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寻盯着手机发呆。

    潘波走过来,吸溜一口泡面:“想什么呢莫队,这么入神?”

    莫寻转着手机,说:“波波啊,你说要是有人给你发了消息,但马上又撤回了,你觉得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潘波嚼吧两下泡面,想了想,认真回答:“被威胁了?”

    “哎!”莫寻一拍大腿,抬头看他,“你也这么觉得是吧!”

    潘波眨眨眼,泡面都顾不上吃了,忙问:“谁啊莫队?谁被威胁了?”

    莫寻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走,去一趟。”

    潘波愣了一下,没等问去哪,就见人已经走远了,赶紧扔下泡面追了上去。

    ……

    陶萤家门口。

    大晚上的,莫寻跟潘波跑来敲门,着实有点吓人。

    敲了半天,不见人应声也不见来开门,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出不对。

    搭档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莫寻一个眼神,潘波就看明白了,比了个“OK”的手势。

    随后莫寻就蹲下来捣鼓门锁,潘波继续时不时敲一下门,掩饰。

    好在陶萤家用的是电子锁,比普通门锁方便开,□□往上一贴,不到三十秒,门锁密码就自动跳出来了。

    门开了,莫寻站起身,潘波站在原地没动,因为莫寻在给他打手势示意他在外面接应。

    莫寻弓着背进门,一边往里走,一边反手拔枪,对准前方。

    打开灯,屋里陈设尽收眼底。

    没人。

    莫寻到处扫了一遍,最后回到卧室,打开抽屉翻了翻,视线落在桌边的垃圾桶,里面有个皱巴巴的纸团。

    看着还很新,应该没扔进去多久。

    捡起纸团,打开一看,看着那几行字,莫寻确定陶萤多半是真的在调查这起连环案了。

    一想到刚才收到的信息,刚收到还没来得及点开就撤回了,前后也就不到一分钟时间。

    是谁在威胁她呢?

    这么快就能让她改变心意,一定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东西了。

    莫寻对这孩子的了解不多,只能凭着直觉以及目前情况来判断,陶萤多半是受到了性命威胁。

    与此同时另一边,张阔躺在长凳上打盹,哀乐隔着墙隐隐传来。

    殡仪馆这边绿化多,水沟也多,不分白天晚上到处都是蚊子,他闭着眼,好几次试图睡过去,可眼睛刚一闭上,那些蚊子就像开了雷达似的在他耳边嗡个不停。

    他所在的这间屋子是灵堂隔壁的小房间,隔音不好,只有简单的木桌长凳,还有靠墙角放的一个饮水机,多余的一个没有。

    他熬了两个晚上了,白天睡不着,晚上更睡不着,一睁眼就头晕,闭上又昏沉,怎么着都不舒服。

    他觉得自己多半是病了,也可能是熬夜熬出来,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但他就是睡不着。

    他爸妈在隔壁也没睡,两口子都爱打麻将,每天晚上都是后半夜才收场,噼里啪啦的动静让他太阳穴直突突,他不禁咬了咬后槽牙,攥紧拳头才勉强压下心里那股无名火。

    他莫名其妙想起了白天的事。

    想起了陶萤。

    他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会装,在他哥面前装好学生,到他这里又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他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会装,得多有心机才能装这么长时间啊。

    “阿嚏!”

    张阔打了个喷嚏。

    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亮着昏黄光线的灯泡悬挂在正中央,忽然闪烁了一下,暗了又亮。

    大概是接触不良的缘故。

    张阔抱着手臂躺在两条长凳上,半截腿掉在地上,板凳实在硬,硌得慌,他叹了口气,无奈起了身。

    靠着墙壁,他人还是晕乎乎的,勉强支撑着站起来往外面走,走得摇摇晃晃。

    他走到灵堂门口,望着里头热火朝天的麻将聚会,又叹了口气,转身往另一边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开始耳鸣。

    嗡——

    刺耳的声音像钢丝线穿透了他的脑子。

    张阔深吸一口气,用力敲了敲脑壳,冲脚下的石子撒气。

    石子飞进黑暗里,直直落到地上。

    张阔愣住,这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个人。

    那人穿着校服,瘦得跟猴子似的,走近了一看,长得也像猴子,短寸头,圆眼瘦鼻,嘴大且凸。

    孙科搓了搓刚被石子打中的手臂,走到张阔面前:“你就是张辽的弟弟吧?”

    张阔:“你谁啊?”

    孙科把陶萤去鬼屋的事告诉了他。

    张阔看着他,淡淡道:“然后呢?”

    孙科瞪眼:“你不觉得奇怪吗?她可能是在跟踪你!”

    张阔问:“你确定是她?”

    孙科继续瞪眼:“我当然确定了!”

