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放轻了一点力度,道:“好,我轻点,你还疼吗?”

    “疼,要疼死了,”萧煜傑直接靠在她的怀里,像一个孩童一样喊疼,“这辈子没这样疼过,我要死了。”

    宋枝抿唇,“对不起,都怪我,若非是为我挡刀,你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萧煜傑苦笑一声,半真半假地说:“是啊,早知会受这样重的伤,我就不逞能了。可我们说过要互相照应,我可不能食言。”

    他本想来个英雄救美攒好感,哪想把自己命搭进去了。

    “噗嗤……”他喷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识。

    “萧煜傑!”宋枝低呼,可这次他没有反应了。

    胸口处的碎布被血浸透了,宋枝连忙撕下衣裳,继续给他包扎,按住伤口。

    “宋奉仪,”方未央见状,也撕碎了裙摆,递给宋枝,一块用来堵住伤口涌出的血。

    “方姑娘,”宋枝恳求道:“我必须去寻大夫来救二皇子,麻烦你照看二皇子一二。”

    宋枝不能眼睁睁看着二皇子不治而亡,她决定冒险去找大夫来。

    “还是我去吧,”方未央自告奋勇道:“宋奉仪,你对山庄不及我熟悉,万一遭遇到了刺客,我还能迅速藏身。”

    “太危险了,我怎么能让你冒这个险?”宋枝自认没有资格让人家用命去冒险。

    “奉仪,您去也危险啊!况且我知道大夫住在哪个院子,您不知道啊!”方未央抢先一步挤到出口位置,将木板推开,“宋奉仪,您就别跟我抢了,我是真心想帮您,就当是还您给我的恩情。”

    方未央说完,往外观察了一会,紧接着钻了出去,又将木板扣上,用绿萝枝遮挡上,随即猫着腰迅速地离开了。

    宋枝扶住了萧煜傑垂下的头,试了试他的鼻息,又俯下身去听他的心跳,人还是活着的,只希望大夫快些来。

    她又检查了萧煜傑的伤口,好在血是止住了,但……似乎有些不对劲,这伤口的血怎么变黑了?宋枝突然意识到,那些刺客的长刀上有毒,这下更着急了,可她亦无可奈何。

    “杀!”忽闻山庄中沸反盈天的厮杀声,似乎是援兵赶到了。

    忽然,花房中响起几声脚步声,宋枝透过木板的缝隙向外看,看到了一个刺客缓缓走来,他在四周观察着,手中的长刀紧握在手中,血水一滴滴地从刀尖处滴落。

    目光落到了他腹部渗出血的伤口,她突然意识到,这是那个被自己捅了一刀的刺客。

    他怎会寻到了此处来?

    宋枝的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又狂跳了起来,屏住了呼吸,僵直着身体,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刺客慢慢地走近,就停在了花架墩的面前。

    被发现了吗?宋枝心口一下提拎了起来,应该不会,这地方已经很隐蔽了。

    然下一瞬,刺客举起长刀狠狠一劈,绿萝盆栽碎了一地,木架也被破开来,宋枝抱着昏迷过去的萧煜傑无处藏身。

    宋枝以为刺客会一刀下来要了她的命,没想到刺客却是伸手来抓她,她极力反抗,却是无任何作用,被点了穴,不得动弹,紧接着被刺客扛到了肩头上。

    宋枝满脑子都是完了,被刺客掳走,指不定要受一番什么折磨,再被残忍杀害。

    可她被点了穴,完全不得动弹,就像砧板上待宰的鱼。

    倒在地上的萧煜傑忽然醒了,见此情景,用手抱住了刺客的脚,想阻止刺客掳走宋枝。

    刺客回首一看,直接一脚踹过去,萧煜傑死死抱着不撒手,“你给我放开她!”

    刺客冷着眼,一脚又一脚地踹在萧煜傑身上,踹得他只吐血,也没能让他松开手。

    “萧煜傑,你快松手,你会死的。”宋枝不忍地喊道。

    “我们说过会互相照顾的,我不会让他把你带走。”

    说着,张口狠狠地咬在了刺客的腿上,刺客吃痛,举起了手中的长刀,对准了萧煜傑的头。

    “不要,”宋枝无力地求饶道:“我求求你,不要杀他,求求你……”

    刺客拿着刀的手顿了一顿,随即收回了刀,一脚用力踹开了萧煜傑,扛着宋枝避开所有人,逃进了山林里。

    从宋枝的视线,刺客扛着她一直穿梭在山林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太阳都落下了山,终于,刺客在山林间的一处茅屋前停下。

    刺客扛着宋枝进了茅屋,将她放在了床上,并没有解开穴道。

    紧接着他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从茅草屋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颗药,却是背过身去,揭开脸上黑布,服下药丸,不让宋枝看到他的脸。

    再转身过来,脸上的黑布又蒙上了,很奇怪,在所有的蒙面人之中,他蒙得最严实,旁的刺客只遮了脸,露出了眼睛和额头上半部分,而他遮得只露出一双眼睛,因此,也比旁的刺客看着更令人惊惧。

    他开始处理腿上的伤,伤口处渗出了黑色的血。

    宋枝的瞳孔缩了缩,登时反应过来,萧煜傑中毒咬了刺客,所以刺客也间接中了毒,那么……她的目光落在桌子的小抽屉上,方才那个小瓶子里放的是解药。

    刺客走到她的面前,突然伸手向她,宋枝害怕得瞳孔骤缩,“你想怎么样?”

