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里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半刻钟前还碧空如洗，现却压上黑云。
闷闷地，喘不上来气，鸟雀都不再叫唤，红墙外行人脚步匆匆。
墙内有几枚脱落的瓦当，跌碎在地上，积了厚厚的尘土也无人收拾。
屋内倒还算整洁，但纹纱破旧，寝被也是不再时兴的款式，兴许是侍从少，打扫吃力，只有常过处是整洁着的，其余的地方堆着些本该在库房的杂物。搞不清究竟这是寝间还是库房。
屋内传来女人的咳嗽声，在暗色的寝被下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整个床架子扑簌簌地抖动着。
暖玉端了药进来，听见女人的咳嗽声急忙上前，随手扯了一张已经剥落了漆的木凳子，将药碗搁在上头，就去撩起床帘。
暖玉将寝被掀开，看见了女人那张单薄脆弱的脸，空洞洞的眼神，干涩的嘴唇。喉间还在不停地咳，嘴角渗出血丝。
女人尚不足而立，却憔悴如将死之人。
暖玉急的眼泪落下来，从怀中掏出洗到发白的手帕，替女人擦去嘴角的血渍。
女人突然抓住暖玉的手腕，用咳到发哑的声音问她：“暖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眼睛没聚上神，只是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
暖玉一见她的双眼，想起她受得苦楚，低头又看见她抓住自己却泛白的指节，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娘娘，刚是过了响午。”
暖玉端起药碗劝告她：“娘娘吃药，好得快，娘娘长命百岁。”
她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一口口吞咽暖玉喂到嘴里的药。
她麻木地吞着药，却是了无生趣。
碗底剩了点药渣，暖玉费劲地统统刮入勺内，女人一喝完药，暖玉急忙掏出油纸包着的蜜饯，小小一点，只能解解舌尖的苦，女人含着嘴里的蜜饯道：“从前你最爱吃这样的蜜饯，甜到发苦。”
暖玉笑到：“喝了药后吃，只怕还嫌不够甜！”
窗外竹声涛涛，女人静心一听，又回想起了年少之时意气风发，她陆思训是京城内出了名的性子骄纵，每至学宫下了学，总和七皇子在城内策马，一路飞驰至城外的竹林，二人比谁的骑术最佳，到了那又风驰电掣地并驾飞奔而归，暖玉在大宅门前急的团团转，一见到她归来就祖宗心肝肉地喊。
她从马上一跃而下，顾不得别的，第一件就是与七皇子争论谁更领先一步。
多么意气风发的年少，她父亲是御史大夫，群臣奏事由他上达天听，皇帝下昭先至御史。她外族一家在江南是颇有名望的门阀士族。她母亲才气名冠九州，她的兄长是震慑边疆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而她幸得天恩祖德，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封为信州郡主。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暖玉，我最对不起的人除了父母兄长之外就是你了。”
暖玉低头将油纸叠入怀内：“娘娘何苦说这样的话，暖玉打小跟着娘娘，这条贱命有如今造化都是娘娘恩赐的。”
