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会后,裴月还已经累得不想动,但一想到裴雁来还在生气,只能打起精神收拾好剧本和画了一半的分镜稿件,开车前往裴氏集团。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不多,电影筹备阶段虽然忙,但裴月还人在S市,如果电影开拍,她一走,至少三个月都见不到他了。

    可惜,她的想法很好,裴雁来却不配合,等她到了公司,就被告知裴雁来早已离开。

    裴月还看了眼时间,才刚过7点,“他今天不加班吗?”她还以为自己早到了。

    封若华说:“裴总的工作日程由他自行决定,是否加班取决于他当日心情。”

    裴月还大感惊奇,没想到还有这回事,“那他这属于心情好,还是不好啊?”

    “不知道。”封若华无可奉告。

    “……”

    行吧,不知道就不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知道。

    裴月还又问:“那他去哪里了?”

    封若华说:“这属于裴总的私人行程。”言下之意,裴月还无权过问。

    接二连三碰上软钉子,饶是裴月还心态再好,也不免有些失落。

    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她桌上,裴月还不高兴的说道:“既然他不在,那这个你就全部解决吧。”

    封若华低头看去,是一大盒夜宵茶点,双人份的。

    裴月还放下就走,却又被封若华叫了一声,裴月还转身看她。

    封若华没有情绪的说道:“他约人吃饭去了。”

    装潢高雅的西餐厅内,服务员训练有素的呈上精致餐点。

    裴雁来兴致缺缺,对着一大桌食物没有胃口,只偶尔端起杯中红酒喝上一口。

    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却与之相反,手里的刀叉一刻也没停下,边吃边劝他:“哥,你怎么不吃啊,这么多菜呢,别浪费。”

    裴雁来看她,“吃你的饭。”

    真奇怪,徐露言咬下一大口蛋糕,在心里腹诽。明明是他主动约人吃饭,结果现在又一副爱答不理的态度。

    “最近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裴雁来例行问话。

    “就那样。”徐露言熟练回他。

    “封若华给你的剧本为什么不接,哪里不满意?”

    “没有不满意。”徐露言放下勺子,想了想,对他说,“我还是想多上几年课,现在拍戏有些太早了。”

    裴雁来皱眉,不太赞同,但无所谓道:“随便你,你自己想好就行。”

    徐露言闻言,眼睫垂下。他说的话好似完全尊重她的意见,不做任何干涉,但细想起来,其实异常冷漠,他只做他该做的,至于对方是否听,听多少,都与他无关。

    他在自己和其他人之间划了一条明显的分界线,他孤守在分界线一边,不让任何人越雷池半步。

    吃完饭,裴雁来将她送回学校,临走时给了她一张金卡。

    徐露言摆手拒绝,“哥,我不要,妈妈每个月都有给我生活费,我最近也在做兼职赚钱。”

    然而,递出去的卡没有收回,裴雁来没说一句话,坚持的动作表明了他的态度。

    徐露言只能将卡接了过来,轻声说:“谢谢哥。”

    小时候不懂事,把裴雁来当成了自己的全世界,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可渐渐长大,才知道他们并不是亲兄妹,他只不过是误入了贫民窟的高贵王子,十七岁那年就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

    他其实不用对她这么好,他也没有必要担负这个责任。

    下了车,徐露言攥着背包带子,心事重重,往前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猛地转身跑向他,急声道:“哥,我上次落了一只口红在你车里,你看见了吗?”

    裴雁来开车的动作停下,想起那晚被裴月还拿在手里质问他的口红,冷漠道:“没看见。”

    “啊?”徐露言有些失望,又不死心的问,“那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下,那只口红挺贵的。”

    找什么找?裴雁来神色不豫,那只口红早被他扔了,尸首都不知道被哪辆垃圾车给解体了。

    “没空找,你重新买。”裴雁来说,“以后别随便把东西放我车里。”

    说完,不等徐露言反应,就踩下油门,开车离去。

    徐露言站在原地,被喷了一脸车尾气,表情发懵。

    车子一路驶进小区,裴雁来从地下车库乘电梯直达所在楼层,朗月首府都是一梯一户的布局,隐私性极强。

    兜里的手机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响过,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短信发进来,裴雁来眉眼冷沉,想到某些人昨晚说过的话,情绪又开始克制不住。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裴雁来踏出电梯,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倏然停住。

    前方五米处,裴月还靠着外墙席地而坐,包包扔在一旁,拿着一根铅笔埋头在纸上写写画画。走廊灯光明亮,将她全身都照得清楚分明,她穿着休闲衬衫,牛仔裤,帆布鞋。长发在脑后随意挽成一个发髻,随着她低头的动作,有两缕青丝在眼前落下,然而她却像是没有发觉,只埋首在自己的画稿里。

    黑色画稿上忽然落下巨大阴影,裴月还动作一顿,继而仰头,看到眼前的人,笑容灿烂,声音蓬勃有力,“晚上好啊!”

