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展示环节结束后，许多读者已然热泪盈眶，即使原本对书原文印象淡却，也能一瞬间在今晚被拉回那个晚风猎猎的深夜，眼前浮现烈火中的太阳神与随之黯淡的悲悯的月亮神。
陈晓辰看了一眼直播间的人数，还在呈现爆发式的增长，有被勾起回忆的读者、也有被此引起兴趣的路人。
随后见面会来到了提问环节，每次会由现场灯光随机照亮一位观众，可能是现场的任何一个人。现场灯光闪烁，灯柱停留在了读者区的一位带着圆框眼镜的双马尾女孩身上。
工作人员将话筒递给女孩，她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晓星你好，我叫孔芝笑。”
“你好芝笑。”贾盼眉眼弯弯，侧着头耐心等待她整理好语言。
“嗯，其实我看书的时候一直想问，你当时写出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呢？”孔芝笑问道。
贾盼微微一笑，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随后便侃侃而谈起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在午睡醒来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位牧羊女在忏悔室祈祷，而一位拥有巨大洁白翅膀的天神在房间外聆听她的祷告。”
“这一幕给我带来很大的震撼，奈何我的手并不太擅长画画。”贾盼挥了挥自己的右手，回忆道，“其实我以前也尝试过把梦境画出来，直到我的一个朋友真诚地对我说：你还是去写书吧，画画这事我另有人选。”
这话引起台下一阵笑声，贾盼状似无奈道：“所以，我能做的也就是把梦写下来啦。”
而后台下众人关于《牧羊女的忏悔》是否有相关神话作为考据、剧情细节等的提问，贾盼也都回答得滴水不漏。陈晓辰目不转睛地看着贾盼，惊讶地发现她对剧情了如指掌，甚至对于创作思路的阐述也听起来有理有据。
在行动开始前，关于如何揭穿贾盼这件事，陈晓辰、杨千愿、苏醒尘三人曾经展开过一番详细的讨论。
“我有朋友参与这场见面会的组织，到时候应该会有提问环节。我可以保证自己被选中。”杨千愿一边转笔、一边思索，“既然她并非作者，那对书本身就一定有不了解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从她对话中露出的把柄入手。”
“这件事的难点就在于，‘晓星’的身份认证现实中的确是贾盼，她作为原著作者拥有绝对解释权，只要她能圆好逻辑，怎么说都行。”陈晓辰皱着眉头，尽管她作为原作者，却其实并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创作思路。
“那就从‘拂晓’这个笔名入手吧。”苏醒尘在一旁看着电脑上的各类数据，提议道，“目前，全网都认为‘拂晓’就是‘晓星’，‘拂晓’就是贾盼，如果让她承认自己是‘拂晓’，再由陈晓辰通过‘拂晓’这一账号出面否认，我们可以通过掌控舆论导向从根本上让人连带着怀疑她作为作者‘晓星’的身份。”
杨千愿举起她的右手表示疑问：“如果陈晓辰可以通过作者账号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贾盼不也可以吗？”
“她登不上的，她不知道密码。”陈晓辰摇了摇头，她仔细研究过‘晓星’所在的那个网站，发现她并没有与平台签约，和‘拂晓’一样。
而那个网站是个据说由某位富家子弟运营出来试水的平台，一度蒸蒸日上、做大做强，甚至能与当时某知名阅读网站比肩。然而前几年曾有个著名的事件——一作者因被盗号，居然无法通过实名认证找回自己的账号，网站官方表示目前拥有的技术对此类情况爱莫能助，最终该作者只能另外起号重来。
这件事对该网站的打击很大，慢慢在网文届也就查无此站了。
“那如果你把‘晓星’这个账号盗回来，是不是也可以解决？”杨千愿再次提问。
陈晓辰失笑，她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也不记得密码。”
“行吧……”杨千愿在笔记本上记下自己应当询问的问题，这个计划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拂晓’呢？以‘晓星’这个笔名的商业价值来看，她完全可以躺在上面吃一辈子，何必冒着被拆穿的风险？”
“她会承认的。”陈晓辰和苏醒尘异口同声道，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在长久的相处以来，苏醒尘对贾盼的贪婪程度已经非常了解。
他顿了顿，继续对杨千愿解释道，“在过去的许多采访中，她都暗示过两个作者都是自己一事。而‘拂晓’本人从未对此作出回应。贾盼已经感受到了作为‘晓星’的红利，到时在那巨大的聚光灯下，她拒绝不了同时身为两个知名作者的诱惑。”
“如果她真的理智到拒绝。”陈晓辰托着脸，淡然道，“我能做的也是至少拿回‘拂晓’这个名字了。”
而如今，看着贾盼对《牧羊女的忏悔》一书的各类问题对答如流，似乎是认真做过准备。只是她每次回答前，都会下意识摸一摸耳垂，拧眉深思熟虑一番，再慢慢地轻声细语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提问环节剩下的名额逐渐减少，当灯光再次停下，照在杨千愿身上时，陈晓辰不禁微微握紧了拳头。