陆思训摇了摇头，她摸索着，摸上了暖玉的手，摸到她皲裂的掌心，轻声说：“你早都还给我了。”
门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仕女们嬉笑打闹着钻进房内，无人在意她这位尚且还未被废的娘娘。
仕女们挥动宽大的袖子清扫灰尘，从杂物后头抬出一抬抬楠木箱子。
有人笑着骂：“作死啊你，那么大的灰，也不怕把姑奶奶我呛坏了。”
另一人嬉笑着赔罪。
灰一扬起来时，暖玉就手急眼快地放下了纱帘，现隔着帘子一看，竟是要将娘娘的头面抬走，忙掀了帘子就出来。
“你们这些个贱蹄子都在做些什么！给了你们几个脑袋敢动我们娘娘的楠木箱子！”
众人只是楞了一楞，见是暖玉便接着嘻笑打闹着往外抬。
暖玉见此便冲上前去，要将那些沉重的楠木箱子抢回。
帘中的陆思训听见动静，唯恐暖玉吃亏，大叫她的名字要她回去，暖玉哪里肯，她硬是要将箱子抢下来，但听见了陆思训一声一声叫，一声一声咳，她跺一跺脚，将面前箱子上的钥匙一把抢下，往回走时忙往怀里塞。
抬着那箱子的两个仕女将其放下，往箱上呸了一口：“真是泼妇。”
暖玉回头，也冲着她呸了一口：“真是下作胚子。”
那仕女急得面红耳赤，指着暖玉咿呀咿呀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一挥袖子，和其余的人一起走了。
大殿内扬着灰，漂浮在空气之中，人群一散开闷热的殿内都显得格外凉爽。
暖玉一小勺一小勺地为她喂着水，足足喝下一碗咳嗽才有所好转。
她拍了拍陆思训的手，就起身去将那些人丢下的楠木箱子拖来。
等拖靠近了床边，暖玉从怀中掏出那吧黄铜钥匙，自言自语道：“不知是哪一箱头面——啊……”
一掀开箱子，暖玉大失所望，只有几匹云锦布，年岁已久，暗得仿佛被虫蛀过，暖玉用手一摸，竟感觉掉出沙沙的灰。
“没想到竟抢出这样一箱不争气的东西。”暖玉自言自语着，却又不死心地往布匹下头摸去，想着能摸到些好东西。
陆思训是不抱着什么希望，日子越过越差的原因无非是值钱的东西都折了现钱贴补王府家用，到后来四皇子厌弃，她手中已没有可变卖的衣饰来打点下人。
“呀！”暖玉惊呼一声，竟真叫她从箱中间摸出一块宝贝。
“娘娘您摸，是狸奴样式的玉佩。”
暖玉将这块凉玉往陆思训手中塞，真是将一块凉水把握在手中，低头竟然也能模糊不清地能看见闪着白光的玉。
她笑了笑：“真是好玉，若是没记错，这该是圣上赏下的满月礼。”
暖玉一听连忙拜了拜，嘴里念叨着：“谢主隆恩。”便接过玉要将它挂上陆思训脖子，挂上之后还不放心地往领口里塞：“可别让那些个贱蹄子见到如此宝贝。”
理好了陆思训的衣物，她又一头扎进了那堆不值钱的云锦里。
摸到一块凉凉的沉重的块状物在掌心，是暖玉放进来的，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真叫奴婢摸到一块金子了，等过两日娘娘身体好些了，离得开人了，我去给娘抓两贴好药，把娘娘的眼睛治好。”
她的声音更低，更谨慎：“到时天高日远，随娘娘快活。”
陆思训笑笑不说话。
外头又传来一阵咳嗽，故作嫌弃的声音，陆思训一听就知道是她那装腔拿调的二姐姐。
果不其然，还没走进屋内，她这位二姐姐就大声地说：“诶呀我的好妹妹，怎么屋内这般凌乱也不知收拾。”
一行人哒哒地踏进来，她抬眼打量四周，都不用眼睛陆思训都知道她的表情，将手帕捏起抵在唇上，微微皱起眉打量四周。
果不其然，她这位二姐姐收回眼神，故作熟络，嗔怪到：“暖玉这死丫头也真是懒，整个屋内竟是这样乱糟糟的。”