    裴雁来瞄了一眼她的画稿,又很快收回视线。

    “起开,我这里不收留乞丐。”

    裴月还不满喊道:“什么叫乞丐,我这是在工作。”她把腿上的画稿放到一边,准备爬起来,却因一个姿势保持太久,一动才觉得全身都疼。

    “啊。”裴月还痛叫一声,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抓住他的胳膊,可怜兮兮道:“我脖子好痛。”

    “活该。”裴雁来说,伸手按下指纹,门锁打开,低头冷叱她,“放手。”

    “不放。”裴月还不仅没有放开,反而更抓紧了几分,“你拉我起来。”

    “做梦。”裴雁来推开门,裴月还不舍得放开,就这样被他一路拖着带进去。

    进来了,裴雁来更生气,“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裴月还才不理会他的冷言冷语,跑出去把外面的包包和画稿带进来,然后坐在了他的客厅里,继续埋头画画,“我还有五个镜头,你等我画完再说。”

    裴雁来瞪着她,眉眼冷沉,心情是肉眼可见的不好。可裴月还现在只顾着工作,没法看他一眼。

    十分钟后,裴月还对着五张分镜稿,露出满意笑容,她现在的水平真是越来越好了,看看这流畅的线条和精彩的剧情。她自己一张一张欣赏完还觉得不够,将手里纸张举起来向裴雁来展示。

    “看,我是不是很厉害?”裴月还表情得意,“你有没有一种想要立刻就看到这部电影的冲动。”

    裴雁来扫过那几张线条简洁但传神的画稿,冷漠道:“我有一种想要把你扔出去的冲动。”

    “……”

    裴月还默默收回稿件,边收拾桌上的东西,边轻声说:“我今晚又等了你好久,我去公司找你了,可你不在,你没加班,你去和谁吃饭了啊?”

    “怎么?”裴雁来嗤笑,“你现在算是查我?”

    “我可没有。”裴月还否认,将分镜稿件收拾好,装进包里,然后起身走向他,睁着一双杏仁眼,无辜道,“你很想让我查你吗?”

    裴雁来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深沉。

    裴月还继续说:“可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好像没有这个权力吧?”

    “你知道就好。”裴雁来敛下眉,神色冷淡,推开她,走向卧室,“十五分钟后我出来,你要是还在这里,就杀了你。”

    裴月还当作没听到这话,在原地转了一圈,才觉得肚子有些饿。从公司出来,她就坐在门口赶稿,顺便等他回来,赶稿的时候注意力集中没有感觉,现在放松下来才觉得胃里饿得发疼。

    她正要朝厨房走去,却又在下一秒顿住了脚步,裴雁来的手机刚才被他随手扔在了桌上。

    十五分钟后,裴雁来洗完澡,换了一身黑色家居服从卧室出来,客厅里空无一人。

    裴雁来眼神不动声色的冷了下来,跑得倒挺快。

    然而,他刚这样想着,就听到了厨房传来的声音。

    裴月还将锅里的清汤面倒进两个碗里,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笑着说:“我做了面,给你也做了一碗,我们吃饭吧。”

    “冰箱里的啤酒呢?”裴雁来打开冰箱没看到里面的酒,皱眉问她。

    厨房距离餐厅有些远,裴月还不想那么麻烦,直接把两碗面都端到了岛台上,没有椅子索性直接站着吃。

    “酒呢?”见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裴雁来将冰箱门用力甩上,又问了一遍。

    裴月还将嘴里的面咽下,看着他随口说:“扔了。”

    “谁让你扔的?”

    裴月还心平气和解释,“你平时应酬要喝酒,回家还要喝那么多酒,对身体不好。”

    “跟你有关系吗?”

