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月子后,宋枝便尽量自己带女儿,倒不是不放心乳娘,只是她好不容易重新盼得女儿归来,不论何时何地,她都想守在女儿身边。

    看着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她眼睛圆溜溜望着自己的样子,看着她笑的样子,甚至是哭的样子,都让宋枝觉得开心,觉得心安。

    所有的怨气和怒气,在女儿出生的那一刻,全部消散了。

    当然,带孩子会很累,宋枝趁着女儿睡着,让乳娘照看孩子一会,自己去隔间小睡一会。

    待午睡醒来,还未进入女儿玲珑的怀中,就听见女儿咯咯地发出一阵悦耳的笑声,绕过绣金莲的屏风,步入屋内,见到了萧煜珩抱着孩子在哄,他双臂小心翼翼地托着女儿,长颈微垂,一直做着鬼脸逗怀中的女儿,女儿玲珑伸着小手抓他垂落的发丝,咯咯地笑不停。

    不打搅父女俩的欢乐氛围,她没走进去,就靠在一旁,静静地打量着父女俩,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心底泛起无限温柔和暖意。

    这样的一幕,自从女儿出生后,她见过无数次。

    萧煜珩很爱女儿,只要公务一结束,便回行馆,常伴在她和女儿身旁,从不会抱孩子,到如今哄孩子得心应手。

    其实,上一世的萧煜珩也很爱玲珑,只是——想到上一世的玲珑因他没有太医医治,她脸上的笑淡了几分。

    可随即又想到这一世的萧煜珩与上一世的萧煜珩截然不同,若将上一世的事算在这一世萧煜珩的头上,对他也不公平。

    不过,若女儿因他再受到一丝一毫地伤害,她决计会带着女儿远走高飞,绝不让他再靠近。

    “何时回来了?可用过午膳?”宋枝走近了问。

    “还没,今日事忙,没来得及用午膳,又挂念玲珑,便径直来抱女儿了。”萧煜珩转身,眉眼间的笑意越发明显。

    宋枝听了,吩咐了人去厨房做吃食,又指定了几个菜式,觉得萧煜珩瘦了许多,该多吃些滋补的食物。

    夫妻俩的日子就这样围着女儿过,一转眼,便来到了半年之后,玲珑生得越发粉雕玉琢,惹人喜欢。

    若兰公远道而来,代表太后来看一看这曾孙女,见了简直挪不开目光,待返回汴京那一日,还直言道要将玲珑一并带回汴京去。

    宋枝笑道:“那可不行,你这是要我的命!”

    “行啦,本宫与你开玩笑,哪里舍得让玲珑离开你。”

    ……

    虽说萧煜珩非常非常爱女儿玲珑,但心态上还是有些失衡,因为宋枝视女儿为眼珠子的同时,对他非常的忽视。

    他总觉得,宋枝跟他好,只是为了生女儿。

    就拿前两日他的生辰来说,为了能与她一起过,他推却了岳州城官员提议举办的生辰宴,特意寻了一处山林中的别苑,准备带她和孩子去小住两日。

    但是那日她听李通判的夫人说慈云寺来了一位活佛讲经,众人皆去求开了光的护身符,仅此一日,她便带着女儿前往慈云寺求护身符,如此不说,还与一众夫人在寺庙香客住的禅房小住了一晚,直接将他的生辰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再就是今日,他命人造的一艘画舫正式完工,准备带着宋枝和孩子一块去游船,她答应了,临时却得了李通判夫人来请的消息,说是准备为岳州城的孩子们办一个欢乐宴,顺便请得道高僧来为孩子们诵经祈福,若太子妃有意参加,还请太子妃到祥云阁一起相商。

    得,宋枝转头带着玲珑,就往祥云阁去了。

    萧煜珩不介意她事事以女儿为重,但能否偶尔,心思也为他停留片刻?

    -

    宋枝原是在祥云阁与李夫人碰面,后来干脆到了李夫人府上去坐坐,一是商量欢乐宴的细节,二是李夫人家也有一个婴孩,比玲珑大了十天,年纪相邻的婴孩在一起玩耍,总比玲珑一人在摇篮里呆着强。

    当然,也是她与李夫人聊得来,一聊便到了傍晚,干脆留下用了晚饭,再从李府回了行馆。

    回来的路上,玲珑就累得睡着了,宋枝抱了一路,她也累了,把玲珑交给乳娘去安置,她去沐了浴,也准备歇息了。

    只是女儿玲珑不在房中,正欲唤人,房门被推开,萧煜珩踏入屋中来,身穿月牙白的袍子,风光霁月,如皎月般清朗。

    “我让乳娘将玲珑带到邻屋去住了。”

    “不行,我离不得玲珑。”宋枝向外走,让人把玲珑带回来,却被萧煜珩抓住了手腕。

    “孤知道,但是今晚,你可以留给孤吗?”

