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茗看见是山精,倒也不是很意外。

    “我带你走!”

    山精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想带着叶茗回家。

    “去哪里,我已经没有家了……”叶茗喃喃自语道,一滴清泪划过她的脸颊。

    从前她是灵力充沛的修士,可受过因果的惩罚后灵力枯竭,颧骨瘦的高高凸起。

    自宗门没了之后,她好不容易找到以前的人,可转世之后他也不再是他。

    没有了大家一起经历过的记忆,记忆中的人也不是当初的人,他们是回不去了。

    “你怎么把自己混成了这样?”山精既是生气又是心疼。

    叶茗无言,她知晓一切都是她一厢情愿。是她自作主张给病秧子度灵力,延长他的寿命。

    我们一辈人没有什么好运气,那就都给你吧,我的大师兄。

    山精背着叶茗离开了那里。

    那天正好是病秧子迎娶新人的日子。叶茗央求着山精带她到前堂看一看,山精拗不过叶茗,只好带着她到前堂。

    金玉良缘,天偶家成。

    叶茗看着少年穿着喜服的身影,痴痴地用怀念的目光看着他,一遍一遍地描摹着,好似要将他的身影永远的记在心里。

    她像是在看他,又像是没有在看他。

    “走吧。”叶茗在山精耳边轻轻说道。

    他不是他,可她也给了他们过往岁月里情意最好的礼物。

    “新郎官,快去接新娘子!”

    少年楞楞地留在门口,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他听见了一声叹息,又好像心里一块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少爷!”少年的贴身小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路上

    还被人训了一番说大喜的日子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他附耳在少年的耳边说:“那位姑娘已经走了……”

    听完,少年不管不顾的跑向后院,却只见空空如也,再无叶茗的痕迹。

    她好似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人间。

    行至雪山,山精背后的叶茗快要不行了。她低声在山精耳畔说:“不用再带我走了,我大限将至……”

    山精抑制住泪水,哽咽道:“不会的,我去找人,你一定会好的。不然我就去报复那个人,把你的心血付诸东流!”

    听见山精孩子气的赌气,叶茗也没有很生气。她知道小山精不会如此的,她虽生于枯骸,却有颗赤子之心,从来没有伤人性命。再说,此事是叶茗自己种下的苦果,只能自己承担。

    “不必如此,我死后你自己便可以回到大山,回到我们初遇的地方。”叶茗示意山精把自己放下来。冰冷的寒雪一下子使她清醒过来。

    猛的一下,叶茗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灵力,险些将山精吹飞。

    “你不是受因果的压制,法力尽失吗?”山精看见叶茗不同寻常的灵力波动,关切地问到。

    “不要紧,我引爆了我的灵核……”

    叶茗边说着边治住了山精的动作,朝她体内源源不断地传输灵力。

    “我本就该是个死人,活到现在的日子都是我偷来的时光,我已经很知足了。不过小山精,你随是你们一族最强大的山精,可是由于你的血性,你永远将无缘于山神之位。我叶茗毕生所学,今日赠送于你,说不定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叶茗的脸上爆发出奇异的光彩。一时间山精压不住叶茗的力气。

    过了一会儿,山精感受到体内前所未有的灵气,可以挣脱叶茗的桎镐。

    此时”叶茗也差不多完了,山精冲向她,抱着她即将消失的身形泣不成声。

    “你会好好的,成为山神,必有一方山川。还记得那个村子吗,你好好的守护他们吧,他们都是一些好人。”

    “好人坏人的界限其实并不分明,好人可能因为一念之差行插踏错,坏人也可能良心发现救人于水火。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好人坏人,他们都只是想要好好活下去的普通人。”

    “在如今的世道中,他们太苦了……”

    “小山精,你要开开心心的,好好活着……”

    山精看着叶茗在自己的怀里化作荧光消逝,融入满天飞雪之中,无人在记得这世上曾有一神女怀慈悲心悯众生。

    山精回到大山,庇佑着难民们。

    日子渐渐过去,山精离成神只有一步之遥。民众自愿为山精情愿。

    可是山精发现自己离成神的劫难就是她生了心魔。当山精看见自己的心魔时提起剑放下了,是叶茗。

    她再也没有见过叶茗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山精痴痴地看着叶茗的无关,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神女的模样,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的,久到她以为叶茗就是一场梦。

    没关系,就这样沉沦下去,山精时隔多年,抱住了她的神女。

    隙驰流年,恍如一瞬霜星换。

    曾经的村子早已在岁月里落败,山精向冥界签订契约,留下他们的幻影,想要留在此处的留下,想要重新投胎的自愿投胎。大多数为躲避战火,还是选择了留下来。

    时间对每个人是公平的,山精选择了留下心魔,那就永远无法真正飞升成神,生命会有走到终点的时刻。

    “你们能够来到这里,自是天意的选择。我即将湮灭,可是他们都叫我山神。我不想我走之后没有一个人还记得她。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而是遗忘。她没有来生,只有今世。”山精抿了一口茶,对琉璃说到。

    “那我们如何能够帮到您呢?”琉璃好奇地问。

    “事已至此,我见了你们宗门这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可以解决掉,想来也没有什么有用。如今多一个人记得她,我也不算是遗憾。”山精满不在乎地一笑。

    “至于你的师兄弟们,他们也都会安然无恙的。!”山精劝慰琉璃。

    山精在晨曦的身影越发透明,她略过琉璃的惊呼,“世界之大无所不有,虽说她没有再转世的可能,可是也可能和她的大师兄一样,冥冥之中也有重新开始的可能。”

    “如果你再见到那个姑娘的话,请告诉她,我过的很好,我庇佑了一方水土,我也活的很开心,我像她一样,救了很多人……我这一生过得很”开心。只不过……除了……我很想她……”山精带着释怀的笑容逐渐消失。

    “琉璃,咱们有缘,我就赠你一场烟火。”

    沐浴在山林的雨泽之中,琉璃发现自己的境界猛然攀升,多了几百年的修为。

    其他人也都被放了出来,叶长老低声说到:“我们本以为能够助她斩断心魔……”

    “可是她还是不愿意……”

    琉璃看着晨曦中逐渐暗淡的烟火,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走后,我成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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