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歌瞄准了狼,咻的一声,一箭射出,没有打中狼。狼也注意到了有人在旁边,它赶紧加快了脚步。

    “喂——你赶紧射啊!它快要追上了!”边歌继续拉弓搭箭,对准狼,无奈的是,这匹狼实在跑得太快了,边歌没有办法对准狼身。

    “时间还没到。”郁久闾予成还是悠哉悠哉地说道,就看着狼逐鹿。只见大灰狼终于跑到了跟小鹿并排的位置,随后,一下子腾空而起,朝着小鹿扑过去,扑到了小鹿,它张开血盆大口,朝小鹿咬下去,眼看着长牙即将刺破小鹿的颈脖时,一支利箭射过来,从它的脖子中间穿过。

    小鹿抖动了一下,立即从大灰狼的魔爪下逃出来,一头扎进荒草里去。

    边歌放下弓箭,回头看到郁久闾予成左手拿弓,从马背上跳下来,那人径直走向大灰狼,伸手抓着狼头后面的皮,将大灰狼拎起来。

    “打猎是要看时机的。时机还没到,就等着。”郁久闾予成将大灰狼搭在马背上,随后上马,挥鞭,纵马驰骋,一系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跟上!”

    边歌只得跟上。

    两人沿着鹿逃跑的方向一路追踪过去,只见小鹿停在了一个长满水草的河边,长腿鹭鸶在河滩上栖息,等到小鹿过来河水的时候,它们受到了惊吓,纷纷扑腾着翅膀飞向湖泊的对岸。

    两人停下来,下马,匍匐在一个凸起的山丘上。

    “你在等什么?”边歌问道。

    “等狼。”

    边歌四处看看:“这里风平浪静的,哪里来的狼。”远处飞过一群大雁,它们在晴朗的蓝天中并排掠过云层,向更北的地方飞去。

    郁久闾予成拽了一下她的手:“来了。”

    边歌立即从背后的箭筒抽出一支箭,拉弓搭箭等着狼慢慢靠近小鹿。然而,她还没等狼靠近,就看到一支箭射穿了狼的肚子。

    “你!”边歌放下弓箭,“你抢我猎物?”

    郁久闾予成冷淡地说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他站起来,走过山破,下山,走到河边将狼拎起来。

    边歌将弓箭对准他,咬着牙齿说道:“信不信我一箭射死你?”

    郁久闾予成不紧不慢地走到马旁边,将狼搭在马背上,还有闲心捋了捋马鬃毛:“你要是敢下手早就下手了。杀了我,你走出柔然。”

    边歌心里气愤,但是又无可奈何,她放下了箭,骑上马,继续追着小鹿去:“先下手为强……哼!这次我就自己去!”

    她追着小鹿来到了一个荒原上,一匹狼从草丛里突然蹿出来,扑倒小鹿。边歌立即拉弓搭箭射死了狼。但是,她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小鹿已经被大灰狼咬死了。

    她立即跳下马,走到灰狼旁边,还没有看清楚狼的模样,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过来,紧接着,就是一个黑影从自己面前掠过,马上的那人挂在马背上,右手扳着马鬃毛,直接捡走了她的猎物。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缺德?!”边歌破口大骂道。

    那人捡到狼之后,勒马停下,回到边歌面前:“你是汉人?”

    “是。宋国来的。不是魏国。”边歌真是烦死他们了,每个人见了她,都要问一句,你是汉人?!

    骑在马上的男子跳下来,举着狼尸体,他拔出狼身上的箭,仔细看了看箭身笑道:“这是二王子的箭。”

    “你到底是什么人?”边歌无奈地问道,“把狼给回我。”

    “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有二王子的箭?”男子又从她背上的箭筒将所有的箭拿出来,一根根仔细辨认了,“都是二王子的箭。”

    “他给我的。我跟他打赌。”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色,不一会儿,郁久闾予成的马蹄声渐近了。

    “二王子!我抓到一个人。”男子喊道。

    “放了他吧,他是王妃要的中原大夫。”郁久闾予成骑在马上说道。

    “这匹狼呢?”男子问道。

    “给他,他猎到的。”

    男子把死狼丢回给边歌:“拿好,还有你的箭。”男子把箭放回边歌背上的箭筒,“你就是那个草原上新来的神医?”