    ……

    轻纱帐中,宋枝双手撑在萧煜珩的腹肌上,那手感极好。

    俯身望下,他眉目含情,眼中俱是哀求。

    宋枝伸手捏住他的美人尖,心中暗道:“曾经高傲如清月的太子殿下,竟也有哀求自己,被自己号令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算亏,太子殿下芝兰玉树,风华绝代,如此美色,白白放在一旁,确实浪费了。”

    宋枝心中所言,萧煜珩自是读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若换做旁人,早就一掌打死了之,可此人是宋枝,是他的枝枝。

    他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甘愿做她的奴隶,只为求她的一点怜惜。

    她可以对自己做任何事。

    “枝枝……”萧煜珩难耐地低喘,“别折磨孤了……”

    宋枝故意在他唇边落下一吻,“那你求我啊。”

    “求你,孤求求你……”

    开了大片牡丹的锦被之上,宋枝面颊笑靥如花,长发散落在如玉般细致的后背,似黑夜中的妖精,蛊惑着他,牵引着他,占据他的每一寸思绪和感受,掌握他的一切,令他沉浸在极致的欢愉之中,不可自拔,只想时光再长些,再久一些。

    “枝枝,枝枝……”他一声声地低唤,把灵魂交付到宋枝的手中,任凭她捏碎,也心甘情愿。

    -

    暮春三月,宋枝随太子启程回汴京。

    从岳州城坐马车去河道渡口,满城百姓夹到欢送,宋枝带着已经一岁半的女儿坐在马车内,萧煜珩则坐在骏马之上,挥手与满城百姓致别。

    “太子殿下,有时间您再来我们岳州城,我们岳州城的百姓一定杀羊宰猪欢迎您!”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多亏了太子殿下,我们岳州城以及附近州城老百姓的日子才好过起来啊!”

    “是啊!太子殿下给我们修好了河道,从此再也不怕涨洪水,稻香育肥,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

    马车外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有点惊到了尚且年幼的玲珑,玲珑往宋枝怀里一躲,抱紧了她,“娘,亲……”

    “玲珑不怕,”宋枝笑着,轻轻地抚摸她毛茸茸的脑袋。

    女儿牙牙学语,稚嫩可爱,宋枝拥着她,一颗心软得似化了水。

    来时紧赶慢赶,也没有沿途看看风土人情,回去汴京,萧煜珩特意放慢了脚程,带着宋枝和女儿一路游山玩水,品尝各地的美食,原本十天的路程,走了整整一个月才到汴京。

    当然,这样的代价,则是一回汴京,萧煜珩就陷入到各种公务当中,不得脱身。

    宋枝倒没什么事,只回来时,带着女儿玲珑去给太后请安,又去给皇上和皇后请了安。

    玲珑天真烂漫,自然讨喜,几日下来,太后、皇帝赏赐下来的东西如流水一般入了丽正殿。

    不过这次回来,她也赶上了一桩大事,那便是若兰公主出嫁,嫁的人正是富可敌国的柴恪。

    宋枝作为她的闺中好友,日常来往最密切地便是她,不过公主备嫁事情繁多,她亦有许多东宫事务需要接手,这就是当太子妃的麻烦之处。

    幸而在若兰出嫁前一天,宋枝终于寻了个机会,能与若兰私下谈谈。

    “确定了吗?”宋枝问得很含蓄,若兰心有所属之人,她不是不知道是谁,甚至从前若兰还说过,此生不嫁也罢。

    许久不见,若兰性情变化很大,比起之前的骄傲和活泼,如今像一汪寂静的深潭。

    她闻言柔柔一笑,“明日便要嫁了,还有什么确定不确定的?自然是心意已决。”

    若是真心要嫁,又岂不会给宋枝来信,告知要嫁人的消息,而不是等她回了汴京,才从旁人的口中得知。

    不过像若兰公主这样特殊的情况,宋枝认为可能嫁给柴恪,是若兰公主最好的选择。

    柴恪很爱若兰,又是一表人才出众的男人,假以时日,若兰能与他日久生情也说不定。

    于世俗上,顾都督到底是,唉……

    第二日,若兰公主热热闹闹地出嫁了,虽不及太子娶亲阵仗大,但在汴京城里头还是独一份的奢华、热闹,满汴京城的人都来喝酒了。

    宋枝随萧煜珩一同出席了这场婚礼,若兰以红纱遮面,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柴恪是真开心,满脸红光,笑得嘴角都要抽筋了。

    公主成亲之后,宫里再有大事,便是久在道观修行的宸妃回宫,听说阵仗很大,这位宸妃也非常得皇帝的宠爱,如今在后宫是宠冠六宫。

    这些与宋枝无关,她只专注带娃,玲珑一天天长大,越发可爱,她真是捧着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娘亲,放风筝,好玩!”玲珑仰着小脑袋,望着蓝天上飞着的风筝,不住地拍手。

    “喏,我们玲珑也来放。”宋枝牵着线,与她一起拉着,宫墙下的一簇垂丝海棠开得正美,映衬着人面如花。

    正放着风筝,忽闻有人低喝一声,“还不见过宸妃娘娘?”

    “奴婢见过宸妃娘娘,”宫女太监们惶恐地跪倒一片,宋枝慢了一瞬,回头向来人看去,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心中大震,脸色旋即也变得青白交加,她如何都想不到,这回宫的宸妃竟是林溶月。

    就是那个林相之女,且因谋害人命,被赶去了尼姑庵的林溶月。

    上一世,她还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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