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个字从那时起在他心中扎根，他终于将模糊的前路看清。
这似乎并非什么宏图壮志，好像也缺乏豪情，是个平凡普通的目标，但柳怀晏觉得，倘若要切实践行，那也必将要耗费他一生去探索。
在心中暗自做好决定的柳怀晏，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他的住处。是很小的房子，陈设也很简陋，全然透着穷酸贫寒。
两个孩子没有说什么，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屋内。
屋子里旁的没什么，只书册格外的多，在角落里整齐堆放着，摞起一面人高的墙。
柳怀晏看着这些书，脑中思索着未来的生计。从前仅他一人，他抄抄书、在茶楼讲讲故事便已足够，但如今多了两个孩子，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他心里盘算着，开始思考以后的生计。
他先带着两个孩子上街购置了一些应有的用具，待一切安置好以后，他又匆匆向着明州最好的书院而去。
他无权无势，又无人举荐，也没有学问的证明，旁的书院断不可能收录他这般来路不明的人，但最好的那间九松书院不同，其院长重用人才，为人善良宽厚，或许可以一试。
因是自幼读书策论，常谈国家政事，因而他的题卷答的相当出色，院长还特意亲自与他面谈，提问的许多柳怀晏也能给出很好的见解和看法，于是很顺利地得到了书院教书先生的职务。
此外他还会做些杂活贴补家用，闲余便教导淮松云杳读书识字。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越发坚定。
有越来越多流浪的孩子被他收留，院长知道以后，感叹他的仁心，帮他要来了城西郊一座荒废学堂的居住许可，之后他便带着孩子们住在那里。
那些孩子不明来路、不知归处，无人在意，但在这里他们有了庇护的处所，能接受到很好的教育，还有朋友陪伴玩闹。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亲非故，但对他们来说就是彼此亲人，他们也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孩子过得差。
似有寒风自窗缝中泄入，蜡烛的火苗微微晃动，照在室内忽明忽暗。
柳怀晏也由此回神。
在那晃神的一瞬间，他草草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从不知事到迷茫而后又坚定，他的故事也终于落下一段。
而此后的新篇章，未知、新奇，他虽有忧虑，但并不却步。
只要有这些孩子在，无论如何，他想，这个故事必然不会太差。
————
从回涯峰到明州，喻清和一路而来花了两日，但她在回涯峰才不过呆了半日。
刚刚结束蓬莱之行，回到峰上却不见一人，好半天才在山腰的泉边找到师父李客载。
“这次又找着谁了？”李客载知她来了，抬手招呼她。
“是母亲身边的陶姨，”喻清和在师父对面坐下来，“她本就是蓬莱人，多年未归想必一定也很想念吧。”
“她的家人仍住在原处，但他们并不待见陶姨，我便没有上门。”
李客载点点头。他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盯着面前的棋局，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下一个准备去哪，你想好没？”
喻清和摇头，“还没有，”她说，“师兄们打算等我回来小聚一下，我便想着休息一阵再说。”
“那你不用等了，”李客载摆摆手，“最近人间不太平，他们两个都去出任务了。”
“出任务？”喻清和微愣，“师兄们一起吗？”
“不，是两个任务，他们分开去的。”
“正好你也没决定去哪，”喻清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于是静静地看等他的下一句。李客载倒是不紧不慢，对着棋局思索了一会，右手才落下一颗黑子，“啪嗒”一声，清脆响亮。
“就去明州吧。”
“明州？”
“对，明州。”李客载悠悠道，“正好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喻清和疑惑。
“去那里帮忙找个人。”
“此人身份有些特殊，有人特别拜托我寻他，但我不便前往，只能由你去。”
“到时有法阵指引你他的位置，多的不用，你只管找到他便是。”
“对了，”李客载又想到什么，话音一顿，“要找的那个人名为柳怀晏。”
