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噗哧一声,利刃入肉,又带出点点血迹,众人正不知如何,忙哄然望去。

    原来那玛丽毕竟年岁还小,也没有经历任何体能训练,反应未免迟钝,终究没有拦住那人,可夏洛特却一直注意护着布莱妮,虽然脸色煞白,手指不断颤抖,但还是及时撕开符纸,一道寒光闪过,那剑尖直直贯穿这人胸口。

    那人抽搐着往前倒去,夏洛特躲避不及,被这人压在身下,布莱妮也被她拉着摔倒,忍不住哭叫起来,这人眼看着活不下去了,已经完全软倒,那死沉身躯并不是夏洛特和布莱妮两个小女孩能够拉起,一下子阴差阳错,反而被控制住。

    玛丽心中焦急,但事已至此,想来其他人也不敢轻举妄动,重蹈这倒霉蛋的覆辙,于是只暗暗挪动几步,将自己挡在夏洛特与乌多之间,依旧举着宝剑,手臂一抖不抖,双腿分开与肩同宽,端的是稳如泰山。

    乌多折损一员手下,不免冷笑说:“你当真气性大!怎么一言不合,就要人命!”

    玛丽淡淡说:“你要是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是非曲直自有判断,想来也不必多费口舌。”

    随即她无师自通一抖剑花,寒芒千点瞬间又合而为一,乌多看着冷汗都要下来,却被逼得不能退让,脑中正想着对策,却听见玛丽说:“想来这里也无甚人管照,我就是今日将你们尽数杀死,也不必担忧。”

    这时混混们已然动摇,原本包围着玛丽与乌多的众人逐渐退开,彼此看着,眼中俱是恐惧。

    他们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成日价不过逞凶斗狠,但也能体味出玛丽话中杀气,当然不是说笑,且自宝剑出鞘后,寒意便越来越盛,这等初夏正午,也让他们汗毛倒立,眼见着那人被夏洛特夺去性命,便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乌多见众人原本那些气势已然烟消火灭,自己心中更是转过许多计较,闭闭眼睛,红着脸连忙跪在地上说:“大人,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望您高抬贵手。”

    玛丽听见这话,只觉可笑,又莫名其妙,再一转念头,怕是什么计谋,便守整心神,身躯一动不动,全身肌肉节律性舒张收缩不断活动,保持身体在最好状态。

    正当乌多冷汗越流越多,身体忍不住颤抖时,夏洛特总算从那尸体下挣扎出来,对乌多说:“你们何必呢?难道是没有看清楚那群人是如何被打走的?”

    乌多陪笑说:“是我糊涂脂油蒙了心,冒犯了诸位大人,还请诸位大人恕罪,我等愿为马前卒以赔罪。”

    这话说得实在不伦不类,玛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气势自然也矮下去一截,正当乌多庆幸逃过一劫时,玛丽却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总要你两根小拇指,长长记性。”

    听到这话,乌多不免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这般莽撞,给自己惹来这般祸事,但事已至此,若是不想死,那只能照做。

    乌多身体不断颤抖,往日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如今尽数被恐惧消灭,只留下最本能中对疼痛、对强者的恐惧,让他脑中空白一片,甚至看不清玛丽模样。

    玛丽低头,冷眼瞧他那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又觉得自己是否逼迫太甚,又觉得除非这般否则无法立威,只觉这个混混当真是可怜可恨。

    她闭一闭眼睛,令乌多将手伸在身前,十指大大张开,随后径自一挥剑,寒光闪过,左手一根手指便掉在地上,血液汩汩流出,乌多打着颤僵硬低头,眼珠使劲往下够,才看见自己如今情状,忍不住大喊一声,再也不能维持姿势,就这样昏死过去。

    布莱妮这时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拽拽夏洛特衣角,给她打一个眼色,随后自己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攻击符纸,还有几张轻身符纸。

    夏洛特张开嘴,无声开合两下,最后还是闭闭眼睛,如布莱妮一般行事,两人慢慢调整姿势,将玛丽背后整个护住。

    见状混混们终于忍耐不住,人群中传来叫喊声,无非是声讨玛丽残暴不仁,她也懒得理会,只是其中居然还夹杂着微弱劝解声,令她感到些许奇怪。

    玛丽冷笑一声:“我切去他手指,你们说我狠毒,可若你们当真同所说那般行动,可会发生如今这等局面?这无非是咎由自取罢了。”

    她并不想横生枝节,若是能靠气势与手中利剑逼迫他们就范,自己也省些力气,下午还要去寻找纸店,晚上也要及时回到坎贝尔太太家,早点休息睡觉。

    再者,姊妹们年岁也小,需要足够休息才能健康,自己已经连累她们流落贫民窟,不能再危害她们成长。

    可无论如何,搭上兄弟性命与手指,这仇恨实在不是两句话所能消解,混混还是蜂拥而上,但下意识之间居然还有三三配合,彼此掩护,手中或是拿着小刀或是拿着板凳锤子之类,当真是气势汹汹。

    长武器开道、短锐器掩护、拳脚收尾,虽然还青涩、组与组间配合也无比艰难,但也是协同作战雏形,很难在一群小混混组织中看见。

    虽然心中略语惊异,但玛丽莫名并不害怕,心情异常平静,手腕翻转间闪出无数寒光,让人看不清剑路,行动间无师自通却也气沉丹田,腿部肌肉不断收缩紧绷,脚趾紧紧抓住鞋底,双腿微分,稳稳站立在地面上。

