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俩人途径了人世间的各处,亲眼所见亲身所历了各种灾祸。

    洪灾涌来,村庄转眼便被淹没,癸乖弦页浑身污泥湿透了全身,怀里抱着,手上牵着孩子,只来得及带着一小部分村民爬上了山顶。怔怔的盯着消失在洪流中的村庄和没来得及逃出来的村民。

    俩人医治残存的村民和孩子,

    弦页:“如今世间难有安全之地,此地离青霜院不远,那里有始祖护山也还算能安稳一时。不如各位去那里暂避。”

    说罢,弦页将断生门门主的面具交给其中一个村民:“你们带着这个,一路小心。”

    村民们连忙要起身,被弦页癸乖拦下:“好啊,多谢恩人,多谢恩人!!”

    俩人站起身,对视一眼。

    与村民们道别,继续上路。

    沿途的路上,村庄,随处可见逃难的村民野兽和惨死的各种尸体。

    癸乖弦页路上摘了许多野果,送给忍饥挨饿的村民和野兽,也替他们医治疗伤,指明逃亡的方向。

    这一路,俩人都一直沉默不语,生死之间,命如蝼蚁,转瞬即逝。

    天空中,不论白天黑夜总是飘荡着人和兽的魂魄,去往了寻山的方向。

    正当俩人翻过一座山时,山体的震动让俩人齐齐停下脚步,蹲下稳住身形。

    抬眼,便见远处的地面裂开,俩座山在眼前相互靠近,直至合并。

    而那俩座山之间原先的村庄和丛林仿佛从未存在过。

    俩人久久不能回神,红着眼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夜里,俩人依旧在山上没有离开,痴痴地坐在原地,看着天空中时不时飘过去的魂魄,知道了又有多少生命已经死去。

    癸乖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低哑无力:“它们都去了了寻山,……若过了时间魂魄便会消亡,兽类灵胎尚能残喘转世,可原先转世的人魂灵胎都已经被茂成所害,世间的孕妇没有灵胎也会是非死即伤,这样下去,最后世间还能剩下多少人?”

    弦页沉默着,垂眸深思。

    良久,开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今之法,只能杀了茂成。”

    癸乖:“现在他躲起来,所有人都找不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每一时每一刻的惨况发生。”

    弦页:“如今世间宗门皆尽所能救治百姓,除了沂台他们和了寻山,只有不多的几个小宗门还能想起要救野兽。”

    听此,癸乖眸中掩藏不住的落寞。

    随即,想起来什么,手抚上自己的心口,有些欣慰道:“不,他们也在救。”

    弦页看着癸乖的动作,有些忧心不忍:“天爻,……你将心留了几处?”

    癸乖看着远方,压着心口,面带笑容,慢慢摇着头:“至少,如今我还能护住他们,就够了。”

    弦页垂下眼眸,心中隐隐作痛,握住癸乖的手,声音低迷:“天爻,从前我觉得你总是愿意牺牲自己,那不是伟大,是傻。你知道,是什么时候我开始改变想法的吗?”

    癸乖不解的注视着弦页。

    弦页:“是在东斋城的幻境中……我一次次看着你死去,重生。我看着你每一世的不同执念。醒来后,你拼死护着东斋城。我才明白,我不该拦着你,我也不可能拦得住你,哪怕我再心痛再不忍,其实,我都应该去帮助你,支持你。而不是让你感到更加无助。”

    弦页抬起手抚上癸乖的脸颊,温声道:“所以,我建立了断生门,等你回来。所有人都只在乎人的生死,可我知道,你更在乎被人残害的兽类。”

    眼泪克制不住的流下,癸乖红着眼眶看着弦页,心头委屈一涌而上。

    弦页手指揩去癸乖的眼泪,将癸乖搂进胸口,抚着她的脑袋,一下一下的安抚。

    叹了口气:“唉,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天爻。……我又能拿你怎么办呢……”

    癸乖抱紧弦页的腰,脸埋进他的脖颈蹭了蹭。

    弦页无奈的弯起嘴角笑着抱紧怀中的人。

    俩人回到天元门,此时的天元门也已经乱作一团,收留救治着附近的村民,

    俩人并未进去,转而直接去了深山。

    癸乖:“我带你见我的俩个家人。”

    弦页疑惑:“家人?……他们住在这满是异兽的地方?……没关系吗?”

    癸乖闻言一笑,不语,拉着弦页的手继续走。

    来到一处深潭,俩人一跃而下。

    刚站住脚,一道快如闪电的白色身影,一闪而过,绕到弦页的脖颈旁。

    小白狐尾缠住弦页的脖子,凶狠的龇着牙紧贴着颈侧,随时准备咬下。

    弦页立马抬起风之,被癸乖一手摁下,弦页正不解,便见癸乖欣喜地笑道:“小白!”