“记好了。”
思绪在这里断开。喻清和想到刚才擦肩而过的青年，心里已有答案。
传信给李客载以后，暂时没想清楚要做什么，她便在城中随意走动。
此时暮色已降，城中人迹罕见，店铺大多闭门歇业。她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看到一户户人家中亮起的烛火。
在万家之中，唯一楼亮起的灯最多。门楣上方的牌匾被两侧的灯笼照映，格外明亮显眼。
似有所感，喻清和抬起头，视线一路略过那些窗户上的光和人影，最后在顶层某扇没有点灯的窗停住。
那间房内昏暗、静若无人，但在那扇窗后的紧盯着她的视线却毫不遮掩，大胆肆意。
她抬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双方眼神对峙下，对方先撤回视线，没一会那间屋子就彻底无声无息，毫无异端。
这不对劲。喻清和意识到这座酒楼里有古怪，正巧没有住处，她上前几步，抬腿跨过门槛，向着酒楼内走去。
店小二很热情地过来向她介绍楼内特色，喻清和面上听的认真但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顶楼，”趁店小二说话停顿的间隙，她开口道：“我喜欢住在顶楼，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的？”
“当然有了客官，”店小二忙说，“上面空房多的是，我带你去看看。”
二人向楼上走去。
顶层环境清幽，长廊铺盖华美的波斯毯，每间客房都挂有不同的雅名，灯笼悠悠悬挂在门口。
“就这间吧。”从楼梯上来，走到某个房门，喻清和突然停下。视线瞟了一眼刚才在楼下看见的那间，因为其两边的都挂上了已入住的牌子，她便就近挑了间。
店小二又说了些什么，然后笑着告退了。喻清和将房门关上，在椅子上坐下，没有点灯。
室内漆黑昏暗，她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窗外的雪景。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大雪，夜幕却不那般纯粹的黑，比起往日透着点难以言说的亮。
让人有一种仿佛在夜色中也能看清世间的错觉。
这样的雪夜，就和几十年前幽都的那场大雪一样。
喻清和又想起一些往事。
然而出神只有一瞬，隔间客房忽然“嘭——”的一声发出爆响，她看到窗户的残骸在空中四散然后向楼下坠落。
出事了。
这似乎并非什么宏图壮志，好像也缺乏豪情，是个平凡普通的目标，但柳怀晏觉得，倘若要切实践行，那也必将要耗费他一生去探索。
在心中暗自做好决定的柳怀晏，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他的住处。是很小的房子，陈设也很简陋，全然透着穷酸贫寒。
两个孩子没有说什么，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眨巴着眼睛，有些好奇地看着屋内。
屋子里旁的没什么，只书册格外的多，在角落里整齐堆放着，摞起一面人高的墙。
柳怀晏看着这些书，脑中思索着未来的生计。从前仅他一人，他抄抄书、在茶楼讲讲故事便已足够，但如今多了两个孩子，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他心里盘算着，开始思考以后的生计。
他先带着两个孩子上街购置了一些应有的用具，待一切安置好以后，他又匆匆向着明州最好的书院而去。
他无权无势，又无人举荐，也没有学问的证明，旁的书院断不可能收录他这般来路不明的人，但最好的那间九松书院不同，其院长重用人才，为人善良宽厚，或许可以一试。
因是自幼读书策论，常谈国家政事，因而他的题卷答的相当出色，院长还特意亲自与他面谈，提问的许多柳怀晏也能给出很好的见解和看法，于是很顺利地得到了书院教书先生的职务。
此外他还会做些杂活贴补家用，闲余便教导淮松云杳读书识字。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每一步都走得越发坚定。
有越来越多流浪的孩子被他收留，院长知道以后，感叹他的仁心，帮他要来了城西郊一座荒废学堂的居住许可，之后他便带着孩子们住在那里。
那些孩子不明来路、不知归处，无人在意，但在这里他们有了庇护的处所，能接受到很好的教育，还有朋友陪伴玩闹。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亲非故，但对他们来说就是彼此亲人，他们也不比这世上任何一个孩子过得差。