    边歌心想,栖川还真是够能耐,竟然让自己的名气这么大。“是。”

    “正好,我家里有个人生病了,想叫你去治一治?”男子说道,“二王子,我借这个人用一用?”

    “你带去吧,六天内送回来,我还要带去王庭。”

    “成。”

    边歌看看郁久闾予成,又看看眼前这个男子:我还没答应呢!你们两个就商量好了?“喂——你叫什么?”

    “我,乌洛侯宛柏。”男子自己报了名字。边歌对这个氏族了解比较少,栖川以前说的也少。

    “走不走?”乌洛侯宛柏骑上马回头道。

    “等一下。”边歌将狼扔给郁久闾予成,“帮我拿着,你可要说话算话?”

    郁久闾予成将狼扔在自己的马背上:“去吧。”

    边歌得到他的承诺后,立即策马跟上乌洛侯宛柏。

    “乌洛侯,你跟二王子是什么关系?”边歌问道。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一路上,乌洛侯宛柏没有再说话。边歌真是纳闷了,为什么这个人一开口,予成就答应了他的请求?

    来到乌洛侯宛柏的营地,边歌跟着乌洛侯宛柏进去,周围的柔然人都好奇地看了一眼边歌。边歌低着头跟在宛柏身后。

    进入营帐,边歌看到了一个躺在床上的男子,那人腿骨外露,一大块皮都被撕下来,剩下少量的血肉附着在胫骨上。

    营帐里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边歌挥挥手,但是没能驱散一点血腥。给他止血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伤口裂得太大,他们没有办法止住血。

    “你看看,能不能治?”乌洛侯宛柏说道。

    边歌蹲在伤者的身边,抬手把了一下脉搏,伤者虽然昏迷不醒,但是脉搏还在。边歌扒开伤者的眼皮看了看:“还行,还能治。你去外面叫人生火先煮一锅热水,另外,赶紧叫人去挖一块冰来!”

    乌洛侯宛柏立即走出去。边歌从怀里摸出了止血的药粉:“没剩下多少了!幸亏你早点遇到我,要不然我也束手无策!”边歌将药粉撒在伤口上,等人拿冰来之后,她将伤者的左腿垫高,在伤口周边放上冰块,减少血的流动。等热水煮好之后,她又把伤者右腿擦了一遍,下针在右腿上。

    大约半个时辰后,伤者不再流血。边歌写了张药方:“乌洛侯宛柏,你让人去采上面的草药。”

    乌洛侯宛柏拿着药方出去,很快灰溜溜地回来:“大夫,这里的人不认识上面的草药。”

    边歌叹了口气:“一个都没有?”

    “没有,你去采。”乌洛侯宛柏说着,就将方子塞回给边歌。

    “你叫人去买,成么?”

    “不行!这里距离集市很远,一来一回,得三天。我怕他撑不了这么久。”乌洛侯宛柏说道。

    “行!你跟我出去采药!”边歌将药方折叠好,塞在袖子里,“他是你什么人?”

    “我二哥。”乌洛侯宛柏说道。“早上猎狼的时候,被狼咬伤了。我听到消息之后,赶紧就去找二王子了。”

    “你不去找草原大夫,找二王子干什么?”边歌问道。

    “我以为二王子出门都会带个大夫。不过也是长生天保佑,他不是捡到了一个中原大夫嘛!”

    边歌带着他出门,药篓子自然是由宛柏背着。幸亏这时候,已经是春季了,草原上很多药草都长出来了,边歌不管三七二十一,有用的都采回去。要是多了用不完,她可以晒干了,磨成粉,以备不时之需。

    “宛柏,你跟二王子是什么关系?”边歌又想起了这个问题。

    “你干嘛老打听我跟二王子的关系?”

    “没什么,就是好奇。二王子身边看起来没什么朋友,只有一个叫图仑的老仆人跟着他。所以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好奇啊!”

    “我跟他……算是……亲人吧,他是我表兄。”

    “二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边歌问道。

    “什么样的?不好说……他跟咱们这些五大三粗的人不一样,有点懦弱。”宛柏说道。

    懦弱?!边歌回忆了这两天跟郁久闾予成相处的事情,好像并不懦弱吧?怎么说呢?边歌脑子里闪过一个词——狡诈!专门喜欢扮猪吃老虎的那种!

