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最近出了个杀人虐尸的变态，我随机挑选一辆警车跟到案发现场凑热闹，结果很是失望，就这，还没教材上的图片刺激嘞。不过，站在尸体旁边的那个帅哥倒是更加惹眼呢。
一
我叫余可岸。此时的我正站在公路旁的一片树林里，清晨的雾气包裹着鸟鸣，林间弥漫着草木生长的味道。
故而使面前地上的这一片腐朽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一具成年男尸，全身赤裸，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四周，生殖器从嘴巴里呲出来，两颗眼球不翼而飞。
“这是第三个了吧。”
“是啊，作案手法一模一样，前两个还没怎么着呢，这又来了，我看这次也悬，别说指纹了，连个脚印都没有。”
“听说这次请了71局的人。”
“早该叫他们来了，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啊，只有妖才会这么变态。”
“你小声点，局长说不能歧视妖，不然十个八个你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我这叫歧视吗？你看看他们干的这事，还怪我歧视吗？”
“话别说太早，还不知道是人是妖呢。”
“肯定是妖，跑不了，你看着吧。”
我眼睛盯着尸体，耳朵早竖了半天听着。
从前在警校时，有关71局的传闻届届相传，长盛不衰。据说他们自己就是妖，却专门捉妖，相当于妖界的警察，负责保证人妖和谐共处。所以，每当人警怀疑有妖作祟时，都会请71局协助破案。
现场早已拉上了警戒线，71局的人提前打来电话，说让驱散围观群众，一个也不能留，就连警务人员也要尽量削减，不然会影响他们判断。
还挺神秘。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的男男女女围住了尸体，领头的那个叫陆离。
他说，死者被夺了元丹。
我们面面相觑，经他手下解释了一番才明白，死者是在失去元丹后因器官衰竭迅速死亡，而后又被割下生殖器，挖出眼球。
虽然不知道元丹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凶手不仅杀人，还虐尸，真是变态。
陆离说，死者身上虽然有妖的气息，但是由于太弱，无法追踪。
而警方这边也找不到更多物理信息，看来又是一桩悬案。
回到警局后，刚刚一同跟去的程束神秘兮兮地拉着我：“你看，三个受害者都是成年男性，我也是成年男性。”
我打趣他：“你怕凶手也看上你了？”
程束：“恰恰相反，我怕他看不上我。”
我：“你不会是想自己做诱饵吧。”
程束得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二
我本来以为程束只是在开玩笑，然而局长当真了，并且还批准了。他特意嘱咐，说程束长得好看，执行任务时一定要把脸好好地露着。
法医和陆离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是深夜，三个案子放一起看，凶手平均每两个月就要作案一次，且地点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第一次是一个死胡同，第二次是露天停车场的监控死角，这一次是公路旁的小树林。
于是，程束算好了时间，兴冲冲地召集了一群人，拉着我们熬了三天大夜，专挑这座城市的角落钻。我们仿佛一群无家可归又鬼鬼祟祟的游魂，终于还是一无所获。
第四个深夜，救星陆离从天而降。他把我们几个可怜的孤魂野鬼打包拎回了警局，一路上冷着脸不说话，倒是白薇一直从副驾驶扭头指着我们骂骂咧咧。
白薇也是71局的，声称自己是九尾狐妖。我蹲在墙角打瞌睡时，要不是她及时拖住了我的头，我就要给她拜年了。
“你们人警玩过家家都拿命玩儿的是吧，越容易没命越不要命啊。”
“71局是和你们协助办案，不是给你们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
“如果凶手真是妖，你们装备再先进人再多也不够送人头的。”
“妖用鼻子不用眼睛的，你们那么多人埋伏在周围，凶手是傻子吗要自投罗网。”
白薇银发如瀑，在微弱的光线下流动着柔和的光，一双媚眼灵动又娇俏。美女就是美女，生着气也是美女。可是美女太激动，手指晃来晃去像在给我催眠，我困迷糊了，只好依依不舍地挪开眼睛，呆滞地盯着开车的陆离，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陆离这脸也是相当能打啊！
陆离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问我看什么。
我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话一出口，全车沉默了，陆离脸红了。
白薇不仅不生气了，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我突然清醒了，并且，顿悟了。
我坐直身子，问陆离：“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一直盯着你？”
陆离被问懵了：“也还行吧。”
我：“如果你很讨厌我一直盯着你，你会怎么做？”
这时，车驶进警局，坐在我旁边的程束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嘟囔着：“余可岸你撞什么邪了。”
我不满地瞪他：“程束你脖子上长那么大个脑袋从来不用是吧。”
陆离把车停好，然后抬头从后视镜与我对视。
他说：“我会挖掉你的眼睛。”
没错，我们之前只觉得凶手是一个残忍的虐尸癖，却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偏偏是生殖器和眼睛。
生殖器代表男性最原始的性冲动；而眼睛，代表凝视。
程束沉浸在自己天衣无缝的方案中，只看到三名受害人都是男性，对其他信息一概视而不见。
三名受害人中的其中一个曾因猥亵被判刑六个月，另一个曾被告□□，而后私下和解。加上我们走访过三人生前的亲属，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的性取向都是女性。
也就是说，这场诱捕行动，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气氛烘托到这里，所有人都来了精神，连夜制定新方案。
根据已有的线索，可以猜测到他或她会选择什么样的人下手。
如果凶手是男性，他也许会伪装成女性，在寂寥无人的路上独自行走，留意着是否有男人向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尾随他行走，他便可以顺势将那人引到更偏僻的地方动手。也许他曾有一些屈辱不堪启齿的经历，自卑与愤怒交织在心中，使他割下了那个碍眼的玩意儿。当然，会散发恶毒与嘲讽目光的眼睛也不能留，一并挖出来以解心头之恨。
我们已经排查过两名受害人生前分别实施犯罪的两名受害女性以及亲属，无人存在作案时间。但如果凶手是女性，无论是她自己或者她在乎的人曾受到过伤害，都有可能促使她对同一个品种的人渣们痛下杀手。
不管凶手是男是女，我们都不能在大街上逮谁尾随谁，太变态，也不科学。既然笃定凶手是带着报复心理作案，那么如果有女孩子遇到危险，并且被凶手看到了，他或她大概率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可省得凶手自己费劲引诱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模拟猥琐男侵犯女孩子的过程。
陆离自告奋勇要当猥琐男，被白薇一把否决。她说，凶手会取人元丹，是个厉害角色，他或她一定会将全部精力放在猥琐男身上，陆离如果完全藏住妖气不一定打得过凶手，而藏不住又肯定会露馅儿。
