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余音睡得很不踏实，睁眼闭眼都是和裴淼有关的一切。
他回忆着分离性身份障碍的病因：童年创伤、不良环境、人格分离的防御方式……
每一项都在提醒他：她一直以来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痛苦到她不愿接受那是自己经历的一切。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里没个清净，到后半夜才睡着。
早起上班，他头昏脑胀两眼酸涩，趁着没到交班时间，赶紧先泡上一杯咖啡提提神。
办公室里同事在聊天，他不动声色留神听着。
“……后面又来了一堆亲戚支援，还不是硬生生拖回去了。”
“她这情况，现在是躁狂期吧，这样一刺激还得了？”
“没办法，她一个孩子，家长不支持，我们也不敢留啊……”
多半是在说昨天那个小姑娘，余音暗暗叹气，心中默默祝她好运。
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希冀，派不上什么用场，只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冷漠。
查房前，余音给程钦仪发了一条消息：
“忙吗？问你点儿事。”
程钦仪和路琰同桌同寝三年，二人时常出双入对，她是余音认识的人里和路琰走得最近的。
直到午饭时间，程钦仪才回复：
“什么事？”
话头已开，心里的话如搭在弦上的箭，左右是要说出来的，余音也不打算打退堂鼓，明知多虑无益，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犹豫着，把筷子搭在饭盒边沿上，郑重打下一行字：
“你知道路琰现在在哪儿吗？”
点击发送，两眼盯着屏幕，右手无事可做，重新捡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两口饭。
“应该在景川吧，前几年听她说毕业后留在那边工作了，不过不确定，我和她很久没联系了。”
路琰不爱交际，程钦仪是知道的。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各自有了新的交际圈，生活重心不再重合，即便有心维系友谊，没话找话地聊天，也总是草草收场，反而越聊越显生疏。
或许顺其自然各过各的还好些，把尚浓的情谊搁置起来，如窖藏老酒，回头再品，历久弥新。
别后音书两不闻，这也没什么，见了面大家还是好朋友。
让程钦仪心中苦涩且耿耿于怀的是：当她想去找路琰叙旧的时候，路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注销，连电话也停机了，甚至没有给她留一个新的联系方式。
如今提及路琰，程钦仪立马想起被单方面断联的事，心中堵着气，说起她便冷冷的。
很久没联系？
余音看着这几个字，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筷子间刚夹起的肉片徐徐下滑，最终掉回饭盒里。
看来，协助路琰转换身份的人不太可能是程钦仪。
余音有些失望，如果是程钦仪，他倒还能接受，起码他也认识。
“那她有没有其他比较亲近的朋友？”
“不知道，你问她干什么？”
余音扯了个无伤大雅的谎：
“不干什么，就是前几天看到一个人很像她，想问问她是不是来灵安了。你有她家里的联系方式吗？”
程钦仪心中正苦闷，看余音问个不停，更是烦躁，打出来的字也十分没好气。
“那你怎么没去问她，倒来问我？”
余音嗅到字里行间的火药味，心想自己一直问她另一个人的事，她心中不满也情有可原。
于是也不计较，好脾气地继续平静扯谎。
“只是远远看到，没机会说话。”
这不痛不痒的回复反倒让程钦仪越发不爽。
火气瞬间转移到余音身上，程钦仪突然没那么生路琰的气了，想到从前相处的青春岁月，又为自己这样计较感到歉疚懊悔。
路琰这样做应该有她的道理。
紧接着，想到网线对面的人和路琰的关联，又是心头火起，夹枪带棒回他。
“远远看到，还能看出来像她，你眼睛挺好使。”
这句话里满满的揶揄意味让人没法无视，余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正苦思着，对面迅速弹出新的气泡。
“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余音脑子一乱，慌里慌张往输入框里打字，又删删改改，最终还是把它清空了。
白忙活。
程钦仪却并不是想要个答案，她铁了心要围剿他，让他无从否认，很快发来佐证的话：
“不然怎么这么在意她？问这问那。”
“路琰说你们不熟，这话也就我信了，人家都以为她故意摆架子。我看她们就该去问你，也为难为难你。”
余音看得出来程钦仪这是在埋怨他，却仍旧云里雾里。
“？？她们是谁？为什么为难她？”
“不就因为你，班上老有人来问她你们俩的关系，她次次说和你不熟，一概不理，人家以为她傲气，背地里说她假清高，暗戳戳拉拢其他人孤立她。还好没几个人把她们的话当回事儿，路琰也不在意，没知没觉的，都不知道有人针对她。”
