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槐梨和陆意跟院长和两位小家伙会合后，反回了学院。
路上小家伙们开心的消灭了接过手的冰糖葫芦。
院长依旧是一招衣袖，众人便出现在千夏学院。
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结束了课程，正处在午休阶段的魏夫子，手中依旧拿着白色戒尺。一言不发看着白色虎头帽和气度翩翩的两黄口小子。
两小人吓得躲到院长身后。连窥视魏夫子的勇气都没有。
魏夫子收回戒尺看向院长，显然不想追究两小家伙了。
“有事跟你说。”
院长回道：“咋？”
魏夫子面无表情伸手恭请向院内。
把身后竹筐交给白槐梨，伸手示意。
微风旭过，两老家伙消失的无影无踪。
消失前魏夫子交代白槐梨：“白槐梨，替我代课几日。”
白槐梨心知，院长和魏夫子两人教书意见多有不合，经常因此争执，有时吵急了还会动手。习惯就好。
学院共有六十多位夫子，三位大能。魏焉作为樊城千夏学院资历最老的夫子，就连院长也时常都得礼让其三分。
心思飞出九天外的陆意看着漫天飞雪。大雪没有像樊城一样被阻绝。现在整座千夏学院已被白雪覆盖。
心中不由感慨。
“想什么呢？”白槐梨背起竹筐，撞了下发呆少年陆意的肩膀。
“走啦。”
领着劫后余生的两小家伙往食堂反方向走去。
陆意回过神，紧随其后。
四人到了食堂便分开了。
作为师哥的白槐梨嘱托学弟陆意好好上课；教诲了两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好一会儿，离行前还交代了，记得还是要跟竹了了道歉。
谁知那绿衣小姑娘刚好出现。看到早上出卖自己的同党，也不恼。上来没好气的询问：“你们去哪了，修行课上都不在呐。”
两小家伙方才想起，今天修行课老师要教学御物。两人可是期待了好久的。急忙问竹了了学的如何。
绿衣小姑娘语重心长说道：“你两是不知道，今天课上……”
话说一半，绿衣小姑娘故作玄虚冷哼一声，抱手环胸地向前离去。
两小家伙方才想起修行课今天可是要学习御物的，可厉害啦。屁颠屁颠追上，不断询问。竹了了依旧趾高气昂不做言语，自顾自走着。
白槐梨看到这一幕，扶额无奈而小。
白槐梨没有胃口，去食堂后院放好东西就离开.
下午要在书楼整理图书。
水上学子依稀，不如早上那会儿热闹。
早上那个钓鱼少年仍在，胸口翠竹昂然风雪中。
白槐梨特意找老柳树打过招呼。
湖中心垂钓少年，神态自若。白雪皑皑不曾沾染衣身。
提起鱼竿，重新挂上饵食。口中抱怨：“这些个鱼也忒不给面子了。”
“嗯，最后一竿。”
白槐梨来到书楼。
书楼现在人不多，稀疏几个在二楼窗前埋头做学问。
震了震衣肩落雪。白槐梨开始把一楼归还来散置的书一摞一摞放回所属楼层书架。
学院书楼拥有樊城最全图书典籍，学院规定，凡书楼借阅者，是非学院之属不论。
人间忽晚。
白槐梨自来到书楼，再不曾出。
终于是把图书典籍整理完了，期间不断有人来借阅，少年只得停滞手头事，到门口一一记名，这些可容不得出差错。
宋子虞老师一日都未曾返回书楼。不过其实返没返回少年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来去无踪，平日里只呆在楼阁阁顶。少年向来不去叨扰。
入亥时，书楼停闭，楼中仍有刻苦奋学的学子在夜读。
白槐梨不去理会，登上楼阁二层。切了两壶茶，下楼给学弟们送去。
临近学末喽。
白槐梨没回霁萱峰，返回楼阁二楼服下丹药后休息。
少年除了到焚血之日和老师周山所需时，都是居于书楼。
原因当然是自己不如老师，霁萱峰能上下自如。
第二天一早，少年便起床。
整身完毕，下楼去。今天要给魏夫子代课，可不敢有稍迟。
昨夜夜读的学子们已经回去上早课去。
就在白槐梨欲出门时，被楼阁上倚栏凭靠的宋子虞叫住。换了身秋黄素衣，依然彰显贵气。
向下扔出一颗赤红玉珠，说道：“稍加需灵力催动，便可温其肌肤心肺。”之后转身回房，丢下一句：“做上月月钱。”
学院分发的院服已是冬暖夏凉，暑不热清风自来，寒不侵体。
白槐梨悻然收下，自己一年月钱可都买不起这天宝宝斋的法宝。
————