这时，程束又跳了出来：“那就只好本帅哥勉为其难了，只是本帅哥这个级别的神颜要演猥琐男可太考验演技了。”
白薇锐评：“猥不猥琐和帅不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美女连说话都是这么地睿智，程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骂他，张了张嘴便合上了。
成年男性并不好控制，我们无法确定凶手是否有同伙。可程束作为人类必然打不过凶手，万一我们来不及救他他就真被嘎了，所以最好由妖来扮演被侵犯的女孩子。
白薇叉着腰，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的样子。
而我看了看白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粉色的头发，又看了看陆离，请教到：“你们妖，能变换样貌吗？比如身高体重什么的。”
白薇：“可以呀，做好心理准备，给你们展示一下。”
她遮住了脸，身子也随着陷了下去，放下衣袖时，便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样子，神气地仰着头。
我感到很惊奇：“还能变换性别啊，那岂不是陆大人也可以演女孩子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安静了。白薇变了回来，佯装认真地上下打量着陆离。而陆离皱眉瞥了我一眼，开口：“我来的话确实保险一些。”
程束戏精上身，满脸娇羞，一把躺倒在陆离怀里，喊着：“既如此，奴家的身家性命可都托付在陆大人手中了。”
陆离被拉扯着衣袖，表情痛苦，仿佛一只想要断袖保命的大壁虎。
三
程束说自己演猥琐男太丢人，派我把新方案送给局长审批。方复行翻了翻我印出来的详细方案规划，抬头上下打量着站在我身旁的陆离。
我：“方局，您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
方复行鸟都不鸟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陆大人真会变成姑娘？”
陆离面不改色：“会。”
方复行：“你变一个我看看。”
陆离如京剧变脸般挥手向上，手落下时就变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少女模样。
呀，真可爱。
然而方复行皱着眉摇头：“这不行，太瘦了。”
于是陆离又变成一个胖姑娘，可是方复行还是不满意：“这个太胖。”
“太高。”
“太矮。”
“太丑。”
“腰太粗。”
“腿不够细。”
“头发太短。”
变来变去他都不满意，最后他说：“哎，那你会不会变鸟啊？”
我看不下去了：“方局，陆离变了半天消耗了不少体力，该回去好好养精蓄锐抓凶手了。”
方复行撇撇嘴，一脸不高兴：“行吧行吧，那你们就好好准备吧。赶紧把凶手抓回来，我这电话都快被记者打爆了。”
诱捕小分队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只有白薇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翻着杂志。见我们回来，忙问怎么样。
我：“批了，今晚就可以开始了。”
白薇点点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也点点头，趁着陆离去卫生间，我和白薇咬耳朵：“你们这个陆大人怎么傻不拉唧的。”
白薇笑：“你怎么发现的？”
我把刚刚的事情向她描述了一遍。
白薇翻了个白眼：“方复行这老东西还是这么不招人待见，要不是懒得看他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我：“陆离这么好说话不得被手下欺负死啊，他当警长不会是因为没人愿意当吧？”
白薇：“你别被我哥看起来一副傻白甜的样子给骗了，他真工作起来可狠了。”
我：“你哥？你们是兄妹？”
白薇：“嗯啊。”
我：“那他也是九尾狐妖？”
白薇：“嗯啊。”
四
傍晚的榕城还是很热闹，大排档里觥筹交错，居民区的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追逐玩闹，大人摇晃着扇子谈天消食，不时辨认一下自家孩子跑到了哪一棵树旁。程束给自己剥了满满一碗毛豆，三两瓶啤酒下肚，立刻有了浑身酒气的醉汉样子。而我和白薇忙着扒，不是，忙着给陆离整理衣服。为了让他在黑夜中尽可能的显眼，我们让陆离照着指定样貌变换：158左右的小小个子，金灿灿的小卷发，大长睫毛扑闪扑闪，圆嘟嘟的小脸蛋儿。然后换上带蕾丝边儿的网纱小白裙和圆头小白皮鞋，再拎个鹅黄色小包包。我俩看着陆离，嘴角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我：“你一会儿要挣扎着喊救命，用萌妹声音说两句话听听。”
陆离一脸便秘的表情，用自己的声音说：“萌妹什么声音？”
白薇迅速伸手掐了他一下，他便脱口而出一句：“哎呦姐姐。”
不远处的程束也听到了这一声“姐姐”，激灵一下扔掉了手里的毛豆，连忙灌了几口啤酒压惊。
罢了，今天便让我的脸笑烂在这里。
夜渐渐地深了，我们眼瞅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连忙找地方藏起来，尽可能远远地跟着程束和陆离。
也不知道我们精心布置的沉浸式情景剧有没有吸引来那名神秘观众。
陆离慢慢悠悠地走着，避开了偶尔会经过人和车的大路，专往商铺稀少的小道上去。而程束在他身后不远处晃晃悠悠地跟着，手里还拎着个酒瓶子，满身都写着“我是醉汉”。
就这么走了十几分钟，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发现一个可疑女子，身高170以上，黑色长裙，长发，戴着口罩和墨镜，在程束身后一百米左右。”
我往程束身后看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这时，突然有一辆小汽车驶到陆离身边停下，司机摇下窗叫住陆离，两个人不知在交谈什么。
程束见陆离停下了，只好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待。
小姑娘陆离连连摆手，而司机居然伸手拽住了他，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企图将陆离推上车。
得，遇见真流氓了。
黑裙女子在前一个路口拐了弯，白薇说她已经带了两个人跟上。
而我和另一个同事只好窜出去“英雄救美”。
我们和白薇前后脚回到了警局。她说黑裙女子后来径直去了一个居民区，没什么异样，应该只是走夜路回家。
我有点疑惑：“这么黑的路为什么要带墨镜呢？”
白薇：“我们走近了才看到墨镜边缘漏出来的纱布，估计是为了遮盖伤口吧。”
第一晚行动宣告失败。好消息是只熬了一半夜，坏消息是还要继续。
小萝莉造型已经被许多人看到了，不能再用。所以，今晚是御姐陆离。
我为奇迹陆离扛大旗！
脚踩恨天高的大波浪陆离晃动着红色裙摆溜达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有人出现了。
程束跟着陆离，这人跟着程束。我让他们放慢脚步，这人也明显地放慢了脚步。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程束逐渐靠近陆离，陆离加快脚步，最后索性脱了高跟鞋小跑起来，而程束紧随其后，最后二人跑到了一个死胡同。
等我们赶到时，程束直挺挺地躺在一旁，而陆离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貌，左手压着一个短头发女孩子，右手从包里掏出一条绳子来，慢条斯理地捆住了她的手。
优雅，真是优雅。
