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热闹了一下午，梁丘松没料到二舅父正在宴客，少不得要耐着性子，跟那些不相干的客人们应酬一番。
这会子春晖渐暗，人渐渐都走了。
紧赶慢赶回来的石亭灿、杜贤雨夫妇也不回杜家了，抱着儿子宣儿，随石二老爷、孟夫人一道儿到二房去住下了。亭灿两夫妇今儿都不尽兴，明儿还有不少话要跟梁丘松、小狐狸两人说呢。二老爷临走前交代说，晚饭会让邹平送来，他俩一路奔波，等休整好了，一家人再关起门儿来好好儿为他们接风洗尘。
周围清静下来了，梁丘松和小狐狸并肩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男俊女美，真真宛如一对璧人。小狐狸已经没再戴着帷帽了。
梁丘松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忆起昨昔：“当初，二舅父说，这院子永远给我留着。今天回来一看，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小狐狸感动又感慨：“屋子里窗明几净，也没有霉味，床铺被褥也都暄软干净。一看就经常打扫通风，整理洗晒，随时可以住人的。二老爷一直都念着你呢。你看他今儿高兴得什么似的，满席客人也顾不得了，丢下他们就出来迎你这个大外甥了。”
梁丘松没有说话，面儿上清冷如故。但小狐狸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很感动，只是一向克制惯了，不善表露罢了。
小狐狸抬头望着石榴树上星星点点嫩绿可爱的新叶，笑道：“树也抽芽迎接你这个旧主呢。”
梁丘松忽道：“我们。”
小狐狸微怔，看着梁丘不解道：“什么？”
梁丘松气闷，眼看就要训人了。
小狐狸瞬间明白过来了，秀面飞红，笑意盈盈更正道：“嗯，对，迎接我们两个。我也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梁丘就怕小狐狸自外于他，把他当外人。幸而小狐狸改口快，他只恨恨斜睨了这小没良心的一眼，咬牙切齿轻捏了一把她软软的脸颊，以示薄惩。
小狐狸当庭提出抗辩道：“青天大老爷罚得这么重，民女不服。”
梁丘松眉峰一扬，努力板脸道：“嗯？！小小女子竟敢质疑！你有何理据，仔细道来，若是说不出来，罪加一等。”梁丘松调戏良家小姑娘的技巧颇有长进，虽然还是稍显笨拙，稍显正经了些，但已不再似初时那般青涩了。
小狐狸笑回：“某人曾经说过，让我做自己就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会子又诸般挑剔，不知是何道理？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解惑。”
梁丘松道：“这个许是本老爷岁数大了，记性也变差了，险些断了葫芦案！嗯，”他略一思索，“那就判你也捏一回本老爷的面颊，算是扯平了，以示公允。”
小狐狸啐道：“公允个屁！”说罢，一头笑倒在梁丘的肩头上。
梁丘松以拳抵唇，闷笑不止。
小狐狸只许州官放货，不许百姓点灯，自己笑够本儿了，就来制止梁丘：“诶，别笑了。还笑？堂堂前捉妖人，怎么这么不稳重啊？别笑了——没想到四小姐做起贤妻良母来，也有模有样呢。”
梁丘松拆穿道：“她那是看人多装样子。将将二舅父走的时候，没忍住偷偷告诉我，私底下贤惠的可是杜大公子！”
小狐狸八卦心起，眼睛都亮了好几度：“真哒？！”
梁丘松揶揄道：“对内教宣儿识字，哄宣儿睡觉，到处搜罗好吃、好玩的，一手抱孩子，一手带亭灿去吃、去玩，生怕亭灿这个杜夫人做得无聊，一脚把他给踹了。对外还能把闲雨棋社打理得风生水起、蒸蒸日上。满京城里再没有比他杜贤雨更贤惠的夫婿了！”梁丘松说着说着，差点喷笑出来。
小狐狸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杜公子带得了娃哄得了妻。四小姐真有福气啊！”
梁丘松眯眼，定定看着小狐狸，满眼的意有所指：“杜大公子的本事，我可学不来。将来我的夫纲，肯定比他要振些。”
小狐狸面颊上飞来一片若有若无的红霞：“你夫纲振不振，关我什么事？”她企图顾左右而言他，撇嘴吐槽道，“二老爷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不学好，连自己女儿的台都拆。”
