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了卫灵堂?

    不知是不是受到火光的刺激,苏璃回眼往灵堂内的异象一瞧,壮烈的场面震撼着她的心神,无数的飞蛾从四面八方来,毫无顾忌地冲向她!

    这!若是用火符咒对付实在是浪费,苏璃沉心,运起红织九刃。

    下一瞬,她发现那四面八方的飞蛾不是冲向她,而是冲入了她燃起的火中!那簇干草堆已被烧了一半了。

    飞蛾扑火?!她眼睁睁看着一大团乌泱泱的飞蛾飞来,自杀式地冲入熊熊烈火中,被烧得“噼啪”乱响,一阵难闻焦味瞬间弥散起,冒气的白烟飘散到了棺材后的供桌上,那上面放着一块刻了字的大石头,像块……墓志铭?

    按理来说,官家下葬后才会立墓志铭,这块石头怎么会提前刻好摆在供桌上?等着卫官的这口棺材一起下葬吗?

    扁平的大石上,刻着一个个的商朝文字,闪烁的火光下,看到了上面还有大概的日期,帝辛九祀,吾被调星滔城治遭天火后的饥荒。

    祀即一个太阳年,今年是帝辛十年,也就是这是去年写下的。

    星滔城,这名字再一次的出现,看来鸡鸣城只是这里成为荒城后的别称,城门口连雕刻的门匾都没了印记,难怪会被路人这么称呼。

    下面的内容是:这里村民的眼神已饿的不像人,对任何人都已无忌惮,吾与卫兵们恐怕会命丧于此,提前刻下这些字,若吾死去,定是被这群村民吃了。

    被村民们吃了,苏璃即刻望向了厅堂中那口锅鼎里的骨头,那里面,有这卫官的骨头!

    苏璃想起了义庄那群癫狂飞腾上来的那群鸡,它们得到现在的下场,或许并不无辜。

    商国除了官员和世家,普通民众基本上都是不识字的,这石碑,应该是写给来接替星滔城的下一任卫官看,若不是苏璃在占星楼自小习文,此刻也不会把那块石头当回事。

    如果锅鼎里的是卫官的骨头,那棺材里……躺的是谁?!

    苏璃猛然看向身后,棺盖上的朱砂符文被她抠过后,留下断断续续的截断式痕迹,就像指甲划出朱红色血迹的蜿蜒。

    这个念头才起,一阵阴风带着脚步声走近了屋子。

    “哒……哒……”有东西在慢慢靠近,卫灵堂的院墙能看到有一团诡异的红影在往这边移动!

    这一次,不是灵幡敲击墙壁的声音。

    “哒哒哒——”那个奇怪的脚步声突然变得紧密无比,一声叠一声,不留半点空隙。

    糟了,苏璃暗道不好,恐怕现在自己在明,那来者在暗。

    她可不想直接对上,镇邪符她只画了一张,只想在紧要关头时才使用,朱砂太少,她不想随意浪费。

    苏璃转身,掌下用力,推开了棺盖,迫在眉睫的脚步声致使她看也不看,直接翻身,藏进了棺材中躲避。

    保命要紧,她都做好了和死人或者白骨一起躺在密闭棺材里的准备了。

    漆黑一团中,她的背部顶到的是平整的一片,棺木的的味道进入鼻息,她发现背脊下不是腐烂的肉身,也不是人的骷髅骨架,而是空荡荡的棺木。

    回想棺材盖上用朱砂画的镇压恶鬼的符箓,也就是说,这棺材里要镇压的恶鬼出去了,这外面的脚步,很可能是恶鬼要回来了!

    那脚步声经过了灵堂的门槛。

    “叩叩叩——”

    苏璃回想着,难道是自己抠下棺盖封印后,离开这去义庄的那阵短暂期间,恶鬼就是那时候从棺木中跑出来了吗?

    灵幡和挽联被风吹得烈烈作响,火“噼啪”烧碎飞蛾的声音都似乎被放大了。

    苏璃在棺材静谧的环境中将一切声音听得更加清晰无比。

    紧接着,是一阵走到了近前的粗重的闻嗅声!

    那闻嗅声就在棺材边上!就在苏璃藏身的脸旁边!只隔着一层棺木。

    苏璃紧张到了极点,躲起来被寻找的滋味真不好受,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着。

    以她七层星师的判断,她可以断定,与她一木相隔的东西绝不是人。

    *

    她闭上眼静心,放慢呼吸,仔细地听着棺材外的动静,同时缓缓从上衣胸襟的内里口袋掏出一张镇邪符,食指中指并拢,将符夹放在胸口,因为,她认定那喘息声已经隔着一壁,轻易嗅到了她的存在。

    沉静的密闭棺木密不透风,只余苏璃轻缓的呼吸声,她的额头、手心都沁出层层细密的汗。

    下一息,棺盖突地被打开,身处于棺木中的憋闷感刹那清空,红织九刃刷地飞出!朝开棺人袭击而去。

    藏身之处已暴露,苏璃索性翻身从棺材中翻身而出,定睛看向红织九刃袭击的对象。

    怎么是那只犬灵?!