大雪接连下了几好几日，天地浑然一色。
在那天之后，院长第二天便通知，魏夫子暂时离开学院，不日返回。
白槐梨代替魏夫子向梅花书院的学弟们授业。
又是几日，天难有放晴，碧空如洗。
白槐梨早早回到了霁萱峰。
山上居院中，几株草药碧绿，亦不染白雪。
准备好一切的少年薄衣来到后院，一约有四步大小的石盘处，手中握着泛红光的玉珠。石盘四方矗立着四根图纹石柱，少年从镜子中拿出四盘白色的盘香，分别点燃放到四根石柱上。奇怪的是盘香雪白，飘出的香却奇红无比。少年站到石盘中心盘腿而坐，将玉珠搁置一旁后，又在身前点燃师伯交给的熏香。香气芬芳馥郁，掩盖住了盘香所散发出来的腥苦味道。掏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流出。不比寻常，少年流出血液浓稠无比。
飘出的红香似乎是寻得吃食样一般，迅速的向少年处飘去，环绕少年扑散开来，然后再由伤口处侵入少年体内。此刻，石盘上的的符文显现，泛出耀眼白光，倾涌而出，流转中组成一道法阵，围绕在少年四周。
法阵中的少年，顷刻间大汗淋漓，双目紧闭，另一只手紧握流血的手腕，指尖深深陷入到血肉之中，表情狰狞，呼吸急促。熏香作用显现，其灵气入体后，安抚了体内紊乱静脉，使得不像寻常，浑身抽搐，颤抖不停。
后院竹影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窥视着少年。淡雅黄衣，头发任由一支白玉簪盘起，手指尖反复揉搓着一盏茶杯。
一个时辰后，盘香终才焚完。山风带走烧剩的香灰。
熏香香气依旧，安心养神。
伤口愈合，少年紧咬的牙关轻有松弛，呼吸变而舒缓；眼睛缓慢睁开，额头汗珠滚滚而落，早已侵湿衣裳。过了好许才缓缓起身。泛白的脸上，干白发紫的嘴唇吐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宋子虞紧捏拳于胸前的手放下后，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未没有到来过此处。
师父周山受院长所托至千夏学宫进行年末论教。前不久来信，信上说：论教已结束，但又要赶往那两座城。事发突然，恐春前难回学院。
白槐梨难免有些失落。
第二日打扫过院子，查看几株灵草生长后方才下山。
月半星疏。书楼阁顶，宋子虞醉风雪于河倾月落。
月满又缺。
书楼送还的书，被宋子虞一招衣袖，便各自飞回原先位置。学子前来，统计册和毛笔自然显现。
山雪作画，山风诉音。
日月既往。
一日复往。
————
年末，书院将进行学业考核评测，通过才可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
考核由五个书院各自评测，前三书院进行文测，后二书院按照需要进行文武两测。
白槐梨十五岁便结束了前四书院的学习，如今便不再需要进行考核评测。按照院长和老师们的意思，待明年后便可以将白槐梨聘请为学院夫子。
考核结束之后学院休假。
除夕之前，学院休假，学子们都已照俗返乡。也有留在学院的，多数因是离家尚远，或像白槐梨被学院收养。
————
除夕前一天。
打早，那个常在湖上钓鱼的少年拎着二尾鱼离开学院。
行时望山远，停时观树高，一路走走歇歇。白衣少年印风雪行走，皑皑山间一抹身影惊鸿。
方是正午，才到了樊城外。
樊城内大雪落白，营生的门面不少都已关门。
少年经过长寻街，商家祖宅。迈入小巷内，停留在一座院子门外。
拍落衣肩雪。
门口放有两柜吃食年货，应该是刚不久商家人送来给阿瑶的，看院里无人便放在了门口，周遭巷子家家户户都相交和睦，更是在樊城四氏家族的商家祖宅地界，商家自己送来的礼。所以不怕被拿了去。
少年进到院子，把两尾鱼先是放到了灶房，而后又把看着就不便宜的两柜货物搬进院子。
自打少年记事来，好像自家和那商家从来没有过任何联系，不知又为何逢春过节，他商家都会送上些礼品过来。若说是以前咱家祖上与他商家祖上哪位老祖宗有过什么恩情，阿瑶虽不会跟自己说，怎个不见那些个知晓个天文地理的巷里邻居老辈人说过。倒是有过传言，说商家哪位老爷看上了阿瑶。放她娘个屁，这都十多年都了也不见人家上门来说这门亲事。有道是甚好，自己也好跟着沾沾光。