    两年来他一直都坐教室最后一排,因为成绩差,每次选位子都是最后一个选,所以每次都坐最后,不论上下课他看到最多的就是班里同学的背影。

    陶萤的背影,他不会认错的。

    那天晚上张阔离开后进去的人,就是她没错。

    孙科十分关注张阔的表情,见他迟迟不说话,又说:“这两天你没来学校,其实警察都找了她好几次了,学校里都在传她拒绝了你哥,所以你哥才会去鬼屋许愿……”

    张阔嗤笑一声,那笑听不出意味。

    孙科怔住。

    张阔道:“你大半夜不睡觉跑这来告诉我这个,你有病吧你?”

    孙科咽了口唾沫。

    张阔:“还有,你跟我哥什么关系啊,你那么清楚我哥的事,那我怎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

    孙科汗流浃背了,支支吾吾说:“好心没好报,行吧,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

    张阔叫住他:“你等会。”

    孙科脚步一顿。

    张阔声音拔高了一度:“你是不是也进去了?”

    孙科转身看他:“啊?”

    “鬼屋,”张阔说,“你也去了,对吧?”

    不然你怎么会那么“刚好”看到?

    听见这话,孙科一愣,还没回答,张阔又自顾自点头,“我懂了,所以你也许愿了?”

    孙科呆愣原地。

    要说张阔是怎么察觉到这一点的呢,那就不得不往回倒,倒回他听到他哥死讯之后,在他哥房间里找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了。

    那些东西……

    大部分都跟陶萤有关系。

    陶萤用过的本子,喝过的水杯,随手扔掉的一张废草稿纸,甚至连掉落的头发都完好无损的保存在玻璃瓶里。

    这些东西被他哥小心收藏在衣柜里,不知道是担心被老鼠找到,还是担心蟑螂在里面下蛋,他哥还特意定做了一个密码箱,专门用来装这些东西。

    密码很好猜,是陶萤的生日。

    他哥跳楼自杀几小时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对即将到来的暑假充满期待,结果扭头人就没了?

    警察说是自杀,他想怎么可能呢,那可是他哥啊。

    他哥那么乐观开朗的人,怎么可能会突然做出这种事?他不信。

    所以当警察有意无意问到他哥在学校跟谁关系比较亲近时,他没有任何犹豫想到了陶萤。

    他哥经常挂在嘴边的未来嫂子,除了她,他真的想不到别人。

    听到警察旁侧敲击的问这人一些事情,他隐约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就想到了那个箱子。

    他哥视若珍宝,不许别人碰的箱子。

    那里面会不会就有什么线索呢?

    打开一看,偌大的箱子就像一个藏宝箱,一眼望不全,密密麻麻的全是杂物。

    要不是早知道这里头的东西是谁的,他甚至都没办法联想到这些东西其实来自于一个女生。

    他不明白,陶萤怎么会有那么大诱惑力,竟然让他哥心甘情愿,付出生命的代价都无所谓。

    但是看过箱子里的那些东西之后,他对陶萤害死了他哥这件事就彻底深信不疑了。

    什么巫毒娃娃,宗教器具,带腥味的玫瑰干花,以及一大本厚厚的画册,画册无一例外,全是恐怖怪诞的画面,什么断了腿的蜘蛛和蜈蚣,戴面具的兔子,穿着红衣的猪。

    仔细看这些画的笔触可以看出不是一个同一个年龄段画出来的,中后期的笔触越来越沉稳,显然是画功慢慢上来了,作画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但他看了只觉得手脚发麻,浑身起鸡皮疙瘩。

    因为最后的几张,他认出是学校后山的鬼屋,画是用圆珠笔画的,画得很潦草,画纸像被蹂躏过很多遍,纸上有很多皱巴巴的纹路,以及一点脏污。

    张阔不知道他哥是怎么收集到这么多东西的,他只知道,这个女生不简单,很不简单,光是看那些画就知道,一定是心理变态才会喜欢那些东西。

    他对陶萤的了解仅仅来源于他哥,在他印象中,这个女生成绩好,长得也不错,他一直以为他哥追着这样一个人跑,多少还是有点益处的,可到头来他才知道,这人根本没有明面上那么单纯。

    因为这箱子里的东西,根本就不像一个正常人会有的东西。

    最让他确定陶萤跟他哥的死有关系的证据,是箱子最底下的照片,全是杀人场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他觉得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变态。

    他哥说不定就是被这女的推下去的!

    他从警察那里得到的第二个信息是学校后山的鬼屋,学校里都在传,张辽是向鬼许了愿所以才会跟学姐一个下场,他不信,决定亲自去看看。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自称他哥同班同学叫孙科的人却告诉他,当时进去的还有陶萤。

    陶萤暗地里就喜欢这些东西,别人不知道,他知道得清清楚楚,所以她会去,他并不觉得惊讶。

    反而是这个叫孙科的。

    “你许的什么愿?”张阔盯着面前人的眼睛,“哦对,你既然来找我了,那就应该跟我有关系,嘶——不对,你大晚上跑来跟我说陶萤的事,该不会是跟我俩都有关系吧?”

    孙科惊呆了。

    手脚止不住颤抖。

    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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