当杨千愿拿着话筒慢慢站起来时，贾盼明显愣了一下。似乎顾念着镜头，她很快就恢复了带着笑意的表情：“你好呀，这位观众。”
杨千愿也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贾盼，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一番情境。”
见面会开始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直呼‘晓星’的真名。许多专注于‘晓星’的观众闻言，纷纷把目光转向杨千愿，似乎很是好奇。
贾盼见杨千愿直接表明了认识自己，也知道在如今的社会，这些事情都是很好查证的，她便干脆大方地向众人介绍：“我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大学时期的室友。”
众人便十分配合地鼓起掌来。
贾盼只是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杨千愿的到来并没让她觉得欣喜，毕竟她们从前的关系并不好。她一看到杨千愿，就仿佛看到了大学刚开学时的自己。
贾盼的大学生涯里，讨厌的人除了陈晓辰外、就是杨千愿了。
杨千愿总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自己和陈晓辰，好像她贾盼是什么蛀虫、要吸干陈晓辰似的。原先贾盼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家境，然而当她变成“陈晓辰”时，杨千愿看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改变，这令贾盼更加挫败。
在她的注视下，贾盼总有一种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勉强笑道：“千愿，你有什么问题想要提出吗？”
杨千愿微微眯了眯眼睛观察着贾盼的表情，她笑了笑，对贾盼说：“我拜读过你的作品，写得非常令人惊叹。记得大学语文课的时候，你写出来的文字还格外稚嫩，你是怎么在后来获得那样大的进步的？”
贾盼嘴角微微僵了僵，觉得杨千愿不是来采访她，而是来砸她的场子。这问题岂不是在质疑她的写作能力？
她挑着说了些市面上耳熟能详的提升写作技巧，决意糊弄过去，在她打算向灯光操作区示意换人时，杨千愿又举了举手。
杨千愿的笑容明媚：“不介意我再问一个问题吧？”
贾盼深吸了一口气：“你问吧。”
“这个问题，其实不只是替我自己问，相信大家也都很好奇。”杨千愿的身体微微转向身侧的观众，等众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是，才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网上一直有传言，说‘晓星’和‘拂晓’的写作习惯几乎一模一样，说两者是同一人。当然也有说‘晓星’是故意在模仿‘拂晓’的，不知道你怎么回应这样的疑问呢？”
杨千愿唇角微微勾起，慢慢地问：“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她抛出了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引诱贾盼走向她所希望的那个回答。
而这个问题的确是在场的观众、包括直播间的观众相当关心的一个问题。一时间，感受到所有目光向自己汇聚，其中有好奇、有质疑、也有看好戏。
贾盼的手微微颤抖，她对上杨千愿的目光，几乎立刻感受到她问题的攻击性。杨千愿前脚指出自己的文笔前后落差之大，后脚就问出她和‘拂晓’的关系，不就是想趁机踩她一脚，说她是个模仿怪吗？
就像她当初借穿陈晓辰的衣服、饰品时，杨千愿投来的那样轻蔑的眼神，她什么也没说，却几乎令贾盼感到被踩在脚底。
贾盼深吸一口气，想到这些日子来，即使在热度最高的时候，那个名为‘拂晓’的作者也从未出现过——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出现。承认又何妨？贾盼把话筒举到面前，想要立刻打碎杨千愿那轻蔑而不怀好意的模样，让她失望而归。
“没错，我……”于是在镜头下，众人看见贾盼说出这三个字后，突然沉默了。她摸了摸耳垂，目光望向前方，似乎在深思。
弹幕不断刷新。
“怎么事儿？是我卡住了吗？”
“她为什么不说话了？”
“没错什么呀？说呀！”
“笑死，她室友：Yes or no，
晓星：or。”
在屏幕前，所有人都或看戏、或紧张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而贾盼在一长段沉默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的确是‘拂晓’的粉丝。”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坦然道：“我和许多读者一样曾经熬夜期待着她的更新，而我本人的文风也因此受到她非常多的影响。能被人说像她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