程钦仪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句句为路琰鸣不平，好减轻自己先前对她心存怨愤的负罪感。
一团气息拥堵在嗓子眼里，余音两手抓着手机，两眼紧盯输入框，将一行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终情绪上头糊里糊涂发了个“对不起”。
发完看着这三个字，越看越怪。
要说对不起也该是和路琰说，和程钦仪说个什么劲儿？
程钦仪也不管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发表意见。
“如果你真的见到了路琰，要是没有那个意思，希望你不要去招惹她，如果你有，请你对她好一点。”
这段话分明是警告，却让余音越看它越顺眼。
嘴角不由自主缓缓上扬。
仿佛得到了某种认可。
隐隐地，有点享受程钦仪的敌意。
不招惹她。
好像不太可能。
他已经在盘算她的治疗计划。
裴淼起床点好外卖，翻身下床准备去卫生间洗漱一番，还没走出房间，铃声乍然响起。
她回身捡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下意识以为是商家电话。
刚要接下，忽然觉得屏幕上这串数字眼熟得很，于是照着默读了一遍，瞳孔瞬间扩大。
可不就是那小票上的号码？！
裴淼握着手机冲去客厅，从茶几上的杂物盒里拣出折成四方小纸块的小票，摊开细细对照。
一字不差！
胳膊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手机从手中脱落，掉在地毯上，她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警觉抬头，扫视整个空间。
脑子里还在想：还好铺了地毯，不然手机要保不住了。
她原本没有铺地毯的习惯，养了猫后，发现它总喜欢把东西推下桌——至今已有两个水杯葬身于猫爪之下，可又不能时刻盯着猫，只能掏腰包加上防护措施。
手机在地毯上停止响动，裴淼这才上前，弯腰去捡它。
岂料，它再次震动着响起——
还是那个号码。
裴淼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却没敢说话。
听筒里传来平静的声音。
“喂，裴小姐？”
裴淼眉头一皱，屏住呼吸沉声问：“你是谁？”
那声音说：“我是余音，我们昨天见过的。”
“……余医生？？这是你的号码？”
“是。”
裴淼感觉自己的大脑猛地卡顿，接着又转得像甩水的洗衣机一样。
她连声问：“你之前见过我？那纸条是你的？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呢？唔…”
说到一半顿了顿，抬起胳膊扶着发昏的脑袋又问：“你为什么给我这个纸条？”
脑子还在飞速转动。
不会是搭讪吧？
怪不得说什么“随时”找他。
等等——
如果是搭讪，昨天直说见过不就好了。
难道是我记忆断片的时期在外面干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留下号码？
会是什么事？
把人车划了？
衣服弄脏了？
不会是打他了吧？！
这样的话，他不提见过也是说得通的，可能觉得丢脸。
那现在打来自曝又是想干嘛？
裴淼谨慎起来，不再发问，等着余音说话。
路琰解离出裴淼的诱因尚不可查，为保险起见，余音故意模糊有关路琰的部分，解释道：“两周前我在街上看见你，以为是我朋友，聊了几句，你又没带手机，我就留了我的号码给你。”
他想尽量描述得不像搭讪，又担心猫猫和裴淼日后互相核查起来对不上，转而对他产生信任危机，结果只能这样含糊其词。
紧接着用更重要的信息覆盖前言，好蒙混过关。
“昨天，我看你不记得我，也就没主动提，不过发现你和那天不太一样。晚上我又遇到你，奇怪的是，这次你记得两周前见过我…”
“等一下——”
裴淼出声打断他。
“我昨天从医院回来倒头就睡，直到凌晨才醒，你什么时候见到我的？”
余音如实道：“八点左右，我们还一起吃了饭，我十点多送你回去的。”
“你…”裴淼的声音有些抖，“你等一下，我看看监控。”
说着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点开监控视频，将进度条拉到十点，快进……
不一会儿，她看到自己从外面开门进来。
裴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来，问：“你刚刚说什么？我记得之前见过你？然后呢？”
余音将前一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裴淼两眼追随着满屋跑酷的妙妙，愣愣地问：“真的假的，我真的养着一只猫，就叫妙妙，才三个月大。”
裴淼经常搬家，因而本不打算养宠物的。
那天，她出去逛街，回来的路上突然下大雨，又没带伞，只能冒雨从小区门口奔到楼下。
她抹抹头发，抖抖衣服上的水，刚要上楼，忽然听到尖细的猫叫声，心生好奇，循着声音找到墙脚，发现那儿躲着一只三花小奶猫，被斜斜落下的雨幕浇得张大嘴巴喵喵叫个不停。