梁丘松可不上当，只扬眉道：“没有你，我哪儿来的夫纲？”
小狐狸面若胭脂，笑捶梁丘：“讨厌！你这张嘴，越来越油了。将来家里烧菜可省了你那份油钱了！”
梁丘松魔高一丈：“夫人真会过日子，为夫有福了。”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扑哧。
一直以来，小狐狸都感到欣喜，黑面神竟然还有这样大概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另一面。若是旁人看到，恐怕会惊掉大半个下巴。
小狐狸和梁丘松你来我往，楼都歪到埃塞俄比亚去了。小狐狸笑着正楼：“还有三小姐，变化也很大，秦棉棉为难我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她都敢站出来给我撑腰！我现在都不敢认她了。”
梁丘松也感欣慰：“看起来邹平一直都在鼓励她。二舅父把邹平升为管事，估计也是赞成亭秋和他结成连理。”
小狐狸发愁：“二老爷赞成，大夫人赞成，大老爷对他们两个有成见，更要反对了！本来大夫人本事大，她若是撇开大老爷一意促成，这件事儿也能成。不过，三小姐性软又孝顺，让她和大老爷撕破脸皮，就算成了好事，她心里也会一直有个疙瘩。大约顾着这一层，大夫人一直没作为。”
梁丘松点头补充道：“除了这个，还有一层。二舅父很看顾大舅父。方才，二舅父说想念我的时候，提了一嘴说大舅父也时常念着我——我当然不信——到底是亲哥哥，怎么着，二舅父都不希望大舅父在亭灿的亲事上被撇到一边。不然，大舅父在石家就真无立脚之地了。大舅母估计念着二舅父做了家主之后，对亭寿兄妹很是照顾，也不好对大舅父太过火。”
“大老爷那么敏感，”小狐狸道，“若以为二老爷可怜他，他未必领情。不知道又怎么折腾了呢。”
梁丘松烦躁：“大舅父真是，提到他就窝火。”
“梁丘！”小狐狸看着一脸看不上大老爷的梁丘松，想到了什么，很是兴奋，“你去找一趟大老爷吧，让他别反对了。”
“我？”梁丘松怀疑，“能行吗？”大舅父可是个油盐不进、好歹不知的。
小狐狸分析道：“大老爷最怕你，也最看重最在意你，偏偏你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若好声好气跟他说，他会听的。”
“是吗？”梁丘松再度怀疑。大舅父那个人，先前可暗戳戳给他穿过不少小鞋。
小狐狸见梁丘不置可否，仍然还是持迟疑的态度，她抿嘴一笑，真心实意又出主意道：“若你觉得没把握，除了好声好气外，不妨再低声下气、奴颜婢膝、唯唯诺诺一些。”
眼见小狐狸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知所谓，梁丘松怒目切齿，当场就摩拳擦掌，要给她再来一套刑法。
小狐狸好女不吃眼前亏，起身就逃。
梁丘松起身，施动缚妖绳。轻轻一扯一带，小狐狸逃脱不了身子回转扑到梁丘松怀中。梁丘松俊面微红，不由分说低头就在小狐狸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惩罚完毕，梁丘松一脸温柔地威胁道：“看你还敢不敢出馊主意。”
小狐狸心头鹿撞，粉面含春。她心神稍定后连连告饶：“不出了、不出了，我很识时务的。”
梁丘松笑骂：“巧言令色。”
小狐狸乖巧道：“我只出正经主意。你对大老爷有偏见，先入为主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二老爷说，大老爷时常念你。我看未必是假的。大老爷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真的念着你也没胆量当你面儿说的。你就去找一趟大老爷吧。试试又何妨，又不会少块肉。”
小狐狸看梁丘松起先还听得进去，谁知，他越听脸色越沉。小狐狸几乎要仰天长叹了。这喜怒无常的黑面神真难伺候，气死个人！照他这个作劲儿，迟早赶上大老爷，有朝一日，青出于蓝也说不定，真是前程远大可喜可贺！
梁丘松耸眉，沉声道：“以后不许再叫大老爷二老爷，都随我叫舅父。也不许再叫大夫人二夫人、三小姐四小姐。其他的事都随你喜欢，唯有这件不行。都要做中玉的表婶儿了，还这么不自觉。”
小狐狸面如桃花，辩解道：“叫顺——”谁知她“叫顺嘴了”还没说完整，梁丘松为让她长长记性，二话不说又来上刑，嘴唇久久压在了她朱唇上。