    刺客很高,站在她前面犹如一堵墙,让她恐惧得有点窒息,那伸出的手停留在她的头上,从她头上摘下了一片树叶,他低声道:“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伸出的手并未收回,而是往下停留在她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他手上的茧很粗糙,硌得宋枝脸蛋生疼,她被点了穴,无法躲避。

    如此行为,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宋枝状着胆子:“你能先替我解穴吗?我一直不能动,手脚都僵了,很难受。”

    刺客的手顿了顿,似在犹豫。

    她眼睛一眨,眸子涌起雾气,“真的很难受。”

    在刺客的眼中,他生命里的一切都是冰冷、坚硬的,像这昏暗的茅屋一样灰扑扑。

    她是美丽鲜活的,头发丝很柔软,脸蛋像豆腐羹一样软嫩嫩的,眼睛里涌起的泪水,让他冰封的心一下就融化了。

    刺客伸手替宋枝解了穴,又警告道:“不要想着逃跑,否则在深林中迷了路,只有死路一条。”

    “不跑,不跑,”宋枝赶紧摇头,“天马上就黑了,我一介弱女子,哪里敢跑出去,便白日里,也是不敢的。”

    “弱女子?”刺客哂笑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的伤口,分明在说:弱女子还敢那么大的胆子,用匕首来扎我?

    宋枝视线顺着他看了一眼,提出道:“你这屋中有药吗?你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否则会化脓。”

    “不必了。”刺客拒绝。

    宋枝咬了咬唇,“毕竟是我刺的,我应该负责。”

    “嗯,”刺客坐在一旁,示意了下旁边的抽屉,“在那里面。”话落,他开始脱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以及骇然的旧伤痕,宋枝刺的那一刀,反而不显眼。

    在刺客的注视下,宋枝起身走到桌子旁,伸手拉开了抽屉,只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药,还有方才刺客服下药丸的那瓶。

    “我应该拿哪一瓶药?”宋枝故作轻松地询问刺客,脑海中却在拼命地呼喊司命薄的存在。

    “小薄,你在吗?这些药里面可有毒药?”宋枝想找准机会给刺客下毒,等毒倒了刺客,就能逃走了。

    “我在。”司命薄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些药瓶里几乎都是治伤的药,没有毒药。不过,最里面那瓶白色的药,再加上你手边金色瓶子的药若混合到一块用,有麻痹之效果,可将刺客迷倒一刻钟。”

    宋枝迅速锁定了那两瓶药,碍于刺客盯着她,此刻不方便藏药,幸而刺客以为抽屉里的药皆是治伤的药,对她并没有防范之心。

    “青花瓷身的那瓶,里面是金疮药。”刺客道。

    宋枝拿了金疮药,过去给刺客上药,倒在他的伤口上,目光落在胸膛上沟沟壑壑的伤疤,直觉得吓人得很。

    忽然间,听见刺客的呼吸声乱了,她的手颤了颤,心中慌得厉害,若刺客起了歹心,她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飞快地上了药,转移刺客注意力道:“你饿了吗?不如我下厨给你做点吃的。”

    刺客自己用纱布包扎了伤口,将衣裳穿上,道:“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宋枝心想,得吃东西,才能找到机会下药啊!

    刺客起身,在屋中翻找了一下,找出了一袋米和一小篮子的鸡蛋,“只有这些,今日先凑合一下,待明日天明,我再去买些鱼肉。”

    刺客将袖子一挽,开始烧火煮饭。

    宋枝借此机会,假装收拾,将随意扔在一旁的药瓶盖上,拿去抽屉里放好,假装拿起抽屉中其他的药瓶把玩。

    刺客瞧了一眼,并没反应,心中知晓是些治伤的药,就算有毒药的解药,也知宋枝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去。

    宋枝一边把玩药瓶,一边分散刺客的注意力,“此处很整洁,还备了大米等日常用品,想来此处并不只是一个无主的屋子,是你私人的住处吗?”

    刺客话很少,低声应道:“是。”

    宋枝倚在桌子边沿,拿起一瓶瓶药,打开去嗅药的味道,故作轻松道:“我还以为死士将所有一切都卖给了主家,连时间都是,没想到也有自己的生活。”

    说话间,手腕微微一倾,药丸从瓶中滚到了抽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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