少年不在愿去多想，回屋中换下了学院院服。
回灶房提上一尾鱼神态自若地出了门。
回到到街市，来回走了几家店面，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老人，和女孩子穿的衣服，一些新鲜吃食、木炭等，在路边一货物所剩不多的摊子上选中了镶嵌有一颗绿色水晶的发簪。待到逛完了街市，少年认真一算不过二两银子。
带着东西少年来到惬意地去往了城的东边。
东面城墙边那边有个小院子。少年先是示意地敲了两下门，过了好久方才听到门里边有动静。传来一个不过十六七八岁小姑娘的声音。
小姑娘在门里边胆怯向外询问道：“谁啊，有事吗？”
少年清清嗓子，以温润地嗓音略带笑意回道：“是我，开门。”
开门，见欣喜的小姑娘眼睛依旧无神。少年在其眼前晃了晃手掌不见反应。
小姑娘开口：“慕大哥。”
慕庭意料之中，应了一声。之后搀扶着小姑娘回到院子内屋檐下坐下，又把还在门外的东西拿了进来。
“慕大哥你又带东西来了？”小姑娘怔怔目视前方，手下意识攥紧衣角，面色有些着急。
“嗯。给你和爷爷买了几件衣裳衣服。”在一旁角落，慕庭应了声。手上翻弄着檐下新捏好的泥人和新编织成的箩筐。
慕庭看中一个精巧的鱼篓。便将其特意挑出放在显眼位置，才不怕一会儿忘记。走向屋门外做着的小姑娘，弯腰摸着她的头问道：“邹淑，爷爷呢？”
“刚睡下。我……”
小姑娘正欲起身，被慕庭按住肩头。之后蹑手蹑脚打开屋门。
屋内木桌上放着一张纸张，是医楼那位叶书韫先生给邹淑开的药房，上面清楚地写下了每天的用药，用药时间以及疗效。叶书韫先生说邹淑眼疾是外物所致，所以得慢慢疗养。药方上面每天用过药之后，都会被老人划上一横。很明显今天邹淑已经用过药了。
慕庭去到屋外，再是把刚在集市上买的东西搬进里屋。然后从中搜出两颗糖，递给外面坐着的小姑娘。
“不冷吗，进屋去。”
小姑娘摇摇头，怔怔注视前方。表示自己想待在这。有时还会弯下腰戳戳地上的雪，便是很开心。
慕庭进屋拿上一件大氅给她披上，便开始一点点整理东西。
吃食一些放在木桌上，剩下的得放去灶房。衣服挑选出来，邹淑的待会放她房屋。
还有……
那只一百文买的发簪，别再屋外没事干发呆的小姑娘头上，欣赏了番，满意点头。
“不错，好看。”
顿时，小姑娘脸颊泛露红光，“慕大哥，下次真别在买东西来了。”
慕庭回道：“嗯，好。”转身去往灶房准备晚饭。
接近旁晚，灶房外传来动静，正忙地不可开交的慕庭听到外面邹淑轻轻唤了声爷爷。慕庭连忙转过头，也跟着唤了声。
老人看到慕庭点头答应，不一会儿端了碗热水进来。慕庭赶忙接过喝下。
老人腿脚患有疾病，晃晃悠悠走到屋檐，开始编制竹篮。
饭做好时，慕庭把陪在老人身边发呆的邹淑扶进屋。老人拿出珍藏多年珍酿，问向慕庭：“能喝点？”
慕庭笑着点头道：“可以喝一点。”
晚后，慕庭又收拾完碗筷。准备回家时，老人说什么都要拿出二两银子换给慕庭，慕庭拿起先前选好的那只鱼篓，撒腿就跑。
两年前，独自进山修行的慕庭，行到一片竹林时，正巧看到老人怀里紧紧抱着双目流血的小姑娘。远处一只山妖正欲了结这对可怜爷孙女。小姑娘，双手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双目鲜血不断渗出。
刚刚费劲全身力气躲过精魅几力攻击的老人现在只能紧紧闭住双眼。任由天命。
在当初山下无意间看了一颗色泽光鲜亮丽的竹子，在编织成箩筐放在集市上贩卖时被那些个修行人高价买下，事后还解释说那棵竹子是什么难见的天材地宝，还询问还有没有其余成品。
以往，只在山下砍伐竹子的老人，此番进山几日准备寻找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天材地宝的翠竹，再多多的卖个好价钱。可小孙女执意一同前往，老人答应，不想刚入深山就遇见那厮山妖精怪。
老人心中是哀怨不以。更多的是自责，可怜了父母早逝的小孙女。
慕庭果断出手击退精魅，救下这对爷孙女二人，又将小姑娘送往城中医楼救治。此后慕庭往返学院樊城常常前往看望小姑娘。