女孩子个子蛮高，戴着黑框眼镜，背着书包，斯斯文文的样子。这能是杀了三个壮汉，割了三个生殖器，挖了三对眼珠子的凶手？
陆离和白薇把人带回71局，我们把程束扛到附近的医院。
医生给程束做了检查，说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我正准备回警局，陆离打来电话，叫我去71局领人。我也想杀人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况且领什么人啊，妖不是归妖警管吗。
不过能去传闻中的71局走上一遭，好像也是很不错。于是我扔下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程束，驱车前往71局。
面基失败，71局这小破楼，堪比危楼。兜兜转转找到陆离的办公室，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在他对面坐下，他递给我一个精致的挂坠，铜丝缠绕着一颗鹅卵形的石头，随着光线变化隐隐有波纹晃动，有点像会亮的水晶。
陆离：“凶手应该就是用这个东西取元丹的，我验证过了，之前现场残存的妖力波动全都来自于这个东西，我们刚刚抓到的是人类，不是妖。”
我看着手中美丽的犹如潘多拉魔盒一般的挂坠，突然脊背发凉，一时间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陆离见我愣神：“想什么呢？”
我抬头看他眨巴着傻白甜般清澈的眼睛，顿时心安不少，于是开玩笑道：“你们71局和传闻中差别也太大了，跟鬼屋似的，就像你说的，你要是用这个东西取我性命不是轻轻松松嘛。”
而陆离怔了怔，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从我手中接过了挂坠，有种小孩子做错了事的语气：“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瞎说的，你当然不会伤害我了，我们可是战友诶。再说了，我要是害怕就不会来了。”
这时，白薇走了进来，惊讶地叫道：“你还真把她叫过来了啊！”
我很疑惑。她接着说道：“从来没有人警敢来71局，你是第一个哦。”
我由疑惑转为惊讶：“为什么啊？”
白薇撅撅嘴：“不知道，可能是忌惮吧，毕竟我们的妖力还是远在人力之上的。但其实我们有许多妖比许多人可懂规矩多了。”
我乖巧举手：“比如你们。”
白薇笑嘻嘻地凑过来，捧着我的脸吧唧一口：“来了71局就是我白薇的好朋友啦，以后有事随时call我，保证随叫随到。”
陆离假装咳嗽两声：“带你去看凶手吧，是个男人。”
审讯桌上放着假头套和没有镜片的眼镜框，都是刚刚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的。现在褪去了伪装，俨然一个糙汉。也怪我刚才抓捕的时候没仔细看，那脸上还有胡茬子呢。
白薇说她软硬兼施审了半天，这男人是一个字也不吐。逼得她用刑才发现他居然不是妖，吓得她赶紧收手，差点饭碗不保。
白薇被罚写检讨。陆离陪我押人回警局，他说等他回去之后也要被罚写检讨。
陆离看着男人进了警局，拉着我朝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71局无权扣人，但是这三起案子恐怕和妖脱不了关系，你要多加小心，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我点点头。
下一秒，他突然凑近我：“你身上有妖味儿。”
我笑：“刚从你们71局出来，有点妖味儿挺正常的吧。”
可是陆离很严肃的样子，他叫我伸出手，然后轻轻圈住我的手腕，我的手腕上便突然多出一个细细的玉镯子。我抬起手腕仔细地瞧了瞧，镯子上细腻的纹理宛如流动着的皑皑月光。我可知道什么叫温润如玉了，古人诚不欺我！
陆离：“辛苦你今天跑这一趟，这个镯子就当作谢礼了。”
我瞪大眼睛扭头看他：“不用这么客气吧。”
然而这个小仙男没有与我拉扯，转身轻飘飘离开了。
五
通过采集指纹与面部等生理特征，我们掌握了嫌疑人的基本信息：
嫌疑人何维之，男，28岁，榕城本地人，父母在他五岁时因车祸双双去世，何维之在领养家庭长大，两年前与一名为于嘉的女子结婚，半年前于嘉去世。
信息科的小苏皱着眉把档案交给我：“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吧。”
我看着丧偶这一栏，追问她于嘉是怎么去世的，小苏说是抑郁症，自己吃药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凶手大概率是带着报复心理实施犯罪。我让小苏接着查，于嘉有没有报案记录。
果然，一年前，于嘉报警称被人□□，但由于证据不足，没能立案。再一查，于嘉举报的那个人在半年前便失踪了。
局里成立了连环杀人虐尸案的专案小组，我正在愣神，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去开组会。
被何维之打晕后在医院美美补觉三天的程束华丽归来，一回来便直奔审讯室，居然真叫他审出来了。
组会被程束开成了总结大会与吹捧大会。何维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妻子于嘉的离世使他丧心病狂，遂接连实施三起无差别报复。
前辈们对程束赞不绝口，直言后生可畏。而角落里的我乖巧举手：“71局不是说三名死者都是被夺了元丹导致器官衰竭而亡吗，何维之一个人类又没有妖力，怎么夺元丹呀？”
屋里的人一听到71局，瞬间很避讳的样子。
程束很有派头地挥挥手，仿佛我是一个胡言乱语的小孩子：“余可岸，你跟71局的人才混了几天就变得这么神神叨叨了，元丹是个什么啊，看不见摸不着的，你相信科学好不好，法医出的报告上不是都写了死者器官衰竭是因为被凶手下了毒嘛。”
什么时候变成毒杀了？
我：“我记得报告上写的是不明原因啊。”
此时在座的一位前辈开口：“小余啊，你要多跟小程学习啊，身体才恢复一点就来上班，一上班就结了案，当代神探嘛！”
程束一脸灿烂，笑得像一个开了花的大发面馒头。
我不再说话，偷偷溜到检验室看报告。之前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的“不明原因致器官衰竭”已经被换成了“对乙酰氨基酚过量致器官衰竭”。
有种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是哪里都不对劲的感觉。
我call了白薇，一起来到何维之的住处，这里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白薇才进屋便悄悄告诉我，这里有好浓的死人味儿。
于嘉已经去世半年，房间里女孩子的东西还是经常有人使用的样子，没有一丝灰尘。白薇绕着屋子巡视了一圈，指了指房间里的几个黑猫挂件，以及被摆成特定形状的水果与碗，说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阵法，至于是用来干什么的，她得回去查查资料。
我与白薇匆忙告别，才回到警局，便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别扭的气息，平日里大大方方打招呼的同事们纷纷向我投来一种想看又不敢看的诡异目光。
小苏凑到我边上：“余姐姐，局里现在都在传你的坏话”
我一脸问号。
她说：“说你穿着警服蹦迪，一晚上点八个男模。”
小苏啪啪点着手机屏幕，翻出来一个视频，视频里的我宛如磕了药，在吃了毒蘑菇一般变换的彩色灯光下疯狂旋转，头都要摇出火星子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像竹蜻蜓一样旋转跳跃，腾空升天。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我气极反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小苏满脸担忧：“技术科已经检验过了，没发现PS痕迹。余姐姐，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我指着视频问她：“你信这个吗？”
