!”

    从未见过自家兄长生这么大气,林琰语气有所缓和,“我……确实是我多虑了,林大人那边我亲自登门道歉,兄长息怒!”

    林帝叹息一声,气消了大半,“林宗正他确同楚王交好,但那是他们彼此惺惺相惜,英雄所见略同,可惜人心易变。”

    林琰知道因楚王的事,自己兄长要承受的不止他的指摘那么简单,更有朝堂众人的疑虑。

    这几日上朝,楚王一事虽不敢被明提,但周丞相和刘太尉几次三番含沙射影,一些世家如惊弓之鸟,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家。

    “楚王的罪证还有他所涉及的案子,孤已经派人整理好了,明日昭告天下,也算是一切尘埃落定。”

    “你以后就不必再提了。”林帝撑住桌案又再次坐回椅子上,长舒一口气,用修长的手指揉太阳穴。

    “兄长你……”

    林琰见他头疼紧张起来,大步向前几步,又在桌前控制住脚步停下。

    “没事,老毛病了,我是累了,你快回吧。”

    “兄长保重身体。”

    林琰按林帝的要求出了大内寻到林府,看门的小童告知他:“我家大人啊,有公事繁忙,不在府上。”

    “那你把这些礼收好,麻烦你告知林大人是仁王前来赔罪。”

    小童还没反应过来,林琰留下礼匆忙走了,任凭他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

    天色从他早起开始一直阴沉沉,许是临近清明要下雨的缘故。

    林琰一路疾行赶回王府,穿过前厅来到后宅寻人,一推开书房门门内的声音戛然而止,执笔的云沅和伺候的玲儿双双抬头看他。

    云沅眼中满是疑惑,与他对视久到笔尖上的墨滴落,纸张被侵染上一团黑,她才匆匆低头,找废纸补救,嘴里还嘟囔着:“你怎么回来这么早?不是说要去校场吗?”

    “天要下雨就不去了。”林琰来到身旁从她手里接过废纸团擦拭,转头对玲儿说:“你先下去吧。”

    玲儿应答一声不敢耽误迈着小碎步退出去,为他们关上房门。

    人走后林琰才继续说:“我记得柯家小公子与林宗正的交情匪浅,我想让阿沅你帮我牵线搭桥。”

    “你?不会是惹了林大人吧?”云沅将毛笔搁置在砚台上,向后坐去,连带眉头微蹙,“我记得那位宗正大人年仅三十就身居要职,其为人处事圆滑但不世故,你怎会惹到他?”

    “是我想从他那儿了解些楚王的事,但没想到不小心惹了人。”

    林琰大致讲述完,他弯下身子把手撑住椅子,浓烈的气息喷洒在云沅脸上,将人用这个姿势圈在怀里,极具诱惑的声音响起,“阿沅,不行吗?”

    怀中的云沅明显不想买他的账,她手攀上林琰的肩膀,抚摸着他的脖颈处,嗤笑出声,“阿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使美男计了?”

    林琰不知道是因她触碰还是她的话,脸颊红得滚烫,说话都不利索了,“阿沅,你……”

    收回手的云沅不再逗他,“好了,我马上写信去柯府,劳烦夫君为我磨墨了。”

    她重新提起笔杆,眼神示意他砚台。

    林琰自觉拿起墨条,先用青瓷熊砚滴点了清水,之后拢起袖口认真研磨,脸颊的红却还没褪去。

    不出片刻云沅把信写好交付给他,“柯家那个我没法保证,他性子不爱拘束,又不爱管闲事,你的事不好说。”

    “没事,能有夫人写这封信就够了。”林琰揣信入怀后,空出手来伸向桌面不知要拿什么,云沅正要看去,只觉得唇上一片温热。

    她突然挣扎起来,林琰大手扣住她后脑,拉进二人距离,薄唇不知道被亲近多长时间,分开时她气喘吁吁。

    云沅羞红了脸,“混蛋,你……真是……”

    骂他的声音落在他耳中仿佛撒娇般,做完坏事他不敢多待,生怕自己忍不住。

    刚才贴近她闻着她身上淡淡的味道,还有她那浑然不知的眼神,他有时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林琰出门把信交给小斯,他把林颐喊来问话。

    “主子,聚德楼店家一切如常,暂时看出端倪,至于林宗正他只是碰巧前去喝茶。”

    “你继续带几个人监视他,告诉余广让他去细查六殿下的事,切记一切小心。”

    “是。”

    林颐在林琰眼神的压迫下,憋回疑问,执行命令。

    不出意外的话那些人会有动作。

    忙碌一天的云沅拖着疲倦的身子爬上床,沉沉睡去,连林琰何时躺在她身边都不知道。

    迷糊转醒的云沅挣扎动弹几下后,被一条结实的臂膀收紧搂在怀中,呢喃的声音从头后传来:“再睡会儿。”

