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事一大堆你不说,你偏偏谈起这些糗事。”

    他挑眉质疑,“好事?比如?”

    “比如,我——我——我帮龟大爷渡河。”

    他哼哧一声,差点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言勤就没有告诉过你,你帮忙渡河的龟大爷后来掺了你一卷轴。”

    “没有。”她瞬间提起了精神,眼神逐渐自信起来,“大哥肯定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我得意忘形,才选择不告诉我。”

    “非也,非也。”他挥了挥食指,对她的话表示否定,“那龟大爷好不容易从对岸游过来,你倒好,一个帮忙就把他送回了起点,他能不掺你一本吗”

    龟大爷扑通一声,跪在高坐的言勤面前,银白色的稀发早已乱了,脸部疲态状,满是愁容,老泪纵横,不断磕头,声称讨要一个说法,“大皇子,请替草民做主啊!”

    “这位老人家,起来说话。”言勤看到年迈沧桑的龟大爷跪在自己的面前,心中产生怜悯之心,连忙起身,扶起龟大爷。

    “大皇子,您说什么?”

    在场的各位官员汗颜。

    言勤依旧温柔尔雅,一直搀扶着老人,“来奴,赐座。”

    “大皇子啊!昨日草民前去探望我儿,在路上遇见一位美丽而奇怪的女娃,跑过来与我闲谈,刚开始问草民家在哪里,这是干什么去?草民如实回答,紧接着又奇怪地问草民这些包裹是不是送给我儿的,草民也如实回答。未成想这个女娃如此顽劣,将草民一把扛起,送到天上,转眼间草民回到对岸。草民急忙叫那女娃停下,那女娃非但没有停下,还嚣张地说,我是言谦,你能奈我何!大皇子啊——草民有苦啊——”说完,龟大爷还想跪下请求言勤为自己做主,言勤一把扶住他,不让他下跪。

    “言谦?”言勤错愕地低声反问了一句,“怎么会……”

    言傲听到龟大爷提到的名字,也有些愣住了,在言傲眼里,言谦虽说顽劣,但不至于恶劣到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者,“大皇子,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他连忙站出来,想为言谦辩解,“可否传……”

    蛇官站出来说话,打断了言傲说话,“启禀大皇子,昨日公主来本官府中,将本官的鸡蛋全部窃取,拿去水煮和红烧了。”

    言傲听到蛇官在这混乱的时候又掺言谦一卷轴,心中很是不爽,忍着怒气,说:“大胆蛇官,你竟敢打断本皇子说话,敢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你是何居心?”

    言傲说完,蛇官依旧不卑不亢,昂着身姿,压根没把言傲的话听进去,“大皇子,平日里公主欺负我们这些大臣们,我们是看在大皇子往日对我们的恩情,所以能忍则忍,一忍再忍。而如今公主顽劣到欺负一位老者……您还任由公主如此这般胡闹下去吗?”

    言傲忍不住了,厉声喝道:“大胆蛇官!”

    “二皇子……”

    “都给我住嘴。”言勤温柔,但不失威严得说道,阻止了他们之间的争吵。“公主是本皇子的妹妹,出于私心,有所偏袒,让公主一错再错,这是罪一;如今公主犯下诸多错事,本皇子作为长兄,没有及时严加管教,这是罪二。忠心耿耿的大臣受到公主欺负,身为你们的领袖,没有察觉和体恤各位大臣,是我的失职,这是罪三。传本皇子命令,从本皇子钱库中取出大量钱财和上好的布帛,用来弥补之前对各位大臣们的损失。之前是公主做得不对,本皇子在此替她向各位大臣和龟大爷赔罪。”

    各位官员齐刷刷地跪下,将言勤簇拥在中间,高大人在各位官员中发声,“大皇子,此事处理欠妥。”

    言勤转头,用深邃的眼睛看着高大人,高大人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大皇子,看见那深邃的眼眸,眼中虽然始终流露着温柔神情,但略带有一丝丝神秘感。高大人看不明白此时的大皇子眼底藏着什么情感,心中不免有些慌张,连忙低下头。

    言勤收回眼神,大致看了一眼跪着大臣们,唯有言傲站着,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懵圈的龟大爷,“来奴啊!传本皇子指令,即日起,将公主关入藏书楼,三个月禁闭,并从公主库剥夺贝钱,弥补之前对各位官员的损失。”

    各位官员窃窃私语,并没有官员站出来认同这种处理方式合理,言勤淡淡一笑,“公主的脾性我最熟悉不过了,对于公主而言,关禁闭和剥夺库钱比送进凶恶的地方更加残酷。对于此事你们还有什么异议吗?。”

    大臣们逐渐安静,氛围十分尴尬,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言勤见状,依旧温柔道:“本皇子累了,今日议事就到此结束,各位大臣无事便退下吧!”转头看向耳背的龟大爷,唤来蛟奴,“赏贝钱和布帛,送他回家,看他还需要什么,全部给我安排妥当,不可有所怠慢。”

    “遵命,大皇子。”

    龟大爷被一群高大威猛的士兵带出宫殿。

    “我还特意留了个名字,想着他在大众面前替我美言几句,没想到他会掺我一卷轴,我说上次龟大爷见完大哥后,大哥就莫名其妙的关我禁闭,罚我库钱。”她嘟起嘴,表示不服,“可是我也事先问过他了,才选择出手相助的。”

    那一天,热烈的太阳倒映在平静的溪流,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言谦对这股强烈的光产生不适,别开眼睛,便看到龟大爷坐在大石头上歇脚,旁边的石块放着重重的包裹。

    “龟大爷,需不需要我帮忙啊?”言谦温柔道。

    “你说什么?”龟大爷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将头稍微靠前。

    言谦清了清嗓门,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我是说需不需要我帮忙?”