    “你觉得呢?”乌洛侯宛柏反问道。

    “我……我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边歌打哈哈忽悠过去了。

    大半天过去后,太阳渐渐西沉,他们也采了一大篮子的药。回去之后,边歌照例药给伤者换药,擦拭伤口,包扎。剩下的药边歌让宛柏帮她晒干,磨成粉。

    三天后,伤者醒了。

    边歌终于松了口气:“好了!我可以离开了。”

    “等等,你是什么人?”伤员抓住了边歌的手。

    “我是大夫,治好你伤的人。”

    “中原人?谁让你来的?”那人的手劲儿很大,抓着边歌的手腕死死不肯松手。

    “喂——你放开行吗?你弟弟叫我来的。”边歌甩开了对方的大手。

    乌洛侯宛柏冲进来:“哥,你醒了!”

    “你叫他来的?”男子问道。

    “是啊,你的伤口死活止不住血,我治好去找大夫了。哥,你现在好一点吗?好了,我就送他会二王子那里。”乌洛侯宛柏问道。

    “二王子的人?好了。你送回去吧。”边歌看着伤员,那个人有一双绿眼睛,跟黑夜里的狼一模一样的眼睛。虽然人长得不错,但是看到那双幽幽的绿色眸子,边歌心中很不安。

    “走吧,我二哥刚醒,可能对你有些误解。”宛柏拉着边歌走出帐篷,“我送你回去。”

    “好。”边歌起了一匹马,跟在乌洛侯宛柏的后边,两人一同回到了郁久闾予成的营地。

    郁久闾予成正坐在营帐里喝酒,矮桌上海放着一盘烤好的羊肉。

    乌洛侯宛柏带着边歌进入营帐:“二王子,我吧人送回来了!你这里有吃的?太好了!给我也来一份!”

    郁久闾予成回头对图仑说道:“图仑,给他们一人上一盘羊肉。”图仑出去之后,两个柔然军士进来,手里端着两盘子靠羊肉,给他们。

    “随便坐。这么快治好了?”予成问道。

    “是啊,二王子,不得了啊!这个中原大夫确实有两手。早上二哥被咬了,换了十多种办法都止不住血,让他去,一下子就止住了。三天,我哥就醒了。”宛柏说话的时候手舞足蹈的,明显按捺不住自己心头的喜悦。

    边歌在一旁听着只是呵呵一笑:止血嘛!不过是小意思!帮人刮骨疗毒的时候刺史我的能耐呢!

    郁久闾予成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边歌,眼睛满含笑意。边歌看着他的眼睛,心头一阵恶寒,不知道这个予成心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二王子,你不去打猎?”宛柏喝了几碗酒之后,越发地高兴了问道。

    “够了。”郁久闾予成淡淡地说道。

    “每年你都是只打两三天便不打了,难道你就对柔然得意勇士的称号一点兴趣都没有吗?要我说,按照你的水平,勤快点,一连打七天,保准稳坐柔然第一勇士的位置。”

    “然后呢?”予成淡淡地问道。

    “然后……然后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光和姑娘们的青睐。”乌洛侯宛柏说道。

    郁久闾予成笑而不语。

    “哎呀!跟你说话老费劲儿了!你到底怎么想的?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真是急死我了!”乌洛侯宛柏拍着自己的大腿说道。

    “不急。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急什么?”

    边歌在一旁看戏,暗自乐呵:对呀!人家皇帝不急,你一个太监急什么?边歌是看戏的不嫌事大,再给这两人加点柴火:“二王子说不定心里有自己的打算。”

    边歌随口的一句话,引起了郁久闾予成的警觉,他放下了酒杯,兴趣盎然地盯着边歌:“大夫,你说说看,我有什么打算?”

    边歌没想到狐狸没打着,反而给自己惹了一身骚:“我怎么知道?”

    乌洛侯宛柏叹了叹气,放下酒碗:“二王子,说句不中听的话,这柔然这么大,你要是不想着为自己某份好前程,恐怕是小命难保。不要觉得天天躲着忍着就能避过去,有些事情,该来的还是要来的,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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