小苏摇摇头：“我要是信了就不会来给你通风报信了，但是光我信没用，别人也得信呀。”
小苏说得对，很明显，我正在做的事情挡住了某人的路，可始作俑者如此着急地泼我脏水，只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白薇打来电话，她说查到了，房间里的阵法是专门用来滋养死人魂魄的。我又问她，人的元丹是不是也能滋养死人魂魄，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是”字。
挂掉电话的下一秒，我的手机就被没收了。事实证明，下三滥手段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无差别的好用。有人举报我有作风问题，加上我没申请审批私闯何维之家被发现了，方复行立马把我扔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有两个保安大爷的小亭子那么大，我在这里踱来踱去，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忽然看到之前陆离送给我的玉镯子亮了亮。
我摩挲着玉镯子，心想这好歹也是妖的东西，能不能让我隐个身飞两下什么的。
我这么瞎想了一会儿，隐约听到禁闭室的窗户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我抬头一看，咦，小仙男！
窗户只能打开一个约莫两指宽的小缝，我扒着窗户，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伸出去，陆离让我往后退退，他要掉下去了。
对哦，这可是六层。
陆离：“又想隐身又想飞的，你还想干什么？”
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离：“这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长短话说，你怎么被关起来了。”
我：“这个不重要，我现在怀疑，于嘉，就是何维之的妻子，还活着。”
陆离抱着手，歪了歪头：“怎么讲？”
我：“我和白薇去了他家，白薇在他家发现一个阵法，专门滋养死人魂魄的，加上你说三名死者都被夺了元丹，元丹也是滋养死人魂魄的。所以我推测，何维之不止是报复杀人，他杀人是为了给于嘉续命。”
陆离：“那于嘉现在在哪呢？”
我：“这个问题恐怕要问程束。”
陆离：“他？”
我：“何维之明明谁问都不说话，可是一看见程束就全招了。程束在医院睡了三天，有充足的时间转移于嘉。我猜他是拿于嘉要挟了何维之。”
陆离：“我去找找看。”
我：“你要小心程束，他可能和某个妖有勾结，你和白薇都要注意安全，你们在明他在暗。”
小仙男点点头，踏着皎洁月光，消失在夜色中。
六
陆离完全颠覆了我对他傻白甜的初印象，天刚蒙蒙亮他就回来了，说在一处废旧仓库找到于嘉了，只是情况很不好，虽然周围画着阵法，可是没了元丹的供应，于嘉气息微弱，半梦半醒。
我：“有办法让何维之见她最后一面吗？”
陆离：“有是有，可是见了又能怎样？”
我：“我们也和他做个约定，带他见于嘉，条件是他要说真话，这是我们扳倒程束的最后机会。何维之这么在乎他的妻子，拿于嘉起誓，他是不会失信的。”
陆离又走了，没再回来。三天后，我正顶着鸡窝头刷牙，禁闭室的门开了，值班姐姐友好地朝我笑着：“小余，你可以出来了。”
我扔下牙刷，顾不得梳头就冲了出去，一路冲到方复行的办公室，把这老头吓得呛了一口水，半天没缓上来。
方复行白了我一眼：“刚出禁闭就这么莽莽撞撞的。”
我：“何维之结案了吗？”
方复行：“结了，昨天刚结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就跟中了邪似的，全都翻供了，把程束招了出来，程束也送到71局那边儿了，这小子平时一表人材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妖，也不知道怎么把他招上来的……”
从方复行七零八碎的絮絮叨叨中，我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一年前，于嘉在下夜班的路上被人□□，但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何维之陪妻子报案，警方无法立案，为此，何维之差点就要动手袭警。报案的警局刚好是程束正在实习的警局，所以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半年后，于嘉因抑郁症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经抢救无效后确认死亡，何维之来销户时被程束看到，程束给了他一个挂坠，教他如何摆阵法，如何取人元丹，还帮他处理了那个□□于嘉的男人。随后何维之三次作案，程束积极参与破案与审讯，眼看结案后他的表彰就会下来，何维之突然翻供，他的美梦破灭。
我：“举报我的视频也是他伪造的吧。”
方复行：“是啊。陆离特意把程束拽到我面前，这小子‘嗖’一下子就变成你的样子了。”
我：“陆离来过？”
方复行：“刚来的啊，他走了我就让人放你出来了。”
我：“我要请假。”
方复行：“要去71局啊，你是该好好谢谢人家，没被吃了的话，明天记得来上班啊。”
七
虽然蓬头垢面地去见救命恩人有些不妥当，但是陆离这么多天不露面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陆离的办公室，他不在。路过的妖警姐姐说，他去照顾白薇了。
我脑子“嗡”地一下，白薇怎么了？
我拿着妖警姐姐给我写的地址，来到了榕城新街71宠物医院。
从前没发现，这里居然有这么豪华的一个宠物医院。按照妖警姐姐的说法，71医院是71局是直属医院，但是她说的时候也没说这是个宠物医院啊，我不会走错了吧。
我抱着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心理准备，推门走到前台，说我要找白薇。前台正在奋笔疾书，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轻飘飘说了一句：“307，右手边左转有电梯。”
我边走边打量着四周，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大白鹅。太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哪座五星大酒店，合着71局的钱都花在修医院上了，办公楼的死活是一点不顾啊。
我跟着指示牌找到了307，敲了几下门没人理，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好大的落地窗！
落地窗旁有个小婴儿的摇篮，里面有只棕色的长毛小狗，看见我突然摇着尾巴狂叫。
我将小狗抱到怀里，香香软软的小狗哦，是谁说小狗臭，罚他关禁闭！
“你怎么找到这了？”
我转过身，陆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我：“我去你办公室找你，你同事说你去照顾白薇了。她怎么了？”
陆离：“没什么大事，送何维之见于嘉的时候跟程束打了一架，养几天就好了。”
我：“她人呢？”
陆离忽然笑了。
我：“你笑什么啊，这真的是你们的医院吗，为什么牌子上写的是宠物医院啊。”
陆离：“宠物医院只是幌子，还能额外增加营收，何乐不为。你不是已经见到白薇了吗，我看你俩玩儿的挺好。”
怀中的小狗又叫了两声，我恍然大悟：“这这，这是白薇啊，她不是狐狸吗？”
陆离：“她胡说的你也信。”
我难以置信地摸了摸白薇，发现她的确有一只小爪子缠着纱布，我怕影响她养伤，就把她放回了摇篮。