陆思训目光空洞，却也是笑着：“二姐姐这么有空，不妨替妹妹我这屋内整洁一二。”
陆兰听了笑：“我来收拾？那暖玉在这岂不是吃干饭的？”
陆思训笑容不减，握着暖玉的手：“二姐姐客套了，彼时年少待字闺中，二姐姐可没少为我的寝宫‘整洁一二’呀，如今怕是妹妹这没什么能让姐姐瞧得上眼的，倒开始推三阻四起来了。”
“你！”陆兰气极，却又想起什么收了气，笑起来：“许久不见，妹妹虽双目失明，但这张嘴还是凌厉不饶人的很。”她装作叹息：“诶呀，只可惜，妹妹的兄长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陆思训笑容不减：“哦，姐姐此话怎讲？”
“呀，”她故作惊讶“妹妹还不知道？真是姐姐的不是了，妹妹尚在病中，我竟还要说这事来惹你快不快……”
她话没说完，暖玉就跳起身来，推搡她出去，嘴里还不论荤素地骂着陆兰心情大好，也不在乎暖玉的不敬，她被推搡着，仍旧扭过头来笑嘻嘻地大叫：“你兄长战死疆场，也是博得个青史留名了，妹妹，我们一家与有荣焉！”
暖玉将门牢牢拴住，边骂边走回来：“乱讲一通只为气我们家郡主。”
外头一行人嬉笑着走远了。
陆思训的笑容依然僵在脸上，她当然知道是暖玉只为她能静心养病，才将此事瞒了下来，她感觉全身的血在往胸口涌。
终于，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顺着下巴流入领口，包裹住那一块凉玉。
暖玉已经呆住了，她急忙攥紧袖口，去擦那还在不断吐出的血。
陆思训扭头看她：“我自知熬不过一刻，我此生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至此结局是我识人不清，若重来一次……”
她目光开始涣散：“我……绝不错信……”
话还没说完，陆思训便满怀不甘与愤恨撒手人寰。
陆思训一走，暖玉哭天抢地地大喊“郡主！”。
见郡主手上的金块，她也了无生趣，夺过便吞金随陆思训而去了。
陆思训胸前那一枚凉玉散出奇艺的光芒，但只是一刻闪动。
入殓时，婆子一把扯下那块玉，只见如石头一般，毫无玉质，只瞧了一眼就将他摔入泥里。
闷闷地，喘不上来气，鸟雀都不再叫唤，红墙外行人脚步匆匆。
墙内有几枚脱落的瓦当，跌碎在地上，积了厚厚的尘土也无人收拾。
屋内倒还算整洁，但纹纱破旧，寝被也是不再时兴的款式，兴许是侍从少，打扫吃力，只有常过处是整洁着的，其余的地方堆着些本该在库房的杂物。搞不清究竟这是寝间还是库房。
屋内传来女人的咳嗽声，在暗色的寝被下传来一声接着一声，整个床架子扑簌簌地抖动着。
暖玉端了药进来，听见女人的咳嗽声急忙上前，随手扯了一张已经剥落了漆的木凳子，将药碗搁在上头，就去撩起床帘。
暖玉将寝被掀开，看见了女人那张单薄脆弱的脸，空洞洞的眼神，干涩的嘴唇。喉间还在不停地咳，嘴角渗出血丝。
女人尚不足而立，却憔悴如将死之人。
暖玉急的眼泪落下来，从怀中掏出洗到发白的手帕，替女人擦去嘴角的血渍。
女人突然抓住暖玉的手腕，用咳到发哑的声音问她：“暖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眼睛没聚上神，只是漫无目的地盯着前方。
暖玉一见她的双眼，想起她受得苦楚，低头又看见她抓住自己却泛白的指节，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娘娘，刚是过了响午。”
暖玉端起药碗劝告她：“娘娘吃药，好得快，娘娘长命百岁。”
她笑着摇了摇头，却还是一口口吞咽暖玉喂到嘴里的药。