    “唧唧唧……”黄色带黑毛的犬灵发出了惨叫声,它被飞出的红织九刃锁喉了,苏璃念起,红织九刃松开它,与犬灵同步的松了口气。

    不对,此刻最大的危机不是它,苏璃很笃定亲眼看到过墙壁上的人形影子是男性的,且见到了一团模糊的红往这边来,而不是一只小小的动物灵魄。

    几乎是同一时刻,苏璃看到狗脸突然的惊恐,紧接着是它的身后出现了一个瘦高的红影,红色级别……恶鬼!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到来,灵堂正厅变得异常寒凉,烧得正旺的火力一下减弱,干草堆似乎快要被燃烧尽了。

    恶鬼阴气森然,开口说话的嗓音尖锐:“你睡我的棺材?”那声音像不大的镇台,在黑暗中却压着人的双脚动弹不得,听得人颤栗不安。

    他、他的棺材,果真?

    这是苏璃第一次直面恶灵,如此清晰的红色人影,她甚至能清楚看到他锋利的五官、寒光戾气的表情,缠绕着诡异红气的瘦的可怕的身体!

    头戴官冠,身穿对襟长袍,是件红色官服。腰束索,下摆垂地,衣服之下感觉空荡荡的,回想那石碑上的字,想必他衣服下是没有肉身了,只有骷髅骨架在支撑着衣服才显得如此怪异。

    明明是透明白的书生脸,双眼散发的戾气令人不寒而栗。

    被这恶鬼看一眼,就像接受了一场来自地狱的侵蚀和诅咒。

    苏璃道:“我、我不睡了,你睡吧。”

    一人一鬼,一个问的古怪,一个回的离奇。

    她话音才落,那红色恶鬼就面目狰狞瞬移到了她面前,苏璃一个激灵,闪身堪堪避开,“你是此处的卫官吗?!”

    “睡了吾的棺材,就要死在本官的长眠之地!” 红色恶鬼的手落空,眼睛惊瞪的极大,像是随时要脱出眼眶般,他搞不清楚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是怎么躲开了他恶鬼速度的瞬移。

    这种恶鬼一般已经陷入执念的混沌中,变得六亲不认,无法再与人有正常交流,这一问出口,苏璃本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是自言自语了,没成想,这恶鬼竟还能口吐人言。

    “我无意睡你的棺材。”苏璃强行解释,“我就是想调查一下你在不在里面,我以为你和石碑上所言那样,身体在那锅鼎里了,被这里饥荒的村民们给吃了。”

    红色的恶鬼一听,本就瘦的脸发狂地扭成一团,身上的红气散发的极度激动。

    “吾要你偿命!”那诡异的一团红影朝着苏璃再次冲来,这下苏璃看得清楚,他宽大的手袖里,只有双手是肉包着骨,手腕以下,是骷髅架子,甚是骇人,看着就觉得他死前一定很疼。

    苏璃将镇邪符置于前,大声喝道:“那也别怪我无情了。”

    那恶鬼愣了一瞬,随即再次扑上苏璃,这次,他绝对不会让这个人类躲过。

    萧衍黑色的魅影疾行而至,正巧看到这一幕,灵堂外,魁梧披青袍的盼山守在门外,并未跟着一同进来。

    棺材边美若仙子的白衣苏璃,头上那朵玫瑰花红艳的恰到好处,另一边是那骷髅架子起尸的红衣恶鬼,萧衍举止高雅地提起下裳,施施然踏入门槛,望向苏璃的下一瞬,忽地伸手将她从恶鬼的爪牙下扯来。

    一道悦耳低沉的人类正常嗓音忽然在苏璃边上,像救星一样突然出现,“你睡别的男人的棺材?”

    苏璃:“……”

    灵堂内,萧衍左手站着一只鸡,像鸟一样的站在他小臂的衣袖上。这鸡,正是他拘着要囚禁怜梦魂魄的那只普通鸡,大概已经被萧衍抓着有一段时间了,这鸡已经没了活力,呆若木鸡的。

    苏璃下意识就闪躲开萧衍的拉扯,眼疾手快的十分警戒,食指中指夹着镇邪符,随时要燃起对付面前红色恶鬼和萧衍的架势。

    她冷声对萧衍道:“你说过放我离开的。”

    萧衍冷脸微笑,“我没有说我要反悔,我只是路过,来看看热闹。”

    “你是没有反悔,可你先前派你的犬灵拦着我,现在又派这恶鬼杀我,就是不让我出这星滔城,你简直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卑鄙!”

    “星滔城?看来你已经知道了一点东西。”萧衍没打算解释这恶鬼并不是他派的,只是轻轻一笑,背起手让出地方到一旁袖手旁观,作为报复苏璃对自己的误解,他认为自己刚才赶来有些失态了,拂云宗的人,要死便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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