怜悯之下，她将它抓起来放到楼道里避雨干燥的地方。
她只打算帮它到这儿，因此紧接着就去按电梯。
没想到小猫跌跌撞撞爬到她脚边，看她进了电梯，又向电梯口爬过来。
裴淼担心它被门夹，赶忙把它抱起来。
这一抱就不忍心再放下了。
从此，小猫有了名字，而她有了伴儿。
他回忆着分离性身份障碍的病因：童年创伤、不良环境、人格分离的防御方式……
每一项都在提醒他：她一直以来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痛苦到她不愿接受那是自己经历的一切。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脑子里没个清净，到后半夜才睡着。
早起上班，他头昏脑胀两眼酸涩，趁着没到交班时间，赶紧先泡上一杯咖啡提提神。
办公室里同事在聊天，他不动声色留神听着。
“……后面又来了一堆亲戚支援，还不是硬生生拖回去了。”
“她这情况，现在是躁狂期吧，这样一刺激还得了？”
“没办法，她一个孩子，家长不支持，我们也不敢留啊……”
多半是在说昨天那个小姑娘，余音暗暗叹气，心中默默祝她好运。
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希冀，派不上什么用场，只是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冷漠。
查房前，余音给程钦仪发了一条消息：
“忙吗？问你点儿事。”
程钦仪和路琰同桌同寝三年，二人时常出双入对，她是余音认识的人里和路琰走得最近的。
直到午饭时间，程钦仪才回复：
“什么事？”
话头已开，心里的话如搭在弦上的箭，左右是要说出来的，余音也不打算打退堂鼓，明知多虑无益，他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犹豫着，把筷子搭在饭盒边沿上，郑重打下一行字：
“你知道路琰现在在哪儿吗？”
点击发送，两眼盯着屏幕，右手无事可做，重新捡起筷子，往嘴里送了两口饭。
“应该在景川吧，前几年听她说毕业后留在那边工作了，不过不确定，我和她很久没联系了。”
路琰不爱交际，程钦仪是知道的。
毕业后，大家各奔东西，各自有了新的交际圈，生活重心不再重合，即便有心维系友谊，没话找话地聊天，也总是草草收场，反而越聊越显生疏。
或许顺其自然各过各的还好些，把尚浓的情谊搁置起来，如窖藏老酒，回头再品，历久弥新。
别后音书两不闻，这也没什么，见了面大家还是好朋友。
让程钦仪心中苦涩且耿耿于怀的是：当她想去找路琰叙旧的时候，路琰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注销，连电话也停机了，甚至没有给她留一个新的联系方式。
如今提及路琰，程钦仪立马想起被单方面断联的事，心中堵着气，说起她便冷冷的。
很久没联系？
余音看着这几个字，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住，筷子间刚夹起的肉片徐徐下滑，最终掉回饭盒里。
看来，协助路琰转换身份的人不太可能是程钦仪。
余音有些失望，如果是程钦仪，他倒还能接受，起码他也认识。
“那她有没有其他比较亲近的朋友？”
“不知道，你问她干什么？”
余音扯了个无伤大雅的谎：
“不干什么，就是前几天看到一个人很像她，想问问她是不是来灵安了。你有她家里的联系方式吗？”
程钦仪心中正苦闷，看余音问个不停，更是烦躁，打出来的字也十分没好气。
“那你怎么没去问她，倒来问我？”
余音嗅到字里行间的火药味，心想自己一直问她另一个人的事，她心中不满也情有可原。
于是也不计较，好脾气地继续平静扯谎。
“只是远远看到，没机会说话。”
这不痛不痒的回复反倒让程钦仪越发不爽。
火气瞬间转移到余音身上，程钦仪突然没那么生路琰的气了，想到从前相处的青春岁月，又为自己这样计较感到歉疚懊悔。
路琰这样做应该有她的道理。
紧接着，想到网线对面的人和路琰的关联，又是心头火起，夹枪带棒回他。
“远远看到，还能看出来像她，你眼睛挺好使。”
这句话里满满的揶揄意味让人没法无视，余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正苦思着，对面迅速弹出新的气泡。
“你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余音脑子一乱，慌里慌张往输入框里打字，又删删改改，最终还是把它清空了。
白忙活。
程钦仪却并不是想要个答案，她铁了心要围剿他，让他无从否认，很快发来佐证的话：
“不然怎么这么在意她？问这问那。”
“路琰说你们不熟，这话也就我信了，人家都以为她故意摆架子。我看她们就该去问你，也为难为难你。”
余音看得出来程钦仪这是在埋怨他，却仍旧云里雾里。
“？？她们是谁？为什么为难她？”
“不就因为你，班上老有人来问她你们俩的关系，她次次说和你不熟，一概不理，人家以为她傲气，背地里说她假清高，暗戳戳拉拢其他人孤立她。还好没几个人把她们的话当回事儿，路琰也不在意，没知没觉的，都不知道有人针对她。”