    龟大爷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点点头回答道:“哦——我家在对面,今天过来看儿子,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言谦摆摆手,表示不麻烦,愿意帮助他,龟大爷坐在大石头上,言谦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半蹲在龟大爷的旁边,接着大声说:“您是想让我将您送到对面吗?”

    “你说什么?”龟大爷还是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我是说是不是要我帮您渡过这条河送到对岸?”

    “哦——对的,对的。”龟大爷又听明白,还摸了摸自己旁边鼓鼓的包裹。

    言谦明白了龟大爷的意思,二话不说就扛起龟大爷,一阵风将带他到对岸。

    龟大爷感受到自己飞在了天空,心情激动中带有一丝丝慌张,他激动是因为他在有生之年能够体验到飞天的感觉,他慌张是因为他害怕从高处跌落河底,摔个粉身碎骨,葬送了这条老命。言谦带他落地后,他环视四周,激动且慌张的情绪还没缓过来,一种熟悉的环境冲击着他的视觉,心中顿感不妙,急忙向走远的言谦招手,想叫她留下,“不对!不对!你给我回来!”

    言谦转身看向龟大爷,向他挥了挥手,大声说:“龟大爷,我言谦做好事不留名,不用太感谢我,你赶紧回去吧!”

    此时她的心中是美滋滋的,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感觉这燥热的天气其实也没那么讨厌,今天又干了一件好事,真好!

    言傲挑了挑眉,龟大爷和言谦所说的事情有点偏差,此时的他无比同情以前无辜的她,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她,“这也不能怪你大哥,只能怪你自己太过莽撞。”

    “我怎么就莽撞了?”

    “你有一颗愿意帮助龟大爷的心是值得赞扬的。但如果换作是你,在你没有向别人表现出需要帮忙的情况下,别人主动过来帮你,你会作何感想?更何况是一个耳背的龟大爷,他会怎样想?”

    “我也没想到,他耳背成这样,什么都没听清,我的名字倒是听得真真切切。”她心中有万般的不服气,不服气龟大爷的说词,不服气当时的大哥没有叫自己前来对峙,不服气自己帮人还受到惩罚,“大哥就不召见我,问问我什么情况吗?”

    “言勤当时被百官逼着要个答案,你惹了多少官员,你心里没点数啊!你要是来了,不得被他们指着鼻子骂。”言傲看着她,眼神定住,有些走神:这也是我当时没想到的地方。

    “我——”言谦气鼓鼓的,百口莫辩,她确实惹了官场上近乎三分之二的官员,绝大部分是事出有因,事后也进行了赔礼道歉,有些事情也纯属于大乌龙。她心中依旧不服气,瞬间移到梳妆台前,背对着言傲,不想同他对话。

    “好啦。”言傲走到言谦身后,他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这次从酸腐潭将你捞起来,加上那潭离宫殿相距甚远,也损耗我不少的神力,我也得回去养养身体,你又受那么重的伤,需要大量的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酸腐潭?”言谦听到这三个词,停顿了片刻,接着又漫不经心的玩着首饰,轻蔑一笑,“看来想害我者,手段也不过如此。”

    酸腐潭是一潭有灵性的祸水,潭中的水是有选择性将万物腐蚀殆尽,对于酸腐潭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从猎物的身体里获取灵力,如果有灵力的先抽取灵力而后慢慢侵蚀肉骨,没有灵力或是稍微弱一点的灵力,就直接在潭水等死。

    “此话怎讲?”言傲疑惑的看着她。

    “我猜测害我者选择将我投进酸腐潭,无非是想让我慢慢体验腐肉蚀骨之痛,想看看酸腐潭是如何折磨我,我又是如何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而死。如果真得想让我陨灭,大可在我最虚弱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言谦施法掏出奇异的兽骨和锋利的磨刀,仔细打量兽骨形状,认真研究该如何打磨出适合的骨饰。“二者结局皆是死,害我者选择用折磨将我逼上死路。可结果呢,我活得好好的。”

    “阿妹啊。”言谦只是简单得嗯了声,仍旧把注意力放在打磨骨饰上。

    “你的逻辑性废话震撼到我了。”

    言谦停下手中的活,手紧紧攥紧刀和骨,转头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言傲,昂了昂头,示意言傲。“门在那,慢走不送。”接着忙自己的活。

    “好吧,正好我也累了。你自己注意好身体,过几日再来看你。”说完便消失了,只留下几缕仙烟飘散在言谦周围。

    “咳——言傲!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烟,你的烟呛到我了。”言谦用衣袂捂住口鼻,烦躁得朝空气说话。

    “阿妹啊,我管不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用出你的殿门,我一样可以消失在你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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