我：“那你是狐狸吗？”
陆离点点头。
我：“所以你们不是亲兄妹。”
陆离：“不是，她是我在路边捡到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妖的世界还是有些复杂的。
为了尽快养好伤，医生不让白薇变换人形，我和陆离都听不懂小狗话，小狗气得钻到被子里睡觉。
初秋的晚风还留有一丝夏日的温柔，我和陆离沿着河岸散步。
我：“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程束？”
陆离：“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大概就是夺去他全部的妖力，然后关起来，经过一个兽类的自然寿命后死亡。”
我：“你当时是觉得案子有蹊跷，为了随时监察警局的情况才让我戴着玉镯子的吧，那不会我戴着它洗澡你也知道吧！”
陆离一脸无语：“这镯子没那么高科技，只是能感受佩戴者的心情，一旦你遇到什么危险，我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我：“这可比高科技高级啊，怪不得你知道我被关禁闭了呢。”
陆离得意地笑。
我：“你之前说我身上有妖味儿，是指程束吧。”
陆离：“是。”
我：“那你闻闻现在我身上还有妖味儿吗？”
陆离敷衍地闻了闻：“没有。”
我：“你凑近点，你这样什么也闻不到。”
陆离停住脚步，俯身凑近，我看准时机，迅速地啄了一下他的右脸。
小仙男脸红到了耳朵根，可爱极了！
一
我叫余可岸。此时的我正站在公路旁的一片树林里，清晨的雾气包裹着鸟鸣，林间弥漫着草木生长的味道。
故而使面前地上的这一片腐朽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一具成年男尸，全身赤裸，衣物凌乱地散落在四周，生殖器从嘴巴里呲出来，两颗眼球不翼而飞。
“这是第三个了吧。”
“是啊，作案手法一模一样，前两个还没怎么着呢，这又来了，我看这次也悬，别说指纹了，连个脚印都没有。”
“听说这次请了71局的人。”
“早该叫他们来了，这哪是人能干出来的啊，只有妖才会这么变态。”
“你小声点，局长说不能歧视妖，不然十个八个你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我这叫歧视吗？你看看他们干的这事，还怪我歧视吗？”
“话别说太早，还不知道是人是妖呢。”
“肯定是妖，跑不了，你看着吧。”
我眼睛盯着尸体，耳朵早竖了半天听着。
从前在警校时，有关71局的传闻届届相传，长盛不衰。据说他们自己就是妖，却专门捉妖，相当于妖界的警察，负责保证人妖和谐共处。所以，每当人警怀疑有妖作祟时，都会请71局协助破案。
现场早已拉上了警戒线，71局的人提前打来电话，说让驱散围观群众，一个也不能留，就连警务人员也要尽量削减，不然会影响他们判断。
还挺神秘。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的男男女女围住了尸体，领头的那个叫陆离。
他说，死者被夺了元丹。
我们面面相觑，经他手下解释了一番才明白，死者是在失去元丹后因器官衰竭迅速死亡，而后又被割下生殖器，挖出眼球。
虽然不知道元丹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这凶手不仅杀人，还虐尸，真是变态。
陆离说，死者身上虽然有妖的气息，但是由于太弱，无法追踪。
而警方这边也找不到更多物理信息，看来又是一桩悬案。
回到警局后，刚刚一同跟去的程束神秘兮兮地拉着我：“你看，三个受害者都是成年男性，我也是成年男性。”
我打趣他：“你怕凶手也看上你了？”
程束：“恰恰相反，我怕他看不上我。”
我：“你不会是想自己做诱饵吧。”
程束得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
二
我本来以为程束只是在开玩笑，然而局长当真了，并且还批准了。他特意嘱咐，说程束长得好看，执行任务时一定要把脸好好地露着。
法医和陆离推测死者的死亡时间都是深夜，三个案子放一起看，凶手平均每两个月就要作案一次，且地点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第一次是一个死胡同，第二次是露天停车场的监控死角，这一次是公路旁的小树林。
于是，程束算好了时间，兴冲冲地召集了一群人，拉着我们熬了三天大夜，专挑这座城市的角落钻。我们仿佛一群无家可归又鬼鬼祟祟的游魂，终于还是一无所获。
第四个深夜，救星陆离从天而降。他把我们几个可怜的孤魂野鬼打包拎回了警局，一路上冷着脸不说话，倒是白薇一直从副驾驶扭头指着我们骂骂咧咧。
白薇也是71局的，声称自己是九尾狐妖。我蹲在墙角打瞌睡时，要不是她及时拖住了我的头，我就要给她拜年了。
“你们人警玩过家家都拿命玩儿的是吧，越容易没命越不要命啊。”
“71局是和你们协助办案，不是给你们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
“如果凶手真是妖，你们装备再先进人再多也不够送人头的。”
“妖用鼻子不用眼睛的，你们那么多人埋伏在周围，凶手是傻子吗要自投罗网。”
白薇银发如瀑，在微弱的光线下流动着柔和的光，一双媚眼灵动又娇俏。美女就是美女，生着气也是美女。可是美女太激动，手指晃来晃去像在给我催眠，我困迷糊了，只好依依不舍地挪开眼睛，呆滞地盯着开车的陆离，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陆离这脸也是相当能打啊！
陆离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问我看什么。
我脱口而出：“你真好看。”
话一出口，全车沉默了，陆离脸红了。
白薇不仅不生气了，反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我突然清醒了，并且，顿悟了。
我坐直身子，问陆离：“你是不是很讨厌我一直盯着你？”
陆离被问懵了：“也还行吧。”
我：“如果你很讨厌我一直盯着你，你会怎么做？”
这时，车驶进警局，坐在我旁边的程束像看怪物一样看我，嘟囔着：“余可岸你撞什么邪了。”
我不满地瞪他：“程束你脖子上长那么大个脑袋从来不用是吧。”
陆离把车停好，然后抬头从后视镜与我对视。
他说：“我会挖掉你的眼睛。”
没错，我们之前只觉得凶手是一个残忍的虐尸癖，却没有仔细想过为什么偏偏是生殖器和眼睛。
生殖器代表男性最原始的性冲动；而眼睛，代表凝视。
程束沉浸在自己天衣无缝的方案中，只看到三名受害人都是男性，对其他信息一概视而不见。
三名受害人中的其中一个曾因猥亵被判刑六个月，另一个曾被告□□，而后私下和解。加上我们走访过三人生前的亲属，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的性取向都是女性。
也就是说，这场诱捕行动，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气氛烘托到这里，所有人都来了精神，连夜制定新方案。
根据已有的线索，可以猜测到他或她会选择什么样的人下手。
如果凶手是男性，他也许会伪装成女性，在寂寥无人的路上独自行走，留意着是否有男人向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甚至尾随他行走，他便可以顺势将那人引到更偏僻的地方动手。也许他曾有一些屈辱不堪启齿的经历，自卑与愤怒交织在心中，使他割下了那个碍眼的玩意儿。当然，会散发恶毒与嘲讽目光的眼睛也不能留，一并挖出来以解心头之恨。
我们已经排查过两名受害人生前分别实施犯罪的两名受害女性以及亲属，无人存在作案时间。但如果凶手是女性，无论是她自己或者她在乎的人曾受到过伤害，都有可能促使她对同一个品种的人渣们痛下杀手。