开始爷爷和小姑娘每在少年到来之际，既是感激有事内疚。次数多了就只能当是自家欠下这位心善小公子的，日后无论如何都会有还于他。
慕庭到家时以入夜以深。院子内一盏烛灯，在他蹑手蹑脚入门后随之熄灭。
————
十二月三十
朝晨
霁萱峰上，白槐梨早起，把头天晚上写好的春联在院门贴起。
整理一番后下山而去。
早早的看到独有一抹绿色在湖冰面中心肆无忌惮地滑行。现时梅花书院只剩竹了了一人留在学院。
白槐梨站在老柳树旁，把竹了了唤上岸来。
魏夫子走后，竹了了出奇地听白槐梨管教。院长都给惊着道，说你小闹包，若不是诚心耍魏老开心。
湖上风清澈透凉，白槐梨牵着竹了了告别老柳树。
留于学院中的学子还有数十有余，随着白槐梨竹了了的到来，今全部集结后山山间。
大雪封满山，唯此山间独成一片天地。草长莺飞，绿水流长。山间中央那茅庐周围果蔬成熟，学子们手头各自有忙。
亦有春风拂满面，春意漫山间。
————
慕庭醒来时已是临近正午。还是被院子外巷子人家小孩嬉笑声闹醒。
转身起床，打理完走出房门。
昔日，那位在市集上差点被白槐梨陆意撞上那名妇人，于院子内铺上一长桌，一手持扇一手持笔在朱红长卷下墨写流年。
看慕庭一脸慵散状，妇人随口道：“哟，昨个晚上挺累哈。”
慕庭不理会妇人的打趣，进了灶房吃喝了早饭，灶台上一锅糨糊已经熬煮得差不多。
别说，还挺香。
外面妇人完成写作，对这里喊道：“滚出来帮忙。”说着提着春联向外而去。
慕庭把锅里浆糊乘起，端着浆糊走出时对门口大喊：“来喽。”
四方邻居家春联都已贴好，看来自家是巷子内最晚一家了。
贴完春联后，又忙碌至午饭时间。
饭桌上，妇人端着碗，一边夹菜一边向慕庭念叨道：“啥时候把邹家小姑娘，娶过来啊。”转念一想，“啧，不对。她爷爷还要你们照顾。要不你去跟她爷爷商量，我把你嫁过去？”
谁知慕庭竟是一拍桌子，把妇人碗筷都给下掉，幸好没有泼洒出去。
慕庭愤愤厥词：“我对邹姑娘，对邹爷爷那是发乎于善，止乎于礼的。是绝对没有对其有任何的男女之想。”说话间用筷子夹菜，任是夹不起来。“你胡说什么。”
妇人重新端起碗筷，狠狠瞪了慕庭一眼，一手打开那始终没能夹起菜的筷子。帮着夹了起来送到对方碗里。说道：“一回来就往人家里跑，好在人家没留你过夜。不然依我看你都要一直在那住下了。”
慕庭没再说话，默默点头把饭菜往嘴里送。
妇人一板栗下去。“没个吃样。”
少年觉得委屈。
过了一会儿，慕庭放下碗筷对妇人道：“阿瑶，我待会出去一趟，今天别忘了弄红烧肉和鱼啊”
妇人看向慕庭，声如细水愕然道：“你不用给我帮忙啊？”
慕庭不好意思地说道：“马上就回来。”
“滚滚滚，儿大不中留。”妇人摇头啧啧不已，。
将离去的慕庭在门口探头道：“我不是怕只有她爷爷一个人今个忙不过来嘛。”
妇人不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片刻，离去的慕庭又在门口探头：“我走了哈。”
“死快，滚。”
这一天，樊城大街小巷炊烟四起，亦是满城烟火味。
从外乡来的商人已尽数离城。
那些剩下的都在客栈下落了脚，晚上掌柜会给每间客人多加一道菜，酒多打两壶，好事成双，不收钱。
远走离家的游子，也都早早返还家乡。
还有那位头发邋遢体型硕大些的汉子，远在南边大山下，一人独坐在大山石上，一口一口喝着葫芦里边的酒。风雪以掩盖住了他半边身。
夜还未深，原本静谧的天际，忽然之间一朵一朵烟花在樊城和学院柳水湖上空接连绽放。
千夏学院内，院长领着湖中心尽了兴的一众师兄弟们前往书楼。围上低桌，点上一盏烛灯有跪坐着的、盘腿而坐的、躺着的。最小的一个竹了了，依偎着白槐梨师哥腿上睡着了。
樊城文府
文商秋刚带着泉月从舒家回来。没有守岁习惯的文悦在欣赏过烟花后早早就睡下。
泉月在同文商秋闲谈一会儿后，回屋睡觉。
文商秋返回书房，点了盏烛火。
燃至天明。
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筳开听颂椒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路上小家伙们开心的消灭了接过手的冰糖葫芦。
院长依旧是一招衣袖，众人便出现在千夏学院。