她微笑着，为自己的回答收尾：“当然，我也会努力再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找到自己的风格、开辟自己的道路。”
贾盼微微弯了弯头，眼角泛着泪意，看向读者区的人群，问道：“你们愿意等我继续慢慢进步吗？”
场上静默了一会，响起了掌声，她们大声道：“我们愿意！！！”
“你还有什么问题想问吗，千愿？”贾盼轻轻擦了擦眼泪，问身形有些僵硬的杨千愿。
杨千愿站在原地，对上她的目光。贾盼的笑容俨然与刚才不同，带着胜者的姿态。杨千愿艰难地拿起了话筒，说：“没了。”随后坐下。
贾盼便继续喜笑颜开地主持下去：“还剩最后一个机会，让我们来看看谁是那个幸运儿吧。”
陈晓辰紧盯着屏幕，她眼睛不眨地注视着贾盼，刚才她分明就要应下自己是‘拂晓’了，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陈晓辰看到贾盼耳边那个珍珠耳环，想起她每次回答前摸耳垂的举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杨千愿、苏醒尘的手机纷纷亮了起来。
foredown：[那对耳环是通讯设备，背后有人在指点她。]
随着灯光再次不断闪烁，贾盼听着那耳环里传来的声音，微微抿了抿唇。
“我不会害你，贾盼。照着我说的做，我们才能利益最大化。”
在节目后台，坐着陶妍和她的好友明莱。
方才，就在贾盼打算回答杨千愿问题的时候，那位业界以头脑转得快、言辞犀利闻名的主持人明莱突然对着设备急促道：“住口！”
“别想着自由发挥，贾盼。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懂了吗？我不管你到底和这人有什么恩怨，顺着她说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记住，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如果此时有别人在后台，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说什么，下一秒台上的贾盼就会跟着念出来，犹如鹦鹉学舌一般。
贾盼神色冰冷，从在场热烈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刚才，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些人当真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呢。
耳环里冷漠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也让她意识到。
这所有人，是冲着‘晓星’来的，而不是贾盼。
她只需要演好那个聪明、风趣、大气的作者‘晓星’就可以了。
现场的灯光急促闪烁，最后停在了一个女生身上。这个女生，在场有许多人都认识，甚至有些还是她的粉丝。
“是小周同学诶。”
“她不是‘拂晓’的忠实粉丝吗？怎么来这了。”
“大概是听了传闻，来确认两者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哎呦我老喜欢看她的推文视频了，好想去见面会现场啊啊啊啊。”
周越慢慢站了起来，她面色淡漠，只有握紧话筒的手昭示着她的紧张，而方才她眼中藏的那点兴奋已经荡然无存了。
陈晓辰看了一眼直播间的人数，还在呈现爆发式的增长，有被勾起回忆的读者、也有被此引起兴趣的路人。
随后见面会来到了提问环节，每次会由现场灯光随机照亮一位观众，可能是现场的任何一个人。现场灯光闪烁，灯柱停留在了读者区的一位带着圆框眼镜的双马尾女孩身上。
工作人员将话筒递给女孩，她激动地站起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晓星你好，我叫孔芝笑。”
“你好芝笑。”贾盼眉眼弯弯，侧着头耐心等待她整理好语言。
“嗯，其实我看书的时候一直想问，你当时写出这个故事的灵感来源是什么呢？”孔芝笑问道。
贾盼微微一笑，她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随后便侃侃而谈起来：“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在午睡醒来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位牧羊女在忏悔室祈祷，而一位拥有巨大洁白翅膀的天神在房间外聆听她的祷告。”
“这一幕给我带来很大的震撼，奈何我的手并不太擅长画画。”贾盼挥了挥自己的右手，回忆道，“其实我以前也尝试过把梦境画出来，直到我的一个朋友真诚地对我说：你还是去写书吧，画画这事我另有人选。”
这话引起台下一阵笑声，贾盼状似无奈道：“所以，我能做的也就是把梦写下来啦。”
而后台下众人关于《牧羊女的忏悔》是否有相关神话作为考据、剧情细节等的提问，贾盼也都回答得滴水不漏。陈晓辰目不转睛地看着贾盼，惊讶地发现她对剧情了如指掌，甚至对于创作思路的阐述也听起来有理有据。
在行动开始前，关于如何揭穿贾盼这件事，陈晓辰、杨千愿、苏醒尘三人曾经展开过一番详细的讨论。
“我有朋友参与这场见面会的组织，到时候应该会有提问环节。我可以保证自己被选中。”杨千愿一边转笔、一边思索，“既然她并非作者，那对书本身就一定有不了解的地方，所以我们可以从她对话中露出的把柄入手。”