不管凶手是男是女，我们都不能在大街上逮谁尾随谁，太变态，也不科学。既然笃定凶手是带着报复心理作案，那么如果有女孩子遇到危险，并且被凶手看到了，他或她大概率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可省得凶手自己费劲引诱了。
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模拟猥琐男侵犯女孩子的过程。
陆离自告奋勇要当猥琐男，被白薇一把否决。她说，凶手会取人元丹，是个厉害角色，他或她一定会将全部精力放在猥琐男身上，陆离如果完全藏住妖气不一定打得过凶手，而藏不住又肯定会露馅儿。
这时，程束又跳了出来：“那就只好本帅哥勉为其难了，只是本帅哥这个级别的神颜要演猥琐男可太考验演技了。”
白薇锐评：“猥不猥琐和帅不帅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美女连说话都是这么地睿智，程束不知道这是在夸他还是骂他，张了张嘴便合上了。
成年男性并不好控制，我们无法确定凶手是否有同伙。可程束作为人类必然打不过凶手，万一我们来不及救他他就真被嘎了，所以最好由妖来扮演被侵犯的女孩子。
白薇叉着腰，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的样子。
而我看了看白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粉色的头发，又看了看陆离，请教到：“你们妖，能变换样貌吗？比如身高体重什么的。”
白薇：“可以呀，做好心理准备，给你们展示一下。”
她遮住了脸，身子也随着陷了下去，放下衣袖时，便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样子，神气地仰着头。
我感到很惊奇：“还能变换性别啊，那岂不是陆大人也可以演女孩子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又安静了。白薇变了回来，佯装认真地上下打量着陆离。而陆离皱眉瞥了我一眼，开口：“我来的话确实保险一些。”
程束戏精上身，满脸娇羞，一把躺倒在陆离怀里，喊着：“既如此，奴家的身家性命可都托付在陆大人手中了。”
陆离被拉扯着衣袖，表情痛苦，仿佛一只想要断袖保命的大壁虎。
三
程束说自己演猥琐男太丢人，派我把新方案送给局长审批。方复行翻了翻我印出来的详细方案规划，抬头上下打量着站在我身旁的陆离。
我：“方局，您看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
方复行鸟都不鸟我，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离：“陆大人真会变成姑娘？”
陆离面不改色：“会。”
方复行：“你变一个我看看。”
陆离如京剧变脸般挥手向上，手落下时就变成了一个水灵灵的少女模样。
呀，真可爱。
然而方复行皱着眉摇头：“这不行，太瘦了。”
于是陆离又变成一个胖姑娘，可是方复行还是不满意：“这个太胖。”
“太高。”
“太矮。”
“太丑。”
“腰太粗。”
“腿不够细。”
“头发太短。”
变来变去他都不满意，最后他说：“哎，那你会不会变鸟啊？”
我看不下去了：“方局，陆离变了半天消耗了不少体力，该回去好好养精蓄锐抓凶手了。”
方复行撇撇嘴，一脸不高兴：“行吧行吧，那你们就好好准备吧。赶紧把凶手抓回来，我这电话都快被记者打爆了。”
诱捕小分队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只有白薇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翻着杂志。见我们回来，忙问怎么样。
我：“批了，今晚就可以开始了。”
白薇点点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我也点点头，趁着陆离去卫生间，我和白薇咬耳朵：“你们这个陆大人怎么傻不拉唧的。”
白薇笑：“你怎么发现的？”
我把刚刚的事情向她描述了一遍。
白薇翻了个白眼：“方复行这老东西还是这么不招人待见，要不是懒得看他我就跟你一起去了。”
我：“陆离这么好说话不得被手下欺负死啊，他当警长不会是因为没人愿意当吧？”
白薇：“你别被我哥看起来一副傻白甜的样子给骗了，他真工作起来可狠了。”
我：“你哥？你们是兄妹？”
白薇：“嗯啊。”
我：“那他也是九尾狐妖？”
白薇：“嗯啊。”
四
傍晚的榕城还是很热闹，大排档里觥筹交错，居民区的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追逐玩闹，大人摇晃着扇子谈天消食，不时辨认一下自家孩子跑到了哪一棵树旁。程束给自己剥了满满一碗毛豆，三两瓶啤酒下肚，立刻有了浑身酒气的醉汉样子。而我和白薇忙着扒，不是，忙着给陆离整理衣服。为了让他在黑夜中尽可能的显眼，我们让陆离照着指定样貌变换：158左右的小小个子，金灿灿的小卷发，大长睫毛扑闪扑闪，圆嘟嘟的小脸蛋儿。然后换上带蕾丝边儿的网纱小白裙和圆头小白皮鞋，再拎个鹅黄色小包包。我俩看着陆离，嘴角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我：“你一会儿要挣扎着喊救命，用萌妹声音说两句话听听。”
陆离一脸便秘的表情，用自己的声音说：“萌妹什么声音？”
白薇迅速伸手掐了他一下，他便脱口而出一句：“哎呦姐姐。”
不远处的程束也听到了这一声“姐姐”，激灵一下扔掉了手里的毛豆，连忙灌了几口啤酒压惊。
罢了，今天便让我的脸笑烂在这里。
夜渐渐地深了，我们眼瞅着路上的人越来越少，连忙找地方藏起来，尽可能远远地跟着程束和陆离。
也不知道我们精心布置的沉浸式情景剧有没有吸引来那名神秘观众。
陆离慢慢悠悠地走着，避开了偶尔会经过人和车的大路，专往商铺稀少的小道上去。而程束在他身后不远处晃晃悠悠地跟着，手里还拎着个酒瓶子，满身都写着“我是醉汉”。
就这么走了十几分钟，对讲机里传来声音：“发现一个可疑女子，身高170以上，黑色长裙，长发，戴着口罩和墨镜，在程束身后一百米左右。”
我往程束身后看了一会儿，果然发现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这时，突然有一辆小汽车驶到陆离身边停下，司机摇下窗叫住陆离，两个人不知在交谈什么。
程束见陆离停下了，只好坐在马路牙子上等待。
小姑娘陆离连连摆手，而司机居然伸手拽住了他，车上又下来一个男人，企图将陆离推上车。
得，遇见真流氓了。
黑裙女子在前一个路口拐了弯，白薇说她已经带了两个人跟上。
而我和另一个同事只好窜出去“英雄救美”。
我们和白薇前后脚回到了警局。她说黑裙女子后来径直去了一个居民区，没什么异样，应该只是走夜路回家。
我有点疑惑：“这么黑的路为什么要带墨镜呢？”
白薇：“我们走近了才看到墨镜边缘漏出来的纱布，估计是为了遮盖伤口吧。”
第一晚行动宣告失败。好消息是只熬了一半夜，坏消息是还要继续。
小萝莉造型已经被许多人看到了，不能再用。所以，今晚是御姐陆离。
我为奇迹陆离扛大旗！
脚踩恨天高的大波浪陆离晃动着红色裙摆溜达了将近一个小时，终于有人出现了。
程束跟着陆离，这人跟着程束。我让他们放慢脚步，这人也明显地放慢了脚步。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程束逐渐靠近陆离，陆离加快脚步，最后索性脱了高跟鞋小跑起来，而程束紧随其后，最后二人跑到了一个死胡同。
等我们赶到时，程束直挺挺地躺在一旁，而陆离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貌，左手压着一个短头发女孩子，右手从包里掏出一条绳子来，慢条斯理地捆住了她的手。
优雅，真是优雅。
女孩子个子蛮高，戴着黑框眼镜，背着书包，斯斯文文的样子。这能是杀了三个壮汉，割了三个生殖器，挖了三对眼珠子的凶手？
陆离和白薇把人带回71局，我们把程束扛到附近的医院。
