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难办,瀑布涯对她已是无用”

    “不若送她下山吧”

    “一线生机,未尝不可”

    玉山上长生殿中,玉山几位长老正商议溪云舞的去处。

    溪云舞是玉山上现今唯一一位大乘期修仙者,或许也是世间最后一位了。

    玉山无数修仙前辈因反复遭受劫雷攻击,灵力耗尽而亡,而她得以在大乘期存在千年,要多谢玉山充沛的灵力和玉山开山祖师玉无言留下的戒言。

    玉无言可谓是世上第一位为世人所周知的修仙者,传言,她在山下一人抵御妖群侵袭,成为百姓口中的仙人,自此追随者众多。

    玉无言带弟子回玉山修行,自创修仙术法,边研究边教学,带出无数弟子。

    玉山弟子常下山为民除妖,声名远扬,自此玉山成为天下修仙圣地,玉山弟子以除妖卫魔为己任,以飞升成仙为荣耀。

    可这世上并无一人真正飞升成仙,就连玉无言也仅是在大乘期五百年,渡劫三次,灵力耗尽而亡。

    溪云舞得以在大乘期存活一千年,还是多亏了玉山的灵力和玉山祖师玉无言的戒言。

    戒言或许是玉无言在最后一次渡劫失败后,以最后灵力留下的戒弟子言,被藏匿在玉山瀑布涯下。

    偶然之机,溪云舞在瀑布之中得见玉无言遗言。

    自玉无言故去后,玉山弟子尽数皆折在了大乘期,渡劫失败而去,故去弟子的灵力又回归玉山,修仙热情退潮。

    总有好胜者不信天命,想在玉山之外渡劫,可玉山修仙者但凡在玉山之外便迟迟引不来劫雷,也无法返回玉山,会被玉山护法大阵拒之门外,甚至被攻击。

    下山者的身体也渐渐与凡人无异,直至灵力散尽。

    修仙者的热情也渐渐退去,无数人离开玉山回归普通人生活,玉无言这个名字也渐渐被遗忘了。

    平安无事时,万般皆好。

    防御的武器可以不用,但不可或缺。

    当众多玉山弟子开始放弃修仙,回归普通人生活时,无异于将悬在头上的刀又亲手手递回了敌人手里。

    仅靠那少数坚持之人,无济于事。

    修仙,本是保家卫民之幸事,可到最后却成了催命的毒药,甘愿为之赴死之人寥寥。

    毕竟,世人总想活在当下,要为自己而活。

    溪云舞出生时,玉无言已故去万年,世上修仙者寥寥,妖兽队伍日渐壮大。

    修仙术法毕竟已经断代,一代不如一代,外界无法力者甚至连找到进入玉山的入口都日渐困难。

    人界正值生死存亡之际,玉山为数不多的修仙者只能顶上,下山救人。

    修仙的往事便慢慢被普通人记起,玉山有了新的外来弟子,这才终于焕发出了新的生气,妖兽和修仙者之间也开始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溪云舞的祖上是玉无言的第一代弟子,因感念玉无言恩情,不愿玉无言消散世间,便世世代代居于玉山。

