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破东西?本王不认识。”顾玉淮双眉修长,面容英俊,他穿着一袭黑色锦衣,神色薄情,在炎热的夏日散发着冷气,令人望而生畏。

    说完这些,他用力推开少女的手,带着几分狠劲。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十位前来“讨情债”的人,顾玉淮的耐心早已消磨殆尽,动作自然也重了些。

    每个人的话术全部一模一样,人人都爱他殿下的显赫身份,人人都想借此机会攀高枝,可惜的是,他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

    “砰——”二人定情的玉佩被狠狠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泪水砸在地上,比那玉佩破碎的清脆声还先传入顾玉淮的耳朵。

    等等,少年突然眉心一紧,她在哭吗?

    赵文姝压低身子,抬手去捡地上的破碎,悲痛的情绪在玉损时遍布全身,身形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她果然是在哭。

    “对不……”算了,顾玉淮摇摇头,将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收回,让她彻底打消靠近自己的念头也好,他可不想,每天沉溺于儿女情事之中。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赵文姝咬紧嘴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太狼狈,可她越是想要控制,却越控制不住。

    她悲痛的啜泣,被站立的少年看得一清二楚。

    顾玉淮呼吸骤紧,心脏好似被人揪住,他用力一咬,在削薄的唇上烙下一串牙印。腿也犹如铸铅,根本迈不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在看到她的眼泪时,他会这般难受呢?

    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蚁,疯狂地啃食他的□□,他却只能行尸走肉般地不得动弹。

    他想,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头越想越痛,顾玉淮抬手拼命揉着太阳穴:“你别捡了,我命人给你重新做一个好不……”

    “殿下,该走了,太后想必已是等候多时了,再不走当心她老人家怪罪啊!”身旁的太监突然插嘴提醒。

    最后一个“好”字被打断,少年眸色一沉,他耽误太久,已不能再过多停留了。

    比起去关心眼前的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顾玉淮将视线移走,强力抑制住胸腔里的异样,语气里尽是冷漠:“给赵相一个面子我才没有下令驱赶,还望赵小姐不要得寸进尺,尽早离开吧。”

    他不再留情面,语气决绝:“阿南,送客吧。”

    冰冷的语气像刺骨的烈风抽在身上,赵文姝只觉得钻心般得疼痛。

    不行,她不能走,这一走,要想再见到他就难了。

    家族的礼仪告诉她要自爱,对他人纠缠不休是大忌,可她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呢?要让她和相爱之人渐行渐远,对她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赵文姝伸出白皙的手臂,使出浑身解数,紧紧抓住少年的衣袖一角:“玉淮,我……”

    感受到身旁人的牵扯,顾玉淮顿住了脚步,偏头朝她看去。

    像一只渴望得到怜爱的小猫,少女泛着泪光的眼睛湿漉漉的,一眨一眨地望着自己,顾玉淮连忙捂住心脏,刚刚那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少年的眼泪就像武器,甚至比战场上刺在他身上的长矛还尖锐,顾玉淮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刺穿了,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他忘记了挣脱。

    “咳咳——”太监的尖锐咳嗽打破静谧,顾玉淮终于回过神来。

    看来得说些重话了,不然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一辈子都要困在这里了……

    顾玉淮将头高高抬起,马尾倾泻,他有意不去看坐在地上的少女:“还请赵小姐自爱,别再来找顾某了。”

    他顿了顿,掐着手心,酝酿情绪以让自己听起来更加绝情:“而且,还请赵小姐以殿下称呼我,我想,我们并不熟知。”

    方才克制下的情绪顷刻间爆发,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紧抓少年衣角的手无力地松开,赵文姝低头,苦水把喉咙堵住,她费了很大的劲才勉强发出声音:“你……走吧。”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少女磕磕绊绊半晌说完。

    其实,她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她甚至想痛痛快快地大骂他一场,质问他怎么敢忘记自己。

    可是现在,她难受得已经讲不出任何话了。

    赵文姝半跪在地上,默默看着朝向自己的脚尖挪开,而后又朝着自己的反方向移去。

    风轻轻掠过,可惜,哭红的双眼没能得到爱抚。

    耳旁的脚步声越来越轻,最终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耳畔。

    不知怎么的,她竟感到一丝轻松,因为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出来了。

    碎成两瓣的玉佩被她包在手绢里,赵文姝紧紧地握住,任由情绪崩溃着,这块玉佩于她,意义深刻。

    滴答滴答,雨水顺着屋檐的低洼向下滴落,时间在悄无声息中向西边飘远。少女双眼哭肿,漫长的寂寥之下她逐渐冷静下来,开始安慰着自己。

    暂时的失忆而已,他想不起来,自己就再认识他一遍好了。可是,她甚至不知道他喜欢上自己的契机是什么。

    越是这样想,她心里的疼痛就越多一分。

    像是冬季房顶的大雪哗然倒塌,而这坍塌的大雪,全部狠狠地砸在了自己身上。

    原来,被喜欢的人用这样冷漠的眼光看待,会是这么一件令人痛苦的事。

    “阿南,她和我是什么关系?”前面来找他的人中不是没有哭过,他不仅无动于衷甚至还感到浑身厌烦,可为何一看到她的泪水,他就心痛得要命?

    “三番五次来纠缠殿下的一位女子罢了。”阿南半俯身掀开马车帘,“殿下别想了,还有要紧事要做呢。”

    真的,只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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