她麻木地吞着药，却是了无生趣。
碗底剩了点药渣，暖玉费劲地统统刮入勺内，女人一喝完药，暖玉急忙掏出油纸包着的蜜饯，小小一点，只能解解舌尖的苦，女人含着嘴里的蜜饯道：“从前你最爱吃这样的蜜饯，甜到发苦。”
暖玉笑到：“喝了药后吃，只怕还嫌不够甜！”
窗外竹声涛涛，女人静心一听，又回想起了年少之时意气风发，她陆思训是京城内出了名的性子骄纵，每至学宫下了学，总和七皇子在城内策马，一路飞驰至城外的竹林，二人比谁的骑术最佳，到了那又风驰电掣地并驾飞奔而归，暖玉在大宅门前急的团团转，一见到她归来就祖宗心肝肉地喊。
她从马上一跃而下，顾不得别的，第一件就是与七皇子争论谁更领先一步。
多么意气风发的年少，她父亲是御史大夫，群臣奏事由他上达天听，皇帝下昭先至御史。她外族一家在江南是颇有名望的门阀士族。她母亲才气名冠九州，她的兄长是震慑边疆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而她幸得天恩祖德，尚在襁褓之中就被封为信州郡主。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暖玉，我最对不起的人除了父母兄长之外就是你了。”
暖玉低头将油纸叠入怀内：“娘娘何苦说这样的话，暖玉打小跟着娘娘，这条贱命有如今造化都是娘娘恩赐的。”
陆思训摇了摇头，她摸索着，摸上了暖玉的手，摸到她皲裂的掌心，轻声说：“你早都还给我了。”
门外传来急急地脚步声，仕女们嬉笑打闹着钻进房内，无人在意她这位尚且还未被废的娘娘。
仕女们挥动宽大的袖子清扫灰尘，从杂物后头抬出一抬抬楠木箱子。
有人笑着骂：“作死啊你，那么大的灰，也不怕把姑奶奶我呛坏了。”
另一人嬉笑着赔罪。
灰一扬起来时，暖玉就手急眼快地放下了纱帘，现隔着帘子一看，竟是要将娘娘的头面抬走，忙掀了帘子就出来。
“你们这些个贱蹄子都在做些什么！给了你们几个脑袋敢动我们娘娘的楠木箱子！”
众人只是楞了一楞，见是暖玉便接着嘻笑打闹着往外抬。
暖玉见此便冲上前去，要将那些沉重的楠木箱子抢回。
帘中的陆思训听见动静，唯恐暖玉吃亏，大叫她的名字要她回去，暖玉哪里肯，她硬是要将箱子抢下来，但听见了陆思训一声一声叫，一声一声咳，她跺一跺脚，将面前箱子上的钥匙一把抢下，往回走时忙往怀里塞。
抬着那箱子的两个仕女将其放下，往箱上呸了一口：“真是泼妇。”
暖玉回头，也冲着她呸了一口：“真是下作胚子。”
那仕女急得面红耳赤，指着暖玉咿呀咿呀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最终只能一挥袖子，和其余的人一起走了。
大殿内扬着灰，漂浮在空气之中，人群一散开闷热的殿内都显得格外凉爽。
暖玉一小勺一小勺地为她喂着水，足足喝下一碗咳嗽才有所好转。
她拍了拍陆思训的手，就起身去将那些人丢下的楠木箱子拖来。
等拖靠近了床边，暖玉从怀中掏出那吧黄铜钥匙，自言自语道：“不知是哪一箱头面——啊……”
一掀开箱子，暖玉大失所望，只有几匹云锦布，年岁已久，暗得仿佛被虫蛀过，暖玉用手一摸，竟感觉掉出沙沙的灰。
“没想到竟抢出这样一箱不争气的东西。”暖玉自言自语着，却又不死心地往布匹下头摸去，想着能摸到些好东西。
陆思训是不抱着什么希望，日子越过越差的原因无非是值钱的东西都折了现钱贴补王府家用，到后来四皇子厌弃，她手中已没有可变卖的衣饰来打点下人。
“呀！”暖玉惊呼一声，竟真叫她从箱中间摸出一块宝贝。
“娘娘您摸，是狸奴样式的玉佩。”
