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珩假装无事发生,照旧用着完善,可越吃越觉得味同嚼蜡,干脆放了筷子。

    “太,太子殿下,菜可是不合胃口?”驿丞战战兢兢地问。

    萧煜珩看了他一眼,想到宋枝刚刚夸菜好吃的样子,脸色稍稍缓和,道:“菜做的很好,只是孤胃口不大好。”

    到底是忍耐不住,他起身来,向楼上的厢房走去,他倒是想看看,萧煜傑他哪里不舒服了?

    一千多人夜宿在驿站,自然是住不下的,韩裕丰带着一众护卫在驿站外围扎营,那么多的人,四周却非常地安静,大家都保持着轻声慢行,不交头接耳,以免吵到了驿站内的太子殿下一行人。

    而驿站内灯火通明,随身伺候的一众宫女太监都恭敬地候在大堂内。

    到了门口,萧煜珩伸手想敲门,又顿住,走到窗户边,手微抬起,身旁的苏公公凑过来,被他瞪了一眼,赶紧退到了一旁去。

    萧煜珩这才在窗户上伸手戳了一个窟窿眼,透过这个洞,向里面看去。

    苏公公:“……殿下怎么一碰上太子妃的事,就如此不理智!”

    太子殿下倏地向他瞪来一眼,苏公公瞧瞧后退,后退再后退一步,走得远远的。

    萧煜珩再欲往里间看,心口却是猛然一滞,酸涩,难受,愤怒接踵而至,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镇定毁个彻底。

    两人依偎在一起,亲在了一起。

    房门忽然被踢开,宋枝对上门口站着的萧煜珩的视线,他的眸子里是狂暴的愤怒,他上前来,将萧煜傑从床上拽起来了,像丢破布一样丢在地上。

    “萧煜珩,你这是做什么?他的旧伤还没好。”宋枝上前阻拦,拽住萧煜珩的衣袖,却被他甩开了。

    萧煜珩用力一拳击在萧煜傑的脸上,却还是不够,他要狠狠地揍他一顿,他怎么敢的?怎么敢对他的皇嫂不敬?

    一拳,再一拳。

    直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萧煜珩抬手摸了下脸颊,此生,从来没有人敢扇他的巴掌。

    “你疯啦!他替我受了剑伤还没好,哪里经得起你的重拳——”

    “呵……一向不动如松的太子,竟被区区一个错位的吻给激怒了,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萧煜傑在心里想。

    听见了,萧煜珩听见了萧煜傑的心声,刚刚的吻是假的,是萧煜傑故意做出的假象。

    他上当了,可是……她确实不看重自己,在她心里的份量,可能还比不过萧煜傑。

    萧煜珩沉默着,转身离开,被烛火拉长的身影,显得那样的孤寂、荒凉。

    宋枝是又怒又怕,怒的萧煜珩莫名其妙地打人,怕的是她竟然扇太子耳光了。

    她真是太大胆了,此时此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可那时萧煜珩他完全失了理智,她也是被迫无奈。

    宋枝收拾了心情,给萧煜傑脸上的伤上了药,又盯着他用了晚饭,确认他身体无碍后,才从他的房间离开。

    宋枝草草地吃过晚饭,在冰琴等几个宫女的服侍下沐浴,待回到了天子一号房里,却不见萧煜珩的踪影。

    天子一号房已经被宫人重新布置过,床铺用的是宫里带来的贡品,萧煜珩惯用的安神香已经点上,还有他随身用品,都安置在了这间房。

    按理说,两人为夫妻,至少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和睦,住在同一个房间。

    但他不在,可见他是真的被惹恼了。

    宋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又软又纤细,再用力也不疼吧。

    哎,不理他。

    宋枝扑倒在柔软的锦被中,准备歇息了,不挨着她更好,她还自在一些呢。

    行了三日,到渡口乘船,一路南下,六日之后便可直达岳州,明日便能抵达岳州。

    宋枝独住一个宽敞的房间,算算日子,也自在不起来了。

    因为这一路,萧煜珩避她犹如蛇蝎,在陆路上,总要停下在同一间客栈或驿站歇息,还能碰上面,而走水运,上了船之后,她见都见不到萧煜珩的面。

    但三日之后,便是她与萧煜珩同房,诞下女儿玲珑的时候,她可不能让萧煜珩避着不见她。

    宋枝决定做点什么,忙忙碌碌半个时辰,做了五菜一汤。

    运船的另外一端,小苏公公事无巨细地将太子妃的事情禀告,“殿下,太子妃此刻正在厨房忙碌,奴才偷偷去瞧了,太子妃做的都是您爱吃的,不消说,肯定是为您准备的。”

    萧煜珩微抿唇,真的?