医生给程束做了检查，说是有点轻微脑震荡，休息几天就好了。我正准备回警局，陆离打来电话，叫我去71局领人。我也想杀人了，不带这么折腾人的。况且领什么人啊，妖不是归妖警管吗。
不过能去传闻中的71局走上一遭，好像也是很不错。于是我扔下睡得像死猪一样的程束，驱车前往71局。
面基失败，71局这小破楼，堪比危楼。兜兜转转找到陆离的办公室，他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我在他对面坐下，他递给我一个精致的挂坠，铜丝缠绕着一颗鹅卵形的石头，随着光线变化隐隐有波纹晃动，有点像会亮的水晶。
陆离：“凶手应该就是用这个东西取元丹的，我验证过了，之前现场残存的妖力波动全都来自于这个东西，我们刚刚抓到的是人类，不是妖。”
我看着手中美丽的犹如潘多拉魔盒一般的挂坠，突然脊背发凉，一时间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陆离见我愣神：“想什么呢？”
我抬头看他眨巴着傻白甜般清澈的眼睛，顿时心安不少，于是开玩笑道：“你们71局和传闻中差别也太大了，跟鬼屋似的，就像你说的，你要是用这个东西取我性命不是轻轻松松嘛。”
而陆离怔了怔，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他从我手中接过了挂坠，有种小孩子做错了事的语气：“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瞎说的，你当然不会伤害我了，我们可是战友诶。再说了，我要是害怕就不会来了。”
这时，白薇走了进来，惊讶地叫道：“你还真把她叫过来了啊！”
我很疑惑。她接着说道：“从来没有人警敢来71局，你是第一个哦。”
我由疑惑转为惊讶：“为什么啊？”
白薇撅撅嘴：“不知道，可能是忌惮吧，毕竟我们的妖力还是远在人力之上的。但其实我们有许多妖比许多人可懂规矩多了。”
我乖巧举手：“比如你们。”
白薇笑嘻嘻地凑过来，捧着我的脸吧唧一口：“来了71局就是我白薇的好朋友啦，以后有事随时call我，保证随叫随到。”
陆离假装咳嗽两声：“带你去看凶手吧，是个男人。”
审讯桌上放着假头套和没有镜片的眼镜框，都是刚刚那个斯斯文文的“小姑娘”的。现在褪去了伪装，俨然一个糙汉。也怪我刚才抓捕的时候没仔细看，那脸上还有胡茬子呢。
白薇说她软硬兼施审了半天，这男人是一个字也不吐。逼得她用刑才发现他居然不是妖，吓得她赶紧收手，差点饭碗不保。
白薇被罚写检讨。陆离陪我押人回警局，他说等他回去之后也要被罚写检讨。
陆离看着男人进了警局，拉着我朝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71局无权扣人，但是这三起案子恐怕和妖脱不了关系，你要多加小心，有事随时联系我们。”
我点点头。
下一秒，他突然凑近我：“你身上有妖味儿。”
我笑：“刚从你们71局出来，有点妖味儿挺正常的吧。”
可是陆离很严肃的样子，他叫我伸出手，然后轻轻圈住我的手腕，我的手腕上便突然多出一个细细的玉镯子。我抬起手腕仔细地瞧了瞧，镯子上细腻的纹理宛如流动着的皑皑月光。我可知道什么叫温润如玉了，古人诚不欺我！
陆离：“辛苦你今天跑这一趟，这个镯子就当作谢礼了。”
我瞪大眼睛扭头看他：“不用这么客气吧。”
然而这个小仙男没有与我拉扯，转身轻飘飘离开了。
五
通过采集指纹与面部等生理特征，我们掌握了嫌疑人的基本信息：
嫌疑人何维之，男，28岁，榕城本地人，父母在他五岁时因车祸双双去世，何维之在领养家庭长大，两年前与一名为于嘉的女子结婚，半年前于嘉去世。
信息科的小苏皱着眉把档案交给我：“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吧。”
我看着丧偶这一栏，追问她于嘉是怎么去世的，小苏说是抑郁症，自己吃药了。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测，凶手大概率是带着报复心理实施犯罪。我让小苏接着查，于嘉有没有报案记录。
果然，一年前，于嘉报警称被人□□，但由于证据不足，没能立案。再一查，于嘉举报的那个人在半年前便失踪了。
局里成立了连环杀人虐尸案的专案小组，我正在愣神，突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去开组会。
被何维之打晕后在医院美美补觉三天的程束华丽归来，一回来便直奔审讯室，居然真叫他审出来了。
组会被程束开成了总结大会与吹捧大会。何维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妻子于嘉的离世使他丧心病狂，遂接连实施三起无差别报复。
前辈们对程束赞不绝口，直言后生可畏。而角落里的我乖巧举手：“71局不是说三名死者都是被夺了元丹导致器官衰竭而亡吗，何维之一个人类又没有妖力，怎么夺元丹呀？”
屋里的人一听到71局，瞬间很避讳的样子。
程束很有派头地挥挥手，仿佛我是一个胡言乱语的小孩子：“余可岸，你跟71局的人才混了几天就变得这么神神叨叨了，元丹是个什么啊，看不见摸不着的，你相信科学好不好，法医出的报告上不是都写了死者器官衰竭是因为被凶手下了毒嘛。”
什么时候变成毒杀了？
我：“我记得报告上写的是不明原因啊。”
此时在座的一位前辈开口：“小余啊，你要多跟小程学习啊，身体才恢复一点就来上班，一上班就结了案，当代神探嘛！”
程束一脸灿烂，笑得像一个开了花的大发面馒头。
我不再说话，偷偷溜到检验室看报告。之前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的“不明原因致器官衰竭”已经被换成了“对乙酰氨基酚过量致器官衰竭”。
有种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是哪里都不对劲的感觉。
我call了白薇，一起来到何维之的住处，这里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
白薇才进屋便悄悄告诉我，这里有好浓的死人味儿。
于嘉已经去世半年，房间里女孩子的东西还是经常有人使用的样子，没有一丝灰尘。白薇绕着屋子巡视了一圈，指了指房间里的几个黑猫挂件，以及被摆成特定形状的水果与碗，说这里有一个很大的阵法，至于是用来干什么的，她得回去查查资料。
我与白薇匆忙告别，才回到警局，便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别扭的气息，平日里大大方方打招呼的同事们纷纷向我投来一种想看又不敢看的诡异目光。
小苏凑到我边上：“余姐姐，局里现在都在传你的坏话”
我一脸问号。
她说：“说你穿着警服蹦迪，一晚上点八个男模。”
小苏啪啪点着手机屏幕，翻出来一个视频，视频里的我宛如磕了药，在吃了毒蘑菇一般变换的彩色灯光下疯狂旋转，头都要摇出火星子了，仿佛下一秒就能像竹蜻蜓一样旋转跳跃，腾空升天。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
我气极反笑，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小苏满脸担忧：“技术科已经检验过了，没发现PS痕迹。余姐姐，你是不是得罪谁了？”
我指着视频问她：“你信这个吗？”
小苏摇摇头：“我要是信了就不会来给你通风报信了，但是光我信没用，别人也得信呀。”
小苏说得对，很明显，我正在做的事情挡住了某人的路，可始作俑者如此着急地泼我脏水，只怕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白薇打来电话，她说查到了，房间里的阵法是专门用来滋养死人魂魄的。我又问她，人的元丹是不是也能滋养死人魂魄，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是”字。