似有寒风自窗缝中泄入，蜡烛的火苗微微晃动，照在室内忽明忽暗。
柳怀晏也由此回神。
在那晃神的一瞬间，他草草回顾了自己的前半生，从不知事到迷茫而后又坚定，他的故事也终于落下一段。
而此后的新篇章，未知、新奇，他虽有忧虑，但并不却步。
只要有这些孩子在，无论如何，他想，这个故事必然不会太差。
————
从回涯峰到明州，喻清和一路而来花了两日，但她在回涯峰才不过呆了半日。
刚刚结束蓬莱之行，回到峰上却不见一人，好半天才在山腰的泉边找到师父李客载。
“这次又找着谁了？”李客载知她来了，抬手招呼她。
“是母亲身边的陶姨，”喻清和在师父对面坐下来，“她本就是蓬莱人，多年未归想必一定也很想念吧。”
“她的家人仍住在原处，但他们并不待见陶姨，我便没有上门。”
李客载点点头。他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盯着面前的棋局，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下一个准备去哪，你想好没？”
喻清和摇头，“还没有，”她说，“师兄们打算等我回来小聚一下，我便想着休息一阵再说。”
“那你不用等了，”李客载摆摆手，“最近人间不太平，他们两个都去出任务了。”
“出任务？”喻清和微愣，“师兄们一起吗？”
“不，是两个任务，他们分开去的。”
“正好你也没决定去哪，”喻清和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于是静静地看等他的下一句。李客载倒是不紧不慢，对着棋局思索了一会，右手才落下一颗黑子，“啪嗒”一声，清脆响亮。
“就去明州吧。”
“明州？”
“对，明州。”李客载悠悠道，“正好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喻清和疑惑。
“去那里帮忙找个人。”
“此人身份有些特殊，有人特别拜托我寻他，但我不便前往，只能由你去。”
“到时有法阵指引你他的位置，多的不用，你只管找到他便是。”
“对了，”李客载又想到什么，话音一顿，“要找的那个人名为柳怀晏。”
“记好了。”
思绪在这里断开。喻清和想到刚才擦肩而过的青年，心里已有答案。
传信给李客载以后，暂时没想清楚要做什么，她便在城中随意走动。
此时暮色已降，城中人迹罕见，店铺大多闭门歇业。她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看到一户户人家中亮起的烛火。
在万家之中，唯一楼亮起的灯最多。门楣上方的牌匾被两侧的灯笼照映，格外明亮显眼。
似有所感，喻清和抬起头，视线一路略过那些窗户上的光和人影，最后在顶层某扇没有点灯的窗停住。
那间房内昏暗、静若无人，但在那扇窗后的紧盯着她的视线却毫不遮掩，大胆肆意。
她抬头静静地看了一会。双方眼神对峙下，对方先撤回视线，没一会那间屋子就彻底无声无息，毫无异端。
这不对劲。喻清和意识到这座酒楼里有古怪，正巧没有住处，她上前几步，抬腿跨过门槛，向着酒楼内走去。
店小二很热情地过来向她介绍楼内特色，喻清和面上听的认真但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情。
“顶楼，”趁店小二说话停顿的间隙，她开口道：“我喜欢住在顶楼，不知道还有没有空的？”
“当然有了客官，”店小二忙说，“上面空房多的是，我带你去看看。”
二人向楼上走去。
顶层环境清幽，长廊铺盖华美的波斯毯，每间客房都挂有不同的雅名，灯笼悠悠悬挂在门口。
“就这间吧。”从楼梯上来，走到某个房门，喻清和突然停下。视线瞟了一眼刚才在楼下看见的那间，因为其两边的都挂上了已入住的牌子，她便就近挑了间。
店小二又说了些什么，然后笑着告退了。喻清和将房门关上，在椅子上坐下，没有点灯。
室内漆黑昏暗，她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窗外的雪景。
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大雪，夜幕却不那般纯粹的黑，比起往日透着点难以言说的亮。
让人有一种仿佛在夜色中也能看清世间的错觉。
这样的雪夜，就和几十年前幽都的那场大雪一样。
喻清和又想起一些往事。
然而出神只有一瞬，隔间客房忽然“嘭——”的一声发出爆响，她看到窗户的残骸在空中四散然后向楼下坠落。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