只不过迎接他们的是结束了课程，正处在午休阶段的魏夫子，手中依旧拿着白色戒尺。一言不发看着白色虎头帽和气度翩翩的两黄口小子。
两小人吓得躲到院长身后。连窥视魏夫子的勇气都没有。
魏夫子收回戒尺看向院长，显然不想追究两小家伙了。
“有事跟你说。”
院长回道：“咋？”
魏夫子面无表情伸手恭请向院内。
把身后竹筐交给白槐梨，伸手示意。
微风旭过，两老家伙消失的无影无踪。
消失前魏夫子交代白槐梨：“白槐梨，替我代课几日。”
白槐梨心知，院长和魏夫子两人教书意见多有不合，经常因此争执，有时吵急了还会动手。习惯就好。
学院共有六十多位夫子，三位大能。魏焉作为樊城千夏学院资历最老的夫子，就连院长也时常都得礼让其三分。
心思飞出九天外的陆意看着漫天飞雪。大雪没有像樊城一样被阻绝。现在整座千夏学院已被白雪覆盖。
心中不由感慨。
“想什么呢？”白槐梨背起竹筐，撞了下发呆少年陆意的肩膀。
“走啦。”
领着劫后余生的两小家伙往食堂反方向走去。
陆意回过神，紧随其后。
四人到了食堂便分开了。
作为师哥的白槐梨嘱托学弟陆意好好上课；教诲了两调皮捣蛋的小家伙好一会儿，离行前还交代了，记得还是要跟竹了了道歉。
谁知那绿衣小姑娘刚好出现。看到早上出卖自己的同党，也不恼。上来没好气的询问：“你们去哪了，修行课上都不在呐。”
两小家伙方才想起，今天修行课老师要教学御物。两人可是期待了好久的。急忙问竹了了学的如何。
绿衣小姑娘语重心长说道：“你两是不知道，今天课上……”
话说一半，绿衣小姑娘故作玄虚冷哼一声，抱手环胸地向前离去。
两小家伙方才想起修行课今天可是要学习御物的，可厉害啦。屁颠屁颠追上，不断询问。竹了了依旧趾高气昂不做言语，自顾自走着。
白槐梨看到这一幕，扶额无奈而小。
白槐梨没有胃口，去食堂后院放好东西就离开.
下午要在书楼整理图书。
水上学子依稀，不如早上那会儿热闹。
早上那个钓鱼少年仍在，胸口翠竹昂然风雪中。
白槐梨特意找老柳树打过招呼。
湖中心垂钓少年，神态自若。白雪皑皑不曾沾染衣身。
提起鱼竿，重新挂上饵食。口中抱怨：“这些个鱼也忒不给面子了。”
“嗯，最后一竿。”
白槐梨来到书楼。
书楼现在人不多，稀疏几个在二楼窗前埋头做学问。
震了震衣肩落雪。白槐梨开始把一楼归还来散置的书一摞一摞放回所属楼层书架。
学院书楼拥有樊城最全图书典籍，学院规定，凡书楼借阅者，是非学院之属不论。
人间忽晚。
白槐梨自来到书楼，再不曾出。
终于是把图书典籍整理完了，期间不断有人来借阅，少年只得停滞手头事，到门口一一记名，这些可容不得出差错。
宋子虞老师一日都未曾返回书楼。不过其实返没返回少年自己也不知道。反正是来去无踪，平日里只呆在楼阁阁顶。少年向来不去叨扰。
入亥时，书楼停闭，楼中仍有刻苦奋学的学子在夜读。
白槐梨不去理会，登上楼阁二层。切了两壶茶，下楼给学弟们送去。
临近学末喽。
白槐梨没回霁萱峰，返回楼阁二楼服下丹药后休息。
少年除了到焚血之日和老师周山所需时，都是居于书楼。
原因当然是自己不如老师，霁萱峰能上下自如。
第二天一早，少年便起床。
整身完毕，下楼去。今天要给魏夫子代课，可不敢有稍迟。
昨夜夜读的学子们已经回去上早课去。
就在白槐梨欲出门时，被楼阁上倚栏凭靠的宋子虞叫住。换了身秋黄素衣，依然彰显贵气。
向下扔出一颗赤红玉珠，说道：“稍加需灵力催动，便可温其肌肤心肺。”之后转身回房，丢下一句：“做上月月钱。”
学院分发的院服已是冬暖夏凉，暑不热清风自来，寒不侵体。
白槐梨悻然收下，自己一年月钱可都买不起这天宝宝斋的法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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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接连下了几好几日，天地浑然一色。
在那天之后，院长第二天便通知，魏夫子暂时离开学院，不日返回。
白槐梨代替魏夫子向梅花书院的学弟们授业。
又是几日，天难有放晴，碧空如洗。
白槐梨早早回到了霁萱峰。
山上居院中，几株草药碧绿，亦不染白雪。
