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情可以像手术切掉身上烂掉的一部分就好了。

    那样,虽然痛,可也切得干净。

    瑟瑟没有断得了那份感情。

    她试图阻挠这红尘的热烈,却如尝试向勺底央求宽宥,如在梦境中寻找醒来的门,又如为鲤鱼求得翅膀以逃出深深池塘。

    她会编辑好多好多条短信,然后一条一条的又删掉。

    她会在晚上,翻来覆去的想心动醉人的场景。

    一如倒守望北斗的织女,倚靠在素白的铺陈中,制造回忆。那如流水的时光一点点从指间流过。

    那曾经的过往,那手心的温度,那篱下的甜言,那成千上万的你好,都在半儿醒半儿梦的瑟瑟耳畔回响着,直到疲倦地闭上眼。

    然后,她会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会非常非常不甘心。

    她在不甘之中挤压每一天,黑夜无法休憩,白天面带微笑,藏起所有的愁苦。

    她知道不可能,知道不应该。

    可她还是会忍不住,在下班后,去幸福小区附近,远远地看着他。

    她不敢再去纠缠他,她的道德底线在拉扯着她,不能去破坏别人的家庭。

    他们要复婚了,她只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可她就是忍不住啊,忍不住地想他。

    好的,不好的,她都想。

    ————————

    十月,微寒。

    虚无缥缈的露珠,在凉意四溢的夜晰然落下。

    瑟瑟约了小雅和夏夏,在一家咖啡馆聚聚。

    咖啡热度刚好,可瑟瑟的心还是冷的。“我不想失去他,我想挽回这段感情。”她用决然的语气说。

    “他不值得。”夏夏用斩钉截铁的速度回应。

    “瑟瑟,你这是飞蛾扑火。而且,感情是挽不回的。”小雅轻轻劝告道。

    两人劝了许久,可瑟瑟却不为动。

    “小雅,夏夏,你们陪我,我想约赵姗出来,好好谈一谈。”瑟瑟说。

    “就是许诺的那个前妻?”夏夏疑惑地问。

    “有必要吗?去了你和她谈什么?”小雅的疑虑比夏夏更甚。

    “你们陪不陪我吧。”瑟瑟期待地问道。

    她主要是怕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些,她想找几个人陪着,这样,她才有勇气面对一切。

    “好,好,我们陪你。”夏夏说。

    “行,在你们打架的时候,我们会拉着你。”小雅捋了捋头发,笑着说。

    “嗯,谢谢你们,我有赵姗的电话,我约她出来。”瑟瑟说。

    瑟瑟是在和许诺交往的时候,偷偷地翻过许诺的手机,看到的赵姗的号码。那个时候,她或许只是出于好奇,或者仅仅是女人对潜在情敌的戒备。

    可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用上这个电话,约赵姗解决他们间的纠葛。

    ————

    午后的阳光,好得像透过琥珀的光线,把咖啡厅的玻璃门染得一片浅黄,看上去像极了年华老去的代价。

    赵姗在这咖啡馆的一间包厢里,见到了瑟瑟、夏夏以及小雅。目光停留在了夏夏和小雅身上片刻,简洁明快地和瑟瑟打了声招呼,“”你好,瑟瑟。”

    瑟瑟立刻挺直了身子,从她之前低落散乱的状态中撑起了些许勇气,说道,“姗姐好,这两人是我的朋友,小雅、夏夏。她们过来,只是过来陪陪我,您别介意。”

    赵姗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不介意的。”她说完之后,和夏夏和小雅也打了个招呼,象多年的朋友一样,毫无生疏感。

    之后,她们便各自点了杯咖啡。

    “瑟瑟,你找我,想谈什么?”赵姗问道,她的声音如丝如缕,平静得让人虚度起年华。

    在赵姗问的那一刻,小雅不由自主地打量着赵姗,这是一个既漂亮又有身材的风情女人,难怪瑟瑟会输给她。

    “姗姐,我没别的意思。我真的很爱许诺。您能不能将他让给我。”瑟瑟卑微地说道,声音低若蝉鸣。

    她说话的样子,满满的心头都是钻石枯烂的凄楚样,让人既怜又心疼。

    赵姗眼神温软而又怜悯地看着她,说道,“瑟瑟,我不会和许诺复婚的,这都是他的一厢情愿,所以你们之间的问题,不在我,而在他。”

    “可他说,会和你复婚。还说,你已经答应了。”瑟瑟瞳孔中流转着哀愁。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他撒谎了。”赵姗摇了摇头。

    “您没答应过?”瑟瑟的声音很低,再次求证道。

    “没有答应,放心,以后也不会答应。”赵姗给了瑟瑟一个冰冻的承诺。

    “可他为什么要撒谎呢?”瑟瑟有些茫然地自问道。

    明明说好的一起幸福,怎么一瞬间就破灭了?