    留守在玉山的初代弟子便世世代代居于此,逐渐形成派系门类,设长老,建法度。

    修行者但凡到大乘期,便是生命终结之日。

    玉无言的徒子徒孙们,不愿玉无言功法消散世间,渐渐研究出克制之法,能力出众的修仙者在玉无言最后渡劫之地——瀑布涯处修行,便可克制法力,减缓修为。

    可修为停滞也意味着生命的短暂,因此他们的后代也越来越少,术法也渐渐断代,云舞这一代已经少的可怜。

    溪云舞自小在玉山长大,可她一出生,修为飞速增长,灵气自主向她靠拢,不到百年便将至大乘期。

    在瀑布涯处修行对修为的延缓速度聊胜于无,玉山长老们商议,送她出山去往凡界,在凡界生活。

    这也意味着,她很大可能再无法返回玉山,毕竟,下山后再成功回玉山的,也只有流云长老一人。

    可流云长老也不知自己是如何再次在有灵力的情况下进入玉山的,玉山大阵并未排斥她进入。

    溪云舞自小在玉山长大,从未见识过凡界面貌,她出生不过百年。

    自下山后,凡界的灵力于她而已实在薄弱,自进入凡界后,她的修为便停滞不前,再无寸进,这反倒是好事,维持在大乘期修为也未尝不可。

    溪云舞所不知的是,仅维持在大乘期已经是无数人可望不可及的终点。

    云舞下山前,玉山长老们已安排好她的去处,银城。

    云舞根据长老门的提示,一路飞行,沿途一路并无人家,日近西山,她只好耗用更多灵力,加快速度,紧赶慢赶终于在日落前到了一座城镇。

    日落黄昏,城中热闹非凡。

    在入城前,溪云舞便望见城楼上的“银城”二字,想必这便是长老们为她安排的去处。

    街道已灯火通明,小贩叫声不断,此起彼伏。

    刚入城便见到一女子拉扯着一位男子,骂他登徒子,神棍,那男子“误会”连连,旁边还有位男子好声劝慰。

    原来是那男子为女子治病时非要姑娘脱衣,溪云舞看了会热闹便继续向前走。

    连续几日,溪云舞都风餐露宿,好不容易进城,便在一处馄饨摊入座,先饱腹一番再谈其他。

    今日游玩之人甚是繁多,云舞只好与他人并坐一席。

    和她一起入座的便是刚刚被拉扯的那位男子,还有那位一旁相劝的男子。

    “看姑娘面色苍白,气血两亏,想必……”

    “兄长”

    “姑娘见怪,我家兄长学医成疾,极爱为人看病”

    “无妨,无妨”

    “在下吴江川,江城吴县人氏,是位郎中,这是我家中族弟吴江,我二人是为石斛公子而来,看姑娘不像本地人氏,也是为石斛公子而来?”

    为出行方便,溪云舞一路男装而行,又未乔装,一看便是位姑娘。

    倒省得她再去打探,溪云舞赶忙回道,“在下姓溪,名为云舞,家中突遭变故,前往银城投靠亲戚,敢问仁兄,这石斛公子何许人也”

    “石斛公子,乃银城城主长子,修为不低,又是抵御妖兽的前锋,不久前,石斛公子不知因何病重,城主正重金聘请名医医治”。

    “兄长和我也曾跟家中长辈学过一番医术,手艺不错,不知如何才能为这位石斛公子医治”。

    “明日溪姑娘可与我二人一起前去城主府拜访,再做打算可好?”

    “多谢吴兄”

    “明日辰时云舞便在此处等候”

    约定好明日时间,溪云舞便前去客栈投宿。

    那吴江吴川一看便是富家子弟,举手投足不凡,自己倒是捉襟见肘,只好去便宜客栈投宿。

    谁让她们一家都是喝露水的呢,视金钱如粪土,因为毫无用武之地,她身上的银子都不知是哪位祖宗留下的。

    安排好住处,溪云舞打坐修行,他发现这里的灵力很是奇怪,不仅压制修为,反倒有隐隐吸取她体内灵力的趋势。

    若不是溪云舞在山上养成了每日打坐的习惯,倒不会察觉这异常。

    抵御妖兽的前锋忽染重病,城内吸取修仙者灵力,看来长老们为她安排的去处着实不简单,时日太久,只怕那些名单上的人也未必入长老们所想的那样良善。

    次日一早,溪云舞前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候吴江,路上遇到一行人赶着刺鼻的马车匆忙前行,溪云舞只好避让。

    “溪姑娘,这儿”

    “两位兄台早”

    她到达时他们已经候着了,吴川已经打探到城主府所在,三人一同赶往城主府一探究竟。

    许是来往的医者众多,他们三人,被城主府的人分别安排次序,紧跟着前面的医者,依次进入城主府,在大厅处等待为石斛公子悬丝把脉。

    “这倒是热闹,见过求医问诊的,倒少见求病寻诊的”,吴江显然很是开心。

    “姑娘别介意,家兄对医术很是痴迷,上门求医者不计其数,疑难杂症也见识颇多,甚少见到此等景象”,吴川随后言道。

    “看来吴江兄还是位高人”

    “高人倒是谈不上,但这疑难杂症解起来倒很是有意思”

    一旁的几位医者也上前来搭话,“兄台和姑娘可曾听闻石斛公子是什么病症”

    “只听说是与妖兽争斗时受了伤,伤到什么程度倒是不知”

    “这么多医者入城主府,竟无石斛公子症状传出,倒很是令人吃惊”

    “城主与人为善,石斛公子又肩负保卫城池重任,想必也不愿消息外泄”

    “倒也合理”