准备好一切的少年薄衣来到后院，一约有四步大小的石盘处，手中握着泛红光的玉珠。石盘四方矗立着四根图纹石柱，少年从镜子中拿出四盘白色的盘香，分别点燃放到四根石柱上。奇怪的是盘香雪白，飘出的香却奇红无比。少年站到石盘中心盘腿而坐，将玉珠搁置一旁后，又在身前点燃师伯交给的熏香。香气芬芳馥郁，掩盖住了盘香所散发出来的腥苦味道。掏出一把匕首在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流出。不比寻常，少年流出血液浓稠无比。
飘出的红香似乎是寻得吃食样一般，迅速的向少年处飘去，环绕少年扑散开来，然后再由伤口处侵入少年体内。此刻，石盘上的的符文显现，泛出耀眼白光，倾涌而出，流转中组成一道法阵，围绕在少年四周。
法阵中的少年，顷刻间大汗淋漓，双目紧闭，另一只手紧握流血的手腕，指尖深深陷入到血肉之中，表情狰狞，呼吸急促。熏香作用显现，其灵气入体后，安抚了体内紊乱静脉，使得不像寻常，浑身抽搐，颤抖不停。
后院竹影下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窥视着少年。淡雅黄衣，头发任由一支白玉簪盘起，手指尖反复揉搓着一盏茶杯。
一个时辰后，盘香终才焚完。山风带走烧剩的香灰。
熏香香气依旧，安心养神。
伤口愈合，少年紧咬的牙关轻有松弛，呼吸变而舒缓；眼睛缓慢睁开，额头汗珠滚滚而落，早已侵湿衣裳。过了好许才缓缓起身。泛白的脸上，干白发紫的嘴唇吐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
宋子虞紧捏拳于胸前的手放下后，身形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未没有到来过此处。
师父周山受院长所托至千夏学宫进行年末论教。前不久来信，信上说：论教已结束，但又要赶往那两座城。事发突然，恐春前难回学院。
白槐梨难免有些失落。
第二日打扫过院子，查看几株灵草生长后方才下山。
月半星疏。书楼阁顶，宋子虞醉风雪于河倾月落。
月满又缺。
书楼送还的书，被宋子虞一招衣袖，便各自飞回原先位置。学子前来，统计册和毛笔自然显现。
山雪作画，山风诉音。
日月既往。
一日复往。
————
年末，书院将进行学业考核评测，通过才可进入下一阶段的学习。
考核由五个书院各自评测，前三书院进行文测，后二书院按照需要进行文武两测。
白槐梨十五岁便结束了前四书院的学习，如今便不再需要进行考核评测。按照院长和老师们的意思，待明年后便可以将白槐梨聘请为学院夫子。
考核结束之后学院休假。
除夕之前，学院休假，学子们都已照俗返乡。也有留在学院的，多数因是离家尚远，或像白槐梨被学院收养。
————
除夕前一天。
打早，那个常在湖上钓鱼的少年拎着二尾鱼离开学院。
行时望山远，停时观树高，一路走走歇歇。白衣少年印风雪行走，皑皑山间一抹身影惊鸿。
方是正午，才到了樊城外。
樊城内大雪落白，营生的门面不少都已关门。
少年经过长寻街，商家祖宅。迈入小巷内，停留在一座院子门外。
拍落衣肩雪。
门口放有两柜吃食年货，应该是刚不久商家人送来给阿瑶的，看院里无人便放在了门口，周遭巷子家家户户都相交和睦，更是在樊城四氏家族的商家祖宅地界，商家自己送来的礼。所以不怕被拿了去。
少年进到院子，把两尾鱼先是放到了灶房，而后又把看着就不便宜的两柜货物搬进院子。
自打少年记事来，好像自家和那商家从来没有过任何联系，不知又为何逢春过节，他商家都会送上些礼品过来。若说是以前咱家祖上与他商家祖上哪位老祖宗有过什么恩情，阿瑶虽不会跟自己说，怎个不见那些个知晓个天文地理的巷里邻居老辈人说过。倒是有过传言，说商家哪位老爷看上了阿瑶。放她娘个屁，这都十多年都了也不见人家上门来说这门亲事。有道是甚好，自己也好跟着沾沾光。
少年不在愿去多想，回屋中换下了学院院服。
回灶房提上一尾鱼神态自若地出了门。
回到到街市，来回走了几家店面，买了不少东西，其中有老人，和女孩子穿的衣服，一些新鲜吃食、木炭等，在路边一货物所剩不多的摊子上选中了镶嵌有一颗绿色水晶的发簪。待到逛完了街市，少年认真一算不过二两银子。
