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个月的问查,以齐束槿气急败坏的一声训骂结束。

    九月中旬,渝城闷热加剧,走在路上跟进了密不透风的烤火炉一般,让人燥热难忍,路边的林荫道不乏样式单调统一的石凳,大部分坐着的都是中途歇脚的路人。

    与餐厅约见的时间是明天,温清渝特意提前一天来阳桂逛一逛,尽量多积累一些素材。

    把行程提前,是为了能在中秋前赶回去。

    也是为争那第一个吃上她月饼的人。

    找了家路边的老式面店,手机突然有一通电话打入。

    看清来电显示的联系人,温清渝目光一闪,敛了敛神色接通:“妈。”

    手机另一头的李女士被这声爽快的“妈”叫的愈发欣然,转头就把自己打这通电话想说的重中之重的要紧事忘了。

    话音不断,句句以温清渝为核心,热心关切,拉着他扯东扯西。

    那次周父周母来渝城,第二天后他们就没再见过,他俩的性子洒脱干脆,两人到处玩了个遍,玩完之后心满意足回家。

    就连周放也是等他们到了云城,才知道他们回去了。

    当真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放在以前,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尤其是周父,回去之前巴不得能跟周放彻夜长谈,只觉得自己的女儿怎么看都看不够。

    也就这回,连个信都没留就走了。

    归根结底,是基于对温清渝的信任。

    李曼对这个女婿非常满意,回了云城在亲戚面前炫耀再炫耀,就差把所有好词都堆砌在他身上。

    此时聊起天来也是,不经意说起他现在出了差,李曼疑声问:“崽崽跟你一起去了吗?”

    “没有,她走不开。”

    李曼压低嗓音:“这可不行呀,崽崽那人就需要你常在她跟前晃悠,才会给你匀一个眼神。”

    “你这一出差,她一个人在家不得撒欢了啊!”许是看不了女婿被冷落的场面,李曼支招道:“今晚记得一定要打视频。”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她烦死,多试几次,以后你出差都不用主动问她做了些什么,她都会挑着一两件事跟你说。”

    当了周放二十七年的妈,李曼最是了解。

    这个崽骨子里最怕会来事的人,她嫌麻烦,也懒得应付,所以只要能从源头杜绝的,她都会先一步堵了对方的口。

    温清渝笑了笑:“好,我今晚就试试。”

    孺子可教也。

    李曼顿时摆上了老师傅的谱,恨不得倾囊相授,这一唠起来店里挂在墙上的时钟,上面的分针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三大格。

    温清渝的那碗豌杂面已经吃了好几口,李曼也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但未说的重要事。

    “噢!对了,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我们两家找个空闲头一起吃个饭,定一下你们婚礼的时间。”

    婚礼?

    温清渝眉梢微扬,悠悠勾唇,有个事事都戳准他所愿的岳母,他确实幸运。

    “好,辛苦您了。”

    李曼拖长语气“哎呀”一声,“这点事能有多辛苦,你们日子过得好就行,我们就崽崽一个孩子,只要她好,别的都算不了什么。”

    温清渝低头看着瓷碗里的面,目光深邃,“妈,您不用担心,我缠人的功夫还不错。”

    既已认准,概不放手。

    电话挂断,温清渝搅了搅吸满了汤汁根根相黏的面,在一个备注着【养锦鲤的周小放】的聊天框上方逗留许久的指尖最终还是没按下去。

    这个时间,她大概率是没空。

    应该要忙着备菜了。

    一切正如温清渝预想的那样,尽管周放醉后不适,但还是强制开机,采购、备菜。

    幸好她听劝,早上休息半天。

    虽然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听他的话中午营业暂停,但现在看来,他早有预谋啊!

    是早就想到她前一晚会喝的酩酊大醉?

