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但上次被女主一个过肩摔的经历还历历在目,苏白莲觉得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能。她虽然现在扮演恶毒女配,但只想丢脸,还不想丢命。

    “呵,”苏白简得不到满意的回答,不再理会她,径自越过木冬提起装水的桶。

    木冬要劝阻,被支开了:“你去帮林姨吧,晚饭弄好了再叫我。”

    浇菜水的瓢也放在桶里,苏白简拿起瓢,开始耐心给余下的菜苗浇水,“妹妹慢慢想吧,等妹妹想好了,我们再说话。”

    苏白莲虽没想好怎么再开口,叶桃却还在场。见苏白简如此傲慢,叶桃伸手去抢苏白简手中的瓢:“大胆,我们小姐同你说话,哪有你……”

    话音戛然而止。

    苏白简的眼神轻飘飘落在主屋前的台阶上——那里三天前才斜躺了一具刺客的尸体,府中护卫看过,是一击毙命。

    “……哪有需要您亲自浇水的,二小姐您将桶放下就好,让我来。”

    苏白莲看着浇菜水的瓢莫名其妙到了叶桃手上,女主起身甩干手上的水,“妹妹不用急,慢慢想啊。”

    话中的意思,自己今日不付出点代价,剧情是无法顺利进展的了。至于代价具体是什么,是表露出合作的意愿让苏白简像千金笑时一样主动配合,还是一条路走到黑和苏白简从此对立?显然她如今必须做出选择。

    这个选择背后是剧本与明远法师的建议。

    苏白莲想了很久,最后一咬牙——豁出去了!不就是说狠话吗?她以前在无关性命的每一个剧本里又不是没说过?

    女主想知道她作恶的秘密,她偏不!

    “苏白简,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就是你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小时候我就尝试抢每一样你拥有的东西,服饰、地位、宠爱,但不管怎么刺激你,你都这么不咸不淡。你清高,你目下无尘,明明你丑陋、愚笨、被父亲厌恶、在整个京都都是笑话,众人在你眼中却都好似蝼蚁。”

    苏白莲说这些话时毫无波澜,却每一个字都透出了恨,这么切骨的仇恨叫苏白简目色一暗,她先前以为苏白莲并无以前的记忆,此刻却对这一判断产生了怀疑。

    苏白莲冷笑了声,“我是不喜欢太子。可是你在乎,能让你产生一点自卑的,我便要抢过来。你看看你,再看看我——容貌,才情,辞令,体贴,你自诩不在乎这些外物,可你心心念念的太子在乎。而这些,你哪一样如我,母仪天下的位子,也自该归我,而不是你。”

    这下不止苏白简,连叶桃也停下了浇水的动作。

    这还是自家小姐第一次直呼太子,语气中毫无崇敬。叶桃以前便常疑惑自家小姐喜欢太子,为何在与太子的相处中却多有算计,不曾想……

    “如今婚约到手,我自然乐得对你宽容几分,可惜你却不识抬举,”苏白莲声容并茂念着现编的台词,丝毫看不出演绎的痕迹,“既然如此,也不要怪我让你再艰难几分。”

    苏白莲演到这里,脸上微微带笑,缓慢地吸了口气,抬起右手,干脆利落对着自己的脸颊便是一掌。

    “啪——”

    清脆的响声同时震住了院里的苏白莲和叶桃,两人看着苏白莲面颊缓缓肿起,望着敢对自己这么下狠手的人,都感到了一阵熟悉的陌生。

    寂静在小院里弥散,绚烂的云霞在天际铺开。

    直到叶桃终于回过神,扔下水瓢跑去看苏白莲的情况,手想碰又缩回:“小姐你……”

    苏白莲推开叶桃以免被她碰到脸,强忍吸气的冲动,转身看向进入这座小院的拐角处,心里默默数蛋糕。

    终于,在苏白莲快要忍不住回去冰敷的时候,尽头出现了一片紫色衣角。在人出现前,苏白莲已转回身面向苏白简,双手捧着面颊眼尾嫣红,不知是何时落了泪,眼中却露出了得逞的笑意。

    “姐姐,你为何……莲儿知道自己对不起姐姐,姐姐骂我我不该恼,姐姐打我,我……我也受着便是了。”

    这些话语恰被风送入穿紫衣的女子耳中,紫衣女子听见这话,忙加快脚步走到两人中间,往苏白莲脸上一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子慌忙抬手捧住苏白莲的脸,神色惊慌,虽然惊慌并不达眼底,但至少语气中的担忧演有了:“三姐姐,你的脸……五珠,快去叫夫人和老夫人!还有,快让人去拿些冰块!”

    “五妹妹,不要紧,姐姐不过是以为是我抢了她和太子殿下的婚约,所以生我的气罢了。”

    五妹妹瞬间就不再管她,转身看向苏白简:“你好生歹毒!让你这样恶毒的丑妇做太子妃,以后位居中宫,只会是天下的笑话。且待夫人和老夫人过来,将你家法处置吧。”

    苏白简在苏白莲动手时便预料到了后面的场面,只是不确定会闹到哪一步。

    这个五妹妹只是第一步,她也懒得多费口舌:“五妹妹出口成脏,倒是真有教养,怎么今日不动手了,日前摔去泥潭里的伤还没好吗?”