程钦仪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句句为路琰鸣不平，好减轻自己先前对她心存怨愤的负罪感。
一团气息拥堵在嗓子眼里，余音两手抓着手机，两眼紧盯输入框，将一行行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最终情绪上头糊里糊涂发了个“对不起”。
发完看着这三个字，越看越怪。
要说对不起也该是和路琰说，和程钦仪说个什么劲儿？
程钦仪也不管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发表意见。
“如果你真的见到了路琰，要是没有那个意思，希望你不要去招惹她，如果你有，请你对她好一点。”
这段话分明是警告，却让余音越看它越顺眼。
嘴角不由自主缓缓上扬。
仿佛得到了某种认可。
隐隐地，有点享受程钦仪的敌意。
不招惹她。
好像不太可能。
他已经在盘算她的治疗计划。
裴淼起床点好外卖，翻身下床准备去卫生间洗漱一番，还没走出房间，铃声乍然响起。
她回身捡起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下意识以为是商家电话。
刚要接下，忽然觉得屏幕上这串数字眼熟得很，于是照着默读了一遍，瞳孔瞬间扩大。
可不就是那小票上的号码？！
裴淼握着手机冲去客厅，从茶几上的杂物盒里拣出折成四方小纸块的小票，摊开细细对照。
一字不差！
胳膊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手机从手中脱落，掉在地毯上，她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警觉抬头，扫视整个空间。
脑子里还在想：还好铺了地毯，不然手机要保不住了。
她原本没有铺地毯的习惯，养了猫后，发现它总喜欢把东西推下桌——至今已有两个水杯葬身于猫爪之下，可又不能时刻盯着猫，只能掏腰包加上防护措施。
手机在地毯上停止响动，裴淼这才上前，弯腰去捡它。
岂料，它再次震动着响起——
还是那个号码。
裴淼深吸一口气，接通电话，却没敢说话。
听筒里传来平静的声音。
“喂，裴小姐？”
裴淼眉头一皱，屏住呼吸沉声问：“你是谁？”
那声音说：“我是余音，我们昨天见过的。”
“……余医生？？这是你的号码？”
“是。”
裴淼感觉自己的大脑猛地卡顿，接着又转得像甩水的洗衣机一样。
她连声问：“你之前见过我？那纸条是你的？你昨天怎么没告诉我呢？唔…”
说到一半顿了顿，抬起胳膊扶着发昏的脑袋又问：“你为什么给我这个纸条？”
脑子还在飞速转动。
不会是搭讪吧？
怪不得说什么“随时”找他。
等等——
如果是搭讪，昨天直说见过不就好了。
难道是我记忆断片的时期在外面干了什么事，让他不得不留下号码？
会是什么事？
把人车划了？
衣服弄脏了？
不会是打他了吧？！
这样的话，他不提见过也是说得通的，可能觉得丢脸。
那现在打来自曝又是想干嘛？
裴淼谨慎起来，不再发问，等着余音说话。
路琰解离出裴淼的诱因尚不可查，为保险起见，余音故意模糊有关路琰的部分，解释道：“两周前我在街上看见你，以为是我朋友，聊了几句，你又没带手机，我就留了我的号码给你。”
他想尽量描述得不像搭讪，又担心猫猫和裴淼日后互相核查起来对不上，转而对他产生信任危机，结果只能这样含糊其词。
紧接着用更重要的信息覆盖前言，好蒙混过关。
“昨天，我看你不记得我，也就没主动提，不过发现你和那天不太一样。晚上我又遇到你，奇怪的是，这次你记得两周前见过我…”
“等一下——”
裴淼出声打断他。
“我昨天从医院回来倒头就睡，直到凌晨才醒，你什么时候见到我的？”
余音如实道：“八点左右，我们还一起吃了饭，我十点多送你回去的。”
“你…”裴淼的声音有些抖，“你等一下，我看看监控。”
说着将手机从耳边拿下，点开监控视频，将进度条拉到十点，快进……
不一会儿，她看到自己从外面开门进来。
裴淼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回过神来，问：“你刚刚说什么？我记得之前见过你？然后呢？”
余音将前一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裴淼两眼追随着满屋跑酷的妙妙，愣愣地问：“真的假的，我真的养着一只猫，就叫妙妙，才三个月大。”
裴淼经常搬家，因而本不打算养宠物的。
那天，她出去逛街，回来的路上突然下大雨，又没带伞，只能冒雨从小区门口奔到楼下。
她抹抹头发，抖抖衣服上的水，刚要上楼，忽然听到尖细的猫叫声，心生好奇，循着声音找到墙脚，发现那儿躲着一只三花小奶猫，被斜斜落下的雨幕浇得张大嘴巴喵喵叫个不停。
怜悯之下，她将它抓起来放到楼道里避雨干燥的地方。
她只打算帮它到这儿，因此紧接着就去按电梯。
没想到小猫跌跌撞撞爬到她脚边，看她进了电梯，又向电梯口爬过来。
裴淼担心它被门夹，赶忙把它抱起来。
这一抱就不忍心再放下了。
从此，小猫有了名字，而她有了伴儿。