    “有关系啊。”裴月还提醒他自己昨天说过的话,“我喜欢你,当然想让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闭嘴。”裴雁来眉头蹙起,表情冰冷,打断她,“不想听你说这种废话。”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裴月还好脾气的问他,“你想听我说什么,我都可以说给你听。我喜欢你,爱你,想要和你结婚,一辈子都不分开……”

    “你挑一个吧,我都可以对你说。”

    “……”

    裴雁来吸了口气,只觉得疲惫又无力,裴月还现在的思维和他都不在一条线上。不管他如何骂她,说难听的话攻击她,她都当作没有听到,等他骂的累了,还能够笑着问他,“你怎么不高兴了?是不是刚才没有发挥好,那你重新发挥一遍,我接着。”

    裴雁来气极,挥手将岛台上的碗打落,汤碗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碎裂声,面条和浓汤浸湿地毯。

    “别他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可怜我的态度。”裴雁来声音提高,不屑道,“你觉得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很重要吗?不过让我觉得更加恶心罢了。”

    看着她被吓到的表情,裴雁来心里这才觉得稍微痛快,“立刻滚出去,别让我再跟你说第二遍。”

    裴月还确实被吓到了,但也只有短短的一瞬,等她反应过来后,裴雁来已经离开。

    看着满地狼藉的汤和面条,她是不是该庆幸裴雁来只砸了一碗面,她还能继续吃另一碗。

    可是,挑起面条,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

    放下筷子,裴月还将碗推开,双手抵住额头,撑在了岛台上,神色黯淡。

    他好像真的很反感自己。

    她不知道,用这样的方式到底能不能挽回他。

    以前她只要说说软话,他就算再生气也能被轻易哄好,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答应。

    可是现在,好难,好难。

    手机突然响起,裴月还眼睛动了动,却没有起身。两分钟后铃声暂停,但又继续响了起来,锲而不舍,持之以恒。

    吵得令人不得安宁,裴月还终于起身,拿起手机一看,是法国的号码。

    不想接,却不得不接。

    “半个月该玩够了吧,我给你订了明早的机票,回法国准备新电影拍摄。”雪倪的声音响起,四十多岁的男人还带着一股少年气。

    裴月还看着墙壁上一副黑色油画,目光放空,提醒他:“老师,我已经被你赶出来了。”

    “我后悔了。”雪倪理所当然,将所有问题都推到她身上,“你也反省反省,我一手把你栽培出来,结果你二话不说就要回国,这搁谁心里能好受。”

    “对不起。”裴月还道歉。

    “嗯,我原谅你了。”雪倪让了一步,“所以赶紧回法国,这次我给你当助手,你全权负责新电影的拍摄。”

    裴月还手指从油画上抚过,触到一层凹凸不平的肌理,对他说:“我不回去了,我离开前就跟您说过,法国的一切我都放弃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忽而传来一声冷笑,“为了你所谓的爱情?”

    “是。”裴月还回答。

    “你要是想要男人,我可以给你找十个八个。”雪倪的语气很冷,也很不屑,“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和蠢货有什么区别?”

    裴月还不想和他讨论拥有一个人的爱情和在无数个人身上找爱情有什么不同,她只是平静道:“抱歉,我不回去了。”

    杯子猝然摔碎的声音在耳边炸开,裴月还一怔,继而在心底发笑,怎么这些人发火的时候都那么喜欢摔东西。

    “你对得起我吗?”雪倪不满,“我教了你八年,能给的都给你了,你现在为了一个男人,就要离开我?”

    裴月还皱眉,她不喜欢对方的这种说法。

    “别忘了你当初刚到法国,是谁收留了你,是谁给了你机会,帮助你,给你资源,给你人脉,让你在电影这条路上走了这么远?你现在的做法,就是在背叛我。”雪倪失去了耐心,企图用这种道德压力让裴月还就范。

    “……”

    “老师,您非要让我把话说破吗?”裴月还眉眼覆盖一层冰霜,她讨厌他说这种话。她今年二十八岁,不是十八岁,更不是当初什么都不懂,将他视为人生偶像的无知少女。

    “我感激您带我在电影这条路上走了一段路,但并不代表您就可以随意掌控我的人生。”裴月还说,“我不是那些为了获取资源,就听之任之的女演员,她们企图在您身上得到一炮而红的机会,你渴望获得年轻的肉/体,你们各取所需,我无权干涉。但不要对我说这种话,您的身上并没有任何吸引我的地方。”

    电话里寂静一片,良久,雪倪才开了口,声音哑然,那股伪装的少年气颓然散尽,带着四十岁看破人生的老态。

    “原来你知道啊?我还以为你只活在电影的世界里,对纸醉金迷不感兴趣呢。”雪倪语气不明,“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活在十七岁。”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抱歉,我刚刚冲动了。”裴月还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雪倪哼笑了一声,“你看看,你面对我总是这么冷静又天真,所以别怪我有错觉,还把你当成十七岁的小女孩。”

    裴月还说:“人都是会长大的。”

    导演、演员、电影、金钱、名利、容貌、权势……光鲜亮丽的背后隐藏着众所周知的欲望和黑暗,法国八年,她已成长,知道欲望操纵下的人心多荒谬,也明白一场电影背后要涉及多少钱权色交易。