哪里有刑罚，哪里就有反抗。偏生缚妖绳已经施动，把他二人紧紧地缠在一起。小狐狸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可奈何只得既来之、则安之，闭目任他施为。
这货是在提前振夫纲吗？还振上瘾了！丫的！
好在梁丘这刑上得温柔，小狐狸心中涟漪泛起颇为熨贴，不知身在何处。
这会子春晖渐暗，人渐渐都走了。
紧赶慢赶回来的石亭灿、杜贤雨夫妇也不回杜家了，抱着儿子宣儿，随石二老爷、孟夫人一道儿到二房去住下了。亭灿两夫妇今儿都不尽兴，明儿还有不少话要跟梁丘松、小狐狸两人说呢。二老爷临走前交代说，晚饭会让邹平送来，他俩一路奔波，等休整好了，一家人再关起门儿来好好儿为他们接风洗尘。
周围清静下来了，梁丘松和小狐狸并肩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男俊女美，真真宛如一对璧人。小狐狸已经没再戴着帷帽了。
梁丘松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忆起昨昔：“当初，二舅父说，这院子永远给我留着。今天回来一看，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好像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似的。”
小狐狸感动又感慨：“屋子里窗明几净，也没有霉味，床铺被褥也都暄软干净。一看就经常打扫通风，整理洗晒，随时可以住人的。二老爷一直都念着你呢。你看他今儿高兴得什么似的，满席客人也顾不得了，丢下他们就出来迎你这个大外甥了。”
梁丘松没有说话，面儿上清冷如故。但小狐狸知道，他的心里其实很感动，只是一向克制惯了，不善表露罢了。
小狐狸抬头望着石榴树上星星点点嫩绿可爱的新叶，笑道：“树也抽芽迎接你这个旧主呢。”
梁丘松忽道：“我们。”
小狐狸微怔，看着梁丘不解道：“什么？”
梁丘松气闷，眼看就要训人了。
小狐狸瞬间明白过来了，秀面飞红，笑意盈盈更正道：“嗯，对，迎接我们两个。我也是这院子的主人了。”
梁丘就怕小狐狸自外于他，把他当外人。幸而小狐狸改口快，他只恨恨斜睨了这小没良心的一眼，咬牙切齿轻捏了一把她软软的脸颊，以示薄惩。
小狐狸当庭提出抗辩道：“青天大老爷罚得这么重，民女不服。”
梁丘松眉峰一扬，努力板脸道：“嗯？！小小女子竟敢质疑！你有何理据，仔细道来，若是说不出来，罪加一等。”梁丘松调戏良家小姑娘的技巧颇有长进，虽然还是稍显笨拙，稍显正经了些，但已不再似初时那般青涩了。
小狐狸笑回：“某人曾经说过，让我做自己就好。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会子又诸般挑剔，不知是何道理？请青天大老爷为民女解惑。”
梁丘松道：“这个许是本老爷岁数大了，记性也变差了，险些断了葫芦案！嗯，”他略一思索，“那就判你也捏一回本老爷的面颊，算是扯平了，以示公允。”
小狐狸啐道：“公允个屁！”说罢，一头笑倒在梁丘的肩头上。
梁丘松以拳抵唇，闷笑不止。
小狐狸只许州官放货，不许百姓点灯，自己笑够本儿了，就来制止梁丘：“诶，别笑了。还笑？堂堂前捉妖人，怎么这么不稳重啊？别笑了——没想到四小姐做起贤妻良母来，也有模有样呢。”
梁丘松拆穿道：“她那是看人多装样子。将将二舅父走的时候，没忍住偷偷告诉我，私底下贤惠的可是杜大公子！”
小狐狸八卦心起，眼睛都亮了好几度：“真哒？！”
梁丘松揶揄道：“对内教宣儿识字，哄宣儿睡觉，到处搜罗好吃、好玩的，一手抱孩子，一手带亭灿去吃、去玩，生怕亭灿这个杜夫人做得无聊，一脚把他给踹了。对外还能把闲雨棋社打理得风生水起、蒸蒸日上。满京城里再没有比他杜贤雨更贤惠的夫婿了！”梁丘松说着说着，差点喷笑出来。
小狐狸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杜公子带得了娃哄得了妻。四小姐真有福气啊！”
梁丘松眯眼，定定看着小狐狸，满眼的意有所指：“杜大公子的本事，我可学不来。将来我的夫纲，肯定比他要振些。”
小狐狸面颊上飞来一片若有若无的红霞：“你夫纲振不振，关我什么事？”她企图顾左右而言他，撇嘴吐槽道，“二老爷也真是的，一把年纪不学好，连自己女儿的台都拆。”
梁丘松可不上当，只扬眉道：“没有你，我哪儿来的夫纲？”
小狐狸面若胭脂，笑捶梁丘：“讨厌！你这张嘴，越来越油了。将来家里烧菜可省了你那份油钱了！”