    可太阳完全落山,冷月已高挂夜空,肚子饿得咕噜噜响,都没有人来请。

    萧煜珩终于坐不住了,悄然前去,看到的却是被宴请的船长夫妻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看她端着酒杯与船长夫人一碰再碰,聊得十分开怀。

    果然,她从来没将他放在心里过。

    ……

    宋枝被服侍着洗漱完毕,醉醺醺地往床上一躺,半响,她忽然拍了下脑袋,明明是请萧煜珩吃饭,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结果碰到老乡船长夫人,一时兴起,就请了他们来吃酒。

    罢了,再看吧!

    可是船一靠岸,到了岳州,萧煜珩直接没了影子,每天早出晚归,忙着治理水患。

    宋枝想示好,缓和关系,都没有机会。

    转眼间,便到了受孕这一日。

    宋枝命人去询问太子殿下今日的动向,好在今日夜晚无事,不必去坝上视察,不过岳州知府为太子殿下办了接风宴,恐怕也没那么早归。

    无碍,无碍,上一世这天,萧煜珩归得也不早,因为这天正逢宫里举办宫宴,也是很晚才散场,萧煜珩喝醉了,才被她得逞了。

    如此,今日也喝醉了就好,那就好办事。

    今夜为太子殿下接风的晚宴,就设在知府大人的府邸的花厅之中,有知府大人以及岳州的大小官员作陪。

    宴会上,乐师鼓瑟吹笙,舞姬飞快地转动罗裙,官员们说着极好听的场面话,美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萧煜珩手指把玩着玉酒杯的边沿,将堂下所有人的心声收入耳中。

    知府大人:这次接风宴办得不错,有声有色,太子殿下看着似乎非常满意。之后可一定要好好表现,哄得太子欢心,以后仕途升迁就稳了。

    其他官员:我该说些什么?才会让太子殿下记住我?又或者是,我今日表现得还可以吧?没说错话吧?

    等等,皆是一些在意他这个太子态度的心声。

    也有其他人的心声:

    舞姬:不知能不能得太子殿下青眼,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听说太子妃便是贫民出身。

    乐师:不知我等奏得乐,比起宫中的如何?

    在一旁奉酒的小厮哈欠连天,这酒席什么时辰散啊?虽说能见太子是小人的荣幸,但为了今日这接风宴,连片刻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萧煜珩忽然就倦了,扶额佯装醉酒,起身告辞。

    太子殿下醉酒被搀扶了回了行馆。

    下雨了,雨声淅沥,宫人忘记关窗户,夜风挟裹着微雨往屋里飘,萧煜珩略有的几分醉意被吹得全然消散了。

    他躺在床上,望着那窗外花园里宫灯照过来的一点光发呆,风吹在身上冷,他也不起身关窗,也不唤屋外伺候的人。

    回行馆时,护卫告知他,今日一整天,太子妃都在屋中呆着,哪里都没有去,自然也没来他这个太子的住处。

    就……那么不在意吗?冷了她几日,竟对他不顾不问的。

    -

    “太子妃,雨下大了,非得深夜前去吗?”冰琴替宋枝拿了一件披风来,赤芍着在门边立着,已经将伞备好了。

    “是。”宋枝抬头望着从屋檐落下的雨水,摇曳的灯光下,她面颊略施粉黛,一身轻纱罗裙,衬得腰身婀娜。

    “你们且在房里候着,本宫一人过去便是。”

    宋枝撑伞到了萧煜珩的住处,其实离得并不远,只是萧煜珩成日不在,似乎把距离拉远了一样。

    “是谁?”前方的侍卫沉声呵道。

    “是我。”宋枝走进了。

    刚刚大声呵斥的护卫连忙行礼,非常之恭敬。

    伞放下了,宋枝推门而入,屋内昏暗微点了一盏微弱的夜灯,朦朦胧胧的,一切看不大清楚。

    宋枝目光落在床榻上躺着的萧煜珩身上,抬手解了披风的带子,一阵风扑来,吹得她胳膊泛冷,看过去,原来是窗户没关。

    她轻步走去关窗户,再转身过来,心中有种微妙的感觉,虽不似上一世在东宫之中,但也是这样黑的夜,萧煜珩也喝醉了,不省人事。

    萧煜珩听见声音,还道是守夜的太监,人进来关了窗户,却听不见离开的脚步声,似乎在注视自己这边。

    他微怔住,不是伺候的宫人,而是……走近了,他听见了心声,“喝醉了好,如此,我也没顾忌的。”

    是宋枝的心声!

    萧煜珩躺着没动,透过纱帐看去,一道熟悉的身影靠近来,伸手掀开纱帐,向床边摸来。

    在靠近的一瞬间,萧煜珩迅速闭上眼睛,装醉!

    如宋枝所愿的那样,装醉,只是……她为何要漏夜前来?外头还下了那样大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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