    “哎呀,你忘了今日要去办事吗?”翻身躺平的云沅无奈叹息,手肘抬起狠狠肘击不肯撒手的混蛋。

    “唔……”吃完这一手肘的林琰痛苦捂住腹部,控诉云沅,“夫人,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不这样你怎么把手收回去?”云沅不同他玩笑,在放手后立马坐起,唤来伺候的人更衣梳妆打扮。

    她那一下掌握力度,不会让他疼的起不来。

    林琰见装腔喊疼没用,只得无奈笑言:“好好,我起来。”说完林琰开始离开床榻,同她一起整理仪容。

    上朝结束后,林琰同林宗正一道直奔聚德楼二楼包间,好在推开门见包间里云沅和柯赫提前到了。

    “这位是?”林宗正率先打破寂静。

    柯赫晃起扇子,向林宗正介绍:“林兄,这位是我的朋友,也是仁王殿下的夫人。”

    “哦,失敬了,见过仁王妃。”

    “不必多礼,请林大人坐!”

    云沅谦恭友好的态度,加上好友柯赫帮腔,林宗正实在无法冷脸,来的路上他还在好奇仁王为何紧跟他。

    幸好今日他是来表歉意,酒过三巡后该化解的就化解了,想了那么多的林宗正端起酒杯,朝林琰敬酒,“殿下实在客气,我林某人何德何能得您垂青,要不是当今陛下赐我国姓,我又如何站在这儿。”

    林宗正越说越激动,脸和脖子的颜色渐渐变红,明显是醉了。

    云沅把酒壶收走递给林琰,柯赫默契的哄过他手里的酒杯,对林琰低头赔礼,“殿下,今日实在对不住,我先把人带走。”

    “行,我陪你一起。”林琰点头同意,把人的另一条胳膊放在自己肩头,两人一边一个搀扶林宗正东倒西歪往楼下走去。

    “你们小心点。”云沅在身后紧张提醒,用手护住。

    四人有惊无险下楼,在大厅被一闹事的酒鬼撞了,林琰胸前被酒水打湿了一片。

    “哈?你谁啊?你知道老子是谁?”伙计见拉不住人,只得自己赔笑,“实在对不住您了,你这……”

    林琰本不想计较太多,忍耐着回应,“没事。”

    那醉鬼不依不饶往林琰身上撞去,一向好涵养的他正正身形,冰冷的声音掺杂着一丝杀意,“伙计,能不能处理了?”

    伙计恐慌的喊来两个人,“快快把人拉走。”

    不知谁报信给店家,他穿过人潮见到林琰和林宗正,不免露出喜色,“今日对不住,那崔公子同我去换件衣裳,这三位也一道吧,好让我向几位赔礼道歉。”

    “这……” 搀扶人的柯赫不免犹豫,他回头看林琰的脸色。

    “那行吧。”林琰带着他们跟随店家来到后宅,被人安排去了一间厢房,厢房内布置古朴典雅,架子上不少奇珍异宝,更有一座坐地木雕屏风,上绘着一副花鸟画。

    鸟儿的羽毛生动逼真,笔法细腻,云沅细细观赏,林琰把人放下过来和她一起端详,“是幅好画。”

    柯赫见他二人看的津津有味,也挤过来欣赏,他称赞道:“这木雕雕工上品,画又活灵活现,是个好物件,要是林兄没醉他定要开口买回去。”

    “林大人果真是如外界传闻所说一样啊。”

    “那可不,我跟他结识正因这个。”

    云沅边走边抬头看屏风上的雕刻,柯赫跟在她后面絮叨个没完,她突发奇想想去看看屏风后面,刚过去右脚咔嚓一声陷下去了,紧接着她整个人掉下去。

    柯赫大惊,“阿沅!”

    林琰慌乱间赶来同她一起跳下去,柯赫看了眼林宗正也咬咬牙下去了。

    云沅稳稳身形,才没让自己摔倒在地上,她掏出火折子吹亮,凭借微弱的火光她照亮墙壁,手触摸上去发现有些潮湿,是个不长的甬道,前后都是一片黑暗。

    林琰和柯赫落地见有火光往那边赶去,发现云沅站在那儿抚摸墙壁,“阿沅,你怎么样了?”

    听到林琰的声音她猛然回头,见柯赫也下来了,“你们都下来了,那林大人怎么办?”

    柯赫摆手撇嘴道:“我哪知道?要不是为了等店家拿衣服,我们至于被困在这儿。”

    “好了,打住,我们先想想如何出去吧。”云沅制止柯赫的唠叨,捡起地上的石子用力刻下符号,“我们先往前去,试试,不行再换。”

    林琰率先赞同,“行。”

    他们三个顺着笔直的甬道往前走去,在云沅默数到四十的时候,出现第一个分叉口,林琰观察地面和墙壁得出向右,接下来几个甬道都是听取林琰的意见。

    走了不知道多久,还看不到尽头,被磨平耐心的柯赫焦急说,“一个酒楼老板至于挖个七拐八拐的地道吗?他要跑路用啊?”

    被柯赫一提醒,林琰忽然觉得这个老板问题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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