梁丘松魔高一丈：“夫人真会过日子，为夫有福了。”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扑哧。
一直以来，小狐狸都感到欣喜，黑面神竟然还有这样大概只有她才能看到的另一面。若是旁人看到，恐怕会惊掉大半个下巴。
小狐狸和梁丘松你来我往，楼都歪到埃塞俄比亚去了。小狐狸笑着正楼：“还有三小姐，变化也很大，秦棉棉为难我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她都敢站出来给我撑腰！我现在都不敢认她了。”
梁丘松也感欣慰：“看起来邹平一直都在鼓励她。二舅父把邹平升为管事，估计也是赞成亭秋和他结成连理。”
小狐狸发愁：“二老爷赞成，大夫人赞成，大老爷对他们两个有成见，更要反对了！本来大夫人本事大，她若是撇开大老爷一意促成，这件事儿也能成。不过，三小姐性软又孝顺，让她和大老爷撕破脸皮，就算成了好事，她心里也会一直有个疙瘩。大约顾着这一层，大夫人一直没作为。”
梁丘松点头补充道：“除了这个，还有一层。二舅父很看顾大舅父。方才，二舅父说想念我的时候，提了一嘴说大舅父也时常念着我——我当然不信——到底是亲哥哥，怎么着，二舅父都不希望大舅父在亭灿的亲事上被撇到一边。不然，大舅父在石家就真无立脚之地了。大舅母估计念着二舅父做了家主之后，对亭寿兄妹很是照顾，也不好对大舅父太过火。”
“大老爷那么敏感，”小狐狸道，“若以为二老爷可怜他，他未必领情。不知道又怎么折腾了呢。”
梁丘松烦躁：“大舅父真是，提到他就窝火。”
“梁丘！”小狐狸看着一脸看不上大老爷的梁丘松，想到了什么，很是兴奋，“你去找一趟大老爷吧，让他别反对了。”
“我？”梁丘松怀疑，“能行吗？”大舅父可是个油盐不进、好歹不知的。
小狐狸分析道：“大老爷最怕你，也最看重最在意你，偏偏你从不把他放在眼里。你若好声好气跟他说，他会听的。”
“是吗？”梁丘松再度怀疑。大舅父那个人，先前可暗戳戳给他穿过不少小鞋。
小狐狸见梁丘不置可否，仍然还是持迟疑的态度，她抿嘴一笑，真心实意又出主意道：“若你觉得没把握，除了好声好气外，不妨再低声下气、奴颜婢膝、唯唯诺诺一些。”
眼见小狐狸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不知所谓，梁丘松怒目切齿，当场就摩拳擦掌，要给她再来一套刑法。
小狐狸好女不吃眼前亏，起身就逃。
梁丘松起身，施动缚妖绳。轻轻一扯一带，小狐狸逃脱不了身子回转扑到梁丘松怀中。梁丘松俊面微红，不由分说低头就在小狐狸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惩罚完毕，梁丘松一脸温柔地威胁道：“看你还敢不敢出馊主意。”
小狐狸心头鹿撞，粉面含春。她心神稍定后连连告饶：“不出了、不出了，我很识时务的。”
梁丘松笑骂：“巧言令色。”
小狐狸乖巧道：“我只出正经主意。你对大老爷有偏见，先入为主对他没什么好印象。二老爷说，大老爷时常念你。我看未必是假的。大老爷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真的念着你也没胆量当你面儿说的。你就去找一趟大老爷吧。试试又何妨，又不会少块肉。”
小狐狸看梁丘松起先还听得进去，谁知，他越听脸色越沉。小狐狸几乎要仰天长叹了。这喜怒无常的黑面神真难伺候，气死个人！照他这个作劲儿，迟早赶上大老爷，有朝一日，青出于蓝也说不定，真是前程远大可喜可贺！
梁丘松耸眉，沉声道：“以后不许再叫大老爷二老爷，都随我叫舅父。也不许再叫大夫人二夫人、三小姐四小姐。其他的事都随你喜欢，唯有这件不行。都要做中玉的表婶儿了，还这么不自觉。”
小狐狸面如桃花，辩解道：“叫顺——”谁知她“叫顺嘴了”还没说完整，梁丘松为让她长长记性，二话不说又来上刑，嘴唇久久压在了她朱唇上。
哪里有刑罚，哪里就有反抗。偏生缚妖绳已经施动，把他二人紧紧地缠在一起。小狐狸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可奈何只得既来之、则安之，闭目任他施为。
这货是在提前振夫纲吗？还振上瘾了！丫的！
好在梁丘这刑上得温柔，小狐狸心中涟漪泛起颇为熨贴，不知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