    她不惧,可也无意沾染。

    雪倪忽然咒骂一声,“早知道就他妈不应该在你面前装什么人生导师,什么狗屁亦师亦友。”

    “现在暴露了真面目,是不是来不及了?你心底现在是不是在骂我虚伪,一边在跟你讲什么电影情怀,一边和年轻漂亮的女孩上床,说说吧,怀着这样的心思,多久了?”打火机响起,电话那边开始吞吐烟雾。既然被她知道,雪倪也无意隐藏什么,此刻大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和这无关。”裴月还直截了当,“你不是他,所以无论做什么,对我来说都一样。”

    “是吗?”雪倪嗤笑,不信,“你确定这不是你拒绝我的借口?”

    “不是。”裴月还说。

    “你对你的爱情可真自信,实话告诉你,天底下男人都一样,你怎么知道他这么多年没有找过其他女人?”

    储物盒里的那支口红骤然浮现眼前,裴月还咬紧了唇,却又在下一秒坚定开口,“他不会。”

    “话别说的太满,有朝一日如果后悔,工作室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雪倪叹了口气,“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可不想真等到有那么一天。”

    油画里的黑色眼睛绝望的看着她,裴月还说:“不会有这一天,就算有,也和您无关。”

    从头到尾,这都是她和裴雁来的事,任何人都无权干涉其中。她既然决定回来,就做好了这个打算。

    雪倪怔住,半晌,他的声音重新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原来这么……”

    后半句话被他吞在喉咙里,雪倪没有说,裴月还也没有问。

    电话挂断,他们都知道,如无意外,这个号码再也不会响起。

    卧室房门被推开,裴月还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眼底涌起一股热意。

    裴雁来怔怔地看着黑暗里的某一点,大脑放空,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身体软弱的没有一丝力气,只能徒劳的等着又一个天亮。

    有人上床,躺在了他的身边。

    裴月还伸手抱住他,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两个人贴得很紧,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这样躺着。

    过了很久,裴雁来开口,声音滞涩得发紧,“你为什么回来?”

    “很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每天晚上都失眠,猜你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打算这辈子都不理我了,最后猜不下去,所以就回来找你了。”

    “我不想见到你。”

    “我知道。”裴月还低声说,“是我把你惹生气了。”

    “只要见到就恨不得杀了你。”

    裴月还笑了下,眼角微弯,说:“杀吧,但是杀完之后再爱我吧。”

    身边的人很久都没有声音,裴月还盯着天花板,眼皮渐渐垂下,就在她陷入熟睡的时候,身旁的人忽然有了动静。

    裴月还朦胧中下意识睁开眼,低呼道:“怎么了—”

    声音戛然而止,脖子上传来了剧痛。

    裴雁来咬住她脖子上的软肉,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像是一只恶犬,时隔多年,终于向她发出报复的讯号。

    裴月还皱着眉,脖子上青筋鼓起,脊背躬成一道微弯的弧度,挺身迎向他的胸膛,忍受着他的撕咬。剧烈的疼痛袭来,但她却没有发出声音,沉默如一块顽石,用力的抱紧了他。

    他恨她,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已是轻度。

    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部位,沾染了生命和情欲的味道,渐渐的,黑暗里的撕咬变为了舔舐,继而又变为亲吻。裴月还承受着突如其来的亲密,虽然有些不适,但没有挣扎。

    她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存。八年时光不易,她再度和他相拥。

    客厅的灯光从门缝下渗透进来,在床边铺陈开一层光亮。

    亲吻从脖颈蔓延到侧脸,继而往下游移,裴月还的衬衫纽扣被解开,身体像是被火焰点燃,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未知领域。裴月还睁大着眼,望着黑暗,感受着裴雁来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痕迹。

    这一切都太陌生了,他们八年前还没有做到这个地步,裴月还心底有些紧张。

    然而,裴雁来却没有做到最后,他只是将她吻了又吻,在她颤抖的喘息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突然的开始,仓促的结束。

    裴月还呼吸急促,可旁边的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安静的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次元。裴月还努力平复着呼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摸到了一手的温热,是湿的。

    “怎么了?”裴月还声音颤抖。

    裴雁来将脸埋在了她的脖子里,然后裴月还就感觉脖子上的水渍往下流去,一直流淌到了胸口,顺着皮肤往里渗去,将皮肤下的心脏泡的酸酸涨涨。

    “我们和好吧。”裴月还怜惜道,向他保证,“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裴雁来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的身体按在了胸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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