带着东西少年来到惬意地去往了城的东边。
东面城墙边那边有个小院子。少年先是示意地敲了两下门，过了好久方才听到门里边有动静。传来一个不过十六七八岁小姑娘的声音。
小姑娘在门里边胆怯向外询问道：“谁啊，有事吗？”
少年清清嗓子，以温润地嗓音略带笑意回道：“是我，开门。”
开门，见欣喜的小姑娘眼睛依旧无神。少年在其眼前晃了晃手掌不见反应。
小姑娘开口：“慕大哥。”
慕庭意料之中，应了一声。之后搀扶着小姑娘回到院子内屋檐下坐下，又把还在门外的东西拿了进来。
“慕大哥你又带东西来了？”小姑娘怔怔目视前方，手下意识攥紧衣角，面色有些着急。
“嗯。给你和爷爷买了几件衣裳衣服。”在一旁角落，慕庭应了声。手上翻弄着檐下新捏好的泥人和新编织成的箩筐。
慕庭看中一个精巧的鱼篓。便将其特意挑出放在显眼位置，才不怕一会儿忘记。走向屋门外做着的小姑娘，弯腰摸着她的头问道：“邹淑，爷爷呢？”
“刚睡下。我……”
小姑娘正欲起身，被慕庭按住肩头。之后蹑手蹑脚打开屋门。
屋内木桌上放着一张纸张，是医楼那位叶书韫先生给邹淑开的药房，上面清楚地写下了每天的用药，用药时间以及疗效。叶书韫先生说邹淑眼疾是外物所致，所以得慢慢疗养。药方上面每天用过药之后，都会被老人划上一横。很明显今天邹淑已经用过药了。
慕庭去到屋外，再是把刚在集市上买的东西搬进里屋。然后从中搜出两颗糖，递给外面坐着的小姑娘。
“不冷吗，进屋去。”
小姑娘摇摇头，怔怔注视前方。表示自己想待在这。有时还会弯下腰戳戳地上的雪，便是很开心。
慕庭进屋拿上一件大氅给她披上，便开始一点点整理东西。
吃食一些放在木桌上，剩下的得放去灶房。衣服挑选出来，邹淑的待会放她房屋。
还有……
那只一百文买的发簪，别再屋外没事干发呆的小姑娘头上，欣赏了番，满意点头。
“不错，好看。”
顿时，小姑娘脸颊泛露红光，“慕大哥，下次真别在买东西来了。”
慕庭回道：“嗯，好。”转身去往灶房准备晚饭。
接近旁晚，灶房外传来动静，正忙地不可开交的慕庭听到外面邹淑轻轻唤了声爷爷。慕庭连忙转过头，也跟着唤了声。
老人看到慕庭点头答应，不一会儿端了碗热水进来。慕庭赶忙接过喝下。
老人腿脚患有疾病，晃晃悠悠走到屋檐，开始编制竹篮。
饭做好时，慕庭把陪在老人身边发呆的邹淑扶进屋。老人拿出珍藏多年珍酿，问向慕庭：“能喝点？”
慕庭笑着点头道：“可以喝一点。”
晚后，慕庭又收拾完碗筷。准备回家时，老人说什么都要拿出二两银子换给慕庭，慕庭拿起先前选好的那只鱼篓，撒腿就跑。
两年前，独自进山修行的慕庭，行到一片竹林时，正巧看到老人怀里紧紧抱着双目流血的小姑娘。远处一只山妖正欲了结这对可怜爷孙女。小姑娘，双手捂住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双目鲜血不断渗出。
刚刚费劲全身力气躲过精魅几力攻击的老人现在只能紧紧闭住双眼。任由天命。
在当初山下无意间看了一颗色泽光鲜亮丽的竹子，在编织成箩筐放在集市上贩卖时被那些个修行人高价买下，事后还解释说那棵竹子是什么难见的天材地宝，还询问还有没有其余成品。
以往，只在山下砍伐竹子的老人，此番进山几日准备寻找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什么天材地宝的翠竹，再多多的卖个好价钱。可小孙女执意一同前往，老人答应，不想刚入深山就遇见那厮山妖精怪。
老人心中是哀怨不以。更多的是自责，可怜了父母早逝的小孙女。
慕庭果断出手击退精魅，救下这对爷孙女二人，又将小姑娘送往城中医楼救治。此后慕庭往返学院樊城常常前往看望小姑娘。
开始爷爷和小姑娘每在少年到来之际，既是感激有事内疚。次数多了就只能当是自家欠下这位心善小公子的，日后无论如何都会有还于他。
慕庭到家时以入夜以深。院子内一盏烛灯，在他蹑手蹑脚入门后随之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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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三十