    小白依旧未曾放松警惕:“你受伤了,是他干的吗?”

    癸乖忙道:“小白,他不是坏人。”

    弦页并不能与异兽交流,他只看着癸乖同白狐说话。

    小白从弦页身上一下跳进癸乖怀里撒娇:“你怎么许久都不回来,你娘也不过来找我们玩了。”

    提到饶容,癸乖神情有些暗淡,勉强撑着笑:“我在外修炼,这才耽误了。”

    小白听后,朝癸乖闻了闻:“确实厉害了许多呢,不过,怎么身上还有这个人的味道。”

    癸乖一愣,笑着:“许是离得近了些吧。”

    弦页看着癸乖和白狐异兽一来一往的聊着,完全忽略了他,小声道:“……天爻。”

    癸乖抬眸,介绍:“这是小白,灵狐异兽,是我从小长大的家人。”

    弦页笑着弯腰凑上前:“小白,我是弦页。”

    小白看了他一眼,朝着弦页呲牙,弦页赶紧站直了身子,:“你怎么这么凶?”

    癸乖看着他俩弯起嘴角,随后问道:“大黑呢”

    小白道:“大黑最近老是睡觉,你去看看他吧。”

    癸乖听后,有些担忧。

    朝着弦页道:“我们去看看。”

    弦页跟在癸乖身后,直至看到大黑时,面色一沉:“这是!!…………”

    癸乖抱着小白转身:“这就是大黑,是巨蟒异兽。”

    弦页沉着眼眸,严肃道:“不,他快不是了。”

    癸乖:“什么?”

    弦页:“如此古老强大的异兽,便是始祖沂老玄老乃止茂成的异兽,在它面前都不过是当世的异兽,可它已经活了绝不止万余年,他早已不是普通异兽。如今它在沉睡,恐怕就是在等待着属于它的天启。”

    癸乖:“天启?……娘亲也曾同我说过大黑有它自己的天启,若是过不去便会死,是这样吗?”

    弦页严肃的点头:“若是过了它便可兽身得道。”

    癸乖一惊:“兽身得道!?”

    弦页:“人身修炼得道已属罕见,兽身得道更是难成,且更比人强上万分,根本不能同论。”

    癸乖听闻,瞧着大黑,一只手抚上,喃喃道:“我们不会久留,若是大黑……我要怎么帮他呢?”

    弦页想了想:“很难,若是凡人受劫尚有千万种法子抵挡一二,但也仅限一二,本质还在于自身修炼。可,它是异兽,我却不知该如何?……我曾听始祖提起过,有些异兽若是能得与自己同根同源的法器,便能大大助力自我疗愈往生不息。也许,这是个办法。”

    弦页此话一出,癸乖想起玄乙爷爷交给自己的玉牌,赶忙拿出来。

    癸乖看着玉牌:“原来玄乙爷爷早都算好了。”

    玉牌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在癸乖手中散发着一层温润的玉光。

    弦页:“一切……都是它的道缘。”

    癸乖点头,走近大黑,小白也跳到大黑头上看着,顺着摸了摸大黑后,癸乖将玉牌放进它的嘴里。

    癸乖笑着道:“我要走了大黑,小白,你们好好修炼,我也好好修炼,咱们看看最后谁最厉害。”

    小白端端正正的坐在大黑头上:“好。你记得常回来。”

    癸乖笑着:“好。”

    俩人离开深潭,准备离开。

    癸乖:“看到它们,我也放心了。”

    弦页疑惑:“你回来,不进天元门看看吗?”

    癸乖摇头:“天元门已经没有了我在乎的东西。”

    弦页看着癸乖,眼中了然。

    癸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弦页:“你陪我回来,不回青霜院吗?”

    弦页想了想,道:“你愿意陪我回去吗?”

    癸乖有点懵懂:“为何不愿?”

    弦页浅笑起来:“是我多想了,我以为始祖让我与苍渺在一起,会让你心中不痛快。其实,青霜院有始祖坐镇,又有弦南管理,若是我们这次能赢,他们不定不会有事。……不回去,也无碍。”

    癸乖静静瞧着弦页,浅浅开口:“那是你的家,你怎么可能会不想回去看看呢,倘若,这次我们输了呢?”

    弦页抬起眼一愣。

    癸乖淡然一笑,牵起他的手向前走:“我们去你家看看。”

    弦页跟着癸乖身后,盯着被牵起的手,瞧着癸乖会心的笑着。

    俩人行至天元山下,

    癸乖弦页忽然目视前方顿住脚步,

    在路的前方,严枝背身而立。

    听到俩人动静,严枝缓缓转身,目光依旧严肃庄重,只是面容和鬓角都已染上霜白,苍老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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