    今天晚上攒的单子不少,不容周放多想,她每一环节的工作节奏都在无形加快,好在前段时间逐渐适应了比以前高了不止一倍强度的营业形式。

    把每一份饭打包好,她拉着小推车出门送餐。

    只是天公不作美,一整日的艳阳烈日后,暴雨来袭。

    干燥的空气突然添了几分雨水涌杂的浸润,雨滴噼里啪啦砸下,在青灰色的水泥路、黄棕花纹的砖质小路,以及鹅卵石排列的小道上溅起四溢的水珠。

    周放尽可能的走有遮挡的、相互连通的路,把小推车里的饭护得毫发无伤,送完餐往家走时便没了顾忌,肩膀两边及衣袖明显多了一些不规则的深色区。

    雨势猛地都能让衣服挤出水来。

    回到家第一件事——洗澡。

    周放受不了身上湿衣服粘着皮肤的感觉,迅速去浴室洗头洗澡。

    等再出来吃饭时,一身清爽。

    今晚的菜也是做顾客的餐时额外多备给她自己吃的,有香芹炒牛肉、紫苏闷鸭、油闷大虾等等。

    现在接触的客人多了,菜式的需求量也在加大。

    有温清渝在时,饭桌上总能听见他时不时的夸赞和调侃,周放从不用担心自己做的菜会不会太多,只要有他在,从没有剩过。

    可今晚雷雨交加,家里熟悉的角角落落都能给予她对此莫不在意的安全感,以及忙活一天后听着雨声的惬意。

    然而,她却无端觉得自己住了许久的房子格外冷清。

    甚至想……

    要是他在,就好了。

    要是有他——

    陪着一起吃饭,就好了。

    这是周放第一次真切体会到自己在步步容纳这个家里属于另一个人的点滴和缩影。

    习惯真是很可怕的天敌,她竟能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被攻克。

    吃完饭收拾好,周放关了客厅的灯回了房间。

    先洗了澡就是好,随时累了就能躺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酒醉的后劲未散,她今天一整天的精力都不够好。

    这时早早就有些困了。

    只是窝进被子里刷了一会儿手机,莫名有些兴奋,反倒觉得没那么想睡了。

    片刻后,手机界面一跳,有来电拨入。

    是许鸢打来的。

    周放接通就听见她诚挚的问候:“放放,你最近累不累呀?需不需要劳逸结合一下?”

    周放:“有话直说。”

    许鸢呵呵一笑:“也没什么事,这不是怕你太累,想约你出来放松放松。”

    “酒吧不去。”

    “为什么?!”

    周放原以为她会有点新意,哪知随口一说还真被她说中了。

    “昨晚喝醉还不怎么舒服,最近都不太想喝了。”

    “昨晚喝了?跟你家那位一起?”许鸢灵光一现,抽丝剥茧:“你醉了?那他是不是没醉?”

    周放倏地觉得脑门抽了抽,好像更难受了,但还是耐着性子说:“是,我醉了。”

    “他,应该是没醉。”

    许鸢当即爆了句粗话,沉默几秒后啧啧两声:“想不到啊!你家那个弟弟心思挺多。”

    周放:??

    虽然是隔着手机聊天,但许鸢好像时刻能看到她一样,清楚知道她此刻的神情,“有什么好奇怪的,那天发传单我就看出了点苗苗,他藏的深着呢!”

    周放想跳过这个话题,装作无奈道:“你想多了。”

    许鸢轻哂:“放放,你是该想多点了,别被他吃了还替他开脱。”

    平时周放也不是个缺根筋的,她能是这反应只能说明那个人在家装的太像样了。

    这演技,真不是一般的好啊!

    被…吃,听见吃这个字,周放脑中闪过今早临时忆起的画面,艰难开口:“好像……已经被吃了点前菜。”

    也不能说是他单方面的吃,毕竟两唇相碰,感受都是相互的,她也算尝到了。

    只是没什么印象而已。

    许鸢震惊愣了半晌,才出声:“艹!”

    “什么叫好像!你还断片了?!”质问声起:“那晚你究竟喝了多少,他那狗丫的,肯定是明里暗里灌你,不然也不至于断片啊!”

    周放默默咳嗓:“是喝了……挺多的。”

    酒瓶都空了两个,量是不少了。

    许鸢:“那你现在什么打算?玩玩,还是认真的?”

    周放不急不慌,懒洋洋回应:“没什么打算,不过是一次酒后不小心的放纵,只要双方默认都不当回事,这事就能过去。”

    玩玩,或是认真,这两个选项都不在周放考虑的范围内。

    这种事有一次就好,她并不想玩;但亦没打算认真,最希望的结果就是顺其自然把事揭过。

    许鸢:“……”

    怎么有点心疼他了,那位弟弟应该还不知道某人是这个想法吧。

    但他心也够大的,干完事第二天就去出差,什么话都没留。

    这是足够自信,还是……他心底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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