暖玉将这块凉玉往陆思训手中塞，真是将一块凉水把握在手中，低头竟然也能模糊不清地能看见闪着白光的玉。
她笑了笑：“真是好玉，若是没记错，这该是圣上赏下的满月礼。”
暖玉一听连忙拜了拜，嘴里念叨着：“谢主隆恩。”便接过玉要将它挂上陆思训脖子，挂上之后还不放心地往领口里塞：“可别让那些个贱蹄子见到如此宝贝。”
理好了陆思训的衣物，她又一头扎进了那堆不值钱的云锦里。
摸到一块凉凉的沉重的块状物在掌心，是暖玉放进来的，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真叫奴婢摸到一块金子了，等过两日娘娘身体好些了，离得开人了，我去给娘抓两贴好药，把娘娘的眼睛治好。”
她的声音更低，更谨慎：“到时天高日远，随娘娘快活。”
陆思训笑笑不说话。
外头又传来一阵咳嗽，故作嫌弃的声音，陆思训一听就知道是她那装腔拿调的二姐姐。
果不其然，还没走进屋内，她这位二姐姐就大声地说：“诶呀我的好妹妹，怎么屋内这般凌乱也不知收拾。”
一行人哒哒地踏进来，她抬眼打量四周，都不用眼睛陆思训都知道她的表情，将手帕捏起抵在唇上，微微皱起眉打量四周。
果不其然，她这位二姐姐收回眼神，故作熟络，嗔怪到：“暖玉这死丫头也真是懒，整个屋内竟是这样乱糟糟的。”
陆思训目光空洞，却也是笑着：“二姐姐这么有空，不妨替妹妹我这屋内整洁一二。”
陆兰听了笑：“我来收拾？那暖玉在这岂不是吃干饭的？”
陆思训笑容不减，握着暖玉的手：“二姐姐客套了，彼时年少待字闺中，二姐姐可没少为我的寝宫‘整洁一二’呀，如今怕是妹妹这没什么能让姐姐瞧得上眼的，倒开始推三阻四起来了。”
“你！”陆兰气极，却又想起什么收了气，笑起来：“许久不见，妹妹虽双目失明，但这张嘴还是凌厉不饶人的很。”她装作叹息：“诶呀，只可惜，妹妹的兄长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陆思训笑容不减：“哦，姐姐此话怎讲？”
“呀，”她故作惊讶“妹妹还不知道？真是姐姐的不是了，妹妹尚在病中，我竟还要说这事来惹你快不快……”
她话没说完，暖玉就跳起身来，推搡她出去，嘴里还不论荤素地骂着陆兰心情大好，也不在乎暖玉的不敬，她被推搡着，仍旧扭过头来笑嘻嘻地大叫：“你兄长战死疆场，也是博得个青史留名了，妹妹，我们一家与有荣焉！”
暖玉将门牢牢拴住，边骂边走回来：“乱讲一通只为气我们家郡主。”
外头一行人嬉笑着走远了。
陆思训的笑容依然僵在脸上，她当然知道是暖玉只为她能静心养病，才将此事瞒了下来，她感觉全身的血在往胸口涌。
终于，她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顺着下巴流入领口，包裹住那一块凉玉。
暖玉已经呆住了，她急忙攥紧袖口，去擦那还在不断吐出的血。
陆思训扭头看她：“我自知熬不过一刻，我此生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至此结局是我识人不清，若重来一次……”
她目光开始涣散：“我……绝不错信……”
话还没说完，陆思训便满怀不甘与愤恨撒手人寰。
陆思训一走，暖玉哭天抢地地大喊“郡主！”。
见郡主手上的金块，她也了无生趣，夺过便吞金随陆思训而去了。
陆思训胸前那一枚凉玉散出奇艺的光芒，但只是一刻闪动。
入殓时，婆子一把扯下那块玉，只见如石头一般，毫无玉质，只瞧了一眼就将他摔入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