    医者们开始三三两两汇聚起来探讨医术,吴江尤为积极。

    溪云舞便独自走出会客厅,去往外处的长廊。

    时不时还能听到吴江的“竟有此等事”的惊叹声,想必是有趣的病人引起了他的兴趣。

    越是靠近石斛公子的住处,溪云舞越是感受到周身灵力的快速流失。

    看来这石斛公子的病有的看头了。

    这城主府的医者中也不乏修行者,除了自己的灵力,溪云舞感受到,还有一股不小的灵力飘散,这一趟倒是颇有收获。

    吴江吴川是无灵力的普通人,对此异样怕是毫无察觉。

    很快,溪云舞被城主府小厮请去石斛公子处问诊,五人一行,溪云舞与吴江吴川一道,一位是刚刚前来交谈的贾生,另一位倒是没注意。

    五人被请入石斛公子处悬丝问脉,只见屋内布满层层细纱,又燃着香料,散出缕缕香烟,烟雾盘旋在薄纱之间,不像一位领兵杀敌的将军所住的居所,倒像金屋藏娇,似仙境般。

    吴江对此很是不满,“病人怎能在不见天日,不通风换气之处疗养”

    贾生也附和道,“治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看不见,摸不着,看的什么病”

    “这倒是,不见到公子,仅凭悬丝把脉很难判断”

    “几位见谅,我家公子被妖兽袭击后,面目不堪,实在不愿见人,就连求医问药都不愿,连这悬丝把脉,还是我家夫人数次哭求,公子才点头同意,还请几位悬丝把脉吧”

    “理解,我先来吧”

    刚刚还想争辩一番的贾生立刻改口了

    贾生将金丝拨弄几番后,便拱手行礼,“在下医术实在不精,实在判断不出病症”

    “还请几位试试”

    那小厮便将金丝递给吴江等人

    吴江和吴川也一一试过,都表示无法判断,还请另请高明了。

    着实有趣,金丝把脉,拒医但问诊

    溪云舞也依次把了下金丝,她不会医术,但她会灵力

    凭借对方的脉搏跳动和呼吸之道,也琢磨出了点东西来

    在玉山她闲的无事时,便去藏书阁研究些稀奇古怪的功法,藏书阁自玉无言开始建立,藏书不计其数

    她翻书时倒真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溪云舞又将金丝送至最后一位医者手中,那位接过后,不一会也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小厮上前行礼接过金丝,一女子从层层薄纱中中走出,身姿挺拔有力。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还请几位留步”

    “还请留步”

    “小女子石琳,代兄长向几位致歉”

    “实在劳烦几位”

    “小姐有礼”

    “兄长被妖兽袭击时,妖气入体,痛苦不堪,几位可曾修习过玉山驱妖术,助我兄长摆脱妖力侵蚀之苦”。

    看来是冲灵力来的,有趣,她缺银子缺衣服缺武器,最不缺的就是灵力。

    “在下曾师从玉山长老,术法上颇有些心得,或许可助石公子解除病痛”。

    石琳甚是激动,即刻上前来拉扯她的衣袖,眼神中满是光亮,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溪云舞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这姑娘的眼睛,真好看啊”。

    溪云舞晃神间,便被她拉进层层纱帘,其余几位也被请到了他处歇息。

    吴江吴川欲等溪云舞一起出去城主府,贾生则是对溪云舞师从玉山感兴趣,毕竟从妖兽与凡人开始平衡起,甚少见到玉山弟子了,另一位就直接告辞出城主府了。

    溪云舞这边,被拉到石斛公子的床帷间,就看到床上的皮肤溃烂的男子,伤口处极为迅速的吸食她的灵力。

    昏迷中的男子,本来因为伤口而痛苦不堪,眉间都皱成了川字,而自己默默送上灵力之后,他的表情渐渐开始变得平静。

    看来她猜的没错,这石斛公子的伤口是吸食灵力的来源。

    她又运力将灵力输送带更快些,那伤口便有隐隐减小之势。

    石琳见状,便附身下跪,“请姑娘救我兄长性命,兄长的伤口每日增长,不曾愈合,长此以往,只怕性命垂危,姑娘只一会,伤口便有好转,求求仙人开恩,救我兄长”

    “石姑娘快快请起……”

    如今还不知者石斛公子情况,不敢妄下断言。

    “石姑娘,不是我不愿救人,而是我虽修习法术,但医术却不精,不知可否与我一同前来的几位医者一起商议”

    “这……,这还需询问父亲,还请姑娘在府中住下”

    “绿衫,带溪姑娘前去歇息”

    不等她回应,自己的去向便杯石琳安排好了,也好,省的她再费工夫夜探城主府。

    石琳招呼身边的丫头领她前去歇息,溪云舞道谢后便跟绿衫前往住处。

    “绿衫姑娘,敢问刚刚几位医者去往了何处,可否与之一见”。

    “小姐只吩咐我带仙子前去歇息,不曾安排其他”

    看来是不行了。

    也罢,为了这随时控制她灵力进阶的灵丹妙药,听从安排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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