“这件事的难点就在于，‘晓星’的身份认证现实中的确是贾盼，她作为原著作者拥有绝对解释权，只要她能圆好逻辑，怎么说都行。”陈晓辰皱着眉头，尽管她作为原作者，却其实并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创作思路。
“那就从‘拂晓’这个笔名入手吧。”苏醒尘在一旁看着电脑上的各类数据，提议道，“目前，全网都认为‘拂晓’就是‘晓星’，‘拂晓’就是贾盼，如果让她承认自己是‘拂晓’，再由陈晓辰通过‘拂晓’这一账号出面否认，我们可以通过掌控舆论导向从根本上让人连带着怀疑她作为作者‘晓星’的身份。”
杨千愿举起她的右手表示疑问：“如果陈晓辰可以通过作者账号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那贾盼不也可以吗？”
“她登不上的，她不知道密码。”陈晓辰摇了摇头，她仔细研究过‘晓星’所在的那个网站，发现她并没有与平台签约，和‘拂晓’一样。
而那个网站是个据说由某位富家子弟运营出来试水的平台，一度蒸蒸日上、做大做强，甚至能与当时某知名阅读网站比肩。然而前几年曾有个著名的事件——一作者因被盗号，居然无法通过实名认证找回自己的账号，网站官方表示目前拥有的技术对此类情况爱莫能助，最终该作者只能另外起号重来。
这件事对该网站的打击很大，慢慢在网文届也就查无此站了。
“那如果你把‘晓星’这个账号盗回来，是不是也可以解决？”杨千愿再次提问。
陈晓辰失笑，她摇了摇头，指指自己的脑袋，说：“我也不记得密码。”
“行吧……”杨千愿在笔记本上记下自己应当询问的问题，这个计划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她不承认自己是‘拂晓’呢？以‘晓星’这个笔名的商业价值来看，她完全可以躺在上面吃一辈子，何必冒着被拆穿的风险？”
“她会承认的。”陈晓辰和苏醒尘异口同声道，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在长久的相处以来，苏醒尘对贾盼的贪婪程度已经非常了解。
他顿了顿，继续对杨千愿解释道，“在过去的许多采访中，她都暗示过两个作者都是自己一事。而‘拂晓’本人从未对此作出回应。贾盼已经感受到了作为‘晓星’的红利，到时在那巨大的聚光灯下，她拒绝不了同时身为两个知名作者的诱惑。”
“如果她真的理智到拒绝。”陈晓辰托着脸，淡然道，“我能做的也是至少拿回‘拂晓’这个名字了。”
而如今，看着贾盼对《牧羊女的忏悔》一书的各类问题对答如流，似乎是认真做过准备。只是她每次回答前，都会下意识摸一摸耳垂，拧眉深思熟虑一番，再慢慢地轻声细语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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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愿也露出了笑容：“好久不见，贾盼，没想到再见面，会是这样一番情境。”
见面会开始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直呼‘晓星’的真名。许多专注于‘晓星’的观众闻言，纷纷把目光转向杨千愿，似乎很是好奇。
贾盼见杨千愿直接表明了认识自己，也知道在如今的社会，这些事情都是很好查证的，她便干脆大方地向众人介绍：“我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我大学时期的室友。”
众人便十分配合地鼓起掌来。
贾盼只是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杨千愿的到来并没让她觉得欣喜，毕竟她们从前的关系并不好。她一看到杨千愿，就仿佛看到了大学刚开学时的自己。
贾盼的大学生涯里，讨厌的人除了陈晓辰外、就是杨千愿了。
杨千愿总是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看向自己和陈晓辰，好像她贾盼是什么蛀虫、要吸干陈晓辰似的。原先贾盼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家境，然而当她变成“陈晓辰”时，杨千愿看她的眼神却没有任何改变，这令贾盼更加挫败。
在她的注视下，贾盼总有一种自己的心思无所遁形的感觉。
她勉强笑道：“千愿，你有什么问题想要提出吗？”
杨千愿微微眯了眯眼睛观察着贾盼的表情，她笑了笑，对贾盼说：“我拜读过你的作品，写得非常令人惊叹。记得大学语文课的时候，你写出来的文字还格外稚嫩，你是怎么在后来获得那样大的进步的？”
贾盼嘴角微微僵了僵，觉得杨千愿不是来采访她，而是来砸她的场子。这问题岂不是在质疑她的写作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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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愿的笑容明媚：“不介意我再问一个问题吧？”
贾盼深吸了一口气：“你问吧。”