    赵姗望着窗外,温暖的午后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更加漂亮,“我觉得吧,可能他对你感到厌倦了,也有可能你让他感到很累了,他才会提出和你分手的。”

    她平静地做出了判断,话语里并没有多少责备和嘲讽,只是如实说出了她自己的想法。

    瑟瑟可能自己也知道这个答案,可听到赵姗的话后,她的情绪更为低落,像是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赵姗看了看瑟瑟,开始了一段女人之间的独白。

    “瑟瑟,许诺这个人不值得你去爱,不值得你付出。他之所以会提出和我复婚,估计是想借助我父亲的人脉。”

    说完这句话,赵姗放低了手中的咖啡杯子,就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矛盾与困扰。

    “他是一个极其现实而有无情的人,这个人是我的初恋,可也是他,让我看清了男人的真面目。”

    杯子在她手中转动,杯中的咖啡晕开,形成一个温暖而幽深的涡旋。

    "如果你再去找他,他不会拒绝和你来往,甚至会和你上床,可他不会付出任何真心。"

    “最后说一次,我是不会和他复婚的,也不会再和任何一个男人结婚。”赵姗一边说,一边拿起了已过半杯的咖啡,将它喝得一干二净。

    “给你一个忠告,远离他,你好自为之吧,瑟瑟。”赵姗以过来人的身份告戒道。

    “他不是这样的,他不是这样的。”瑟瑟声音低哑,脸上是不解和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爱情就像一场漫长的疯狂,让人痛不欲生却又根本无法自拔。

    当爱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喜欢自欺欺人。明知对方不再爱她了,但总愿意为他找各种借口,自编一出出内心的戏码。

    赵姗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瑟瑟,看她在那里,演变成一个消瘦的背影,再也没能起来。

    而她自己,已无关爱情,却仍等待着柔和的阳光。

    她转向小雅与夏夏,进行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聊,然后起身告辞,不快不慢地离去。

    情浅易断,情深难续,众生皆苦啊。

    ————

    瑟瑟在咖啡厅的包厢里哭得极为伤心,小雅和夏夏一直劝慰着。

    小雅轻轻地抓住瑟瑟的手,目光同情而坚定:“瑟瑟,爱情不是施舍,也不该是挣扎。他选择离开,是他失去了珍惜你的机会。你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

    夏夏起身向前几步,从桌角拿起瓶子里热水,给三人的杯子里加了一些水,说道,

    “人生太短,不值得在错的人身上,浪费你宝贵的青春和情感。你以为放不下的是人,其实你放不下的,只是那些回忆。”

    小雅柔声道:“瑟瑟,挽留不来未来,只能耽误现在。”

    夏夏继续劝道:“放下是为了更好的开始,下一个正在朝你走来。”

    瑟瑟哽咽而破碎的声音撕扯过包厢,她固执地说,“我喜欢他,我爱他。我舍不得。”

    一个她爱他,足以让所有劝说的理由,都失效。都说世间事,皆有始有终,那为什么情深似海,却那么地令人无可奈何?

    小雅冷静而锐利地说:“这样的男人不值得你去爱,他用感情做赌注,只为权力的游戏。这样的男人,爱他自己都不够,怎会有余力爱你?”

    夏夏也说:“他连自己的选择都不能坚持,今天为他的权力而复婚,明天又会为何而离?跟这样的男人,连赌注都不如。”

    小雅轻叹一口气:“感情对他,不过是换季的衣物,用旧了就丢。今天厌倦你,明天又能厌倦谁?”

    夏夏说,话语更加犀利:“感情不是快餐,随意叫停随意开始。这种男人,只懂得收割,不懂得播种,最终,收获的将是他自己的孤独。”

    小雅和夏夏劝了很久很久,可瑟瑟翻来翻去,都是一些原话。

    最后,两人劝累了,只是陪着瑟瑟。

    道理谁都懂,可走出来太难。

    到了傍晚,夕阳斜挂着,叹息着这个世界,繁华后的无奈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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