    五妹妹瞬间站去了苏白莲身后,噤若寒蝉。

    院外拐角处又有人声嘈杂,这回乌泱泱出现了一大片人,吕氏和老夫人被围在正中,脚步又快又急。

    苏白莲看见吕氏,才忽然生出了一点内疚,下意识抬手捂住脸才弯腰行礼:“见过祖母、母亲。”又想起来这样好像更明显,捂脸不是,不捂脸不是。

    吕氏果然先将目光落在了她面颊上,上前小心要将她的手移开。苏白莲有些心虚,不敢放手,吕氏怕碰到她的脸也不敢强拽,但只看边缘的点点红色也心痛不已,见叶桃站在一旁,不禁迁怒:“你傻站着做什么!冰块来了没有?待我处理好此间事务,再治你护主不周之罪!”

    叶桃吓得一哆嗦,磕过头忙往外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这就去催拿冰块。”

    之后看向对面的苏白简,目光冷冽如冰,话却是对老人讲的,音色哀戚:“母亲,万望母亲秉持家法,给莲儿一个公道!”

    木冬已和林嬷嬷躲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听见要用家法,再也忍不住冲上前,将苏白简紧紧护在身后:“老夫人明鉴,我家小姐绝不可能打三小姐,是三小姐自己……老夫人千万查清真相,不要冤枉我家小姐。”

    苏老夫人在几个孙女中本就偏向最为耀眼的苏白莲,闻言怒道:“你是说莲儿打伤自己,就为了污蔑你家小姐,这对她有什么好处?若是耽误了莲儿嫁给太子殿下,你家小姐承担得起吗?来人,将这贱婢拖去杖毙。请家法,将苏白简杖二十,禁闭直至出嫁。”

    跟来的仆人中走出四个高大的妇人,便要将木冬拖下去。

    木冬护在苏白简身前瑟瑟发抖,却不肯退开一步。

    苏白简一直等着苏白莲会看到哪一步,见她此时依旧一言不发,终于叹了口气,转而将木冬护在身后,目光逡巡在这么多不速之客脸上,声色俱厉:“我看谁敢?”

    无人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更有一个妇人要伸手拽她,被苏白简将手擒住就势一扭,妇人惨叫一声,扶着那只臂膀倒在了地上。

    妇人口中一声接一声传来呻吟,除此万籁俱寂,无人再敢动作,看向正中个子娇小气势却勇的女子的目光满是畏惧。

    吕氏忘记接叶桃端来盘子里的冰,老夫人嘴唇忍不住地哆嗦,胸腔起伏,不知是气愤还是畏惧。直到牙齿咬到一处,老夫人终于能够出声:“好,好得很!我今日是管不了你了,来人,去请我们的丞相大人,叫他好好看看他的逆女!”

    苏丞相来的不快,足够他路上同禀报的人问清事情的发展。

    但他出现在拐角处时还是转了转官帽扰乱发丝,加快脚步,好似一路上都是赶过来的:“母亲,找孩儿何事?”

    老夫人见到他喘气匀了些,却还是冷嘲道:“看看你的好女儿,掌掴妹妹,抵抗家法,我是管不了她了,看你怎么管吧?”

    苏丞相躬身认错,看向正中的苏白简,厉声道:“不孝女,你可知错认罪!”

    果然还是闹到了苏丞相面前,苏白简嗤笑出声,难得抖擞了一点精神:“女儿不知何错之有。祖母和夫人都说女儿掌掴妹妹,这次,父亲也要选择相信这个笑话吗?”

    毕竟是一国执宰,苏白莲的计量可以骗过堂兄弟姐妹,骗过偏心的吕氏、苏老夫人乃至太子,也能每次都骗过这位丞相大人吗?不止这次,从小到大每一次,都不过是这位父亲屈从于吕家声望,不分青红皂白让这个先室的女儿认了那些委屈罢。

    短短两句话果然让苏丞相怒了,恼羞成怒:“什么意思?你在怨我太过公道,不护着你?”

    苏白简瞥了眼苏白莲脸上的红痕,慨叹这个妹妹颠倒黑白的功力不及苏丞相十分之一:“女儿不敢要父亲的公道,想来母亲若泉下有知,也会劝女儿苟且活命。”

    这便是明晃晃说他的公道不公了。

    苏丞相不知这个女儿何时这般慧眼如炬且巧舌如簧,亦或只是她如今不愿再装聋作哑?他也不在乎:“你为苏家女,苏府养你成人,却得了你这恩将仇报的性子,你母亲的聪慧温良,你不得万一,你这逆女怎敢提她?”

    “父亲都敢提母亲,女儿有何不敢?母亲当初舍命救下皇后娘娘,不止求得女儿一纸婚约,也求来了父亲得承圣眷,从此仕途平坦。可如今……”苏白简目光移向吕氏,“梁燕依旧,枕边人换,可见母亲一腔温情,到底成空。”

    一番话叫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苏老夫人、吕氏乃至苏丞相的脸色都似打翻了五味瓶,十分精彩。下人个个战战兢兢,不敢多呼一口气。

    苏丞相气极反笑,“哈哈哈哈……好啊,好极了!家法何在?让我亲手教训这个逆女,免得她整日在外厮混,恬不知耻!”

    苏白简的目光发生了些微变化:这话的意思,显然自己每次出去,对方都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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