挂掉电话的下一秒，我的手机就被没收了。事实证明，下三滥手段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无差别的好用。有人举报我有作风问题，加上我没申请审批私闯何维之家被发现了，方复行立马把我扔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有两个保安大爷的小亭子那么大，我在这里踱来踱去，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忽然看到之前陆离送给我的玉镯子亮了亮。
我摩挲着玉镯子，心想这好歹也是妖的东西，能不能让我隐个身飞两下什么的。
我这么瞎想了一会儿，隐约听到禁闭室的窗户发出闷闷的“咚咚”声，我抬头一看，咦，小仙男！
窗户只能打开一个约莫两指宽的小缝，我扒着窗户，恨不得把整个脑袋都伸出去，陆离让我往后退退，他要掉下去了。
对哦，这可是六层。
陆离：“又想隐身又想飞的，你还想干什么？”
我：“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陆离：“这里太容易被人发现了，长短话说，你怎么被关起来了。”
我：“这个不重要，我现在怀疑，于嘉，就是何维之的妻子，还活着。”
陆离抱着手，歪了歪头：“怎么讲？”
我：“我和白薇去了他家，白薇在他家发现一个阵法，专门滋养死人魂魄的，加上你说三名死者都被夺了元丹，元丹也是滋养死人魂魄的。所以我推测，何维之不止是报复杀人，他杀人是为了给于嘉续命。”
陆离：“那于嘉现在在哪呢？”
我：“这个问题恐怕要问程束。”
陆离：“他？”
我：“何维之明明谁问都不说话，可是一看见程束就全招了。程束在医院睡了三天，有充足的时间转移于嘉。我猜他是拿于嘉要挟了何维之。”
陆离：“我去找找看。”
我：“你要小心程束，他可能和某个妖有勾结，你和白薇都要注意安全，你们在明他在暗。”
小仙男点点头，踏着皎洁月光，消失在夜色中。
六
陆离完全颠覆了我对他傻白甜的初印象，天刚蒙蒙亮他就回来了，说在一处废旧仓库找到于嘉了，只是情况很不好，虽然周围画着阵法，可是没了元丹的供应，于嘉气息微弱，半梦半醒。
我：“有办法让何维之见她最后一面吗？”
陆离：“有是有，可是见了又能怎样？”
我：“我们也和他做个约定，带他见于嘉，条件是他要说真话，这是我们扳倒程束的最后机会。何维之这么在乎他的妻子，拿于嘉起誓，他是不会失信的。”
陆离又走了，没再回来。三天后，我正顶着鸡窝头刷牙，禁闭室的门开了，值班姐姐友好地朝我笑着：“小余，你可以出来了。”
我扔下牙刷，顾不得梳头就冲了出去，一路冲到方复行的办公室，把这老头吓得呛了一口水，半天没缓上来。
方复行白了我一眼：“刚出禁闭就这么莽莽撞撞的。”
我：“何维之结案了吗？”
方复行：“结了，昨天刚结的。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回事，就跟中了邪似的，全都翻供了，把程束招了出来，程束也送到71局那边儿了，这小子平时一表人材的没想到居然是个妖，也不知道怎么把他招上来的……”
从方复行七零八碎的絮絮叨叨中，我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
一年前，于嘉在下夜班的路上被人□□，但是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何维之陪妻子报案，警方无法立案，为此，何维之差点就要动手袭警。报案的警局刚好是程束正在实习的警局，所以他目睹了整个过程。半年后，于嘉因抑郁症服用过量安眠药自杀，经抢救无效后确认死亡，何维之来销户时被程束看到，程束给了他一个挂坠，教他如何摆阵法，如何取人元丹，还帮他处理了那个□□于嘉的男人。随后何维之三次作案，程束积极参与破案与审讯，眼看结案后他的表彰就会下来，何维之突然翻供，他的美梦破灭。
我：“举报我的视频也是他伪造的吧。”
方复行：“是啊。陆离特意把程束拽到我面前，这小子‘嗖’一下子就变成你的样子了。”
我：“陆离来过？”
方复行：“刚来的啊，他走了我就让人放你出来了。”
我：“我要请假。”
方复行：“要去71局啊，你是该好好谢谢人家，没被吃了的话，明天记得来上班啊。”
七
虽然蓬头垢面地去见救命恩人有些不妥当，但是陆离这么多天不露面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凭着记忆找到了陆离的办公室，他不在。路过的妖警姐姐说，他去照顾白薇了。
我脑子“嗡”地一下，白薇怎么了？
我拿着妖警姐姐给我写的地址，来到了榕城新街71宠物医院。
从前没发现，这里居然有这么豪华的一个宠物医院。按照妖警姐姐的说法，71医院是71局是直属医院，但是她说的时候也没说这是个宠物医院啊，我不会走错了吧。
我抱着被人当成神经病的心理准备，推门走到前台，说我要找白薇。前台正在奋笔疾书，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轻飘飘说了一句：“307，右手边左转有电梯。”
我边走边打量着四周，像一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大白鹅。太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哪座五星大酒店，合着71局的钱都花在修医院上了，办公楼的死活是一点不顾啊。
我跟着指示牌找到了307，敲了几下门没人理，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好大的落地窗！
落地窗旁有个小婴儿的摇篮，里面有只棕色的长毛小狗，看见我突然摇着尾巴狂叫。
我将小狗抱到怀里，香香软软的小狗哦，是谁说小狗臭，罚他关禁闭！
“你怎么找到这了？”
我转过身，陆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我：“我去你办公室找你，你同事说你去照顾白薇了。她怎么了？”
陆离：“没什么大事，送何维之见于嘉的时候跟程束打了一架，养几天就好了。”
我：“她人呢？”
陆离忽然笑了。
我：“你笑什么啊，这真的是你们的医院吗，为什么牌子上写的是宠物医院啊。”
陆离：“宠物医院只是幌子，还能额外增加营收，何乐不为。你不是已经见到白薇了吗，我看你俩玩儿的挺好。”
怀中的小狗又叫了两声，我恍然大悟：“这这，这是白薇啊，她不是狐狸吗？”
陆离：“她胡说的你也信。”
我难以置信地摸了摸白薇，发现她的确有一只小爪子缠着纱布，我怕影响她养伤，就把她放回了摇篮。
我：“那你是狐狸吗？”
陆离点点头。
我：“所以你们不是亲兄妹。”
陆离：“不是，她是我在路边捡到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妖的世界还是有些复杂的。
为了尽快养好伤，医生不让白薇变换人形，我和陆离都听不懂小狗话，小狗气得钻到被子里睡觉。
初秋的晚风还留有一丝夏日的温柔，我和陆离沿着河岸散步。
我：“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程束？”
陆离：“最后的结果还没出来。大概就是夺去他全部的妖力，然后关起来，经过一个兽类的自然寿命后死亡。”
我：“你当时是觉得案子有蹊跷，为了随时监察警局的情况才让我戴着玉镯子的吧，那不会我戴着它洗澡你也知道吧！”
陆离一脸无语：“这镯子没那么高科技，只是能感受佩戴者的心情，一旦你遇到什么危险，我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我：“这可比高科技高级啊，怪不得你知道我被关禁闭了呢。”
陆离得意地笑。
我：“你之前说我身上有妖味儿，是指程束吧。”
陆离：“是。”
我：“那你闻闻现在我身上还有妖味儿吗？”
陆离敷衍地闻了闻：“没有。”
我：“你凑近点，你这样什么也闻不到。”
陆离停住脚步，俯身凑近，我看准时机，迅速地啄了一下他的右脸。
小仙男脸红到了耳朵根，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