    男人们掩饰着恐惧,不断大喝为自己鼓劲,夏洛特只觉得聒噪,不知为何,她自信身前这个不必她高大多少的女孩一定能护她们周全,自己则全神贯注,双手食指拇指紧紧捏住符纸,对准侧面,若是有任何疏漏,便由她来弥补。

    先头部队已然要同玛丽短兵相接,武器皆是被舞得虎虎生风,攻势凶猛且各有配合,挡下板凳,还有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男人们嘶吼着,体温上升蒸腾出浓烈汗味,令玛丽作呕。

    玛丽先是一剑格开一把长凳,可宝剑却插在其中不能动作,她毕竟还是一个小孩,身弱力小,全靠利器与符纸,还有别人对她的轻视站稳脚跟,如今成年男人们下定决心,将她当作一个势均力敌之人对抗,本体孱弱便暴露出来。

    见状男人们未免欣喜,略有松懈,那男人便咬牙想要将剑连带着玛丽提起来,玛丽连忙松手,轻喝一声,那宝剑变成一张破烂符纸,飘落在地,被人们踩踏进烂泥中。

    见到这般神妙法,众人未免喧哗,却听得那原本劝解众人的声音断喝一声:“你们既然决定动手,就要准备鱼死网破!瞻前顾后只会断送更多人性命!”

    这人开口,众人便仿佛有了主心骨,爆喝一声,攻势更猛,玛丽一时间竟无暇掏出符纸,只能勉力在攻势中闪躲。

    可屋内场地狭小,无论怎样躲闪,都不能尽数躲过,就在刀直扑她面门而来时,一把宝剑却斜斜刺出,虽然力气不大,也划破了那人手臂,皮肉外翻,鲜血横流。

    这人自然按耐不住,大叫一声软下|身子,更是砸倒几个刚刚爬起来的混混,趁着这个时候,布莱妮抓紧空隙,往玛丽手中塞过一柄宝剑。

    原来刚刚是夏洛特见势不妙,连忙反应,这才救下玛丽一名。

    手中有剑,玛丽慢慢平静下来,握紧宝剑弓步向前,不过一挑,就狠狠刺进一人手臂,剑直插进去,又从另一侧刺出,那人仿佛被挂起的死猪,随玛丽动作。

    她咬牙蹬地,将那人掀翻出去,砸倒几人,另有几个离她较远些的,如今正忙着看视兄弟们情况,见她如此心狠手辣,不免破口大骂。

    她冷哼一声,心中却毫无波澜,稳稳捏住剑柄,每一次劈、砍、刺都正中进攻者动作核心,或是手腕、或是脚心,就算有衣物包裹,剑刃锋利而衣料轻薄,刺进刺出间自有血液喷溅,男人们皆是疼痛难忍,歪倒一地,彼此踩踏碰撞,不必玛丽多动作便倒下一片人来。

    又一侧身,她躲开一记直拳,右手肩颈发力,将剑尖直插进横踢而来那人小腿中,随后一个借力,腰侧收缩,整个人倒翻而起,利用惯性将板凳踢开,随即叉开双腿拧身一转,剑刃将那人腿脚剜出一个大洞,贯穿前后,又踢开两人手中小刀。

    她反弓身体,剑尖挑开腿脚,一个后空翻,在空中不断调整姿势,剑刃飞旋间又割开几人血肉,待下一瞬她落回原先她所站立处,身形微定,手臂一抬为两位姊妹挡住所有喷溅而出的鲜血。

    许多人在这一波攻势中被玛丽打伤,轻者挑断手筋脚筋,重者喉咙大敞,显然是活不得了。

    还有些被踩踏、被推搡者,与这些人一同躺在地上,还能发出几声哭喊,有些胆小者早就跑出房间,不知所踪。

    玛丽冷眼瞧着,却没有任何动作,反而是转身对着那群小混混说:“我是懒得管你们死活,但你们冒犯我在先,我也不能就就这样撂开手不管。”

    她手腕一抖,剑上那已半凝固血液尽数砸在地上,不过微弱声响,却让在场众人不断颤抖,连声求饶。

    玛丽冷笑道:“你们的前大哥,因为自己糊涂,不仅自己要失去两根手指,还搭上了同伴这么多条性命,看来你们眼光不行啊。”

    夏洛特咬着嘴唇,紧紧捏着衣角,忍不住想迈步上前,却被布莱妮拦住,低头看去,这位年仅六岁的小女孩也是脸色惨白,为求不吐出食物使劲吞咽着,但还是冲着夏洛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动作,顺玛丽意思行动。

    玛丽这厢也不好受,她不成想自己原本只是想来个下马威,却让局面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回过神来,双手都冰冷无比,甚至连剑都拿不稳,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不管这些血污,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她轻轻跺脚,不令困意上涌,又说:“但我也是好心,给你们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说罢,环顾四周,指尖夹着一张剑符。

    混混们彼此相看,恐惧令他们彻底停摆,只能僵硬站在一处,甚至失去逃跑的本能。

    不知多久过去,玛丽已然不耐烦,只想着赶紧了解这事时,却又一道男声从人群中响起,他说:“大人何必如此费心,我自然会让您满意。”

    循声看去,只见得一个男子站在人群中,因着身量高、皮肤白而鹤立鸡群。

    这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单膝下跪,对玛丽行一个极标准的低位贵族觐见礼,口中说:“安德烈·克莱蒙耶见过三位大人,愿主的荣光永远照耀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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