朝晨
霁萱峰上，白槐梨早起，把头天晚上写好的春联在院门贴起。
整理一番后下山而去。
早早的看到独有一抹绿色在湖冰面中心肆无忌惮地滑行。现时梅花书院只剩竹了了一人留在学院。
白槐梨站在老柳树旁，把竹了了唤上岸来。
魏夫子走后，竹了了出奇地听白槐梨管教。院长都给惊着道，说你小闹包，若不是诚心耍魏老开心。
湖上风清澈透凉，白槐梨牵着竹了了告别老柳树。
留于学院中的学子还有数十有余，随着白槐梨竹了了的到来，今全部集结后山山间。
大雪封满山，唯此山间独成一片天地。草长莺飞，绿水流长。山间中央那茅庐周围果蔬成熟，学子们手头各自有忙。
亦有春风拂满面，春意漫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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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庭醒来时已是临近正午。还是被院子外巷子人家小孩嬉笑声闹醒。
转身起床，打理完走出房门。
昔日，那位在市集上差点被白槐梨陆意撞上那名妇人，于院子内铺上一长桌，一手持扇一手持笔在朱红长卷下墨写流年。
看慕庭一脸慵散状，妇人随口道：“哟，昨个晚上挺累哈。”
慕庭不理会妇人的打趣，进了灶房吃喝了早饭，灶台上一锅糨糊已经熬煮得差不多。
别说，还挺香。
外面妇人完成写作，对这里喊道：“滚出来帮忙。”说着提着春联向外而去。
慕庭把锅里浆糊乘起，端着浆糊走出时对门口大喊：“来喽。”
四方邻居家春联都已贴好，看来自家是巷子内最晚一家了。
贴完春联后，又忙碌至午饭时间。
饭桌上，妇人端着碗，一边夹菜一边向慕庭念叨道：“啥时候把邹家小姑娘，娶过来啊。”转念一想，“啧，不对。她爷爷还要你们照顾。要不你去跟她爷爷商量，我把你嫁过去？”
谁知慕庭竟是一拍桌子，把妇人碗筷都给下掉，幸好没有泼洒出去。
慕庭愤愤厥词：“我对邹姑娘，对邹爷爷那是发乎于善，止乎于礼的。是绝对没有对其有任何的男女之想。”说话间用筷子夹菜，任是夹不起来。“你胡说什么。”
妇人重新端起碗筷，狠狠瞪了慕庭一眼，一手打开那始终没能夹起菜的筷子。帮着夹了起来送到对方碗里。说道：“一回来就往人家里跑，好在人家没留你过夜。不然依我看你都要一直在那住下了。”
慕庭没再说话，默默点头把饭菜往嘴里送。
妇人一板栗下去。“没个吃样。”
少年觉得委屈。
过了一会儿，慕庭放下碗筷对妇人道：“阿瑶，我待会出去一趟，今天别忘了弄红烧肉和鱼啊”
妇人看向慕庭，声如细水愕然道：“你不用给我帮忙啊？”
慕庭不好意思地说道：“马上就回来。”
“滚滚滚，儿大不中留。”妇人摇头啧啧不已，。
将离去的慕庭在门口探头道：“我不是怕只有她爷爷一个人今个忙不过来嘛。”
妇人不说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片刻，离去的慕庭又在门口探头：“我走了哈。”
“死快，滚。”
这一天，樊城大街小巷炊烟四起，亦是满城烟火味。
从外乡来的商人已尽数离城。
那些剩下的都在客栈下落了脚，晚上掌柜会给每间客人多加一道菜，酒多打两壶，好事成双，不收钱。
远走离家的游子，也都早早返还家乡。
还有那位头发邋遢体型硕大些的汉子，远在南边大山下，一人独坐在大山石上，一口一口喝着葫芦里边的酒。风雪以掩盖住了他半边身。
夜还未深，原本静谧的天际，忽然之间一朵一朵烟花在樊城和学院柳水湖上空接连绽放。
千夏学院内，院长领着湖中心尽了兴的一众师兄弟们前往书楼。围上低桌，点上一盏烛灯有跪坐着的、盘腿而坐的、躺着的。最小的一个竹了了，依偎着白槐梨师哥腿上睡着了。
樊城文府
文商秋刚带着泉月从舒家回来。没有守岁习惯的文悦在欣赏过烟花后早早就睡下。
泉月在同文商秋闲谈一会儿后，回屋睡觉。
文商秋返回书房，点了盏烛火。
燃至天明。
生盆火烈轰鸣竹，守岁筳开听颂椒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