“这个问题，其实不只是替我自己问，相信大家也都很好奇。”杨千愿的身体微微转向身侧的观众，等众人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是，才终于抛出了自己的疑问，“网上一直有传言，说‘晓星’和‘拂晓’的写作习惯几乎一模一样，说两者是同一人。当然也有说‘晓星’是故意在模仿‘拂晓’的，不知道你怎么回应这样的疑问呢？”
杨千愿唇角微微勾起，慢慢地问：“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呢？”
她抛出了一个二选一的问题，引诱贾盼走向她所希望的那个回答。
而这个问题的确是在场的观众、包括直播间的观众相当关心的一个问题。一时间，感受到所有目光向自己汇聚，其中有好奇、有质疑、也有看好戏。
贾盼的手微微颤抖，她对上杨千愿的目光，几乎立刻感受到她问题的攻击性。杨千愿前脚指出自己的文笔前后落差之大，后脚就问出她和‘拂晓’的关系，不就是想趁机踩她一脚，说她是个模仿怪吗？
就像她当初借穿陈晓辰的衣服、饰品时，杨千愿投来的那样轻蔑的眼神，她什么也没说，却几乎令贾盼感到被踩在脚底。
贾盼深吸一口气，想到这些日子来，即使在热度最高的时候，那个名为‘拂晓’的作者也从未出现过——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出现。承认又何妨？贾盼把话筒举到面前，想要立刻打碎杨千愿那轻蔑而不怀好意的模样，让她失望而归。
“没错，我……”于是在镜头下，众人看见贾盼说出这三个字后，突然沉默了。她摸了摸耳垂，目光望向前方，似乎在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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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贾盼在一长段沉默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的确是‘拂晓’的粉丝。”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坦然道：“我和许多读者一样曾经熬夜期待着她的更新，而我本人的文风也因此受到她非常多的影响。能被人说像她大概也是因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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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千愿站在原地，对上她的目光。贾盼的笑容俨然与刚才不同，带着胜者的姿态。杨千愿艰难地拿起了话筒，说：“没了。”随后坐下。
贾盼便继续喜笑颜开地主持下去：“还剩最后一个机会，让我们来看看谁是那个幸运儿吧。”
陈晓辰紧盯着屏幕，她眼睛不眨地注视着贾盼，刚才她分明就要应下自己是‘拂晓’了，是什么让她改变了主意？陈晓辰看到贾盼耳边那个珍珠耳环，想起她每次回答前摸耳垂的举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拿起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杨千愿、苏醒尘的手机纷纷亮了起来。
foredown：[那对耳环是通讯设备，背后有人在指点她。]
随着灯光再次不断闪烁，贾盼听着那耳环里传来的声音，微微抿了抿唇。
“我不会害你，贾盼。照着我说的做，我们才能利益最大化。”
在节目后台，坐着陶妍和她的好友明莱。
方才，就在贾盼打算回答杨千愿问题的时候，那位业界以头脑转得快、言辞犀利闻名的主持人明莱突然对着设备急促道：“住口！”
“别想着自由发挥，贾盼。我说什么，你就跟着说什么，懂了吗？我不管你到底和这人有什么恩怨，顺着她说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记住，我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如果此时有别人在后台，就会惊讶地发现，这个女人说什么，下一秒台上的贾盼就会跟着念出来，犹如鹦鹉学舌一般。
贾盼神色冰冷，从在场热烈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刚才，她差点就要以为，这些人当真是为了自己而来的呢。
耳环里冷漠的声音把她拉了回来，也让她意识到。
这所有人，是冲着‘晓星’来的，而不是贾盼。
她只需要演好那个聪明、风趣、大气的作者‘晓星’就可以了。
现场的灯光急促闪烁，最后停在了一个女生身上。这个女生，在场有许多人都认识，甚至有些还是她的粉丝。
“是小周同学诶。”
“她不是‘拂晓’的忠实粉丝吗？怎么来这了。”
“大概是听了传闻，来确认两者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哎呦我老喜欢看她的推文视频了，好想去见面会现场啊啊啊啊。”
周越慢慢站了起来，她面色淡漠，只有握紧话筒的手昭示着她的紧张，而方才她眼中藏的那点兴奋已经荡然无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